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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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大胤还没覆灭,那我应当还算大胤公主,萧婧维。”四月双目灼然生辉,清风之中,她的声音掷地有声,犹如冰雪乍裂,呼啸着千重而来。
“好,我答应你。”
四月嫣然巧笑:“那就多谢未来的江南王殿下。”敛衽行了一礼,起身之后,两人相视一笑,击掌为盟,一切尽在不言中。
日光照耀白袍翻飞,眉目鲜明之下,更无半点颓意,只见风发的意气,宛如喷薄之日,不可抑制。
多年以后的陈子烨已成为江南无可厚非的无冕之王,时常回忆起那一幕,仍会唏嘘不已白衣胜雪的四月傲立在碧池清潭前,灼灼其华,不过三言两语便隐现天下尽握的凛然,大乱天下之间已展露锋芒,回想起与她携手登上天下至高之位的那人,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人注定生来便是接受世人膜拜,纵使万千磨砺,也抵不过两人的芳华泽光,想到两人的结局,却又令所有人唏嘘不已。
四月悄声出了陈子烨的别院,李斌问道:“小姐为何如此信任陈子烨?”
四月抬眸一笑:“江南虽兵力衰弱,却是这天下最为富庶之地,仪仗着长江天险,又有无数钱粮支持,安得一方沃土,长江终使凶险却也并非不能横渡,钱粮我可是要了他三年供给,互为盟友不为什么,只因我与他之间有着共同的欲念罢了,他要的是江南,我要的是天下,悠悠岁月,何愁江南半壁不会重归我手,况且此时多个盟友总比多个敌人来的强。”她的声音冷冽清灵,仿佛珠玉落地,敲在李斌心上,只觉得神往又飘渺。
关肃抱着酒壶踉跄的撞上了四月,四月手中碧笛跌落在地,竟摔出一个缺口。
四月凝住身子,低头看着地上的碧笛与碎片,神情飘忽,脸色倏然变得苍白,关肃一见更是急的不知所措。
“看你这喝酒误事,小姐……”
“无妨,不过是一支笛子,虽然精巧……”四月弯腰将碧笛捡起,素手抚上缺口,“倒也不是世上无双。”凄厉而清醒的双目有如寒星,刺得人眼角发痛。
“碎了就碎了吧。”四月凄厉一笑像是在安慰着自己,任由长发蜿蜒而下,又弯腰捡起地上碎片,放在掌心中,转身将碧笛与碎片一同递到关肃手中,“替我扔了吧。”
“明日返回泽州。”四月吩咐道,缓缓合上房门。
关肃看着手中的碧笛与碎片:“这是扔还是不扔啊?”
“看你做的好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平日有多宝贝这支笛子,扔什么扔,给我。从今往后给我少喝点酒。”李斌眼中划过厉色,心中却是无比烦闷郁结,看着四月的神情,便知这支笛子是谁赠与她的,世间万物皆不在她眼中,唯有这笛与那人。
第51章 水云()
四月靠着房门呆愣了许久,只觉得心中某处空了一大片,无边无际,触不到底。
听着门外来回踱步的声音,四月轻叹了一口气,打开房门,果然看着关肃一脸窘迫的站在门口,脸上红潮尚未褪去,依旧一身酒气,听着开门的声音,关肃站在门口呐呐唤了一声:“小姐。”
“回去歇息,别老在我门口蹿来蹿去,打扰我休息。”四月皱着眉头驱逐他。
“都是属下莽撞,才损了小姐的玉笛。”看着方才玉笛摔碎四月的神情,便知那支笛子定然对四月极其重要,憋了许久,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我都说了碎了就碎了,你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磨蹭,快走快走,明天就回泽州,你去把安平唤回来。”四月有些不耐烦。
“小姐,那笛子对你很重要吗?”
四月呆愣了片刻,眉眼稍抬,看向关肃,眼前这个面对千军万马毫无惧色的铁血悍将在她面前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张敦厚的国字脸尽是懊恼,终于缓言说道:“无妨了,有些东西碎了就碎了。”
说的是那支笛子,亦或是她与上昔。
关肃终于离去,四月坐在椅中,陈府三公子遣人送来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锦盒,四月将锦盒放在小案上,抚摸着锦盒上的纹缎,这就是沈青岩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为了这一块小小的凰玉,居然不惜挥军南下。
锦盒中的凰玉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晕,四月禁不住惊呼了一声,果然是这世间的不世之宝,世间凰玉多为血色,可此枚凰玉却呈紫光,神秘而尊贵的紫色光芒自凰玉中悠然发出,浑然天成的蛟龙盘在凰玉之上,随着紫光流转,仿若要驾云腾空一般。
这枚凰玉本是大胤开国帝君萧宸与开国元后墨悠然的定情信物,为何会辗转流落到江南?这怕是沈青岩一辈子也想不到的,想要开启皇陵?四月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眸中流转的光芒似要一切都焚灭,聪明一世的师叔,这世间怕是还有许多你也不知道的事情吧。
外间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烟雾缭绕之间只觉得让人如临仙境,横卧江面的桥与波光潋滟,淡寂如风,飘渺若仙,就是下雨,也有一种“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柔媚。
街道上正是人头攒动,脚下踏着青石板,湿润的深沉仿佛在昭示着这一年又一年风雨不变的坚持,江南烟雨,淡寂如风,飘渺若尘,细细密密,教人看不清楚。
街边错落有致的细柳正绿意勃发,嫩绿的柳芽随着风伴着雨如雾如幻的沙沙摇曳,使人不觉沉醉其中。
绿柳江畔边,都是店铺洒家,其中一间名曰“水云间”,客栈老板却是个容色极佳的寡妇,年轻丧夫,此间客栈已有百年历史,本不叫这个名字,自那寡妇盘下此店之后便命人拆了那百年招牌,换了这么个如梦如幻的名字,掌柜的更是性子古怪,只有午后才正式开张,稍有眼色的看着店口挂着的那匾招牌,不论是谁也不敢在此放肆。
水云间分作三层,一楼大堂,此时正是细雨午后,人不太多,店中只余两桌客人,一桌三四个酒徒,已经喝得微醺,还在嬉笑着行着酒令,一桌端坐着一名玄袍玉冠的男子眉头紧拧低头思索着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身后肃立着几名侍卫,皆是面带肃杀,二楼三楼是雅座与贵宾厅,却大门紧锁。
小二看那人气度不凡,知道不是常人,也没敢上前聒噪。
小二收拾好刚离去客人留下的狼藉,看着外间绵绵不断的细雨,甩着手中长帕搭在肩上,埋怨着说道:“怕是今日生意又好不了啦。”
掌柜的望着外间绵绵细雨,低头笑着又开始噼噼啪啪的打着算盘,盘算着这几日店里的流水。
小二一脸嬉笑的凑到妇人面前:“姑姑,芳菲苑那几位还没出来呢,要不要我送点热水进去?”
听见芳菲苑,那玄袍男子侧头扫了一眼,小二只觉得被那眼神一闪竟激起一身冷汗。
妇人点了点小二的额头,宠溺的说道:“那些可是你惹不起的主儿,凑什么热闹。”说着眉眼向大厅角落看去。
小二抖了抖身子,吐了吐舌头,侧头往芳菲苑的方向望去。
水云间二楼三楼尚有多间空房,芳菲苑却是独独的一间院子,向来用作接待贵客之用,已许久未曾有客人住进去过,想到那日那几位来店里的情形。
那已是夜色朦胧,水云间的酒客也纷纷离去,有四位客人,却与众不同。
三男一女,衣着低调素雅,坐在上座的女子一身白衣,戴着斗纱,看身形举止,正当妙龄,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的玉笛,一名少年稚气未脱,却满脸肃杀侍立在女子身后,两名男子分坐两侧,均是一身劲服,一人身形魁梧,提着一坛子酒如饮白水,一人身形挺拔,眉目英挺,从容不迫的品着酒。
小二好奇的看着几人,正准备上前去询问三人是否在住下,便被姑姑阻止。
掌柜的委婉的询问了之后,只听那白衣女子笑了一声,侧头问道身侧那名男子:“原来已经这么晚了,那就在这里住下吧。”声音清冽如泉,沁人心脾。
“那就请掌柜的为我家小姐寻个安静的院子。”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掌柜的笑着将银子收下,吩咐小二带着几人去了芳菲苑。
小二带着几人入了芳菲苑,芳菲苑精致富丽,倚江而建,院中皆种满了梨树与桃花,正是落英缤纷时,那白衣小姐翩跹的步入院中,满意的对着身后男子点了点头,那男子才吩咐了小二离去。
小二好奇的望了望芳菲苑,心中止不住的好奇,那几人住了进去之后,魁梧的男子日日在大堂中豪饮,饮酒如同饮水一般,极少见到喝醉,另一男子倒是日日都陪在白女女子身侧,不离左右,偶尔也能见到几人出去游玩一番,回来皆是一派喜色,打赏银两起来也更是豪爽。如今天下大乱,也唯有这江南安得一方太平,想来是哪家的富贵小姐游历江南吧。
连姑姑也让他别去芳菲苑,水云间接待过多少江南豪绅,就连店门前的那块匾额都是陈府老爷亲自挥毫所书,也没见过这般样的人,姑姑更是待那人恭顺有礼,姑姑见多识广也这般如此,他自然不敢不从。
第52章 情牵()
小二挥了挥手,也不再去想那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人物,极快的收拾好店里,又是擦桌子,又是摆凳子,一番忙碌下来也有些出汗了,姑姑递给他一杯热茶,他笑着抹了一把汗接过姑姑的热茶,侧头对着姑姑说道:“这段时日也真是好运气,客官皆是出手阔绰。”说着看向大厅中另一侧。
不多时,芳菲苑中传来声响,竟是那名饮酒如水的关大爷出来了,小二这几日已将那男子心性摸了个头,急忙放下手中热茶笑着迎了上去:“大爷今日要几坛子?小的这就给你搬去。”
只见那男子拧紧了眉头:“喝什么喝,老子戒酒,去去去。”关肃看着一脸谄媚的小二,想到昨日饮酒摔碎了小姐的玉笛心中烦闷不堪,刚出来便听着小二问他要几坛,闷着气将一包分量十足的银子拍在桌上说道,“拿去,退房。”
小二惊在一侧不知所措,掌柜的笑着将小二拉到一旁,这才翻看着账本,看着关肃放下的银子说道:“几位客官的这些时日的食宿可要不了这么多银子。”
关肃大手一挥:“无妨,小姐既然给了,就当是赏下的,你只管收着便是。”
掌柜的盈盈一笑,将银子推到关肃面前:“若是如此,传出去了怕是外间都道我水云间是黑店了。”
这年头还有人有钱不要的,关肃不禁抬头看着掌柜的,只见掌柜的容貌极佳,青丝挽成低髻,气质温婉,眉眼含笑的望着他与他坚持着,关肃只得讷讷的摸了摸头,又将桌上的银子收回放到袖中。
“是小姐准备离去吗?”掌柜的轻声问道。
“恩。”关肃应了一声。
四月与李斌出了芳菲苑,便看着关肃紧盯着那美貌掌柜一眼不眨,四月暗叹了一声关肃好眼光,那掌柜的似乎没有见到关肃那眼神,若无其事的低头翻看着账册,见到两人出来,站在原处从容不迫的微微点头,看来关肃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李斌走到关肃身侧轻咳了两声,关肃才收回了眼神,看了一眼四月,恭敬的站在身后。
四月浅笑,看着外间细雨未停,天地连为一线,不禁走到窗前接住从檐下落下的雨水,檐外燕子喃呢,纷落了残红一地。
此次离去,不知何时还能再次踏上江南这一方沃土?
玄袍男子缓缓走到四月身后,牵住她接着雨水的手,握在掌心中,四月不可置信的转身望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隔着斗纱,毫不避忌的将他看了个仔仔细细,眼中清冽也暖上春意。
浓密的鬓角微染春雨,年少英俊历经了风霜,练就内敛光华,轮廓深了,肤色暗了,举止间多了从容沉着,唯一不变的是他眉眼中那抹直抵心间的暖煦笑意,浊世之中,更见无双风仪。
“看够了吗?”上昔问道。
四月笑着取下斗纱,回握住他的手,微微摇头。
“无妨,我们有一生一世,让你看个够。”上昔爽朗的说道,低头将她深深映入眼中,不过一月未见,便令他思念如狂,将她拥入怀中,鼻息间萦绕着那抹拒人千里的冷香才觉得自己的心被填满,再无空缺。
上昔低头看着四月,笑着问道:“柳枝经雨重,松色带烟深,在下可否邀请姑娘共赏江南细雨?”
两人相携踏上那横卧在江上的长桥,偶尔一两个撑着伞披着蓑衣的人从身旁行过,也禁不住频频回头张望两人,只见那男子气度不凡,玄袍玉冠,女子一袭白衣,凛然高华,站在男子身侧丝毫没有被他夺去光芒,更觉得出尘绝艳,宛若谪仙。
“你不是去了云州吗?”
上昔额头不禁跳了两跳,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