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弃后崛起 作者:荔箫(晋江金推vip2014.01.02正文完结)-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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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殿在迁都锦都后,与锦都皇宫的三大殿改了一样的名字。苏妤听得宫人禀说“太上太皇和太皇太后正在成舒殿等娘娘”的时候,生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足下走得稳稳的,仪态间丝毫没有懈怠,玉璧大长公主反是比她随意多了,没进殿门就笑而轻唤了一声“母后”。
二人先后拎裙进殿,苏妤一丝不苟地拜了下去:“太上太皇万安、太皇太后万安。”
这厢二位长辈还未及回话,玉璧大长公主就随意地回了她一句:“免了,来坐吧。旧宫没这么多规矩。”
随着大长公主一同去落了座,太皇太后淡觑了女儿一眼,不满道:“当孙媳妇的来给奶奶磕个头,要你免礼?”
“……”玉璧大长公主衔笑啜了口茶,搁下茶盏对苏妤道,“来,阿妤,再问个安。”
苏妤听言便要起身,被太皇太后笑而一拦:“行了行了,就你这姑姑是个顶没规矩的,罢了。”
这一番调侃倒弄得苏妤心中的紧张少了大半,宫人奉了些点心来,吃着聊着,很快便熟悉了起来。
其间说起朝臣总时不时地提起她那些许靳倾血统、作为不得立后的一大说辞,太上太皇不屑笑说:“朵颀嫁给霍宁那是我的主意,现在知道找麻烦了,那霍宁还带着朵颀在靳倾逍遥呢,怎的不说拉回来砍了?”
许多事就是这样,本是细一想便觉荒谬不已的理由,可拿到朝堂上便多了几分庄重,总要好生说道说道。
最后太皇太后说:“你就在煜都安心住上些日子,就当是陪陪我们。来日,这里也还有你想见的人。”
“……诺。”苏妤其实很想赶紧回锦都去,可听太皇太后这不由分说的口气,总不能不识这抬举。
。
锦都皇宫一派沉肃。从宫中到满朝百姓,都依稀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禁军都尉府的人已经匆匆往返多次了,每天都有人在大道上纵马疾驰而过,似是出了什么大事。
折子狠掷在案上,皇帝切齿一笑,冷声道:“传佳瑜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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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亲自来传旨的徐幽时,佳瑜夫人就隐隐觉出事情不妙了。宫中见风使舵的事素来多,皇帝心思如何,多能从这些宫人脸上窥见一些。徐幽倒还是神色如常的,只是长揖间那一句慢条斯理的“陛下请夫人去一趟”让她听出了些许不对。
难不成……
狠然沉下一口气,暗道一声“不会的”,便从容不迫地吩咐人备步辇,往成舒殿去。
如若真是那件事……
要怪,便只能怪她自己擅做主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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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辇在成舒殿前数步远的地方落下时,佳瑜夫人便清晰地察觉到眼前这座巍峨宫殿沉肃得不同寻常。
殿前候着的宫人都无甚神色,一声不吭的静立着,这样的情景往往意味着殿中是圣颜大怒。
深深缓气,窦绾莲步轻移,到了门槛前也没有刻意的停留,稳稳地拎裙入殿。
“陛下大安。”不由自主地俯身下拜。拜到一半心觉失策——平日里面圣,多只是万福了事,如今二话不说就拜了下去,可见心虚。
“佳瑜夫人。”皇帝耐人寻味的口吻在她心底一刺,伏地不起,俄而听得皇帝悠悠道,“抬起头来,这人你认不认得?”
疑惑着抬起头,面前之人却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准确地说,那已是一具尸体,一身黑衣躺在地上。虽是没有触及,也知这尸体现在必已冰冷得毫无温度。
“臣妾……不认得。”字字说得艰难,倒是否认得坚定。
“认不认得可由不得你这样说。”皇帝清冷一笑,“你们窦家挺有本事啊,训出的刺客该是落入敌手便自尽、以防让对方审出些什么吧?”
佳瑜夫人无声以对。皇帝又一笑:“当朕的禁军都尉府那么没用么?落到禁军都尉府里,还能由着他自尽?”
那这是……
佳瑜夫人蓦地慌了。这是……审完了才死的?
宫里的人最怕的是宫正司,因为宫正司的严刑,所以很多宫人因罪进了宫正司便会自尽了事;可禁军都尉府……自也是只能审活人的,但活人落到他们手里,他们便有足够的法子让人在开口之前连死都死不了。
他招出了什么……
佳瑜夫人的呼吸已无论如何平和不下来,被九五之尊这般问话倒是扛得住,可眼前就这么放着一具死尸……
每多看一眼,心中强撑着的镇定便少一分。做了亏心事,总是怕鬼敲门的。
“陛下……”佳瑜夫人强自抬起眼,不许自己再多去看那尸体一下,“臣妾不知道……”
“好,那朕来说。”皇帝平缓道,“这人在梧洵与锦都的交界处被沈晔按下了,因为行刺云敏妃。进了禁军都尉府,没熬过一晚上就招了,说是接了宫里的密令。”长一舒气,皇帝冷睇着她,又道,“你窦家的人,接宫中密令。不是你佳瑜夫人的令还能是谁的!”
佳瑜夫人心下一震,沉默一瞬,只作不明地关心道:“行刺?那云敏妃……”
“窦绾。”皇帝已无心跟她这般废话下去了,一声低喝,旋又有了几许笑意,“你窦家这点心思,你当朕不知道?就是怕你们动她,才把她送去了煜都旧宫。然既是要让她走这一趟,朕自然会给她安排妥当了。”
倒抽一口冷气。佳瑜夫人几乎要猜到始末了,不仅搭上个刺客的命、还害得她全然暴露,并且云敏妃大约是毫发无伤,因为……
“盯得挺紧么。从马车离了皇宫那一刻起,十五个人一同盯着。出了锦都后,每天两次有人入宫跟你回话。”皇帝面有笑意,眼底却冷冽极了,“费这么大工夫取云敏妃性命,朕还真小瞧了你。早知如此,就该多差些人,好歹跟你的人认认真真厮杀一番,也算不辜负你这番布置。”
佳瑜夫人觉得在皇帝的话语中,身上的力气都被一分分地抽了去,继而便是一阵阵刺骨的寒意袭来。神色黯然地抬了眼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只听得皇帝又道:“实话告诉你,早在云敏妃车驾离宫前两日,她便随着玉璧大长公主出城往锦都去了。走的路亦不是梧洵那一条。”
“陛下您……”犹有一懵。照此说来,她所费力打听到的全部事情,都不过是皇帝循着她的意安排下去的。她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可在路中取了苏妤的性命,却不知皇帝从头至尾都冷眼旁观着,甚至在她下手之前便算准了她要在其中动手脚,而从她的人开始监视苏妤车驾的那一刻起……禁军都尉府便也盯上了她的人。
“在这人动手那天,云敏妃大约已经在煜都旧宫里,和皇祖父皇祖母品茶聊天了。”皇帝神色淡泊地又补了一句。瞧着蓦地瘫软在地、再也支撑不住的佳瑜夫人,离座起了身,吩咐宫人把那具尸体抬出殿去。
长长缓了口气,贺兰子珩虽是怒于这样的事端,亦不得不庆幸还好苏妤没事。
窦家……
他复又睇了窦绾一眼,冷笑中森意分明:“你就庆幸你这番打听到的都是假的吧,若是行刺云敏妃再误伤大长公主,朕倒是省了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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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晔回话之前,他一直都心绪不宁。如若苏妤当真这般死在路上,他大约会不计后果地和窦家争个你死我活。
☆、119
宫人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紧张了。
这是只有当宫中有不同寻常的变动时才有的气氛;别样的压抑。压抑得仿佛天都是灰暗的;且在沉沉地往下压着;压得每一个人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一不小心搭上自己的性命。
细细想来……上一次有这样的压抑,还是先帝驾崩时。国丧期自是人人大恸,加之新帝继位之始的一系列举措;弄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宫中人人自危。
彼时这种气氛分外明显的便是霁颜宫了。那里有个被废黜的太子妃苏氏;皇帝最是厌恶的人。有些年老的宫人知道,二人偶尔碰了面;无论苏氏是怎样的态度、无论是冷着脸还是竭尽全力的迎合……都没有用,皇帝都不会听她多说半句话,亦不会对她多说半句话。
这般的情境出现在曾经的夫妻间,可说是可怕得很。若是民间的人家,与夫家不睦、娘家又有如此势力,是决计不会让女儿受这份委屈的。
可惜了,在宫里——偶尔会有人在经过霁颜宫时这样叹一声,望一望眼前凄清的宫门,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今时今日,同样的压抑再度出现,如同当年一样让无关之人都觉得心惊。只是,这一次不是霁颜宫、亦不是苏氏后来住的绮黎宫,而是……
长秋宫。
。
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说那天,佳瑜夫人窦氏忽被大监徐幽传去了成舒殿,并没有过太久,成舒殿便有了旨意下来。
佳瑜夫人窦氏废夫人位,褫夺封号,位降容华,幽禁长秋宫。
仅是这一道旨意,已足以在那一瞬间,惊得阖宫宫人说不出话。
佳瑜夫人窦氏,那是皇帝按皇后之仪迎进宫的窦家贵女,左相嫡出的女儿。从入宫起便住着长秋宫、掌着六宫之权,可以说,除却一个后位没有给她,其他皇后该有的,她都有了。
怎么突然出了这样的事……
容华,那是从五品的位份,二十七世妇中最末的位子。若不是有了不得的错处,正一品的夫人断不会直接降至此位——而若真是有了不得的错处,皇帝把她搁在这个位子上,便大抵只是先让众人心里有个准备再加严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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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事传得素来快,有意瞒着的事未必瞒得住,明面上的事更是顷刻间便能阖宫皆知。
窦氏被降位时的诸多细节很快传了开来——皇帝当时没留人在成舒殿,但听退出来的御前宫人说,在传窦氏进殿之前,禁军都尉府有两位大人进殿求见。
禁军都尉府……
难不成……竟不止是窦氏一个人的事,而是牵扯了窦家?
人人都在猜测,却又无人敢擅言自己的猜测。朝中亦很快有了反应,在窦氏被废的次日,左相窦宽便称病未上朝。
这在旁人眼里,最易读出的是两种意味:一部分人认为,左相是爱女心切,女儿遭了这样的事,难免急火攻心,忽地病了也在情理之中;然则另有人觉得,此举是窦宽刻意为之,明摆着是为了对皇帝表示不满。他在朝为相多年,当年帮皇帝除苏家祸患很有他一份功劳,如若朝中突然没了他窦家……
谁也不敢说会如何。
事情是在朝上当众禀了皇帝的,众朝臣都屏息等着皇帝的反应,不知他是否会前去探望、又或是不做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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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静默,终见那十二旒一晃,皇帝的声音沉缓地传入了众人耳中:“速命御医前去医治。”
就这一句话而已。没说要亲自去看,可是特地为左相传了御医。旁人摸不清皇帝到底什么意思,只在这决断出口间,寻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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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难眠,贺兰子珩翻来覆去地琢磨近来的事。宫中朝野,虽是各人都有所察觉,可表面上到底还是平静的。他这个皇帝心底却万分明白,情势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复杂。窦家到底有多少罪名已经不重要了,要紧的是禁军都尉府得赶紧摸清窦家的底,如此他才能知道,如若自己当真一举灭了这头号的大世家,究竟会有多大危险。
一声悠长的叹息。贺兰子珩瞟了眼身边——没有召幸宫嫔,床榻空着一半。在枕头上却卧着两个小白团,相互依偎着,已经睡得很香了。
伸手抚了一抚,两个小白团连眼睛都懒得睁,却还是很给面子地用头拱了拱他的手,好像在有意表示自己还是挺在意他的,只是实在困得没力气多搭理。
一声哑笑,贺兰子珩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是太子。刚刚和太子妃出现不睦的时候,苏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很努力地表示一种在意。现在想想,她一个在大世家里被宠大的贵女,在他面前委曲求全到那个份上也不容易,那时他却完全无心给她好脸色。有时他会为了政事熬到很晚还不能就寝,好几次,她踏着月色走进他的书房,犹犹豫豫地劝他早点休息,又或是奉一盏安神的茶来。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愿多看她一眼,心情不好时甚至会将她骂走。他不知道那些日子,苏妤的心中是何样的滋味,只是到了今天……他在政事上遇到了更大的麻烦,许多时候很想身边能有她说一说话,却觉没资格让她与他共担这份危险了。
彼时本该郎情妾意、共梳繁杂事,无奈他一意孤行、伤尽发妻心;是以如今满心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