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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部分

开国功贼-第150部分

小说: 开国功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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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祖望想了想,点头答应,“我知道了,大人放心。反正是个死么?大人都不怕,我还怕个球!”   
“然后你告诉张金称,他安插在武阳郡的哨探我都知道。为了表现诚意,所以才留着那些人不动。如果你死了,那些探子都得为你殉葬。还有,如果你死了,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敢来下书,我在信中所提建议,就一项也甭想达成了!”   
“第三,你告诉张金称,黄河冰上一战,我曾经亲眼目睹。如果他想知道其中详情,无论是哪一方的情况,都可以写信来问。信先送到黄牙鲍那,由他交给你。然后,你再转交给我qǐζǔü。除了你们两个之外,我不会认识第三人!”   
这,已经是明明白白地替下书人安排退路了,不由得他不感动。眼圈一红,小吏汤祖望哽咽着说道:“大人,大人相待之恩,属下,属下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反正,反正大人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绝不会让您失望,让您看不起我!”   
“坐,咱们两个坐着说话!”魏征自己坐直身体,也示意对方坐正。“人得先做出不让别人看不起的事情,才会被大伙看得起。自今日起,武阳郡二百三十万父老乡亲的性命,就系在咱们两个的肩膀上。事成,未必有人记得你我的好处。事败,也没人会为咱们两个摆酒祭奠。但真相早晚有被揭开的那一天,日后活着的人见到你我的孩子,也会冲他们挑一挑大拇指,说他们的阿爷是条真豪杰,老子英雄,儿子亦不会是孬种!”   
“大人,您甭说了!”汤祖望用力抹了两把眼睛,满脸是泪,脊背却挺得笔直。他为自己而感到自豪,虽然这种自豪像火,需要燃烧他的性命为代价,“我懂,我都懂!”   
“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到我这里来取礼物和信!”魏征笑着拉开对方的手,看着汤祖望的眼睛吩咐。   
“必不辱命,大人!”汤祖望长身肃立,答应。   
“去吧!”魏征挥了挥手,命令对方离开。然后托着茶盏,慢慢走到了窗口。仓促而来的雷雨将外边的世界打得一片苍茫,在那白茫茫的水汽下,却隐隐有一片绿意浮现,泼不灭,洗不去。    
  第二章 紫骝 (七 上)   
出乎汤祖望的预料,在双方心照不宣的配合下,他的巨鹿泽一行居然出奇的顺利。非但在路上没遇到任何麻烦,跟张金称见面时,对方那些恐吓、威逼的招数基本上也都是魏征事先预料到的,硬着头皮挺上一挺,也就都过去了。   
对于信使的镇定,张金称同样感到奇怪。即便英勇如程名振,两年前走进他的军帐一样被吓得脸色煞白。汤祖望不过是个管账小吏,既不通武艺,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居然能从从容容地有问必答,显然有些过于沉稳了。   
不甘心让对方轻易蒙混过关,也不想坠了巨鹿泽的威风,收下魏征的亲笔信后,张金称没有立刻安排人领着汤祖望去休息,而是命其坐下,先喝盏茶润润嗓子。然后又随便聊了几句武阳郡的风土人情,待对方戒备之心放下后,猛然间干笑了几声,别出心裁地问道,“既然你跟鲍兄弟这么熟,他先前送到泽里来的消息,都是你提供给他的吧?”   
“这,这,大王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汤祖望瞪着眼睛反问。类似问题如何回答,魏征事先没预料到,也没替他准备好答案。   
张金称微笑不语,其他几个寨主则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笑了个前仰后合。   
事发突然,汤祖望没法不露怯,支吾了几声,讪讪地补充,“大王说得对,鲍兄弟事先送给您的情报,的确都是小的卖给他的。小的自幼家贫,即便入了郡守衙门,照样没长多少志气……”   
“我不是笑话你。你给的消息非常及时,我一直还想谢你呢!”张金称心情大悦,恨不能走到军帐外大声吆喝两嗓子,让众人都来看看他如何料事如神。“我是觉得怪,既然你肯把消息卖给鲍兄弟,想必也知道我老张的那点儿爱好。怎么突然变得胆子大了起来,居然敢跑到山上来送信!”   
他的爱好是生吃人心肝,这一点放眼整个河北是个人都知道。汤祖望吓得一哆嗦,手中茶水一半泼到了自家怀中,另外一半却僵硬地端在手里,一边哆嗦,一边梗着脖子嚷嚷:“两,两国交兵,不,不斩来使。况且鲍兄弟眼下还在贵乡城中,大当家如何待我,魏主簿自然如何待他。若是我们两个都死了,日后双方再想做什么交易,肯定不会有人敢出头帮忙接引!”   
“黄牙鲍做事不仔密,死了活该!”张金称哈哈大笑,谈的是杀人事,脸上却没有半分悲悯,“你这家伙既然收了我老张的钱,就不该替官府办事。既然替官府办事,就不该收我老张的钱。两头的便宜都想占,老子最烦的就是这种家伙!来啊,把他给我绑到外边的柱子上,先洗洗干净,然后开肠破肚!”   
几名亲卫闻声,立即冲了进来,扯起汤祖望的胳膊便向外拖。汤祖望吓得魂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两腿死死地蹭着地面,厉声惨叫,“大王,大王不能啊!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早晚都是一刀,别婆婆妈妈的!”亲兵队正余勇用刀柄向汤祖望脑袋后边敲了一记,大声斥责。   
汤祖望吃痛,立刻不敢再叫了,回头看了看余勇,可怜巴巴地央求,“这,这,这位大大哥,一会儿,一一会儿,麻烦您动作快点。先将我刺死了,再挖心成不?”   
“放心,肯定不会让你看到自个儿肠子!”余勇又好气又好笑,抿着嘴巴答应。   
亲卫们谁都知道张金称肯定是吓唬人玩的,所以也不拖汤祖望走得太快。堪堪到了军帐门口,果然在背后传来了二当家薛颂的声音,“大当家暂且息怒。这小子为人虽然不地道,但好歹也曾为咱们立国些功劳。真的几这样把他给杀了,反而显得咱们不念旧情!”   
“嗯!”张金称捋着下巴,与二当家薛颂一唱一和,“你说得也对,杀了他,传扬出去,外边的人不知道他是个二五仔,反倒坏了咱们的名号。把他给我推回来,老子还有话问他!”   
“遵命!”余勇等人大喝一声,拖着吓瘫了的汤祖望再度回到中军帐内。张金称命人将汤祖望按在胡凳上坐稳,然后冷笑着追问:“说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儿。你这人一看就不像个有担当的,怎么敢大着胆子来下书?”   
“是,是魏,魏长史强逼着小的来的!”汤祖望用手抹了把鼻涕和眼泪,带着哭腔回答。“我说不来,他非逼着我来。还说您不会杀我,说不定还会给我些赏钱!大王饶我这一回,饶我这一回!下次,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张金称笑着追问。   
“这事儿!”汤祖望又抹了把鼻涕,硬着头皮回答,“魏长史说,魏长史说这么大个事情,肯定双方得商量商量。一回不成再跑二回,总之有来有往,买卖就能做得下去!”   
一句话,又把大伙全给逗乐了。敢情武阳郡众官吏把彼此之间互相勾结的事情当成笔买卖给做了,所以才派了这么一名上不得台盘的活宝来。但从严格角度讲,这个比方也没什么不妥。买卖么?官员们卖的是尊严,买回去的是平安。巨鹿泽群雄收的是钱粮,出售的是不再入侵的承诺。天公地道,谁也没亏了谁!   
听到周围的笑声,汤祖望心下稍安,一边抹着瀑布般的汗水,一边嘟囔,“反正,反正大王,大王如果吃了小的,这,这买卖就砸了!”   
“那看你会不会做事了。如果会做,我就不吃你的心肝!”张金称摆了摆手,笑着道。   
“大王,大王想要我做什么?”汤祖望抬头看了看,满脸惶恐。   
“有些话,我想仔细问你!”张金称收起笑容,继续盘问。“你得想好了回答,自己给自己惹了麻烦,可别说我不讲道理。”   
“唉,唉!我一定,一定!”汤祖望点头如鸡啄碎米。   
事实上,张金称也没有多少需要问的。武阳郡的大部分情况,早已被他麾下的细作打探得非常清楚。而一些事关绝密的,又远非汤祖望这种小吏所能了解。绕着弯子扯了半个多时辰,只不过起到了个印证作用。问到最后,看样子实在掏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张金称笑着伸了个懒腰,冲着帐外大喊,“来人……”   
“大王饶命!”汤祖望立刻吓得又从胡凳上跌了下来,俯在地上连连叩首。   
“我不杀你!”张金称轻蔑地撇嘴,“来人,带他下去休息。二当家,你替我赏一锭银子给他,让他压压惊!”   
二当家薛颂笑着起身,从背后的亲兵手里接过早已准备好的银锭。完完整整一大块,足足有五两轻重,上面还打着官府的钢印。像这种压库的银锭,市面上极为罕见,送到当铺去,至少能换回八千个肉好。   
汤祖望见了银子,瞬间又忘了恐惧。涎着个脸连连向上面作揖,“谢大当家,谢大当家。日后若是再需要人往这边送信,小的一定主动请缨!”   
“滚下去吧!”张金称虚踢一脚,笑着骂道。   
斥退了信使,众位当家展开魏征的来信,一边仔细斟酌信中的内容,一边商量如何答复。对于已经被王二毛灭过一道的武阳郡,大伙都不怎么放在心上。特别是见了汤祖望被吓得如瘸腿兔子般的模样后,更起了几分轻视之意。   
。“武阳郡也是没人了,居然派了这么个废物来下书!”八当家卢方元难得有机会表现,站在五当家郝老刀的身边,笑呵呵地议论。   
“恐怕不是这般简单!”二当家薛颂素来持重,听到了卢方元的话,侧过头来回应。其他几位当家和堂主、香主们莫名其妙,都将头转向薛颂,等着听他的进一步解释。二当家薛颂笑了笑,低声提醒道:“大伙难道没发现么?这姓汤的虽然是个废物,却恰恰派了个废物用场。咱们再吓,也从他嘴里掏不出更多东西来!而换了别人,第一未必敢硬着头皮前来送信!这第二么?如果他知道得多,被咱们收拾服帖了,反而对武阳郡不利!”   
大伙一琢磨,还真是这样个道理。汤祖望对武阳郡来说就是一个弃子,把信送到便失去作用。至于张大当家怎么处置他,人家魏征根本无需考虑。   
“也倒是,什么人干什么活!”张金称撇了撇嘴,悻然道。“我听说过一个故事,说什么人出使什么国来着。对方的国王嫌他样子难看,他说有用的出使有用的国家,他最没用……”   
晏子使楚的故事,也就从张大当家嘴里会变成如此味道。众豪杰闻听,亦都自觉颜面扫地,互相看了看,低声商量:“这姓魏的也太会埋汰人了!咱们不能放过他!”   
“姓魏的恐怕没多少诚意!”   
“故意就像上次九当家下书一样,先稳住咱们,然后……”有人想起当年馆陶城外旧事,笑呵呵地插嘴。   
霎那间,整座军帐里边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迅速向说话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大小堂主、香主们面面相觑,都把头偏向了别人,谁都装作自己未曾开过口。    
  第二章 紫骝 (七 中)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在某个特定的场合说出来,又落入特定人的耳朵里,就完全变了味道。   
大约在一年半以前,巨鹿泽群雄兴兵攻打馆陶县,便是在类似的计策下吃了个大亏。他们先是被程名振用话稳住,然后被王世充轻骑偷袭,差一点儿就全军覆没。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程名振为了自保献了一条“回头反咬”的毒计,说不定眼下在座的当家、堂主、香主们,有一半之上要丧命于运河东岸。   
绿林道讲究的是一碗聚义酒喝过,以往的是非恩怨皆一笔勾销。但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巨鹿泽中兄弟不乏对程名振佩服得五体投地者,亦不乏因为当年之败对程名振至今怀恨在心者。更有几个八当家刘肇安和六当家韩建紘的旧部,总认为是程名振的出现,才导致了后来的那场大火并。可以说,一直以来,在巨鹿泽中上层,有多少佩服推崇程名振的人,就有多少恨不得程名振被天打雷劈的人。而最近一段时间程名振总是忙着校场练兵,没时间来中军议事。某些嗅觉灵敏的家伙,则从中清晰地闻见了一股机会的味道!   
“谁,谁说的!”三当家杜疤瘌手按刀柄,目光在一群人的脖子上逡巡。“咱们当年发过什么毒誓来着?哪个王八蛋的良心被狗给吃了?没有小九,轮到你们坐在这里逍遥么?”   
连珠箭般的提问令众堂主、香主们无法接嘴。谁也不肯承认是自己说的,无论最初说话的动机是善意还是恶意。见没人有胆子出头认账,大当家张金称也冷了脸,皱着眉头四下扫视,始终不肯出言阻止杜疤瘌,也不肯说一句圆场面的话。   
眼见着真要闹出人命来了,二当家薛颂不得不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杜疤瘌,低声劝解道:“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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