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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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门口中,一位翩翩少年,正轻笑着踱步入内。同样是俊美绝伦,言辞风度,皆令人如沐春风。
宗守身子,下意识的向后一缩。下意识竟对这男子,感觉到害怕,又有股隐隐的恨意。下一刻他的眼神,又微微一凝,知晓是这身体残余本能。
这个时代,除了那高据于众生之上的寥寥几个人物,哪怕是那些不出世的天位强者,他也自信能从容应对。此人何德何能,有何资格令他畏惧?
将之直接掠过,投向其身后。此人后面,还有两位精悍男子,亦步亦趋的跟随。神情默默,气息死寂,宛如少年的影子一般。
可在他看来,这二人宛如是隐藏在布帛中的剑,难掩其锋,危险无比。
无论是这少年,还是后面的两个仆人,都俱有一身了得武力。较之初雪,不差分毫。
只是这三人,他都不认识。叫他堂弟的那一位,脑海中只有寥寥几个片段。只能是转过身,做满眼茫然状。
那少年也极其配合,看了宗守一眼后,又眯眯笑道:“在书院里呆了三年,就不认识我了。小时候,你常唤我瑜哥的,可曾记得?”
宗守这才做恍然状,不过初雪却是一声冷哼,杀意更炽:“假惺惺,少主十几位兄弟,就数你宗瑜喜欢虚伪!这几天我与尹叔杀的人,不都是你派来的?谋刺世子,罪当族灭!君上迟早有一日,会将你们这些背主小人,全数诛绝!”
宗瑜毫不在意,反而是大笑出声:“好一个全数诛绝!许久不见,雪儿你还是这么可爱,宗瑜真有些舍不得杀你。呵呵,换在数月之前,我宗瑜哪里敢有半点异心?可如今我那位叔叔已确定身陨,即便我宗瑜取了守弟性命,旁人又能奈我何?”
初雪的面色立时一白,身形一晃,冷哼道:“你胡说什么?傻瓜才信——”
宗瑜嘿然一哂,似乎是懒得与初雪争辩,仍旧自顾自道:“如今妖王之位空悬,内有居心叵测之徒,外有强敌窥伺。难不成,真要让这个废物,坐上王位不成?”
看着宗守,宗瑜又一声冷笑:“我来这里,只为告知守弟一声。你我毕竟兄弟一场,若你肯让出世子之位,我宗瑜可留你一条性命。若是不然,就休怪你瑜哥,狠辣无情。这可不是小时候,只要你求饶,我便将你放过——”
话罢之后,便拂袖而去。百兵斋内,初雪神情青白,宗守则是若有所思。
第八章 金针测穴
从百兵斋买下那口松纹风剑,又取了定下的那些柳叶符刀与银针。二人接着是再没有继续逛街的兴趣,直接便返回了马车。
素初雪一直是默然不言,也再没去刻意掩饰眼中的愁容。
直到宗守返回车厢时,才突然开口道:“少主,那个宗瑜,一向狡猾。说的话从来都是半真半假,不用在意的。君上只是暂时没有音讯而已,陨落绝不可能。以他的本事,这世上有几人能奈何得了他?”
宗守暗忖,若那个宗瑜说的话真不用在意,初雪你当时,又何用那般模样?
即便自己那个未曾谋面,记忆中也无存在的父亲,真未身陨。只怕情形,也是不妙之极。
若无一定的把握,那宗瑜又怎可能冒偌大风险,全不顾后果来杀他这个世子?
心内冰凉,宗守面上却是不显分毫,温和一笑后,便跨入了车内。
可当坐下之时,那神情间,已全是苦笑之意。
这可如何是好?看那宗瑜的摸样,明显是已经成竹在握。估计自己一旦踏出这古灵集,便是此人发动之时。
虽还不知那宗瑜有何底牌,不过只他本身,加那两个仆人,便已是极难应付。
莫非自己才来到这个时代,就要死上一次?
虽还搞不清楚自己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晓,自己有没有回去的希望。不过蝼蚁尚且贪生,又何况是人?
目光一点点的转为冰冷,宗守右手一翻,便将几枚银针,一块青色的晶石,取在手中。
银针是他为自己准备,针灸之法,配合导引之术,可更增健体之效。
而后者,是取自他自己囊中,乃是取自二阶青面狼的兽晶。如今在市面上,值钱一万纹银,百两黄金。
不过若宗守愿意,这两样东西,都能另做他用,应付这迫在眉睫的危机。
只是这一步,一旦真正踏出,那就真可能无法停止,也再不能回头。
若无法登上巅峰,等待自己的,只会是地狱。
默然了片刻,宗手一声冷笑。到这时仍在迟疑踌躇,自己的性情,也实在太过软弱!
入这古灵集之前,便已知道自己,其实已无选择余地,那还犹豫什么?
燃起了车厢内的灯,将那些钢针都灸烤了片刻。然后宗守也不顾忌外面的初雪,右手执针,臂稳如钳,准确地将一枚枚寸许长的钢针,刺入体内。
整整四十枚,插入各处穴脉,浑然不觉疼痛般,神情专注地闭目盘坐。
云界之中,种族众多。因而各人的脉穴,都有不同。即便同一父母所生的兄弟,彼此间亦有些许差别。只有所有要穴,身脉九轮,是大同小异。
宗守身为半妖,又是两条经脉并行,更不能不慎。
而此刻这些针,正是他前世习来的金针测穴之术,由针疗之法衍生,其价值较之那些顶级的武学秘术,还要珍贵!
寻常武者,只能知晓一条轮脉,寥寥几个常见穴位的准确位置。直到后世医学发达,才稍稍改善。
而宗守前世,却凭此针法,准确的找出一条轮脉之中,所有的脉穴之位!
无论是修行的速度,还是真气的积累,都不是普通武修,所能比拟。
插入钢针,宗守又催动内气,如铅汞般在体内游走,内视全身上下。
然后不过半刻,就已是面色苍白,额头间满是密密麻麻的细汗。竟仿佛比练一次剑,还要累上几分。
“身轮九脉,先修胎脉,壮本胎,固始源。两条并行轮脉,各测出十六个穴位,也算是不错了。只是这风灵奇穴,寻遍全身,来回数次,也只找到五处。也罢,五处便五处——”
毕竟是刚开气海,真气不足,无法真正测量全身。能找出其中的大半,还是依靠宗守前世的经验,足可令他满足。
日后修为有成,自然可将这条轮脉,彻底掌握。
他最在意的,还是那风灵奇穴的找寻,总数五个,不多不少。没有惊喜,也不觉怎么失望。;
双手再次挥动,依旧是稳定准确,将那些钢针,一一拔出,带出一条条血线,毫不受体能虚弱的影响。
宗守紧接着,又将几块小指头大小的青色晶体,握在手心中,都是二阶青面狼的兽晶。
毫不迟疑,口中猛地一声轻叱。
“吞元!”
这一霎那,宗守的左手,仿佛是一块磁石。周围的灵能,甚至连附近的灰尘,亦被吸聚。
手心之内,两股细弱游丝,而又暴虐的精气,开始沿手臂而下,直入气海。
在外缘循环转动,一步步驯服的同时,任由体内的气血冲刷。有如筛网,将内中的杂质冲离。
左手则再次执针,一枚枚刺入身体,整整二十七枚,密密麻麻的插在腹下。
使那循环反复数十余次,直到提纯到了极限,才导入了脉轮之内。
而宗守口中,也同时一口血雾喷出。
当这些强吞来的兽晶精气,进入他体内的霎那。便将他刚开辟出来的气海,强行撑开了足足两倍!
这些精气,在高阶武修眼中,实在不堪一提。可相对他此刻而言,却是数量庞大。
气海中全然无法存储,于是四下鼓荡。往四周所有的角落,溢散冲击。
而大部分精元,都被宗守勉力引导着,有如洪滔,强行灌入了气海最下方处,两条粗大的脉穴入口。
耳旁也蓦地再次一声清脆的裂响,喉间一甜。浑身剧痛,仿佛是无数个高速旋动的钻头,同时刺入体内,意识几乎陷入昏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宗守才渐渐缓过神来。内视腹下,只见此处的情形,是一片狼藉。被那些乱走的精气,撞出无数创痕。
唯一令他心中稍慰的,是那气海之下,明显打通出了一段脉穴。一缕缕的内息,在内里流淌。
在他的感应之中,身体内又多出了八个细小的光点,分布在那两条并行的轮脉之上,彼此对立,代价则是这段轮脉的千疮百孔。还有身腹处,至今都未曾减缓多少的痛楚。
好在那些精气,也消耗了泰半。剩下的部分,也被他渐渐掌控。
宗守自嘲一笑,平常人修炼,都是循序渐进,一步步打通轮脉,壮大内息。
可他这双脉之体,任何真气在他体内循环,都会在分流之后,彼此冲突,且剧痛难耐,无可能完成。
除了那些特殊的武学,几种可以转化血脉的灵药外。唯一的方法,就是如他方才那般,不管过程。以接近野蛮的方式,强行凿开!
此刻气海与胎轮之内,已至极限。再若继续,后果难测。至少需养伤四日,才能再次冲击。
不过方才的痛楚,还只是开始。人体除了九条主脉之外,还有诸多经外奇穴。而不久前探查出的风灵奇穴,便是宗守的目标。
此时对他而言,这五处奇穴的重要性,甚至还要远远超出了身轮主脉。
第九章 经外奇穴(新书求支持,求推荐票
半日之后,不知去了何处的尹阳,终于返回。带了几个偌大的包裹,有食物、衣饰、香料等等,足够几年之需。不过却面色阴沉,比之离去之时,还要更难看数倍。
回至马车,也破天荒的没有再做隐瞒。把初雪一起唤到车厢内,当着宗守的面,直接开门见山。
“瞒了这么多天,如今情势凶险莫测,尹阳已不敢再欺瞒世子。其实君上已有数月,没有音讯。我方才去找人打探,说是半月之前,有人亲眼目睹,君上被人逼入到沉沦云海内。”
车厢内哐啷一声轻响,初雪失手将身旁的茶盏打翻,面上血色全无。
宗守则是双目微眯,一言不发。
他如今所在的位置,是云界的东临云陆,悬浮在云海之上。方圆一千二百万里,是云界最大五块大陆之一。
而沉沦云海,便在这东临云陆之南。上古传说,此处有诸多玄妙异处。无论人兽入内,都是必死无疑。
万年后此地的玄机,早已被人探明。不过在这时候,这沉沦云海,却仍旧是一处死地。
特别是灵能尚未爆发之时,除了云界中那些上古人物,怕是无人能深入其间。
也难怪那位堂兄,有此胆量。入了沉沦云海,的确是生机渺茫。
初雪稍稳了稳心神,便咬着牙,强自坚持道:“只是沉沦云海而已,以君上的能耐,未必就不能从那里出来!”
尹阳淡淡看了她一眼,就不再理会:“君上不是短寿之人,他的手段,尹阳也深知。问题是眼下,乾天山王位之争。君上的几位兄弟子侄,都是雄心勃勃之辈。就譬如,那宗瑜——”
初雪呼吸一窒,也不再争辩,凝了凝柳眉:“不就是争那乾天山之主?大不了,少主不当这世子便是!”
“可若不能借乾天山之力,世子日后又如何应付那君上那几位死敌?”尹阳一声冷笑,双拳紧握,虎目之内,赫然全是森冷杀机。
“我尹阳一言九鼎,当初既答应了君上,要护持世子一生,继承乾天山妖王之位。那么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愿违誓!总之此地,已不可久留。君上临行之前,令我二人护送世子,改入凌云宗门下。如今想来,应是早有意料。只需早一日赶到丹灵山,便可保万全!丹灵山规矩深严,与临海书院不同。此行更是凶险,还请世子,心里有备才好!”
初雪轻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眼现迟疑之色:“现在就走?方才我与少主,见过宗瑜。那历灵厉都也在。说不定其师兄弟,也有参与——”
话音未落,尹阳便又一挥袖,强行打断道:“如今还只是一个宗瑜与厉氏兄弟,待得几日后,那些心怀叵测之辈闻风而来。就更难踏出这古灵集一步!”
言语间,毫不容人置疑。这尹阳行事,也是雷厉风行。立时起身,步出了车厢。
初雪的神情,一时是变幻不定。直到这翻云车,再次腾起在空中,才神情颓然道:“是雪儿害了少主!早知如此,倒还不如让少主呆在临海书院。”
宗守却已彻底看开,仿佛不关己事的一笑。反倒是对初雪,有些担忧。
他那位父亲,在这时候让人把他从临海书院接出来,只怕是认定了这书院的实力,还远不足以庇护于他,可见仇敌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