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功贼-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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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进城后有冲撞的地方,还望原谅则个!”
“不敢,不敢。谁不知道大人治下军纪严明!”崔商听得心里一哆嗦,赶紧出口阻拦。“小的这就回城里去,跟父老们商量出一份劳军物资清单来,无论如何,保准让大将军满意!”
“那就有劳崔大人了!如果安阳城内有校场的话,最好给打扫干净。这样,大军有了住的地方,就不会扰民了!”程名振笑着拱手。窦建德如果领军回扑的话,凭着洺州营这点儿兵马,根本不可能将魏郡守住。而大唐现在四面作战,估计一时半会也抽不出兵马协防魏郡。所以与其让窦建德轻松将魏郡夺回去,不如自己先将城内刮个底朝天。反正城中大户的钱财也未必是好道上来的,劫了它,刚好拿到山那边去给弟兄们安家。
能让程名振松口,崔商已经喜出望外。根本想不到程名振打着捞一票就撤的念头。眼珠翻转之间,他已经琢磨好了该如何去凑份子。怎样尽可能的让城中其他几家大户多掏钱粮,保全崔氏的家族利益。至于窦建德往日的善待之恩,早就被他丢到千里之外去了。只要不听到熟悉的角鼓声,绝对不会主动再想起来!
“去吧,回去跟城里的人说,在你们翁婿二人的努力斡旋下,我不会伤害任何无辜!”程名振挥了挥手,示意崔商可以先行告退。
“那,那我就头前替大将军清扫府衙去了!”崔商做了个长揖,试探着问道。
“去吧!”程名振用力挥手,“来人,选二十名侍卫,保护崔大人回郡城!”
左右答应一声,立刻簇拥着崔商而去。带众人的背影去远,程名振将目光从军帐门口收回来,笑着问道:“魏郡已归大唐版图。不知道郡守大人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我。待小老儿完成大将军交代的事情,就准备收拾行李,回乡去了!”麴稜叹了口气,很不甘心地回应。他先前只求保住性命,如今,可以确定自己性命无忧了,心里边立刻又多出几分其他渴望来。
“大唐天子向来仁厚。如果麴郡守能献上魏郡的舆图和户籍的话,也许能让陛下高看一眼也说不定!”程名振笑了笑,替麴稜指出了一条捷径。
“多谢大将军!”麴稜膝盖一软,立刻又跪了下去。“如果能蒙陛下垂青,麴某此生不敢忘记将军高义!”
“我不过念你在地方理事多年,为国求贤罢了。你千万不要客气!”程名振侧开半步,不肯接受麴稜的谢意。从对方今天的表现来看,此人就是个废物点心。但越是如此,越显得洺州营今天这场仗胜的轻松。既然对手如此不济,那么洺州营取胜就全凭运气,具体的实力,就没必要被高看一眼了。
第四章 恩仇 (五 上)
数日后,程名振的报捷文书和魏郡太守麴稜的请降信一道送至了长安。李渊君臣粗粗一揽,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巴。
五千人攻下一个郡,自己损失只有区区数百。哪怕是朝中那些百战名将出马,恐怕不会做得比程名振更出色吧!尤为难得的是,取得如此大胜之后的少年人居然不肯贪功,而是把成就完全归在“大唐皇帝乃天命所眷”和“对手不战自乱”这两点上。
“这小子,身上颇有大树将军之风啊!”放下军报,李渊笑着点头。
大树将军冯胜是汉光武刘秀的心腹。在光武帝重建大汉的过程中居功至伟。但此人从来不争名夺利,每次打完了仗,当众将都忙着瓜分胜利果实的时候,他总选一棵大树靠上去,静静休息。长此以往,众人便以大树将军称之。而刘秀有因此更器重他,把很多重要的战斗都交给他来完成。
“恐怕真如他自己所说,借了陛下的运气而成事!”东宫詹事李纲受人所托,不想让程名振的仕途太顺利,因此笑着上前搭腔。“麴稜乃前朝老臣了,为人素来持重。这回冒冒失失从高墙后走出来野战,还被洺州营截杀于道,显然是受了别人的摆布!”
“军报不是说了么?郡丞弄权,窦建德又犯下了临阵换将的大忌么?!”另外一名前朝遗老朱守德点点头,笑着附和。“不过这也正说明了我大唐乃天命所归。凡与我大唐为敌者,肯定会稀里糊涂犯下大错!“
“陛下洪福!”其他臣子互相看了看,齐声道贺。
“嗯!”李渊被拍的非常舒坦,捋着胡须点头。最近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情,的确让人觉得连老天都在照顾大唐。先是西楚霸王薛举病死,去掉了在唐国西北最大的隐患。然后是杜伏威宣布易帜,将淮南数百里江山双手奉上。最不可思议的就是,整个中原战斗力最强的一支队伍,瓦岗军居然兵败如山倒。被王世充偷袭之后,再也没能缓过元气来。如今李密已经被洛阳军压缩在东郡一角,败亡在即。大唐国打着出兵调停的名义东进,趁机招揽了不少难得的英才。
如今瓦岗军主帅李密已经放弃了野心,私下派人跟大唐商讨归顺后的待遇。李渊非常爽快地承诺,给李密高官厚禄。唯一的要求便是,希望对方能帮忙联络徐茂公,将汲郡和黎阳仓献给大唐。
如果李密能完成任务的话。大唐在河北的力量就对窦建德形成了夹击之势。日后平定河北也就事半功倍了。
想到这些,李渊心情就十分愉快。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朕是天佑之君,程将军也是个难得的福将。该给他记的功劳,还是不能吝啬的。朕记得他现在的爵位是开国县伯吧,破敌,俘将,夺城,三项功劳加起来……。”
“陛下赏识程名振,是他的福分!”太子府詹事李纲赶紧躬身施礼,拦住李渊的话头。“但他少年得志,官升得太快,恐怕内心浮躁轻狂,日后反而招祸!”
“哼!”没来由被人扫了兴,李渊脸上立刻浮现了一层阴云。但转念之间,他便又想起了不久之前程名振委婉拒绝了太子招揽这件事。将心头的怒火往下压了压,笑着说道:“也是,才二十出头就封侯,未免太快了些。算了,朕这回不提高他的封爵了。施恩于其家人吧。裴卿……。”
“陛下,程名振尚无子嗣。其父乃前隋府兵将领,被卷入贺若将军的冤案,发配塞上后下落不明!”听李渊叫到自己,裴寂上前数步,躬身回应。
“这样啊!”李渊有点儿为难了,“他没托你帮忙寻亲么?”
“臣查遍了前朝兵部的存档,只找到了一个名字。前朝三度征辽,两度抗击突厥,边军都曾参与其中,想是已经殉国了!”裴寂点点头,坦然承认。
“唉!”李渊非常惋惜地叹了口气。“如此,程老将军恐怕已经为国捐躯了。也罢,朕给他平反昭雪,恢复他的职位,追赐光禄大夫散职。他的妻子、母亲,都赐一份诰命吧!”
“程老将军如果泉下有知,也会感念陛下的恩德!”裴寂躬了躬身,替程名振道谢。“陛下不如再增些食邑与他。也省得有人说我大唐不赏奇功!”
“好,增赐食邑二百户。食七百户的开国县伯,在我大唐也不多见了!”李渊笑了笑,答应了裴寂的请求。在他印象中,裴寂很难得提携一个后辈,所以这个面子他得给。也许程名振身上,与裴寂有很多共同之处吧。都很谨慎,也都很能做事。
群臣一时插不上嘴,所以也不便反对。李渊和裴寂两个一问一答,很多就把对程名振和赏赐和对洺州营将士的嘉奖都确定了下来。君臣二人歇了口气,又不约而同地说道:“魏郡……”
“魏郡……”裴寂将说到一半的话吞回肚子,笑着看向李渊。
“诸卿以为,魏郡可守乎?”李渊点点头,把目光扫向其他大臣。
“难”宋国公萧瑀轻轻摇头。“程将军麾下只有五千兵马,而魏郡治下有八个县城。加之其靠近窦建德老巢。窦家军不回师则已,一回师,必然前来争夺魏郡!”
“增兵可乎?”李渊想了想,继续问道。
“河东兵马都在前线与刘武周对峙,无兵可增。其他地方的兵马,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兵部尚书屈突通沉吟了片刻,出列回应。
“那倒有些可惜了!”李渊很舍不得将刚刚到手的地盘再吐出去,咂着嘴说道。
“除非将略阳公的兵马调往魏郡,并且及早取得徐茂公的支持!”屈突通想了想,又道。
“朕尽力一试!”李渊点头答应,然后突然又皱着眉头问道:“略阳公那边最近好像一直没消息,他跟窦建德、宇文化及两个对峙得怎么样了?如果没有机会,干脆撤到魏郡算了!”
“不可!”宋国公萧瑀立刻出言反驳。“大隋宗室和传国重宝都在宇文化及手里。陛下万万不可半途而废!”
“陛下乃仁德之君,岂能放过宇文化及那谋篡之贼?!”太子府詹事李纲再度出列,大声提醒。
对于这个食古不化的老儒,李渊非常不满意。但看在对方在儒林中的声望和曾经做过皇孙启蒙老师的份上,不愿意过于计较。忍了忍,笑着说道:“朕只是突发奇想而已。既然诸位卿家反对,朕不坚持就是。给世民那边传道旨意,让他抓紧时间接洽李密归唐事宜。如果徐茂公肯主动投效,不要在乎赏格!”
“陛下圣明!”众臣见李渊收回了先前的话,一起大声恭维。
“圣明不圣明,要后世来评说。尔等跟孤都在局中,是说不清楚的!”李渊一时心有所触,叹息着说道。
屈突通狠狠地瞪了李纲一眼,慢慢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在他看来,先前自己和李渊的设想大有可为之处,只是坏在了这张口闭口礼教纲常的老儒手里。这厮别无所长,给人扯后腿挑毛病的本事,却是一个顶俩。
裴寂也觉得很无奈,笑了笑,摇头不语。太子府詹事李纲也感觉到自己今天行事有些莽撞了,想了想,躬身提议,“陛下,据说程名振素有些练兵的本事。陛下何不多拨些钱粮给他,让他就地征兵,以防窦建德!”
“兵贵与精而不在多。如果没时间训练的话,下次洺州营对敌,结果恐怕和今天战报上的结果正好反过来!”李渊又叹了口气,笑着解释。“卿别管了,军务非卿所长!”
李纲碰了个软钉子,只好怏怏地退回自己该站的位置。李渊将目光再度看向裴寂,正准备跟对方商量个两全之策出来,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皇宫驰马,只有传递万分紧急的军情时才有这个资格,否则即为杀头之罪。众文武不约而同将目光转过去,只见宫门外滚下一个浑身被泥巴糊满了的信使,被两名当值侍卫架住,晃晃荡荡拖上了大殿。
“河,河北急报!“已经累散了架的信使从怀中掏出一份被汗水浸软了的军报,举过头顶,“我军受到窦建德的偷袭,难以继续在河北立足。现在已经退往汲郡。略阳公在混战当中被流矢所伤,性命垂危!”
“啊!”宛若晴天打了个霹雳,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李渊君臣全被惊呆了,张大嘴巴,满脸难以置信。
第四章 恩仇 (五 下)
最近一段时间捷报频传,令李唐君臣心里都产生了一种麻痹感。总以为自家兵马乃天下至锐,剪除各地枭雄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谁料派往河北的数万精兵,居然被草头王窦建德给打了个落花流水。要知道,就在之前没多久,同样一支窦家军还被罗艺和李仲坚两个像撵兔子一样从上谷一直撵到了武阳郡。一退就是六七百里。
“这怎么可能?程将军以五千兵马就拿下了整整一个郡!”东宫詹事李纲最沉不住气,回头跟同僚嘀咕,声音却被所有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李詹事刚才不是还一口咬定,程名振取胜全凭着运气么?”作为铁杆的秦王系大佬长孙顺德岂肯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打击对手机会,立刻站出来冷笑着嘲讽。
“呃!”李纲被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满脸青紫,“某,某是说过程将军借了陛下的运数。可,可……。”
可了半天,他也没出个所以然来。额头上虚汗直冒。前朝遗老朱守德不忍心眼睁睁看李纲受窘,拱了拱手,低声说道:“依朱某看来,那场战事的确有很大运气成分。说不定正是因为窦建德把手中精锐全调向了聊城附近,才令程将军抓到了空隙!”
“那也是五千对一万五。略阳公所部战兵就有四万,窦建德再有本事,还能于一年时间练出十二万战兵来?”兵部侍郎周域对前方的败绩也非常不满意,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是啊。”附近几个多少懂一点军略的大臣频频点头。“略阳公这次,恐怕是太托大了!”
“唉,这回聊城估计落在窦建德手里了。前朝的传国重宝,还有那么多肱骨重臣……”
见群臣们嘴里尽扯些没用的话,李渊气得用力拍打桌案,“都给我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前朝的事情。谁去接应略阳公回来?他虽然打了败仗,毕竟是我大唐的将军。还有那么多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