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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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到没有十足的证据便对朱世庸开火;原本我以为他为我隐瞒放粮之事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怕得罪三司大人,二是我给他的筹码对他升官有利;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晏碧云道:“此话怎讲?”
苏锦道:“其实朱世庸的案子和扬州府那些已经调任外地的和冯敬尧有勾结的名单对他都没吸引力;他唯一顾忌的便是三司大人;若非你当日以死相逼,他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苏锦伸手握住晏碧云的手,轻轻揉捏,看着她道:“谢谢你,你确实救了我一命。”
晏碧云见小娴儿在旁边,有些脸红,想抽出双手,但忽然又不想抽出来,任由苏锦握着,轻声道:“救你便是救奴家自己,还是那句话,你死了,奴家不能独活。”
苏锦笑道:“我明白,但没有你那天的话,欧阳修不会轻易的便答应,我给他的筹码根本就不够,他之所以接受,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他想的很清楚,惹得三司大人动怒,他的前程也就完了,在吕夷简和三司大人之间,伴随着相位争夺的白热化,已经没有中间的道路可走,他想当墙头草亦绝无前途;无论是谁得了相位,他这个中间派的地位都很尴尬,所以他迫切期望找个靠山来依靠;他押宝到我的身上,便是因为他明白你我之间的关系,他保全了我,只要三司大人登上相位,他的好日子也就来了;这才是他真正保全我的原因,其他的一切都是烟雾。”
晏碧云细细思索了一番,轻声道:“你是担心他压根不会在朱世庸这件事上出全力?以免证据不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锦点头道:“这是肯定的,若有十足的证据他会立刻发动,但问题是他只有人证,而且陈老根实际上根本就没看过那封信,很容易便露出破绽来;他本该跟我一起来庐州搜集证据,可是我力邀之下他却选择去了寿州,说什么勘察王启年参奏我矫诏之事;看起来是在为我解困,实际上他只是想和稀泥,他知道我回到庐州跟朱世庸之间必有一番争斗,所以他选择了置身事外,我岂能让他如愿。”
晏碧云微微点头,她不得不承认苏锦的分析在情在理,欧阳修坐看虎斗,苏锦落败跟他无干,晏殊也不会怪罪到他的头上;朱世庸若是露出破绽,他会立刻将陈老根推出来,压上最后一根稻草分一杯羹;若欧阳修真的是这么想的,那这个人便太过阴险了。
“朱世庸跟我已经势成水火,黑七等人被掉包,之后被灭口,秦大郎一案死了仵作等数人,定然都是他所为。且不论这些我们没有证据的罪行,便是对我个人而言,我父之仇,以及秦大郎一案对我的陷害,再到阻碍运粮之事,以至于粮食被抢都和他有直接的关系;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我岂能在扬州城惹上一身的麻烦,现在我身上被套了数宗大罪,矫诏放军粮乃至杀人灭口,这些帐要是算起来都要拜朱世庸所赐,我岂能容他。”
晏碧云见苏锦咬牙切齿脸上肌肉纠结,忙轻声安慰道:“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苏锦道:“也许有人会觉得我将自己做的错事也怪罪于朱世庸,但朱世庸乃是起因,就像一挂鞭炮,朱世庸点燃了第一个,后面的不得不连环爆炸,若无拖延运粮之事,便无我开仓放粮之举,若无土匪劫粮之事,便无矫诏招安之罪,这一切都是连环相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我身上的这些罪责每一件都能置我于死地,所以我岂能对他仁慈。”
晏碧云伸手轻抚苏锦的面孔,轻声道:“奴家明白,奴家明白的。”
苏锦轻声道:“所以我要逼着朱世庸动手,逼着欧阳修行动,这就是我这次计划的精髓所在。”
第五二二章 各有算计()
晏碧云明白苏锦的计划了,之所以苏锦要将陈老根和那封信的消息放出去,便是要朱世庸慌不择路。
人证物证都在被人手中捏着,朱世庸将会彻夜难眠,预感到末日临头的他很可能会做出匪夷所思的行为,甚至会铤而走险,而苏锦放出的消息是说人证物证均在欧阳修手中,显然是祸水东移之计。
若是计策得逞,本来是欧阳修袖手旁观,现在换成苏锦坐收渔翁之利了。
“你的心思真是细密,奴家……奴家都不得不为你的计划所震惊。”
晏碧云不知该是赞叹还是该担心,半年之后的苏锦已经跟半年之前的苏锦判若两人,晏碧云说不清是好还是坏,她会无条件的站在苏锦这一边,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唯一让晏碧云担心的是,苏锦照这样下去会不会走火入魔上了邪路。
苏锦似乎没注意道晏碧云的语气,伸手拿了几块木炭添在火盆里,看着暗淡下去的火光重新变得炙热,轻声道:“身处这个世间,我真是心力憔悴,我本是个简单的人,却不得不在阴谋和罪责之间周旋腾挪,实在是非我所愿,但愿这一切早些过去,我只盼能和你们一起过些简单快乐的日子。”
晏碧云心有所感,柔声道:“奴家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的如此复杂,但无论你作何决定,奴家都会支持你,跟在你身边,哪怕是地狱火海。”
苏锦点头道:“我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此事如果能按照我的计划完成之后,我回复差事之后便什么官也不当了,求的圣上准婚之后便一门心思的做生意,将银庄开起来,做个团团大富翁再不涉足官场。”
晏碧云眼睛一亮,旋即暗淡下来,道:“怕是没那么轻松,若有人再寻你麻烦,你又当如何?”
苏锦语塞,自己当初想入仕,不就是受不了当官的欺压自己么?这种事永远在发生,难保以后便不会在发生在自己头上,到那时又该如何呢?
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的小娴儿见苏锦纠结的摸样,心疼的很,插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那些有些为时过早呢。”
苏锦一拍脑袋道:“对,还是娴儿说的对,杞人忧天是愚蠢的,以后的事必有解决之道,先顾眼前,哪里管得了那么长远。”
晏碧云噗嗤一笑,道:“你跟娴儿倒是蛮投机的。”
小娴儿红了脸不敢开口,苏锦侧目看着小娴儿娇俏的面容,心头一热,想到除夕之夜自己把这长腿美女弄得死去活来的情形,不由的舔了舔嘴唇。
“你将伯母安排到这处宅院,是怕计划有纰漏是么?”晏碧云看惯了苏锦跟小娴儿之间的暧昧,倒也不以为意,重拾旧提。
苏锦道:“这是以防万一,朱世庸得到消息之后定然会作两种分析,陈老根和那封信不在欧阳修的手中便在我的手中,一旦他认准人证物证均在我手,那我的麻烦就来了;我不能让母亲受到惊吓,所以提前将她安顿在你这里以免祸事一起,吓坏了她老人家。”
晏碧云道:“那你呢?”
苏锦道:“我也会小心应对,朱世庸不至于一下子便疯狂起来,他要做的便是试探或者是暗算,若以上手段都不行,他才会铤而走险。”
晏碧云皱眉道:“这件事甚是有风险,若他认定在你手里,那将如何是好。”
苏锦拍拍她的手道:“放心,说了是祸水东移之计,招你这么说岂非是引火烧身么?这只是假设,我只需设好防范以防万一便可,有大麻烦的恐怕是欧阳修了。”
晏碧云静静的看着苏锦道:“你是否想借朱世庸之手除了欧阳修呢?毕竟他已经知道了你屯粮的秘密。”
苏锦一惊道:“晏姐姐,你怎会如此揣度我?照你这么说,你也知道,娴儿柔娘浣娘王朝马汉他们都知道,那我岂非要杀了身边所有的人?”
晏碧云忙道歉道:“对不住,是奴家想岔了,奴家向你道歉。”
苏锦心头不悦,起身道:“夜了,我该回南城了,我母亲便烦请你多照顾,家丁护院要安排在左近巡逻,一旦有风吹草动便要立刻离开此地,切记切记。”
晏碧云默然无语,起身相送,苏锦摆摆手昂首出了宅院,带着马汉没入夜色之中。
晏碧云悄立门口,怔怔发呆,小娴儿拿了大氅给她披在肩上,拉着她回到屋内。
晏碧云忽然问道:“娴儿,苏公子生气了么?”
小娴儿叹道:“小姐,你说话怕是伤着他了。”
晏碧云道:“我是怕他会走上邪路。”
小娴儿道:“小姐的心思小婢明白,可是你看,苏公子何曾害过一条无辜之人的性命?他为了自保确实做了许多不应该的事,也杀了不少人,可是那些人哪个不该死?我那天曾听他跟王朝马汉几位大哥说话,他说‘对待恶人根本无需妇人之仁,中山之狼农夫救蛇的故事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是因为可笑的仁恕之心,很多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晏碧云点点头轻声问道:“他还说什么?”
小娴儿道:“他还说对待恶人坚持两个原则:一是痛打落水狗,绝不可讲究可笑的君子之风;二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狠毒你比他更加的狠毒,这样才能震慑他们;越是凶恶之人其实便越是懦弱,剥去他们凶恶的外表,剩下的便是一摊软答答的走肉,根本不用畏惧了。”
晏碧云长叹一声道:“看来奴家对他的了解都没有你们深了,难怪他会生气……”
小娴儿道:“小姐也不用担心,你这是为他好,爱之深责之切嘛。”
晏碧云噗嗤一笑道:“娴儿最近长进的很,这种话都会说了,难怪你家公子爷那么喜欢你。”
小娴儿跺脚道:“小姐尊重些,哪有跟下人说这些的。”
晏碧云微笑不语,心道:那夜你们在我外间床上颠鸳倒凤,当我睡着了么?我咬着被角听了一夜,害的我第二天头重脚轻,我再不奚落两句,心中如何平衡?
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形,晏碧云双颊火热,那晚上听了一夜的异响,春心泛滥的连两条亵裤都湿透了,第二天只好偷偷的自己洗了,这个混蛋害人不浅,好好的一个自己,被这小子腌臜的不成人样了,真是恨得人牙根痒痒。
……
时间回溯到上午巳时末,朱世庸和商会三位会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房中经受煎熬。
大家都想不出好的办法来,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妙计,到最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要害的证据都握在他人手中,这可大大的不妙。
这些都是能致人死命的证据,当初为了求得土匪信任,一切都按正式的公文样式写就,盖了知府大印不说,朱世庸还签了名字,这下倒好,全部成了死症了。
关键是辩无可辩,别人只需问他一句:“运粮往扬州,你写信去宿州作甚?”只需这一句话便无可回答了;难道说自己忽然间得了失心疯,搞错了运粮的方向?这话说出去就是找抽;更何况,运粮是禁卫马军的事儿,什么时候要你庐州知府来多管闲事了?
朱世庸看着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三位会长,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跟苏锦之间的瓜葛全因这三人而起,否则自己怎会跟此人有了仇隙;即便是苏锦揍了自己的儿子,那也不过是件小事而已,正因自己顺应商会之意硬是将苏锦往逼死秦大郎的罪名上靠,这才让两者之间的仇隙升级,渐至如今势成水火之事。
而事到如今,这三人又一筹莫展了,朱世庸恨不得大骂自己是头蠢驴,为什么便会跟这三个家伙搭上了干系,每年拿他们几万贯确实很爽,可是这代价便是人头落地,这是何其的不值。
“你们倒是说句话,此事该当如何处理?”朱世庸强压怒气,冷冷的道。
商会三人相互对视,最后唐纪元和黄会长的眼光落在在刘副会长的脸上,‘小诸葛’刘副会长或许有些对策。
刘副会长耸耸眉头,无奈的道:“老朽确实有个计策,不过……这个计策甚是凶险,老朽怕不太合用。”
朱世庸怒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说与本府听听。”
第五二三章 一不做二不休()
刘副会长起身朝朱世庸和唐、黄两位会长团团作了个揖,低沉着声音道:“府尊大人,两位会长,老朽非是卖关子,只是眼下情势极为险恶,一切皆在云雾之中,看的不清不楚;老朽怕说出一些话来,引得诸位不安。”
朱世庸道:“你是担心这消息的来源的真假?”
刘副会长道:“不得不担心,郎永平可不一定靠得住,他口中说出的话老朽十成只能信一成。”
唐纪元不满的道:“老刘你何必如此,眼下大事迫在眉睫,你岂能因郎永平平日与你交恶颇多便怀疑他;再者来说,这等事咱们能赌博么?难道我们拿身家性命来赌上一赌此事的真假?那岂非成了听天由命了。”
朱世庸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