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天之缭乱春秋+风云云散(虐 古代 兄弟 NP)作者:千寻-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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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悠远飘忽的视线,眼沉如秋水,幽幽道:“当日你们入教时盟誓,绝非是要你们卖命给夜教。忠字,不是明知死路还要蚍蜉撼树,平白把命丢在这里的。”
别开眼不再看满野触目的血迹尸首,声音犹带着一丝疲倦,“我不想看到这回月峰的土地再填上一点鲜血,再多一个游离的幽魂。我爹,教主若在,也定和我一般心意。”
“你们有家有亲人,何必非要被那世人口中称颂的道义绑住,说穿了也不过是虚名浮华一场,
人活在世上,但求自己问心无愧,已是足够!”
四下里出奇的静谧,清越朗润的话语如一弘青泉在众人心头辗转而过,眼角不觉已酸涩起来,望着秋重寻苍白却无比沉静的素颜,忽然间什么都醒悟过来。
先是隐约的女子压抑着的抽泣声,那种悲凉绝望渐渐便扩散开来,众人无不满面热泪纵横。
已是了悟,他话中真意,那从前冰冷孤傲的少年为了能说这番话付出了多少?
明白,在痛恨,在愤慨,今日只能无奈,当下唯一可做的,就是莫辜负少主恩情。
“属下。。。遵命。” 戚末然虎目含泪,跪下来向秋重寻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秋重寻心下一宽,扶起他来,挥手阻住其他人要跪拜的动作。
“我就以这金尊酒送你们一程,此去万事小心,唯愿。。。”话一瞬梗住,如此景况尚不知日后生死,又能有什么愿望可实现,不是自欺欺人么。
瞥见众人眼中又浮上悲色,秋重寻心一冷,强自笑道:“唯愿他日海阔天空,能有机会重逢吧。”
手刚触及酒杯,就听到夏赫带些戏噱的冷漠声音陡然响起。
“这酒并非全为饯行的,更重要的是里边的作料才对吧,秋少主可别一时感伤离别,忘记了这一点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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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重寻身子一颤,只得取出怀中的朱红瓶子,将瓶中的药丸尽数倾倒了出来,不多不少正是十三粒。
心下涩然,虽是这是眼下不得以而为之的法子,可是临要动手才发觉心远不够冷硬,微微蹙眉,刚要开口,却是心头一震。
那功力深厚的十余个人竟是都默默拿起一粒雪融,放进自己碗中,清冽的酒眨眼间变幻为灿金色,流光异彩,芬芳醇厚。
只不过,这样的美酒入了腹,几十年的心血便一朝成空。
“少主无须有分毫愧疚,属下等皆明白少主苦心,心里唯有感激。”
秋重寻一怔,望去他们脸上果然没有半分郁郁之情,心中一酸,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得默默点点头,执起酒杯。
“秋公子武学卓越,日后若是有心。。。要制住你委实太过凶险,所以这雪融就请你一并服下一粒吧。“低沉冰冷的声音未带一丝起伏,不是夏赫是谁?
秋重寻全身血液仿若冻结,狠狠一咬唇别开了眼,这确也是他思虑中事,如今也只得依他意而行,那雪融药性如何他自是知之甚清,只不过。。。只有留待日后再看。
心意一决便不再迟疑,以眼色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稳稳取了药融进酒中,微微搅匀。
他上前一步,垂眼一瞥杯中流漾的液体,轻声吟道:“问人间,谁管别离情,杯中物。”
复抬眼来,忽的莞尔一笑,不带纤毫伤中的虚弱靡丽,竟是神态清劲中带一抹爽朗的英姿,看的众人皆是一怔。
“此去前路苍茫,望大家珍重,先甘为净!”语毕一扬首,已然饮尽杯中掺了雪融的散功酒。
众人眼中犹带湿意,点点头也是一并饮尽。
秋重寻眼中光华一烁,象是自语般低声道:“今年天侯诡异,只是初秋叶子便全红了,不知燕塔下那方林子是不是也红了,只可惜怕是无缘见到了。”
他声音似是不经意般压的很低,只有附近几人才听的分明,见他神色萧索只以为他是离愁伤情,唯有雷堂副堂主灵辟焰,平素为人机敏聪颖,遇事比别人多想一层,此时更是好奇少主从不喜如此感慰时景,如今这番话听来有些微突兀。
正思忖间,只听一声脆响,垂目看去正是方才秋重寻手中的青玉杯,被他掷在地上碎的片片成雪,都深深扎入土中只余一小抹青色隐于碧草之间。
一瞬,心里仿佛突然顿悟了什么,不禁看向秋重寻,却见他神色如常。
秋重寻微一扬手,朗声道:“大家一路小心,雪融的药性一个时辰内发作,不易太过奔波,你们下了峰取水道先离开夜教地界吧,到了江上。。。若是无事便发七彩信烟,若是万一。。。,红色为警。”
这一番话语音清越,贯注内力众人听的清楚,连远处夏赫也听的分明,却是脸色变也未变,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秋重寻说罢长叹一声,“你们这便走吧,莫要回头了。”
众人已知再也耽搁不得片刻,虽是千般不舍也只有掉头离去,灵辟焰心犹存疑,落在最后,转身之际最后一瞥,正看到秋重寻也正定定看向他。
眼波交错的一瞬,他心头一震,秋重寻眼中寒芒闪动,一瞬即逝便垂眼望向脚下土地。他看的分明,他眼中深意所指是什么?
蓦然想起他方才那番莫名其妙的话中,谈到了燕塔。。。心中灵光乍现,燕塔底下分明是松林自是四季长青,怎会有红叶?再想到被贯进土中的青玉杯。。。
登时全明白了他的苦心,青山,青山,只要青山不改,他日如何不能风云再起?
少主即是这样用心良苦,他自己也定是早做好了打算,纵是忍辱负重,他也定会好好活下来吧。
心下一时又是欣慰又是不忍,不敢太过明显只冲他轻轻点首,秋重寻心头一宽,已知他终悟透了其中真意,还以浅浅一笑,望着那一行人渐渐远去,终消失在视线之外。
可幸灵堂主心思细腻看出那言下之意,他知这些人尽是些血性汉子,把忠字看的比性命都高,这次暂听从自己离去怕是仍心有不甘,他们一身功力尽被雪融所废,又是重伤未愈,若是一时意气激狂,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他给他们希望,也给自己希望,有期待憧憬,才能活下来。
未来,还未成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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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秋风袭来,丝丝的寒意自肌肤透入骨血,心底竟是一片苍凉, 如今,天地之间,真的仿若只有他一人般孤寂。
他怔怔遥望着远方苍穹,眸光胜雪,悠远飘忽的望不到尽头,如被夺去了魂魄,已不在这尘世。
夏赫竟也是不置一词,定定望着他白衣展动的背影,眉尖轻蹙,似有所思。
其实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静谧凝重的空气直让旁人错以为已有一世那么悠长;红日西垂,天际暮色如真若幻,忽然自下峰的方向冲起一道绚丽光芒,刹那间划破了暮色的沉寂,七彩烁霞,流金粉坠。
秋重寻唇角蕴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轻声道:“七彩信弹,他们终是无恙了。”
“即是如此,我的毒你想何时再解呢?”话音甫落,身形一转人已事故距他一步之遥。
秋重寻仍是静立未动,恍若不觉他的靠近,淡淡道:“我所说的毒发时辰早过去一半有余,你却自始至终没有半分惊惶之色;既然早已看透我这小小把戏,又何必定要我说出来多此一举?”
夏赫深邃的眸中却是光华一展,隐隐竟是有几分欣喜之色,看去却绝非是因自己没了性命之忧的宽慰。
再开口来,语气不再复先前的冰冷,“我也是刚刚发觉,再回想中针时的光景,想来那不过是些厉害的迷药而已。那针。。。如今我身子没有异常,早听闻贵教冰月玄功练至上层可以点水成冰,那冰针融在热血之中,自是无影无踪了。”
旁人听的一头雾水,到此刻才听出个中真实,已有急于献功谄媚的人愤愤怒骂起耍诈阴险之类的字眼来,夏赫却是摆摆手制住众人嘈杂,不怒反笑:“秋公子如此急智,我当真佩服!虽说着了你的道,我却没半分不甘,你可知道为什么?“
秋重寻虽是已隐有所感,但此时听他如此意气飞扬的说来还是有所不甘,强压着满腔怒意,冷冷道:“殿下才智超绝,事事高人一等,我料不到你的心思。”
夏赫一挑眉,复又笑道:“我本是最恨别人欺瞒于我,不过这次,我们一来一往,也算是公平,我才未计较太多。”
低沉的语调听来舒缓而平和,秋重寻闻言的一刹,心却沉落谷地,手指已不由攥的青白,涩声道:“你是说。。。你未守信诺,没让他们安然离开?”
夏赫也敛去笑意,深邃的眼底闪过一弧冷色锐芒,沉声道:“我自会守信,他们此时也是安然无恙,方才你不也亲眼见过那信弹了么。。。只不过,百天之后,我可就说不准他们会如何了。”
秋重寻身子一僵,“百天之后,有什么毒是百天之后才发作的毒药此刻却看不出任何迹象,你果然是给他们预先下了大内的百夜浮生。”
夏赫闻言一笑,“果然是精通药理,博古通今连这皇宫大内秘藏的药你也知直甚详,不过想必你也知道,这药共有三十二种配法,分别有不同的解毒之法,若是用错一种立时毒上加毒立时毕命,朝廷私下里用这毒来牵制藩王,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们这一去虽说失了武功,可智谋时时犹胜武力。我纵然惜才,却不愿他们包藏祸心再与朝廷为敌。是以选了这毒下在他们身上,我对贵教的人总算不错。若是日后不生事端,我自会派人定期送去解药;若是执迷不悟,就休怪我手下不容情!”
话及最后,已是一片冷厉肃杀之意,秋重寻恍如未觉,静静听完微点了点头,脸色白的有些煞人,眼色却很是淡漠,低声道:“我知道了,日后如何,全看他们自己造化了。”
夏赫望着他的侧脸,只见那如玉的容颜,经霜更艳,遇雪尤清,只是往日风神秀异的少年,此刻看去竟是。。。
心头忽然情不自禁的涌上星点的惶恐不安,如何也抑制不住,他别开眼,扬手唤来侍卫,低声道:“把重月公子抬上我那顶软轿,千万小心,别伤到他分毫。”
“请等等,”秋重寻忽然开口,旁人皆是一惊,夏赫未置可否,望着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探询,却见他只是一脸漠然的走过众人,山风猎猎,他轻盈纤瘦的身影看去分外飘渺而虚幻。
秋重寻径直走到秋重月身侧,缓缓跪倒,痴痴望着那苍白秀美的容颜,纤修的指轻柔的抚过他挺秀的眉间,紧阂的眼帘,冷玉的颊畔,柔丽苍白的唇,尽管已是生生压制,指还是禁不住的微颤,一点点的痛楚自相触的温凉肌肤上点点渗过来,忽而如一把冷锐的刀锋刹那间撕裂了他的身心,止不住的寒冷,止不住的心痛,一波波蔓延开来。
他倏然垂下头,贴近重月耳边,微微的细语,轻不可闻。
纵使知他听不到,不过仍是想告诉他。
这是他盟的誓。
“你愿意为我死,我也愿意为你活下去,不管经受什么,我都会活下来。”
“我也服了孤影的毒,爹说我们血液珍异,天性抗毒,我身体此时比你强健,也许能抗的住孤影的毒性,我不信这毒不能解,我会试一千次一万次,若是还是不成,若是我那时仍无事,我会把我的血全度给你。。。”
我会一直等你醒来,一年,两年。。。十年,一辈子。。。
莫忘了,我还欠你一个答案,等你醒来,我会亲口告诉你。
语毕心意一决,最后一瞥,将那张眷恋容颜深深收进眼中,刻在骨血之中。便长身而起,刹那间竟是一阵晕眩,骨中微微的酸软涩痛,心知这是雪融开始发作的迹象。
不由微微苦笑,决然转身离去,再不看秋重月一眼。
待走到夏赫眼前,步履已是有些虚浮踉跄,红叶落索,满地秋瑟,众人心中都不由微微的酸涩凄凉。
暮色落日的流辉在眸中淡淡流灿,敛尽一身的尊贵锋芒,原也不过是个少年,孤寒厌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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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赫默默看他良久,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不经意间微蹙了一下,悠悠开口道:“虽是勉强了些,我也算守信,现在那些人也走了,你弟弟也见过了,答应我的东西也该拿出来了吧?”
秋重寻点点头,“我自是记得,几百条人命悬在你手上,还有重月。。。我怎么忘的了?”
他说的话明明带着嘲讽之意,可是语气平平未有一丝波动,淡然的好象和自己全无干系。
夏赫望着他的眼睛,依旧是清澈无翳的瞳眸,没有半分闪躲的直直回望着自己。
可是,为何他眼底分明映入了自己的面容,分明是相隔一步之遥,伸手就可触及,却突然觉的他此刻的身影那样空灵飘渺。
那双眼睛澄清如秋水寒星,没有激愤,没有怨怼,没有痛苦,没有怅恨,甚至连刚才同骨肉至亲别离时的眷恋不舍都沉淀的再无影踪。
波澜不惊的眼波,只是有片无垠的孤寂雪原。
再也不知道他此时心中在想着什么,念着什么,他情感的最后一道关闸被自己亲手隔断,用的是最为决绝和残酷的手段。
刹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