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无-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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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一来倒也好,那四个人依然一言不发,看来都不敢反对这和尚的意见,但彼此之间这一架看来也不用打了。我松了口气,也施一礼道:“不敢当,还请大师引路。”
玄痛一颔首,转身便走,我快步跟上,那四人依然无语,也不动,很快就被我们甩在了身后。
我也一直跟在玄痛的身后,这人美得让我有点目眩,也有点自惭形秽,还有点莫名其妙,所以不好意思走到他身边去,只跟在后面瞻仰他倾城倾国的背影。
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道:“施主是第一次来到少室山吧?”
再不上前就不礼貌了,我只好快步赶到他身边,笑道:“是啊,呃,正有些问题想要动问大师,不知道是否合适?”
玄痛也笑道:“施主请问。”
我硬着头皮道:“大师何以知道我要来拜访的事情?”
玄痛道:“贫僧并不知道,是今早家师吩咐贫僧下山前来接应施主。”
我惊讶地道:“那敢问大师可知道在下是谁?前来所为何事?”
玄痛摇摇头道:“家师不曾说,贫僧也没有问。”
我伸手从怀里掏出那个绢包,递给他道:“在下却有一物,要请大师过目。”
玄痛看了看我手中的东西,颇有些惊讶,接过去打开一看,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迟疑半晌方道:“施主也是学佛之人?可是要与贫僧讨论禅机?”
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装的?
我只好尴尬地道:“此乃一位无名的大师赠与在下的,可惜在下资质鲁钝,一直不解其意,今日终于得见大师,故而得以向大师求教。”
玄痛却一边仔仔细细将信装回信封,一边道:“可是那位无名的大师写下了贫僧的地址,让施主前来找寻贫僧的?”
我也只好点头道:“正是。”
玄痛摇摇头道:“不瞒施主,贫僧是一名孤儿,自小在少林长大,在佛学上的资质着实平凡,却小有些武学天分,家师以贫僧天性纯本,立心端正,故而得以执掌戒律院,但于禅机一事,实在不甚了然,那位大师教施主以此求教贫僧,无疑问道于盲,实在令贫僧费解。”
啊?
玄痛又接着道:“况且贫僧一生之中,从未出过少林,此次下山来迎接施主,已是出寺最远一行,于江湖上更是从没有什么知交故旧,实在想不出是哪位大师会与贫僧开这样的玩笑,还请施主告知,那大师是什么模样?如何打扮?”
他的神态自然而庄重,真不像在说谎,可我要告诉他那位大师躺在草丛中的血泊里,身边还有一个死胎,且相貌美丽、年纪轻轻,遇见我没多久就因为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了,他岂不是要登时晕死过去?
又或者他是在装腔作势地撇清自己,如果是这样,那他确实是个撒谎高手了。
总之,看来从他这里是不可能得到什么答案了,我只好也继续道:“那位大师曾命在下不得泄漏他的行藏,所以恕不能相告了,若大师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吧,也没什么要紧。”
玄痛却不以为然道:“既然如此,贫僧也不敢再问,只是贫僧以为还是不要‘算了’的为好,也许那位大师在这偈子中暗藏了深意,与施主大有关系也未可知,或许是他错听了传闻,家师或师兄都颇懂禅机,于是以为在下也一样……惭愧,但施主此去,倒可以求教于家师或师兄,也许能够开疑释问呢。”
他倒还挺认真,我只好笑道:“大师所言甚是,甚是。”
玄痛也点点头,道:“不敢,不敢。”
然后就把绢包小心地递回给了我,再也不曾提起此事。
一路之上风景秀丽,玄痛也一直指指点点,介绍各处风光,让我不曾寂寞。
可惜他好像真像他自己说的,是个少林寺里长大的孤儿,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简直可以写成标准的僧人行述,换言之,可惜了这副美丽的皮囊,人其实满乏味的,也还真像他师傅说的,纯本、端正,非常适合掌管戒律。
我又想起了王二,他也很纯本和端正,却也非常有趣,总能把我逗得前仰后合……这个傻小子,唉,不知道此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一面……
想到这里,心情又沉郁了下来。
不知不觉,却已到了山门之外。高大、冷峻、端庄、森严,是少林山门给我的第一印象,跟杀手同盟的神秘、低调、黑色、迷离……看上去完全不同,却又隐隐约约似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或牵连。
但无论如何,我这个“天下第一”的杀手,终于来到了如今传说中天下第一的少林。
可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掩藏着什么,谁又能告诉我?
或者我很快就会全都明了了吧?再不揭盅,茶就要凉了。
第二十章 一花一天堂
入了山门又走了一段,玄痛却带着我拐了个弯,说是要自小路直去方丈居处。也好,我也想越直接越好,越快越好。
山路绵长,曲径通幽,确实是清修的好地方,假若我可以自由选择,多半也应该愿意投入少林门下,至少这里处处看起来干净而清透,自然而大方。
忽然对少林有了些好感,无论如何,有些东西是假装不来的,我虽然不大懂佛学与禅机,到了这里,却多少能感觉到真正的超凡脱俗之美。
一路上的经历,不,一生的经历,到此忽然都恍如隔世了。
转过几重弯道,玄痛停下了脚步。几块凹凸有致的山石后,微露着半扇青色的小门,一个小沙弥立在门口,见了玄痛立刻合掌为礼道:“师叔,方丈说请聂施主一个人进去就好了,师叔可先回房休息。”
玄痛还了一礼,又对我施了一礼,当真就转回身,飘然而去了。
我目送着他离开,也有点羡慕起来,做一个纯粹的和尚也不错,万事不挂心,什么都不在意,说来就来,说去就去,身体虽然受着戒律的约束,一颗心却是十足自由的。
小沙弥说了声“聂施主请随我来”,就转身走进了门里。
我只好跟在后面。
这明显是个侧门或后门,本以为进去之后会先看见百转的回廊和玲珑的园林,谁知眼前竟是一片开阔,青石墁地的院子,中心有棵参天的古树,树下一张石桌,几座石凳,此外再无长物。
清冷洁净,博大虚空。我心中忽而起了一分敬意,老老实实跟着小沙弥穿过了院子,眼前便是三间朴素的禅房,小沙弥立住脚,回身合掌道:“聂施主请在此稍候片刻,我去禀报方丈。”
方丈玄慈,少林玄字辈第一人,成名于拈花指与风云手,多年前也是风光无限的天才少年,桀骜不驯,声名一时无匹,本来差点被少林除名,却忽然有一天转了性情,在少林山门外长跪了三昼夜,终于感动了三长老之一的渡厄,准他重入少林门墙,从此收心养性,转攻禅宗之道,积十年而有大成,再十年后竟又再以佛学闻名天下,45岁那年,三长老闭关修炼,便将少林方丈一职暂委于他,谁料长老们竟于清修中先后圆寂,这是江湖近二十年来未了的著名公案之一,虽然许多人存有疑心,却从来没有人发现过什么蛛丝马迹。玄慈便以长弟子的身份正式承袭方丈职务,执掌少林至今,倒也称得上成绩斐然,声誉也随之日隆,当年之事,极少再有人提起了。
等候的时间里,默想完这一段资料,忽然觉得其中有些不对的地方,正在琢磨,那小沙弥却又走了出来,躬身道:“方丈有请。”
我只好暂且放下思绪,随他走进了禅房。
禅房很小,却也如院中一般素净疏朗,不多几件必需的家具虽然都已非常古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也许是经历了不少前人手泽,微微发着玉一般沉着凝重的光华。
一位老僧端坐正中,相貌端方,衣装简朴,却很是威严庄重,想来就是方丈玄慈了,见我进来,他微笑道:“有劳聂施主久等了。”
我赶忙躬身道:“哪里,哪里。”
老僧笑道:“施主请坐,此来山路崎岖,只怕施主肚中也饥渴了,请略用些茶点,稍迟再用午饭,以免一时过食,滞胀伤身。”
说着,小沙弥便送上了清茶一盅,茶饼一盘,闻起来清香扑鼻,颇有山野风味。
我也确实又渴又饿了,可心中疑问甚多,不敢随便就吃喝,万一被迷倒了才郁闷呢,心虽这么想,但口中还是道了谢,然后假装急切得顾不上其他了,立刻问道:“方丈请我来究竟所为何事?如此大费周张,实在令小无疑惑不已。”
老僧微笑道:“施主既已来了,又何必如此着急呢?”
我摇摇头道:“这闷葫芦打得已经够久了,早令我寝食难安,好容易真到了少林,哪里还耐得住性子,请方丈就直言吧。”
老僧居然怔了怔,仿佛没想到我会如此直白,然后又想了想,方道:“也好,此事也不宜再拖了,就恕老僧直言,关于杀手同盟内讧的事情,不知聂施主有无听到风声?”
风声虽然没听到,但我已经见过了狗急跳墙的碧树西风和蓝先生的人头,也可以猜想到其中一二,不过这跟我也许有不小的干系,可关少林长老什么事?我疑惑地点点头道:“在下近日出游在外,今天才知道点风声,却不知方丈有和高见?”
老僧沉下面孔,缓缓道:“此次内讧非同小可,起讧者手中握有重大机密,并以将之公诸天下相威胁,实在让人头疼。”
是说碧树西风吗?六大高手之二,手中当然握有不少秘密,不过似乎这筹码还不大够,不然也不会还想要打我的主意——可方丈看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也就懒得去提醒他,不过这也该是杀手同盟的首领头疼,少林方丈头疼什么?应该额手相庆才是啊……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道:“哦?”
老僧立起身来,接着道:“其实所谓秘密,就算公之于天下,也未必有人相信,但必须采取若干措施,让江湖有所震慑,所以急召聂施主前来,实乃有重任相托。”
我更糊涂了,他这说话的口气,全然不像少林的方丈,倒活像我的大老板,真是奇怪,忍不住问道:“杀手同盟的秘密,又于少林何干?”
老僧半闭上眼睛,沉声道:“因为这秘密的核心,就是少林。”
我隐约有些明白了。难道我的大老板,不,杀手同盟的大老板其实竟是少林方丈?这倒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只要压得住两头的阵脚,一唱一和,轮流坐庄,永远都是江湖第一大帮派,牛啊,真牛……不愧是惊天大秘密,一旦公诸天下,也确实未必能让人们都相信,但如果有确凿的证据,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两者对垒多年的局面也让大家乏味了,不少人被强压着难以出头,恐怕都在等着这个机会……可他打算采取什么震慑的措施?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忽然觉得十分好笑。忽然又有些心惊肉跳。
老僧却也不说话,半晌,我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开口问道:“原来如此……那么小无的底细,方丈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又怎会认为小无能力挽狂澜呢?”
老僧微微张开眼睛道:“因为你是除了核心之外,最大的秘密,如果关于你的秘密不能成立,其他的部分也就不会有人相信,而让你的秘密不能成立,比证明少林与杀手同盟没有关系要容易多了。”
我的秘密?太好笑了。他其实应该说,我的无能。
可这也是他自己的决定,选择一个根本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的人去做天下第一,难道真能永远不露馅吗?恐怕很难。
如今他竟然打算让这个无能的人奋起补天?我看只怕会更难。
那老僧却一脸认真地看着我道:“聂施主难道有什么疑问不成?”
我摇摇头道:“没有。我毫无疑问地确信此事根本不可能,您还是想办法证明少林和杀手同盟并没有关系吧。”
老僧又半闭上了眼睛,缓缓道:“聂施主对自己竟然如此轻视……看来老衲竟是看走了眼,挑错了人了。”
这一招没用,我一点也不生气,他本来就挑错了人,哈哈,我根本不是什么人才,只是根劈柴。我的心中忽然涨起报复的快感,本来以为自己不可能有什么力量去报复命运,现在居然有了机会,哈哈,好像可以爽上一把是也。
老僧见我不答话,又睁开了眼睛道:“若是老衲有现成的方法,可以让施主不费吹灰之力便马到功成呢?”
硬的不成,又来软的,可是他好像根本不明白,这其实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我是否答应,我道:“‘现成的’、‘不费吹灰之力’的方法,那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