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九重-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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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下手已是狠辣无情,四皇子心随意动,“御剑”扬起,幻化出一道眩目的白光,袭向帝姬的剑。仅是毫厘之差,帝姬手中的剑已先一步在众侍卫的颈上留下一道细而狭长的血痕。
“退下!”四皇子玄漠大喝一声,同时两剑交击,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八名侍卫骇然而退,齐齐摸向颈间,却发现颈上没有伤口,血痕只是帝姬手中那把染血的剑一擦而过后的痕迹。
这样神乎其神的一剑,八侍卫只觉颈上的寒意久久仍在。
他们是定国军的兵士,份属朝阳帝姬之下,平日里帝姬常召他们试剑。那时候,他们以为帝姬的舞刀弄枪不过是皇族少女的玩乐,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能使出这般足以夺命的一剑。若不是她手下留情,他们早已溅血当场。
见众侍卫无恙,四皇子心头一松,持剑挡在殿外,神情狂傲,“朝阳,看你过不过得了四皇兄这一关。”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
to卡卡:很快就要结局了,下一章新帝人选就要出现了。
to今:朝阳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以后还会更厉害。如果我还有力写下去的话!
仿佛蓦然被他神情中的狂傲刺痛了眼睛,帝姬望了望单手扶住的五皇子,眼前闪过的是从前的一幕一幕。
她总是爱与她的五皇兄比剑,而他神情狂傲,却是不时相让,好象是在不经意间输给他,逗她开心。其实,她明知她若使出“魅影幻法”,普天之下,没有多少人是她对手。可是,这与斗剑嬉戏时,五皇兄故意输给她是完全不一样的。
眼前,这同样是她皇兄的“御剑”玄漠以狂傲的姿态拦住她的去路,她禁不住心中一痛。同样的姿态,却是不同的眼神,眼前的四皇兄只是将她视作难得的劲敌,又岂有一丝的宠溺? 她更是用力地扣紧了长剑,“朝阳想走,普天之下,谁又拦得住!”
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已化做矫龙,瞬间袭向四皇子左胁,即使单手扶着一具男子躯体,也没有影响她的速度。
四皇子身一侧,避过剑锋,心中暗暗生惊。
他与“千金一刺”秦暮一战时,左胁受到创伤,在去三皇子府邸的路上又遇上大皇子派遣的死士的围杀,再击杀了想杀三皇子的死士,连番剧战,让他左胁的伤又加重了几分,不料运气时的一点阻滞已让帝姬看出端倪,一招攻向他的伤处。
如此轻易便被他避开一招,朝阳帝姬冷笑,“御剑”玄漠果然名不虚传,她将“魅影幻法”发挥到极致。一时间,人影幢幢,她的身姿显出无数幻影,手中的剑凌厉地攻向四皇子。“魅影幻法”重在速度,其中还隐有幻术,长剑挥荡中,挟有阴幽的鬼气,令人不寒而栗。
却见四皇子身形静如山岳,稳稳立在殿门口,“御剑”陡然由暗转亮,爆出一道绝世光华,那森森的鬼气也被光华掩住,四面八方的剑影中,“御剑”冲天而起,一阵回旋,只听铮铮之声不绝于耳。
“御剑”为上古神兵,吹毛断发,锐不可当,一阵重击后,帝姬手中的长剑不堪重负,裂为几断。帝姬却趁着他剑击的力道拔地而起,从他头顶上跃过,掠出殿门。
四皇子远远瞥见一道白衣身影缥缈行来,收起了“御剑”。方才他对上四面八方袭来的剑影,一心想着如何击败这个可敬的对手,忽略了帝姬只想离开的意图,这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然而——他皱了皱眉,以她单手扶着五皇子而攻向他的身法,在当世也属顶尖的了,她怎会有如此修为?
帝姬才掠出不到十丈,一道白衣缥缈的身影已挡住她的去路。白衣人将手轻轻搭在帝姬肩头,语音温煦而怡人,“朝阳。”
帝姬竟无力拂开他的手,对上一双深邃而神光湛然的眼睛,仿佛有一种祥和感染了她,她疲惫地靠在白衣人身上,闭上了双目。帝姬一放松,松开了扣在五皇子肩头的手,五皇子的躯体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白衣人只是一个转身,空出的左手扶住了五皇子。
十丈的距离,他缥缈而行,瞬间已到殿门。
若说帝姬的飞掠有如鬼魅夜行,那么他的虚空而踏则有如仙人御风。
殿门外的四皇子向白衣人躬身行了一礼,从他手中接过帝姬。白衣人将右手覆上五皇子始终不曾阖上的双眼。
群臣之中蓦然有人惊呼,“帝师!是帝师!”
殿上众人齐齐动容,白衣人竟是整整十五年不在皇宫中露面的帝师。
帝师何许人也?这一点实在难以作答。然而若没有他,那么大景王朝的一帝一将一相可能不复存在。他并不是帝君真正意义上的老师,只不过指点一二而已,对宰相与无上将军亦是如此。可正是这略微却恰到好处指点,造就了一帝一将一相。
无论是创立大景王朝以前还是以后,帝君都尊敬地称帝师为“先生”,甚至在群臣面前明言帝师对于天下大事,一言可决。
这是何等的尊崇!何等的荣耀!
然而对于这般一身修为已臻天人之列的帝师而言,尘世的浮华不过只是轻尘而已。谢绝了帝君一再的挽留,帝师于天启六年携年幼的四皇子离开皇宫,自此不涉宫廷。
而如今,他怎会重回宫廷?
难道这一场皇嗣之争,连这般属于传奇的人物都惊动了么?
白衣的帝师扶着五皇子静静地走来,动静间,似乎暗合天地的韵律,飘渺若仙。想来,宰相的闲散正是学自帝师吧。
一见到那一袭如雪白衣,宰相欧阳檀微微一笑,低下头颅,表达自己对帝师的敬意。“帝师在,天下安”,有一次涌起那种强烈的感觉,欧阳檀将目光落于太后身侧的大皇子,笑意更盛,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经过三皇子身侧时,帝师突然偏转过头,朝三皇子微微一笑。他方才一直是淡淡的神情,这一笑仿若流风回雪。
几乎是无意识的,三皇子接过帝师手中的五皇子,五皇子的眼已然阖上。直至此时,他因知悉父皇骤逝真相而麻木的心才一丝丝刺痛起来,在他怀中失去温度的是他的五皇弟,是他的——手足。
帝师的到来似乎带来一股祥和安定的气息,冲淡了先前的肃杀与血腥。
白衣帝师躬身向太后行了一礼。
大皇子脸色阴晦,隐约感觉到帝师的到来对他是一种极大的威胁。“天下大事,一言可决”,帝君昔日宣告群臣的言语,至今仍深深印在他的心上。
若是帝师强行介入这一场皇嗣之争,那么四皇子,曾折剑立誓的四皇子是否可能夺得帝位呢?
心思流转间,漏掉了帝师一句极其重要的话,却见太后神色大变,“先生,你说什么?”
帝师面向群臣,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帝君在世时,已知为人所害,早已秘密立下遗诏,选定新君。”
先前太后的话只是对太后的低语,这一次却当众说出。
群臣中不时有抽气声发出。
怎么会是这样?帝君在世已知为人所害?秘密立下遗诏?
这番话若不是出于帝师之口,恐怕没人会相信。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to卡卡:容我汗一个先!
朝阳有智力上的问题?神志上的问题?无语鸟!
大概是我塑造得失败。
她是一高手,绝对的高手,
对自己有着过度的自信。
相信没有人能留住她离去的脚步。
所以她一再宣称“朝阳想走,普天之下,谁又拦得住!”
但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PS:其实我是想过干脆让她当女皇帝算了的,
不过嘛,以帝君的深谋远虑(其实是老奸巨滑),
她没戏。
宰相欧阳檀微笑,却隐含三分苦涩,当日他惊见帝师,知悉一切,不也是这样的反应。
他越众而出,“帝师所言,句句属实。微臣亦有帝君在世时留下的亲笔书信,证明帝师所言非虚。微臣追随帝君二十四年,帝君的笔迹,微臣绝不致错认。”
宰相向太后呈上书信,拆开信封,只看一眼,太后即已确定那的确是帝君亲笔所书。信上简短数语:
檀弟如晤:
兄自知命不久矣,特此立下遗诏,托与帝师。自此,朝廷大事尽付于贤弟与武弟。至于兄为何作此安排,个中细节,尽询帝师。莫忘天下大事,帝师一言可决。
兄天君字
平日里帝君与宰相的书信均以兄、弟相称;不分君臣;这一点太后十分清楚。而对于帝师的话;太后虽震惊;却没有一丝的怀疑。如他这般的人;根本是不屑于欺骗的。
太后蓦然深深闭上眼;原来帝君早已有了心目中的继承人。既然五皇子暗害的真相他已知悉;又请来帝师保管遗诏;那么新君应该就是帝师的首席弟子“御剑”玄漠了吧。
帝君对他格外严厉;格外冷淡;连他立下战功都不加封赏;她本以为是帝君不喜欢他;却原来帝君看重的一直是他。而五皇子玄御;帝君平日宠之爱之;却从来没有立为储君的念头罢。她竟然到现在才明白帝君的心意。
她暗暗苦笑,她为玄渊谋划的一切终究还是一场空呵!
“遗诏何在?”睁开眼,太后威严的声音响起,无疑是承认了遗诏的存在。
帝师从袖中取出遗诏,递予太后。
大皇子望着这道明黄的圣旨,几乎恨得双眼冒火。谋划到了一切,就是不曾料到有这一纸遗诏的存在。一步错,满盘皆输。他愤恨地望向四皇子,难怪他折剑立誓,扬言不涉帝位之争,原来他早已智珠在握。
太后接过遗诏,甚至没有翻开,就交给了宣旨太监。除太后与帝师外,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宣旨太监一如往常般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奏曰……”他突然间顿住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仔细盯着遗昭看。
太后皱起了眉,手指叩了叩御座扶手。宣旨太监这才醒过神来,继续念道:“三、三皇子宅心仁厚,福泽深广,特传位予三皇子。钦此。”
群臣莫不愕然,帝师取出遗诏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新君非四皇子莫属。
太后,大皇子,甚至三皇子本人都是惊愕莫名,怎么会是如此?
在场众人之中,只有三人的反应与众不同。四皇子神色淡漠,宰相意态闲散,帝师则眼神悠远。
太后叹了口气,心里暗叹,她还是没有了解帝君真正的心思呵,自始至终都不曾了解。
三天前,景和殿中,紫冠金袍,博衣广带的男子仰望星空,无形中透射着王者的威严和气度。漫漫星空,无数璀璨的星辰明明灭灭,使整个广袤的夜空显得绚丽而神秘。帝君游离的目光最终定格于天际那一颗炫极一时的帝星——龙辰。
身后传起一阵细微的响动,恍若清风盈野。帝君扬起浓眉,君主的霸气显露无疑。——来了,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一袭白衣如踏月行来,帝师双目神光湛然,只是淡然而立,其丰姿神概,恍若天人。即使在帝君无形霸气的环恃下,他依旧卓然独立,不染片尘。
帝君收回投在茫远夜空的目光,微微一笑,霸气尽敛,“十五年不见,先生别来无恙?”
白衣帝师轻轻叹息,不答反问,“天君,你又何必执着于星象之言?”
“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先生的星象之言,何曾出过差错,”帝君眼神悠远,“若非先生于二十四年前观测到龙辰的出现,又怎会有天君今日的帝业?”
“星象之学古而有之,可信其有却又不可尽信,”帝师神色淡然,“烽烟四起,自有真龙出世,当年老夫的确循龙辰之迹找到你,但若无龙辰,不代表你成不了今日的帝业。星辰轨迹,当由天定,你的命运,却未必由星辰的轮换而注定。”
“十年前,先生已测定了龙辰的陨落之期,今日正是应验之时,先生何不静待?”帝君神色不变。
帝师神色温和淡定,“天君,有老夫陪你度过这漫漫长夜,你又有何担心?”
帝君不答,一笑后便转移了话锋,“天君征战五年,在位十九年,这二十四年间,自认决策无错。然而却有一事,不得不以为是平生憾事。先生可知为何?”
见帝师明于心而不宣之于口,帝君叹息,“先生当年离宫之际已明言天君,储位归属,早定为宜。而天君另有打算,迟迟未立储君,以致今日诸子相争,势成水火。如今想来,天君实在悔不当初。”
见帝君此刻表明心迹,帝师不禁动容,“四位皇子各擅胜场,皆为人中龙凤,选立何人,确是一大难题。”
以帝君的傲气与霸气,能自承决策失误,实是出于他的意料之外。
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