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师祖-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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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剑不是至刚至阳,也不是凌厉狠辣,而是包罗万象,海纳百川,最终成一家气象的剑法,若是入了财神阁,你的剑就误入歧途了”,
一个人的剑正如他的人一样,阳刚的人总剑法总是阳刚,阴厉的人剑法也总是阴厉,若是一个阳刚的人一定要用阴厉的剑法那一定无法发挥出这种剑法的威力。
“你这浪子的心性也没法适应财神阁这种地方的”,
陆鸿点头道:“可叹我们与财神阁斗了这么久,自以为我们在暗,财神阁在明,到头来却是越来越被动,连老家都险些不保,现在更是如芒在背,难得安宁”,
孙瑶笑道:“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现在长老会已是无懈可击,只要嵇家还愿意站在你这边,杏花村就是铁板一块”,
陆鸿自然知道嵇家对他有多重要,但心中却不免嘀咕,就算此次与嵇少康达成和解,两人之间的关系想必也会变得无比微妙,想要回到以前却是不可能了。
剑庐是杏花村的标志,就如同参禅院之于禅隐,问道塔之于稻香,不管杏花村迁移到哪里剑庐也不会消失。
新的剑庐就建在东边的溪水旁,竹林中。
翠竹林立,清风徐来,水流潺潺,两人在竹林外便看见了不远处那黄色的屋角。
剑庐简朴,不过一个院落几间屋子,略有些破旧的木门敞开着,看起来这只不过是寻常人家的草庐,但陆鸿只稍一靠近就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他六岁时第一次进入剑庐就是这种感觉,庄严,肃穆,不容亵渎。
那不仅仅是因为剑庐**着的先祖牌位和传世名剑,还因为剑庐中的那个人对剑发自内心的敬畏。
世上的虔诚敬畏之心总是让人肃然起敬的,一心问道的求道者和舍生求佛,长伴于青灯古佛之下的佛门教徒岂不总是庄严肃穆,让人不敢侵犯?
一个人自心底里对剑敬畏的人也是令人肃然起敬的。
走过院落,进入屋中,陆鸿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男子一身褐色布衣,满头华发,坐在那里背脊挺直的如同一杆标枪。
他膝上放着一口古朴的长剑,金色剑鄂,古铜吞口,他正用手轻轻抚摸着有点钝的剑锋,那爱怜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第六百八十九章铺路
嵇少康今年刚过四十九,对一个男人来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但他却已经白了头发。
但他看起来并不苍老,他腰杆笔直,随意地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极其沉稳的感觉。
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什么锋芒,只有一种近乎圆满的圆通之感,陆鸿知道这种敛去了锋芒,变得包罗万象,返璞归真的境界才是真正的可怕。
仅凭这一境界他“剑中圣手”的名号就绝不是浪得虚名。
记忆中,嵇少康并没有怎么出过手。
这些年来大胜关有魏无私坐镇,大体上还算得上是井然有序,以嵇少康的身份和地位当然也没什么事值得他出手,所以他的剑法究竟到了何种程度连陆鸿也不清楚。
走到门前孙瑶便停下脚步,不再向前,只陆鸿一个人进了屋,静静站在嵇少康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寒暄。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六岁才开始练剑”,
嵇少康道。
两人的谈话也直截了当。
陆鸿道:“是的”,
嵇少康道:“少安比你早两年,他四岁时我就教他练剑了,到十四岁那年,他的剑法就已经很成熟,比当年的任非踪也不差多少”,
陆鸿点了点头。
嵇少康道:“连你在内,我辅佐过三代传承,昆仑天生神力,果敢勇毅,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瑕不掩瑜,当年他的风头确是一时无两”,
“非踪精彩绝艳,机敏果断,虽有些浪子心性但并不浮浪,能见证他们走过的路是我的荣幸”,
“我本想把少安培养成非踪那样的人,他自己也一直以此为榜样,希望自己和非踪一样,成为这个村子的希望”,
“他未必就做不到的,但你们并没有给过他机会”,
他的语调仍是那么平稳,但陆鸿却能听出些许哀色,脸色也愈发严肃。
嵇少康道:“你几乎夺走了他所有珍视的东西,传承的身份,期冀的目光,崇高的地位,还有孙瑶”,
“少安是一个既骄傲又偏激的人,你夺走了他的一切,他只能走”,
陆鸿道:“我很遗憾”,
嵇少康道:“当初他走的时候谁也没有知会,连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他一个人在外面摸爬滚打,受了不少苦,我却只能守在剑庐”,
“我嵇少康一生为家族尽心,为剑庐尽忠,辅佐过三代传人,你的信物也是从我手里拿去的,我没有亏欠过谁”,
“除了少安”,
“所以他再次回到嵇家,让我给他一个机会的时候我不能拒绝他”,
“我知道他做错了,但却不能连一个机会也不给他”,
陆鸿道:“我很理解”,
他没有做过父亲,但却能够理解这种感情。
嵇少康道:“但我也仅仅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而已,并没有帮他”,
“晚辈不解,请前辈赐教”,
嵇少康道:“少安本想要我把剑庐中的神剑全部都交给他,我没有答应”,
陆鸿目中不禁一动,再看向他时眼中已有钦佩之色。
嵇少康道:“剑庐中有神剑近百柄,每一柄都是世所罕见的神兵利器,都曾和它的主人一起叱咤风云,我花在它们身上心思比花在夫人身上的心思还多”,
“许多人都以为这些名剑的剑意和神性既被收进了霸剑图中便成了废剑,但你我却知道它们绝对不是,仅是每一柄剑的主人在剑身上留下的痕迹就足以让人垂涎,这些年来我的修为能不断精进便是得益于这些神剑上的刻痕”,
陆鸿点了点头。
他和嵇少康一样是剑中高手,当然知道前代高人所留下的剑痕意味着什么,对剑客来说那就像是一个个用箱子锁着的巨大宝藏,只要你能找到打开箱子的钥匙箱子里的宝藏就任你索取。
现在的剑客都讲究历练,认为见识多,眼界光才能踏上剑道高峰,他们无法理解像嵇少康这样一直把自己关在巴掌大的地方闭门造车怎会有如此高的造诣,却不知道这些年嵇少康便不断地参悟近百柄神剑上的剑痕,研习先代传人留下的剑谱,在眼界上早已超越了许多人。
陆鸿犹然记得当初在拜剑红楼逍遥峰上的竹林中,剑仙小舞留在青竹上的剑痕同样让他受益匪浅。
嵇少康道:“少安是聪明人,这些名剑若是在他手上他本身自会受益良多,也能把它们献给财神阁,从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陆鸿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所以我没有把名剑交给他,这剑庐嵇家已经守护上千年了,我不会让他断送在我的手里,更不会让嵇家列祖列宗积累下来的名声毁在我的手中”,
“多谢前辈”,
“但我却也不愿把名剑立刻就交给你”,
陆鸿道:“前辈这么做当然有自己的原因”,
嵇少康略一颔首,道:“我想知道你和少安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也想知道当年村长和孙瑶武断的抉择到底有没有错”,
“前辈可有结论了?”,
陆鸿目光灼灼。
他知道接下来嵇少康的回答几乎就决定这次会面的结果了,是和解还是继续为敌。
嵇少康抬起头,看着前方案上供着的先祖牌位,叹了口气道:“他们没有错”,
“你比少安强”,
陆鸿这才淡淡一笑。
嵇少康道:“当年村长把你带回村中的时候曾找稻香的神算子给你算了一卦,神算子说你是命世之人,气运加身,紫气东临,四圣守护,命格贵不可言,村长深信不疑,那时非踪重伤垂死,急着寻找下一任传人,姬雪薇受其所托,见你机灵可爱,虽然幼小,但神态和非踪颇有几分相似,便也把你视若珍宝,竟不惜培养一个孙瑶出来伴随你左右”,
“我对此却嗤之以鼻,杏花村历代传人都为寻找仙门咒怨而奔走,哪个是相信什么天命的?哪个是逆来顺受之辈?我以为村长一生金戈铁马,临老时却犯了糊涂,相信什么卜挂之辞”,
“后来才知道他从来没有糊涂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铺路,他实在是一个很让人钦佩的人”。
第六百九十章剑痕
神算子周媛是沈参合的师父,也是稻香村上上代的传人。
此人痴迷与卜辞算卦,于《周易》,《归藏》,《奇门遁甲》,《麻衣神相》等卦术书研究颇深,于测算之道连六丁六甲门的丁甲兵也不免要甘拜下风。
但此人因太过痴迷于卦术却荒废了其他,文不成,武不就,她又是女子,既不学武,自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不学文,自然庸碌平常,胸无点墨,兼之不愿学缝衣煮饭,竟成了问道塔有史以来最弱的传人。
当年与她同辈的任昆仑只用了几年时间就声名鹊起,禅隐的释小楼亦是名满天下,四处讲禅,只有她一路游历,竟走到江南一隅沦落到算卦为生,虽然活的还算滋润,但问道塔却将此事视作奇耻大辱,据说问道塔的人在江南找到她的时候气的脸都白了。
周媛倒也有自知之明,当即就把传承信物交了出去。
那时距她在问道塔手里前后才不过半个月,这件事使得稻香村一时之间沦为笑柄。
但周媛倒是颇有当年的颜回之风,一箪食,一瓢饮也不改其乐,当真是去留无意,宠辱不惊,不仅如此,她回到稻香后竟能慧眼识珠,收了沈参合当徒弟,沈参合接过传承信物后她也顺理成章地进入了问道塔,从此成了问道塔挥之不去的阴影。
但周媛自己却是一直自命不凡,一点儿也不在乎问道塔对她的态度。
对周媛这样的人嵇少康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但他也清楚地知道无论杏花,稻香还是禅隐相信周媛的人都不少。
这个人虽然一无是处,但算卦的确是很准的。
“这世上的事,有时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但有的人却偏偏有指鹿为马的能耐”,
“周媛就是其中之一”,
“所有人都相信她,所以她说你是命世之人,你就是命世之人,谁也不能否认”,
“当初她若说你是庸碌之辈,不值栽培,那你也只能认了”,
陆鸿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嵇少康道:“村长深知这一点,所以先和周媛通了气,才带你去让他算了一卦,其实他心中早就认定你了”,
陆鸿一怔,道:“村长事先和周媛通了气?”,
嵇少康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却不知道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非踪吩咐他这么做的”,
轻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说,我对少安十年如一日的栽培,总也及不上周媛轻飘飘的几句话”,
“其实从那之后,你的地位已经牢不可破了,就算村长和孙瑶跳过我,跳过长老会,以僭越的方式将传承信物交给你也没有人能阻止的了,现在你的位置更是稳如磐石”,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谁也没有说话,草庐中安静的落针可闻。
良久,才听嵇少康道:“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为你守护剑庐,守护这个村子”,
“不是为你,而是为了嵇家,为了生我养我的这个地方”,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这个地方需要的的确是你,而不是少安”,
“现在的少安只会把嵇家带进火坑,让所有跟着他的人都万劫不复”,
陆鸿躬身施了一礼,道:“多谢前辈”,
嵇少康道:“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前辈请说”,
“日后不管少安做错了什么,请留他一命,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知子莫若父,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也了解陆鸿,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在他看来并没有悬念。
陆鸿点头道:“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总不会伤了他的性命”,
嵇少康说不清自己是喜是忧,但一直担心的事总归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顺手一推将古朴的长剑推到剑鞘里,起身道:“你曾看过这里名剑上的剑痕,但却收获不多,你也曾请教于我,我没有教你,不是因为我想要藏私,而是剑之一道讲究的是循序渐进,你当时的见识,境界都还不足以参悟列位先贤的剑招”,
“现在,足够了”,
他信步走向里间。
陆鸿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知道这是自己的造化了,道了声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