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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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吐出“除”一字时,虚夜月同时道:“除非!”韩柏奇道:“你怎知我会说这两个字?”
虚夜月不屑地道:“你定是由别处来的人,所以不知道本姑娘在京城的地位,你们这些男人,谁见到我后不都是赖着不肯走,你故意说要离去,只是想多占点本姑娘的便宜吧。我还以为你特别一点,岂知也是同样货色。”
韩柏至此才真正领教到这以玩弄男人于股掌之上,身穿男装迷倒了京城所有青年的美女的厉害,头皮发麻。到了口的话硬是说不出来。
虚夜月剑回鞘内,淡然道:“脱裤子吧,我定要杀了你才可消去胸头那口气。”
韩柏愕然道:“你连我生得如何俊伟或丑陋都不知道,为何如此恨我。”
虚夜月起小蛮腰,娇哼道:“不是恨,而是憎.又或是厌,你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是个很吸引女人的男人吗?听你口气的自负和风流自赏,便知你对自己很有点信心,你的眼睛亦很好看,很有内涵,可是我最讨厌就是贼兮兮的眼,你那对就是贼眼。所以人家一见就讨厌得想把你那对招子挖出来,看招!”右手食中两指曲伸疾电前,往他双目挖去。
范良极又传音说:“乖儿子,她***左脚。”
韩柏心叫妖女狡猾。闪电般斜退小半步,两手虚晃一招,底下无声无息踢出一脚。
这看似简单的一脚,心中实包含着无尽的玄机。
妙至毫巅的角度、时间和力道。
虚夜月挖目的两指旨在扰其眼目,分他之神,虽是虚招,却不得不用上七成功力,以免给韩柏识破。而底下侧踢的一脚,则用上了阴劲,免致带起风声,警醒了敌人,在这两个原因下,她这一脚只有二成力道。
韩柏斜退下,变成到了她的右前侧,不但避过了她的双曲指,而踢出的一脚,恰好中正她的脚侧处。
韩柏用的是阳劲,带着强大的震力。
武技之道,首在平衡的掌握,所谓马步不稳,有力难使。使到了一流高手,似乎能违反一般平衡的法则,其实万变不离其宗,始终离不开平衡之势。
韩柏这一脚,恰好破去了虚夜月的平衡。
虚夜月惨哼一声,侧跃开去,攻势全消。
韩柏双手抱胸.躬身道:“承让:承让!”虚夜月刚退跌时。腰间缠鞭到了手内,扬起挥出。
瞬时间,韩柏眼前尽是鞭风鬼影,一时间竟看不清那条才是真的,蓦地一丝气劲袭往后心,原来虚夜月的鬼王鞭竟铙了个弯,由后方点至。
韩柏一声不哼。横移躲避。
背上火辣辣般刺痛,终给这美女在自己右肩胛处带出长长一道鞭痕。
鞭影消去。
虚夜月鞭回腰际,笑吟吟道:“我估你真的三头六臂,原来如此不挤。”
韩柏大失面子,悻悻然道:“你若把鞭给我使,保让亦可抽你一鞭,嘿:只是很轻的一鞭。”
虚夜月玉脸一寒道:“你即管对我无礼吧:横竖我要把你杀死,到地府内再让勾舌鬼整治你吧。”
在这夜色下的虚夜月,虽确确实实地站在那里,可是给予人翩若惊鸿,迷离恍惚的感觉,似若给一层薄霾所笼罩。
韩柏细思其故,拍腿道:“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你的眼睛总若罩上一层迷雾,好象时常憧憬着另外一个世界,所以才给我这种像雾像花,忽现忽丽的感觉。”
这几句话若异军突起,没头没脑的,可是虚夜月却闪过惊异之色,一呆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哼:你这人虽有点门道,可是本姑娘却不得不杀死你。”
纤手一扬,层层鞭圈在娇躯前幻起。
劲气敛而不放,鞭圈内隐闻劲气爆响之声,但鞭势外半丝劲风亦付厥如。
韩柏看得暗自心惊。
他身承赤尊信博通天下武器特性的变锐,自己又从少在武库里长大,眼力之高明,在江湖上屈指可数,特别诚货。
鬼王鞭法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这条鞭变成了虚夜月身体的延伸。
长达三丈的软鞭完全不受长度或柔软的特性所影响,不但灵活自如,力道上更是可轻可重。
等若一个人忽然长多了一条三丈的手出来,那是多么难应付,使人根本无法凭一般常理去测断鞭势的去向和可能发挥出来的杀伤力。
韩柏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道:“申请暂停,人有三急,我要去方便一下。”
这次轮到虚夜月手足无惜,收起鞭影,大发娇嗔道:“你这人哪:怎可这么无赖的,人家还有很多绝招没使出来呢?今早人家求了爹半天,他才答应今晚让夜月出手对付来闯的小贼,岂知你这小贼如此不合作,恨死人了!”韩柏愈来愈领教到她那迷死男人,使铁石心肠也为溶化的少女风情,顿时哑无言。
虚夜月跺足道:“你再不打,我便整晚缠着你,教你不能睡觉,明天也不可以去办你的俗务贼业。”
韩柏拿她没法,颓然道:“打便打吧:不过你要放轻些力道,昨晚我因为想女人所以睡得不好,现在不大提得起精神,所以没有足够的气力。唉!真不公平,明知我因爱你而不肯伤害你,你却为了自私心肠硬要宰我。”
虚夜月呆了一呆后,花枝乱颤般笑了起来.那娇痴的美姿,看得韩柏眼都傻了.其心之痒,食指之动,更是不用说了。
虚夜月笑毕仍双手掩着小嘴,好一会才放开欣然道:“你这人倒有趣,好吧:我不和你打了,不过以后本姑娘都不希望见到你。滚去方你的便吧!哼:名副其实的臭男人。”
转身婀娜而去。
韩柏今晚是第二次被美女向他表示此后不想见他。自尊心大受损害,拔身而起,越过虚夜月,挡在她前。
虚夜月大喜道:“肯打了吗?不准再提方便这两个脏字。”
至此韩柏才知道中了对方激将之法,恨得牙痒痒恶兮兮地道:“不要如此得意,终有一天我会弄得你心甘情愿嫁我,求我脱裤子给你看。”
虚夜月破天荒第一次耳聆这种不堪入耳的粗话,啐道:“你这人哩!”鬼鞭挥出。
韩柏正得意忘形间,前后左右都是鞭风鬼影。
韩柏暗忖若不露点真功夫,如何教她尊敬自己。
猛运魔功。
倏忽间他整个人高挺起来,形相威猛无信,**的上身澎湃着爆炸性的力量。
虚夜月俏目一睁,轻叱一声,鞭尖拂往韩柏腰际。
韩柏哈哈一笑,撮指成掌,手平画出,刚书了个半圆时,括尖扫在鞭梢上。
“波”的一声,劲气爆响。
韩柏忽感不妙。
虚夜月甜甜笑道:“你中计了!”纤手一抖,迅快无伦转了三个圈。
长鞭绕上韩柏手臂,就若一条有生命的恶蛇。
最可怕处是鞭子生出吸力,水蛭般缠入韩柏肉内,似要吸啜他的鲜血。
韩柏想不到对方鞭法出神入化至此,惨哼声中,内劲透鞭而入,封着他整条手臂的穴道,同时把他带往天上,教他有力难施。
韩柏先是手臂失去知觉,忙运起魔功和无想十式,一正一反,一顺一逆,交替消解。
虚夜月出师再捷,芳心大喜。
若依虚若无的教导,她这时理应射出短刀,杀伤敌人,可是此刻只想摔对方一个四脚朝天,头着地当场出丑,便心满意足。
正要如法施为,岂知韩柏陀螺般在空中转动着,瞬那间脱离鞭子,还乘势抓着长鞭运力一扯。
虚夜月猝不及防下,给带得离地而起,朝韩柏迎去,心中惊怒交集,单手夺鞭,另一手伸出一指,往韩柏面门点去,指风凌厉,嗤嗤作响。
韩柏运功护着脸门,嗅着袭来的香气.魔性大发,竟张口往她纤长的指尖咬去。
如此无赖招数,虚夜月还是首次遇上。
若她继续点去,说不定可伤韩柏,但那人伤口必是在他的大口里,就算杀了他亦补偿不了过后那可怖的感觉。
这时变招亦来不及,惟有缩手。
韩柏乘机在她指尖吻了一下。
虚夜月浑身剧震.娇呼下落回地上。
韩柏占了便宜,怕她大发雌威,亦退跃远方。
长鞭拉个笔直。
两端紧握在这封男女手里。
虚夜月连续催发内力,仍夺不回长鞭,气得俏脸阵红阵白,挺茁的酥胸不住起伏,那种夺人魂魄的娇嫣神态.使人心神俱醉。
她猛地跺脚,气苦道:“你这大坏人.还不放手吗?”
她自幼得鬼王刻意栽,又有三位名师括点,武功之高,实不下于韩柏。
可是韩柏又岂是易与,诡变多端。当日连范良极和里赤媚,亦拿他没法。
虚夜月却另有她的一套。
韩柏被她如此哩骂,慌忙放开鞭梢。
虚夜月使了下手法,鞭子去而复回,抽在他臂上。
韩柏痛得呲牙咧嘴。
虚夜月争回一口气,娇笑道:“看在你亦算听话的份上打你一鞭算了。”欣然飘退。
韩柏痛在身上,甜在心头,向虚夜月消失的林深处传声过道:“终有一天你会嫁给我的!”虚夜月银钤般的声音随风吹回他耳内道:“我虚夜月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
韩柏忿然道:“你瞧着吧!”正恨得牙痒痒,心酥酥时,范良极落到他旁。
韩柏颓然叹道:“这娇娇女真难恃候!”范良极搂着他肩头举步而行同意地道:“看来你即管露出凭它吃饭的俊脸亦不会讨好,因为你生了对贼眼。”
韩柏咕哝一声。泄气地叹了一口气。
秦淮河处灯火点点,仍没有丝毫意兴阑珊之意。
第九章 新阴刀客
浪翻云本以为对方纵是高明,但看到有高手保护,当会对怜秀秀知难而退。即管能掳走这美女,但多了一个人在身上,不是更难逃过别人的追捕。
若数京城谁最不受欢迎,薜明玉定会当选。
浪翻云倾耳细听,心中大奇。
竟没有一个人能挡他片刻,而且都是一招见胜负,使对方落败受伤,再无作战之力。
这样高明的武艺,恐连像莫意闲这类较次的黑榜高手亦有所不及,会是什么人呢?
浪翻云不理舱外船板上激烈的打斗和近乎接连响起的惨叫声,耳听着秦淮河水温柔地抚上船身的低诉,向怜秀秀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微笑后柔声道:“小姐既预约归期,浪翻云亦不敢崖岸自高,三日内我定会再到船上找你。”
怜秀秀俏脸倏地转得苍白,颤声道:“明天秀秀便要进宫,预备皇上大讲时的那一台戏,你仍会到宫内找我吗?”
浪翻云失笑道:“放心吧!我若要找你,除非你到了天上的广寒宫,否则浪某总有法子。”
怜秀秀听他把自己比拟为仙子,欣喜垂头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仙子有什么好,你……你记紧来找秀秀。”
舱外打斗声倏止。
歧伯和花朵儿由外面退入舱内。
浪翻云早知两人守在门侧,所以并不担心两人安危,微笑向两人打个招呼,顺手取起只剩半瓶的清溪流泉淡然道:“这人是东瀛来的高手,刀法狠辣,远来总是客,让我代小姐招呼他,并顺道送客吧!”也不觉他如何动作,人已到了门处,刚踏出船头,一道刀气分中直劈他的额际,杀气凛烈得足可把人的血液凝固。
浪翻云看也不看,伸指一弹,正中刀锋。
“叮”一声震慑了远近四周在船上惊惶围观的骚客美妓。
那蒙脸人轻震一下,刀身再复扬起,本可变招再攻,但他“咦!”了一声后,退了开去,退时森寒如雪、薄若纸片的特长怪刀不住向浪翻云比画着,隐隐封死浪翻云的所有进路。
浪翻云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温和地道:“报上名来!”
蒙脸黑衣人漫体散发着惊人的杀气,普通人只要看一眼便会胆颤心寒。
浪翻云看到给他击落河里的人受的伤都非致命,知是此人刀下留情,点了点头,举手把半瓶酒喝个一滴不尽,随手掉在船板上。
“你是谁?”声音嘶哑,但语音却非常纯正,听不出外国的口音。
浪翻云斜着眼睨了他一记,仰天一阵长笑道:“本人就是浪翻云。”
四周船上岸的围观者一齐起哄,像发生了大骚乱那样子。
竟是天下第一剑手亲临此处!
那人叹道:“难怪!”
眼柙忽地转为庄严肃穆,两手略分先后地握在包扎着数重白布条的长刀柄间,把刀移至眉心处直竖,以刀正眼后,眼柙变得利如刀剑,刺往浪翻云,庞大的刀气风云般往浪翻云涌去。
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呼吸之声,远近可闻,霎眼间晋至另一种境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