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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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早已经怒火中烧,到了这时候朱世庸还在抵赖,简直教人忍无可忍。
只见包拯一脚将地上的竹笠踢出去老远,砸在一名衙役的腿上,怒喝道:“朱大人,你便是这么审案的么?明明那遗是他人伪造,你却置事实于不顾,强词夺理用虚妄之言来糊弄天下人,敢问你到底是何居心?身为一方父母官,昏聩至此,难道你就真的视朝廷律法、天下舆论、世间人情于不顾么?”
包拯不待朱世庸回答,伸手朝身边师爷摸样的老者一招道:“拿上来。”
那老者赶紧朝堂下人群一招手,一名小厮端着一大盆水颠颠的上堂来,将水盆放在地上,又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张来交予老者,转身一言不发躬身退下。
包拯指着朱世庸道:“朱大人,既然你如此坚信虚无缥缈之事,今日那秦大郎头七未过,鬼魂尚在,若他真要将害他之人绳之于法,现在当在堂中护佑,包某这便将这白麻纸投入盆中,若是一炷香之内尚能捞出辨识,我便信你之言。”
说罢快步上前,从主薄案上抓过笔来‘刷刷刷’在带来的白麻纸上连写数张,拿在手中道:“诸位睁大双眼看清楚了,这是家仆刚刚取来的白麻纸,且看它是否韧如磐丝,或者因知府大人所言有鬼魂庇佑而遇水无恙。”
伸手将几张纸投入盆中,苏锦看那几张纸上都写着同一句话:“上不负皇恩浩荡,下不负黎明百姓。”心里佩服之极,相由心生,行动反映心理,包拯随手一写,便是这一句话,说明这句话正是他内心坚守的信念和信条,这是位真正的有追求的汉子。
数百双眼睛盯着那铜盆中的纸张,只见纸张迅速浸润潮湿,纸上的墨迹刚刚还能分辨出字迹,眨眼间便一丝丝如乌云一般的飘散,消失在清水之中,不一会整盆清水便染成了淡黑色的墨汁水。
朱世庸知道再不能一条路走到黑了,他咬咬牙下了决定,此刻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身为官场老江湖,一旦受到威胁之时他的大脑最为灵光。
当包拯小心翼翼的用竹条试图将破损不堪的白麻纸挑起来示众之时,朱世庸已经想好了出路。
“来人,传仵作上堂。”朱世庸不待包拯说话,来个先下手为强。
皂衣仵作早候在偏房,闻知府大人传讯,跌跌撞撞的小跑上堂,跪倒在地,叩头参拜。
“大胆仵作,胆敢欺瞒本官,快从实招来,这遗从何得来?”朱世庸横眉怒目,一副嫉恶如仇的摸样。
“回禀大人,确实是从尸身上得来,小的岂敢胡来。”仵作浑身筛糠一般的抖动,吓得脸色煞白。
“那为何遗历三日水浸而不破?你作何解释。”朱世庸倒会踢皮球。
“这个……小人如何得知。”仵作满头大汗,心中将朱世庸祖宗八代操上了天。
“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肯招了,来人,上夹棍。”朱世庸决定就让这个仵作作为替死鬼,不仅是遗之事,这仵作还知道另一个大秘密,可不能让包拯私下里从他身上探查出来。
仵作面色大变,他没想到知府大人如此翻脸无情,眼见夹棍上身,衙役们下手丝毫没有做做样子,而是下死命的用劲,这才知道,自己被卖了;心一横,怒骂道:“你这个阴险卑鄙的昏官,老子要将你的所为公之于众,秦大郎并非……”
朱世庸早就防着他这一手,没等他说完,就已经递眼色给衙役班头,那班头从腰带后面抽出竹板用尽全身气力“啪啪”的抽在仵作嘴巴上,硬生生将仵作的话抽回肚内。
仵作的嘴巴高高肿起,鲜血混着碎裂的牙齿汩汩而出,班头来回十几板子抽上去,嘴巴脸颊早已抽的不成人样,牙齿全部脱落,连舌头都被碎裂的牙齿划裂了好几块,根本无法说话。
那仵作性子倒也刚烈,兀自呜呜叫着,朝着朱世庸喷出口中的血水。
百姓们反应不及,怎么转眼间知府衙门的仵作变成了此案魁首,这位知府大人审案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前一刻还死命咬着苏小官人不放,下一刻另一个人便被控为凶遒打得不成人样,真是应了知府大人的那一句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第八十七章 解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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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冷眼旁观,虽明知朱世庸寻出替罪羊掩盖内中猫腻,但也无可奈何。
目前只能证明此遗为伪造,至于何人伪造,因何而嫁祸苏锦,这些问题虽有猜测,但无真凭实据;明面上看来,仵作乃是唯一接触到尸首之人,所以按常理而言,他的嫌疑也最大;朱世庸抓住这一点推出仵作顶罪倒也严丝合缝,教苏锦包拯等人无法插手。
片刻之间,仵作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莫说屈打成招,此刻便是想招供也无法说话了。
“将其押入大牢听候发落,此案择日再审;另因秦大郎遗疑点颇多,故而本府宣布撤销对庐州府苏锦之控,当堂释放;由于本官受小人蒙蔽,几乎冤枉了苏小官人,本官深表遗憾,赏钱二十贯,以为抚慰。”
苏锦对他这一手极为叹服,拿得起放得下,进则无耻攀诬,退则不惜丢卒保车,放下脸面自陈过失,转瞬间便从之前强要将罪名加诸于苏锦之身的昏聩蛮横之态,转变为知错能改、胸襟豁达的高姿态,宛如变色龙一般,迅速将自己的暴露的弱点掩盖。
牛。逼!苏锦暗中赞叹,这货不愧为官场老手,跟他对磊,总有些打不死砸不烂的感觉。
“谁要你的钱,二十贯还不够我家公子吃顿饭的。”小穗儿见知府宣布苏锦无罪,当下憋在心里的怒气再也忍不住,爆发起来。
“官府随随便便就可以将一人抓来,诬陷他有罪,事后光是口头说说,陪个二十贯臭钱便可了事?想得美!”小穗儿直性子,管他什么知府太爷的,心里话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嘎嘣脆。
朱世庸好人做到底,和颜悦色的道:“那依着这位小娘子,本官该如何补偿呢?本官可是两袖清风,你要本官拿出十贯二十贯的倒也不难,若是百贯千贯,本官只能当了这乌纱帽了。”
朱世庸自承两袖清风,百姓们不明就里也就罢了,商会和衙门内部的身边之人可谓恶心的要死,商会会长唐纪元翻着白眼腹中大骂:“无耻之尤,你若两袖清风,天下便无贪官污吏了,每年商会诸家孝敬数万贯,都他妈喂狗了么?”
口上却说道:“是啊是啊,小娘子何必纠结此事,人非圣贤岂能无过,知府大人已经自承疏漏,况且这疏漏乃是那仵作刻意隐瞒而至,说起来,知府大人也是无心之失。”
众人一片附和之声,苏锦笑而不语,本来有他在场自家使女无说话的份儿,但主人家不说,别人便权当默认她是代言人,也无从指谪。
“你说的倒轻巧,难不成我家公子白白受了这番冤屈不成?若不是包大人明察秋毫,今日指不定会不会象那仵作一般被打成猪头呢。”小穗儿白着眼冲唐纪元嚷道。
唐纪元指着她道:“你……伶牙俐齿,成何体统。”
小穗儿哼了一声道:“赶明儿让知府老爷把你抓来加个杀人的罪名,再掌你二十板子嘴巴,看你还说风凉话。”
百姓们轰然大笑,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怪声怪气的道:“对对,明儿寻一死尸,揣上一份遗,也冤枉这位唐大东家。”
“那恐怕不成,包大人都说了,遗经不得的,一就烂了。”
“蠢材,你非要找投河自尽的死鬼么?只要不是投河,便是烂成渣子,那遗也保存完好。”
“额……这位哥哥说的有道理,哥哥若是害人,只怕全无破绽。”
“去你娘的,老子是天底下第一嫉恶如仇之人,干什么要害人?收回你的话,否则老子叫你满脸开花。”
“得得得,老子认栽……权当我没说过。”
“……”
众人笑闹不休,言辞中对知府大人和商会诸人颇有不敬,朱世庸明白,今日想重拾官威是不可能了,咳嗽一声道:“苏小官人,你说句话,本官只是依据证据审案,可无冤枉小官人之意,至于证据失察,乃是本官之责,但也不至于要一个小娘子来当中指谪本官?今日之事,待本官审查清楚,找出幕后主使之时,定会给苏小官人一个交代,但此间便给本官一个薄面,就此了结如何?”
苏锦当然知道要适可而止,真要闹得大家下不来台,知府大人一发狠,来个混不理,反倒不美;想到此处,抬头拿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包拯,包拯面无表情,眉头紧锁,只是微微点头。
苏锦会意,冲朱世庸抱拳道:“大人所言有理,此事就此打住,大人公务繁琐,有疏漏也是在所难免。”
“苏小官人深明大义,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肚量,当真教人佩服,前途未可限量啊。”朱世庸笑眯眯的高帽送上。
苏锦命小穗儿接了二十贯抚慰款,小穗儿虽满脸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的嘟着嘴,上去一把夺了那老师爷手上盛钱的托盘,把个老师爷拉的一个踉跄,差点没摔死。
“草民还有一个请求。”苏锦道。
朱世庸心道:“就知道没这么便宜。”笑容满面道:“苏小官人请讲。”
“草民虽理解大人苦衷,也请大人理解草民苦衷,这么一闹,庐州百姓定有一部分对我苏记印象不佳,苏记的名声已然受到损毁,草民想请大人发道公示,将事情原委公诸于四城,以正苏记之名;不知这个要求过分么?”
朱世庸面色难堪,但只是稍一犹豫便爽快的道:“该当如此。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便依你所说,师爷去办。”
那师爷躬身应诺,朱世庸团团作了个揖道:“希仁兄,苏小官人,列位同僚,今日堂审便告一段落,公务繁忙也不能留下诸位把酒言欢,留待他日,退堂!”言罢转过脸去大踏步从侧门离去,脸上的堆起的笑容从踏进侧门的那一刻起,便变成了狠戾之色,仿佛突然间从夏日炎炎掉入刺骨冰窟一般。
包拯并不似苏家众人和百姓一般的喜笑颜开,只见他面容严肃的躬身朝堂上的《明镜高悬》匾额深施一礼,这才在苏家众人和李重晏碧云等人的簇拥下步出大堂。
商会诸人面色沮丧,心里说不出郁闷,但他们知道,此刻还有一道关要过,那便是知府大人这道关,这件事办成这样,让朱世庸在数百百姓面前丢尽脸面,不消说此事数日将传遍全城,这让一向官威盛隆,自信满满的知府大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去。
几人对望一眼,均默默无语,唐纪元带头,从侧门而入,直追知府大人的背影而去。
出了衙门,看看时间已近中午,毒辣辣的太阳烤的四下里热气蒸腾,苏锦执意要表示感谢,请包拯李重等人去《和丰楼》用饭,包拯先是不肯,对苏锦道:“本官可不是为了你,换了任何人只要有冤屈,包某都会挺身上前。”
苏锦拱手道:“大人的心思在下明白的很,您是为了上不负皇恩,下不负黎明百姓嘛,这顿饭我也不是自己请,商人之利取自百姓,就算是是我替百姓请您吃这顿饭,如何?”
众人都有些佩服苏锦的好口才,包拯想了想,也没什么逾矩之处,加之晏碧云在此,本就该招呼一番,毕竟晏殊乃是自己这次晋升端州知府的引荐人,所以便答应了。
苏锦欢呼一声,兴奋溢于言表;众人还当他是脱离樊笼心情愉快,几位掌柜的想得偏了些,他们更是以为苏锦要可以结交包大人,给自己寻个后台,但包大人远知端州,苏家生意全在庐州,只怕少东家这番高兴事白费了。
不过,此次少东家能安然无恙,全赖包大人一手推翻关键证据,众人对包大人也久闻其名,能赏脸在一起吃顿饭,自然也跟着高兴一番。
包拯难得露出笑意,他看的出来苏锦对自己是真心崇拜,虽然这样的眼光他看的多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感,但是多一个崇拜自己心情总是更加愉悦一些。
他们哪里知道,苏锦心底里的高兴,既不是为了能攀附上高官作为靠山,也不是因为包拯这次毅然出手救了他,而是因为能穿越千年来跟儿时偶像包青天同桌而饮,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苏锦不断的在心底里念叨:“这是活的啊!能动的!会说话的!看得见摸得着的!”
甚至于只要苏锦愿意,他可以立马扑上去来个熊抱,而不用担心这是扮演的,这可是如假包换的真品啊!
苏锦兴高采烈,晏碧云却是哭笑不得,这家伙得意忘形,全然不顾自己全身酸臭,衣服破裂还少一只衣袖,光着半幅膀子跟披着袈裟一般在街上晃悠,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