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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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陛下相识于微时,一心辅助陛下夺得天下,是这天地间至高无双的至尊之所在,那些见过皇后威仪的老人,皆是面带崇尚沉浸其中久久难以自拔。
要论恩宠,当今陛下温润多情,自从皇后离宫入寺,便是曾经一心辅佐皇上登临帝位,以云州十三郡为后盾的洛贵妃宠冠后宫,其余的便是后来内务府选送入宫的妃嫔,皆是明艳动人的名门闺秀,除开洛贵妃,却说不出对谁更加恩宠。
白婕妤出生高贵,父亲是从前追随皇上的老人,同为徽州人士,皇上待父亲礼遇有加,官拜户部尚书,兄长更是新科状元,皇上钦点的天子门生,而她入宫不过半年,皇上对她恩宠不倦,不仅被封为婕妤,还带着她一同前往木兰狩猎,这可是历来妃嫔从未有过的恩宠。
白婕妤被一盆冷水泼得有些回不过神,半日前雪****骑的温暖还没散,马背上的那个怀抱余温犹存,转瞬之间便成了这样冷冰冰的局面。
连忙吩咐侍女收拾东西摆驾回皇宫,跪在殿中的小太监却不让开,只告知她皇上并无旨意让她回宫。
白婕妤瘫软在软榻上,这算什么?
将她放在木兰狩苑独自离去便罢了,还不让她回宫,这是要将她扔在这荒无人烟的木兰狩苑,再无面圣的机会了吗?
白婕妤背后像有一盆雪水顺着脊背缓缓浇下来。
贴身侍女兰玉在旁安慰:“皇上定是有要事处理,待皇上想起了娘娘,定会让娘娘回宫的。”
要事,什么要事,就那么急吼吼的回了宫。白婕妤眼流直流。
“老爷也不会任由娘娘在这木兰狩苑的。”兰玉终于说出了一句像样的话,白婕妤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转瞬想起那份书信,那份从广安寺传来的急奏书信,渐渐脸色变得气定神闲。
若是洛贵妃知道了广安寺这件事,恐怕夜不能寐了吧。
想到洛贵妃阴蛰怨恨的眼神,唇角微挑,带出些鄙夷的冷笑,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听天由命,安心在这木兰狩苑静候皇上何时能将她想起来,传唤回皇宫。
御驾回宫,皇上紧闭宫门,不见任何人,就连洛贵妃也被汪全恭敬的请出了乾元殿,说是陛下有旨意,静思期间,不见任何人。
洛贵妃被请回长春宫之后,宫中的人皆噤若寒蝉,连走路都不由的放轻了脚步,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得洛贵妃大发雷霆。
第63章 锦绣千重烟云灭(上)()
金喜得了长春宫密召便趁夜赶往长春宫,绕过九曲回廊,一眼便瞥见了眼前巍峨典雅的重重宫阙,隔着远远的距离,也能嗅到长春宫中随着寒风散发出来的馥鼻馨香,洛贵妃爱花,长春宫中有着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能工巧匠专人看护,纵使着寒冬腊月,殿中也仿若春日缤纷。
登上高高的玉阶行到殿门口前早有等着他的女官,那女官停在光华璀璨的龙凤云纹照壁前,见到他来,仰着脸眼色低沉着一言不发便入了内殿。
殿中珠帘声玲珑作响,殿中愔愔迂回的满是熏香的紫烟,奢华迷离,金喜四下张望,心中却是忐忑万分。
远处有接应的宫婢迎了她进去,金喜抬头看去,竟是洛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云儿。
“木兰狩苑到底发生了什么?”透过扇羽屏风传来洛贵妃的声音,她正低头修剪着一盏千金难得的瑶台玉凤,影影绰绰中绿枝摇曳,花瓣上凝聚着水珠,颗颗璀璨晶莹,宛若凝珀,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几分慵懒几分和煦,金声玉振的清脆中,带着凛然天成的威仪。
殿中的温暖与殿外的寒冷殊然不同,殿中早已燃起了银炭,熏的整个长春宫温暖如春,百花绽放层层叠叠拢成花墙,可此刻金喜却无心欣赏,低着头冷汗涔涔,连里衣都已湿透。
身为汪大总管身旁的小太监,他知悉陛下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巨细无遗的禀报给洛贵妃知悉,可今日木兰狩苑之事却是汪总管与方都统亲自面圣,当时只有三人,他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圣上会突然回宫,更是突然辍朝静思。
不由的想起方都统接到的一封书信,那火漆密封的书信送到原本驻扎在狩苑外围的方统领手中之后,他便促马赶往围场。
如实将这件事情禀报给洛贵妃之后,不禁将头埋得更低了。
屏风后传来一声金剪绞声,随着玲珑动耳的笑声,环佩叮咚,洛贵妃已经扶着云儿的手绕过屏风出现在了眼前,一身淡紫色的长裙,着云锦坎肩,映的肌肤如象牙一般细腻,笑容和煦可亲,双目顾盼间,一时秋水盈盈,一时又凛然含威。
“可知是哪里送的?”洛贵妃饶有趣味的扬起头,微笑着,身染花香,尊贵馥香若有若无,云儿近在身侧,也能感受到洛贵妃隐藏在笑意后的阴冷之意。
“奴才不知。”
“罢了,你当好自己的值,本宫不会亏待你。”洛贵妃挥了挥手,凤目鄙夷的扫过跪在地上的金喜,示意云儿拿出赏赐,给了金喜之后,便让他退出长春宫。
金喜应声答道连连表示自己的忠心,退出了长春宫,回望着这座金碧辉煌的殿宇,满殿花影摇曳,阴影斑驳,只觉的雪下得大了,风也急了,寒意逼人,不由的拢了拢身上的单薄夹袄,又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快步返回了乾元殿。
听得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洛贵妃随手扯下梳妆台上的瑶台玉凤一叶花瓣,放置在掌心细看,云儿端着晨间收集来的晨曦露水给洛贵妃净面,解下洛贵妃满头珠翠,一头青丝铺散而下,眼中清辉潋滟,铜镜中的倒影出的容颜更是尊贵无双,可她此刻却怅然无比。
“火漆密封的书信属于八百里加急的密信,从前皇上收到也没有这番神情。”洛贵妃自喃道,好似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过云儿听的,“难道……”
只听得啪的一声,洛贵妃手中的玉梳重重的摔在梳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将云儿惊得一颤。
云儿心中一惊,越发变得没底,只见洛贵妃已经倏然站起了身,整个人都在微微清颤,陷入了极大的惊恐中。
“娘娘,不会的,皇……她已经和皇上恩断义绝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云儿小心的安抚着洛贵妃,不禁想到了那禁忌已久的人,将洛贵妃扶到软榻上,她却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臂,指甲深陷在肉里,凤目中依旧缓缓落下两行清泪。
“云儿,你知道吗,我日日夜夜都在怕,怕有一天她就回来了……”想到那人,连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我好不容易将皇上从她手中夺回来,便由不得她人再来觊觎半分。”
“娘娘,我知道您心中的苦,都过去了,您现在有皇上的宠爱,还有大皇子承欢膝下呢。”
提到大皇子,洛贵妃心神终于有些恢复,脸上也带上了笑意,云儿默不作声的用丝帕擦干她的泪,给她细细讲了大皇子的日常,逗得洛贵妃破涕为笑。
“咱们大皇子啊就是聪明,连太傅也说大皇子聪颖过人,说咱们大皇子绝非池中物。”
“澈儿啊,就是顽皮的紧。”想到爱子那顽皮的性子,不由的微蹙了眉头,心中却是如同抹了蜜一般,笑意藏也藏不住,“对了,本宫也有两日没有见到澈儿了,明日待他下了学,你就让他来长春宫,雪天路滑,你亲自去接了他过来。”
“好,奴婢明日一早便吩咐小厨房备下殿下爱吃的糕点。”云儿应道,“时辰也不早了,娘娘早些安置吧。”
鲛丝帷幔垂低,殿中的熏香也换上了宁神安息香,似乎风雪又重了,窸窸窣窣的传来风雪压在枝桠上的细碎声音,云儿吹熄了烛火便悄声出了殿门,低声吩咐着伺夜的宫女好生伺候着,洛贵妃闭上双眼,脑中却是混沌一片,红的血,紫的玉,白的裳交织在一片,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张牙舞爪的朝她袭来。
她想起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和那双清冷流转的眼眸,浑身止不住的清颤,仿佛深陷在巨大的惊恐之中,雪白的纤指拽着丝滑如玉的锦衾微微痉挛着。
蓦然坐起身来,风吹起帷幔飘在眼前,在月光下映着雪色洁白如雪,恰如那人的一袭白衣。
“把窗户关上,别让风进来,告诉内务府,把本宫宫中的帷幔全换掉,我不要白色,我不要白色……”听着惊呼还未走远的云儿推开殿门绕过屏风便看见洛贵妃蜷缩在床头,眸中染生无穷的惊惧与狂乱。
终于,纤细的枝头禁不住积雪倾轧,发出一声脆响,在这夜里,听得分外清晰渗人,洛贵妃如蒙鬼魅一般,口中只念叨着“不要白色”。
云儿厉眼扫过纷纷入内的宫女,宫女又恭敬的退出了寝殿,云儿关上窗户后走到床榻前,仍听着洛贵妃喃喃自语,乍胆轻晃洛贵妃:“娘娘……娘娘……”
洛贵妃眼神迷离,喃喃说道:“我不要白色。”
“娘娘,这不是白色,这些帷幔都是淡紫色的,因这月光,所以有些泛白。”云儿恭敬的答道。
第64章 锦绣千重烟云灭(下)()
“那也不要,那也不要,全都换掉!”洛贵妃惊恐未定,恨不得立马就将这些帷幔扯下来撕碎。
“是,明日奴婢就吩咐内务府来将这些统统换掉。”云儿安抚着洛贵妃,待她平复之后,长叹一口气,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啊,心中打定主意,吩咐了伺夜的宫女给她拿来了被衾,就在洛贵妃的锦榻旁打了地铺。
“云儿,她一定知道是我做的,她会回来找我报仇的。”洛贵妃斜躺在床榻上,喘息着说道。
“不会的娘娘,当年知道这些事的人都死光了,死人的嘴是最严的。”
“对啊,都死光了。”洛贵妃长吁了一口气,近乎梦呓的重复着,突然又想起什么,“不,他还没死。”
云儿心中了然,知道洛贵妃说的是谁,起身给洛贵妃掖好了被角才笃定的安慰道:“他不会说的。”
洛贵妃终于安定下来,露出一道诡异笑容,那诡异中显出得意和狂妄,清芒一闪,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是啊,他不会说出来。”
江上渡口,雪满栈桥。
桥头的酒坊,升起灯笼,烧暖了炉火。
这场雪悄无声息的下的纷纷扬扬。
看着这样子,这场风雪应该快停了吧。
桥头停驻着一叶小舟,从船舱里钻出老船主,望着天色,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今年冬日的一阵风雪来的蹊跷,临到岁末才洋洋洒洒,害的半季都没有生意,搓着手指挥着儿子将船系上码头,便带着儿子钻入了桥头中的酒坊。
酒坊本坐落在南来北往的交通要塞,满座都是往来的客商行贩,老船主轻车熟路的步入酒坊中,儿子也已拿了酒过来,老船主端起酒碗,猛地喝了两口,这才觉得身上有了些暖意。
儿子笑着跟邻座的人谈论,老船主捻起烟丝放入烟斗,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听得邻座正在谈论着当今陛下何时能废了皇后娘娘。
老船主听见此话,被烟呛得咳嗽起来,儿子急忙端了温水,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着气。
待他顺完了气,喝了桌上的温水,儿子也与刚才那人继续谈论了起来。
一人笑吟吟的说道:“最晚不过明年冬季,皇后指定被废。”那人面色潮红,酒气喧天,显然就是喝醉了的模样,老船主抬眼看去,捋了捋被染白的须髯,摇着头再不理会。
皇后会不会被废,本就与他们这些乡野庶民毫无干系。
不过天家之事,威仪神圣,幸亏这里距离帝都遥远,他们这些乡野百姓议论着天子家事,如同市井短长。
另一人却指着他,讥诮道:“你去年就在这里说过同样的话。”
众人哄笑。
老船主又习惯性的摸向身侧的烟斗,身侧空空,这才想起,刚才儿子端来水时见他咳嗽的厉害顺手也将烟斗给拿走了。
那人被激的脸皮泛热,带着酒憨却也不放弃,将一大串铜板拍在桌上:“不然,咱们来打个赌。”
众人见他这般,却也仍由着他,倒是刚才那位青年犹如赌气一般,搜遍了全身,不过摸出三五个铜板,刚好够今日的酒资,窘的一脸通红,那人见到青年这般,更是傲气的很,斜着眼角挑衅的看着他。
“皇后哪里是说废就废的,堂堂一国之母,还是天灵山的传人,又与当今陛下携手并肩开创新朝,驱逐鞑靼解救百姓于水火,这九州百姓都感沐恩慈,况且谁人不知,许皇后只是入寺为亡师超度,此乃大善大孝。”倒是酒坊老板出言帮扶,青年连连投以感激的眼神。
新朝创立以来,民心所向,皆是因当今陛下于乱世中驱逐异族,救民于水火,鞑靼攻入帝都之时,岁月之艰辛,民间家户皆有死伤,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