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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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望着紧闭的丹房房门,小声的叹了口气,才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山中岁月寂静绵长,四月每日跟着玄恆修习,轻功被她使得出神入化,已能在树冠上站立与玄恆不相伯仲。
果不其然,师父这次炼丹足足四个月才出来,踏出丹房,依旧那般丰神俊逸,听着饭厅中传出碗筷碰撞的声音,悄声入内。
两个小徒弟手中各执了一双筷子,白米饭放在桌上一口未动,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白菜萝卜满桌都是,玄恆占着上风,夹住四月的筷子,四月丝毫动弹不得,用尽全力掰了掰,依旧纹丝不动,四月一挑眉,一松手,筷子直接拍在了玄恆脸上,玄恆狼狈的抱着脸:“你这是要杀人啊!”
“谁让你用那么大力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四月捡起落在地上的筷子,才发现师父站在门外。
“师父。”两人异口同声的喊出。
道泽看着满桌子的饭菜,狼狈不堪,四月带上明媚的笑脸:“我马上收拾,重新做。”
动作利索的收拾好桌上一片狼藉,玄恆在一侧挤眉弄眼,四月端着碗盏,踩着玄恆洁白的靴子落下一个乌黑的脚印才退出房内。
道泽细细问了玄恆如今四月的进展,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细细问了他的剑法如今练到哪儿了,玄恆一一作答,恭敬的给师父端上了雪顶含翠,道泽轻尝了一口,雪顶含翠特有的清香萦绕舌尖。
晚膳过后,师父带着两人来到院中,玄恆拔出佩剑,在师父面前将剑法展示,那把剑在玄恆手中似乎有了生命,一气呵成,虽不是什么凌厉的花式剑法,一招一式看起来极为简单又暗藏乾坤,飘落的树叶竟被剑气一剑斩成两段,四月在一侧看得激动不已。
“不错,你这个年纪能将静伦剑法练到如此,看来平日也是费了心思的。”道泽赞赏的看着玄恆,玄恆收住最后一式,宝剑入鞘,挑眉看了看四月。
“四月,你这几个月可见吐纳之法学好了?”
四月猛的点了点头:“我现在还会轻功了。”说着便一个跃身跳上了房檐,站在房檐上低头看着师父与玄恆。
师父挥袖示意四月下来,四月翩跹落下,足尖点地,师父赞赏了她两句,又缓缓说道:“那明日开始,你便去藏书阁将里面的书都看一遍,不需要记住,大概浏览就行。”
师父离去,玄恆早已笑的乐不可支,入房之时还极有深意的叮嘱四月:“藏书阁里面的可都是好东西,好好看。”
四月终于知道玄恆眼中的深意是什么意思了,推开藏书阁,满满两架子的古籍,什么奇门遁甲,行军谋略,诗词歌赋应有尽有,四月比了比,足足比她两个个头还要高,看的她眼睛都大了,要将这些都读一遍,那可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待四月将藏书阁的书都通读了一遍,已是两个月之后,脑子中依旧是书香与密密麻麻的文字,爬出藏书阁,便看着嘴里叼了着根狗尾巴草的玄恆早已恭迎她的大驾,悠闲的倚靠着大门,眉眼里尽是笑意。
四月并不理会玄恆,跑出房门便去寻找师父。
第8章 修习(二)()
终于在碧潭旁找到练剑的师父,师父手中的剑比玄恆更加凌厉,千变万化之中如松之劲,如风之疾,势道凌厉尤带飘逸出尘之姿,白花随着剑气飘飘遥遥渐渐落在身上,偶有两片落在手上四月也无心理会,只看着碧波前舞剑的师父。
林间风声簌簌,天地间一派月白风清,四月看着师父反手将剑入鞘,才怔神问道:“师父,你是神仙吗?”
一阵微风吹过,拂起银丝随风飞扬,一身青服被他穿的特别有仙气,他抬眸看着四月,轻声说道:“四月,过来。”
恍惚中听得师父唤她,她挪动身子走近师父,师父又问:“书都看完了?”
恍惚中,点了点头。
师父拿起一旁的另一把剑,比他手中的剑轻了许多,递到四月手中,四月接过剑,听得师父说道:“今日开始,为师便教你练剑。”
“你手中的剑叫冰魄。”四月细细打量着手中的剑,微薄的剑身泛着寒光,剑身上隐有暗纹,四月的发丝落在剑上,便成了两段落下,果然是极好的剑。
四月拿着手中的冰魄,学着道泽的模样挥动手中的剑,可师父却将这剑舞的那般好看凌厉,到了自己手中,总觉得别扭,要不是脚步跟不上,便是动作慢了半拍。
四月懊恼的看着师父,师父缓缓走到身前,持剑的手被师父稳稳握住,嗓音沉沉在耳边响起:“这套剑法虽简单,可实用无比,讲究剑到身到,步伐尤为重要。”
待师父带着她将一套剑法舞完,松开她的手,她也已稍有些顿悟,持了剑循着记忆舞了一遍,倒也是颇有些像了,师父俯身捡起外袍与佩剑,缓缓说道:“时日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不知不觉,已到了明月高悬的时候,白亮的月光被山中薄雾掩住,山中微风吹动满山的白花纷飞,四月拉过师父的手,漫步的走在回天灵山庄的路上,只觉得这一生,只要握住这双手,什么公主的身份,什么繁华富贵,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不知不觉已在山中过了五年,曾经那个活泼顽劣的四月跟着玄恆变得更加活泼顽劣,师父依旧时常炼丹,闭关修炼,每到这个时候,两人便会自寻乐趣。
四月的袖子挽的老高,在一汪碧潭中摸着鱼,咬牙切齿的看着岸边坐着的人,嘴里念念有词:“若不是方才输了你一招,我才不会给你摸鱼打牙祭,等师父出关了,看我不告诉你师父去。”
岸边的人一身月白长袍,容颜俊朗,褪去了年少的锐气,更显得沉稳儒雅,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饶有趣味的看着在碧潭中的四月:“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别想着等师父出关了告我一状,好歹你也是我带大的,君子协定,愿赌服输。”玄恆这话说的没错,师父长年闭关修炼,平日都是他这个做师兄的对她循循教导,教她如何上树掏鸟窝,教她如何下水摸鱼给他打牙祭,教她如何将剑舞的好看又顺手,教她如何看懂藏书阁的藏书……
碧潭清澈见底,四月弓着身子看着一条鱼悠悠然然的游过来,顾不得玄恆说了什么,动作极快,将鱼抓住,笑着对玄恆说道:“快去生火。”
第9章 下山()
师父不喜荤腥,只吃素食,每日山中都是青菜萝卜,早已吃得着两个徒弟一肚子清水,好不容易待师父闭关,玄恆便带着四月到碧潭摸鱼打牙祭,这也是他们在山中勤修苦练之外的乐趣所在,每日到了摸鱼的时候,两人便比试一番,谁输了谁就下潭摸鱼,碧潭看着青翠晃眼,却是千年雪山所化,寒彻入骨,时常下水摸鱼,四月的体质倒是变得越发好了,自打四月来了天灵山,玄恆便不用自己下水摸鱼,乐得不可开支。
四月已经上岸,打量着立在一旁的两把宝剑,毫不犹豫的拿起玄恆的剑,刷刷两下便将鱼鳞除去,穿好放在一旁,生好火的玄恆转头看着四月,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跳:“我说许四月,你可知道你手中的那把剑是什么来头?”
四月打量着手中宝剑,轻薄的剑身迸发着渗人的寒气,在日光底下明晃晃一片,四月伸手拂去剑身上的鱼鳞摇了摇头。
“那可是赤霄!除了师父的太阿剑,它就是天下神兵之首。”玄恆怒不可遏的对四月吼去,若是被天下剑客知道,这人居然拿了赤霄剑来杀鱼,可不得气得吐血。
“那又怎么了,不用它,你难道让我用手把这鱼鳞给拔了,要不下次你试试。”四月擦干净赤霄身上的鱼鳞,将剑放入碧潭中洗了洗,玄恆一把夺过赤霄,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了,手挽剑花,赤霄稳稳入鞘。
吃完鱼,四月枕着玄恆的腿在碧潭旁晒太阳,还不停抱怨玄恆吃得太多了,最近都有些长胖,太阳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在两人身上,碧潭波光粼粼,但闻鸟雀声声,四月声音渐渐小了,玄恆抬起手,窄袖正好挡去照在四月脸上的阳光,听着四月沉稳的呼吸,嘴角牵起一抹宠溺的笑意。
每日有玄恆陪着,四月也不觉得山中时日无聊,至少还能找个人斗斗嘴,没事过两招,刚开始之时,四月在玄恆手底下过不了十招,随着时日越长,四月的武功越发高深,渐渐的也能打个平手,她心中知道,若是玄恆真心要跟她打,那结果定是不言而喻,注定她惨败而归。
玄恆下山那一日,四月刚将七彩公鸡喂饱,七彩公鸡抖擞着七彩羽毛在院中散步,倨傲成狂,师父将玄恆唤入房内谈了许久,出来时,玄恆面色凝重,与他相伴了七八年,早已将他的心性摸透,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待他回房出来时,叮嘱四月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师父,好好把七彩公鸡喂饱,顺便还提醒了她若是偷吃了碧潭里的鱼,记得把嘴擦干净。
他是一人独自下山的,师父与四月都没有去送他,他也不让他们送。
四月在房中长吁短叹,玄恆一走,师父又长年闭关,她只觉得山中时日寂寥,每日守着空旷的天灵山,将藏书阁的书一本一本翻看,烂熟于心。
一日,她独自去碧潭摸了鱼,兴高采烈的对着身后吼道:“快去生火。”
一片寂静,唯余风声与鸟鸣,那抹白色身影早已离去,无人回应,四月摸索着上了岸,生好火,将鱼烤好,同样的方法,同样的火柴,同样的地方,同样一汪碧泉里摸出来的鱼,可今日烤出来味道为什么就跟从前不一样了呢?她默默的将整条鱼吃光,只觉得撑得她难受,擦干净了嘴才返回天灵山庄。
今日终于她也要离开了,山中的一草一木她已记在心中,在院中见到那嚣张跋扈的七彩公鸡也觉得它长得确实挺好看的,师父的房门紧闭,她也没有去敲响它的勇气,放下包袱,对着房门叩了三首,便下了山。
第10章 沉疴()
下了山,四月便见到这样一幅场景,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难道他已昏庸到了这个地步。”四月不忍看这惨不忍睹的局面,“这盛世皇朝,已是金玉其外……”
大胤起起伏伏三百多年,早已不复当初的盛世景象,江北一带自去年入春便发了旱灾,连着半年竟未落下一滴雨水,靠天吃饭的庄稼们无水可饮,全都渴死,不过两季,大胤便满目疮痍,饿殍遍野,场景甚是难看。
她那父皇每日只顾着寻欢作乐,享受人间富贵,待被江北八百里加急的折子从脂粉堆中一激,换上龙袍尤带着酒憨下令开仓赈灾,拨下十万官银救济百姓,开仓放粮的圣旨一道一道传了下去,官仓开了,官银放了,可长年累下的积弊一时半会而也没法根除,万石粮食与十万雪花银分到百姓跟前不过一碗薄粥,每人领到的银两不足一两。
眼巴巴的等着朝廷拨下赈灾粮饷,可到了嘴里连肚子也填不饱,百姓们愤懑攻心,眼见着活路断了,纷纷揭竿而起,早已顾不得什么君臣之道,一路汇聚竟已成师,抢劫官府,烧了豪绅,累累下来,也可隐隐看出这些人都是有人带领。
天灾恰逢人祸,北方草原莽族鞑靼早已对中原的锦绣河山垂涎三尺,千方百计探过虚实之后,发现煌煌天朝早已不复当年,不过外强中干,他们一番谋略,绕过西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龙啸关,如同饿狼一般长驱直入,不过半月光景,便已快兵临城下。
不出一日,她便已到了帝都脚下,官道上只见荒凉和血迹,一些尸体胡乱的横卧在地上,血腥中带着腐臭,就连帝都也已是这番景象,可见天下凋零,四月唏嘘不已。
她冷冷低喃,看着这座历经千百年的古城,在这般景象中沦陷,呻吟。
四月走到一座府邸跟前,眼前的府邸张扬跋扈,雕梁画栋,院中不时传出一两声女子的娇笑与荒淫作乐之声,酒香自老远便能闻见。
远处望着它的人无不羡慕,甚至带着贪婪。
四月看着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倾澜别院”,看来还是遇到了熟人的院落,想到建福侯那臃肿的身子和眼中时时带着贪婪的眼色,一个只顾享乐,奢靡浮华之人竟取了个这么哗众取宠的雅号,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一个跃身,便已坐上了琉璃瓦。
“真是虚伪,若真是心怀社稷……”四月坐在琉璃瓦上,看着院中香艳的场景,想起这位建福侯当初在朝廷之上可是将鞑靼一阵痛骂,巧舌如簧的言道若是鞑靼攻入帝都,他定然是第一个出兵抗敌之人,如今这耽于享乐之人,可不是当初在宇玉殿中豪情万丈的建福侯王宥,皇后的亲哥哥。
“真是懂得享乐,一边装腔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