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的野望-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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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活下去啊!!!你们!!!
请一定活下去啊!!!!!!
——————————
瑟罗非被海浪的轰鸣声拉回了一些意识。
嗯……
她左边是礁石,前方……有橙黄色的、隐隐绰绰的光……那玩意儿的形状看起来有点儿像南十字号。
而紧紧贴着她身后、用力地环抱住她的……是个人。
“尼古拉斯……”
她浑身依旧抽动得厉害,而且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乏力感。他们现在正半漂浮半倚靠在一个凹形礁石上,它恰好背着风,但也逃不过一轮高过一轮的海浪的击打。
海啸……结界……不远处那个诡异的发着光的家伙的确是南十字号。其实他们现在距离码头应该有一段距离了,只是南十字号的身躯实在太过庞大,又这么诡异地亮了起来,在夜幕中才特别有辨识度。
看来她没失去意识太久。
从意识回笼起,她的心跳没慢下来过。
那时的愤怒,绝望,不断满溢出来的悲哀和仇恨……还有最后刻骨铭心的剧痛,和强烈的祈愿。
这些剧烈的、纷乱的情绪甚至让她微微颤抖起来。
她觉得她很能够理解后头那家伙现在把她抱得死紧死紧,甚至把一张脸都埋到了她脖子里、往她颈窝里一下下吐气的行为。
她现在也迫切需要这样有力的肌肤的接触……这能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自己不是唯一活下来的。
瑟罗非有些吃力地抬起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拢着身后那人的头发。
尼古拉斯在她的颈间发出了一声像是兽类被刺到的呜咽。
“……”多奇妙呀,只通过一声哼哼,她就知道他在表达什么。她咧开嘴角:“这不是挺好的么,我们都活着……红毛和希欧、管家他们肯定也好好的。蝎子他们正安安稳稳地睡在小酒馆里。你回家也有了指望。”
这话一出口,后面那家伙竟然真的哭了。他甚至要通过轻轻咬着她肩膀的皮肤来止住哽咽。
滚烫的泪水一点点洒在她的皮肤上。他结实的手臂渐渐收紧,甚至将她勒得有些疼了。
他甚至还……硬了。是的,她感觉得到,那玩意儿正硬邦邦的硌着她的后腰呢——但她明白这和什么美好的下|流的性|欲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尼古拉斯的情绪崩溃到了一种境界的生理反应。
她也慌了起来:“诶你,你你到底怎么啦?有什么事儿好好讲啊,你可是,可是船长大人诶——”
“……对不起。”黑发的船长近乎虔诚地、一下下地亲吻着她的后颈,“对不起,对不起。”
瑟罗非明白自己这次又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好吧,就当做是你和好的表示。我真的越来越分不清你们两个了……你是尼克?还是尼古拉斯?”瑟罗非疑惑地问。
然而,不等对方作出回答,女剑士就被远方的一幕彻底抓走了全部注意力。
在朦胧的雨幕中,远方组成南十字号形状的光点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在它们亮到极致的时候,它们骤然飞起,四散到了空中。
接着,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女剑士感到了一种铺天盖地的茫然,“这是……怎么了?南十字号呢?我们的船呢?”
“……这是管家在建造船只的时候镶刻在龙骨和船壁上的魔纹,自毁的魔纹。”尼古拉斯哑着声音解释道,“激发魔纹的引子在管家的手上。”
那就是说管家现在很有可能还活着,甚至还有清醒的意识。瑟罗非微微舒了一口气,却依旧直愣愣地盯着已经彻底被雨幕所覆盖的远方:“所以那艘船已经不在了?南十字号……不在了?”
“……不。它在。”
“只要你愿意……无论重来多少次,我们也都能再去描出新的南十字、建造新的船。”
——就像无论重来多少次,我也终究会爱上你一样。
第3章 。18|()
【番外ry】
“你可总算来啦。”她说。
她的声音被放大了好几倍,又有些空茫,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还带着诡异的回声。
她只剩下半张脸了。她的耳朵已经完全和壁障融为了一体,只有眼睛、鼻子、嘴唇、和一半的脸颊微微凸出于壁障。事实上,她的脸颊也已经开始泛起冰冷的蓝色,只有鼻尖和瞳孔还显得有些……活气儿。
“你在另一边吗,罗尔。”尼古拉斯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声带紧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崩断了似的,“你在混乱之界,透过壁障看着我,是不是?”
“尼克,你又不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别自欺欺人了。”她笑了,弯弯的眼睛里带了些微的恶意,“这幅样子挺浅显易懂的吧?我快要被壁障吃掉啦。”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了钉在他灵魂上的钉子。
大概是他的表情实在太过于难看,对面那个被壁障吃得只剩下半张脸的,深爱他的姑娘又不忍心了。她微微叹了口气,表情恢复了平静。
“好了,好了,别这样瞧着我……回想起来,你们真正坑了我的也就只有最开始,管家用迷药刻意引得我体内壁障力量暴动这件事儿了。即便没有这一茬,后来梅丽出卖南十字号,我们一伙儿在鸟钻石镇被长老院那恶心的弱化结界困住的时候,我也一定会吞下起源之种……总之都得走上这条路,迟早而已。”
“我那会儿真的以为管家要对希欧、对我下死手啊,看他那副凶巴巴、恶狠狠的样子。你瞧,可不只是我误会了,乔和蝎子也这么想,这才急冲冲的要我逃走——算了,误会解开就好,回头你让他们都好好养伤,谢谢他们……愿意帮我出头什么的。”她说,“我可不是故意不回你讯息的。我刚逃出去没多久就被一群裂口鲨围上了,好几百只诶,我能逃出来都是神祗有心了,哪儿还有空看什么怀表呢。”
“你来了,管家应该也不远了。一会儿我消失后,通道大概能维持一天半左右。你还能有时间和南十字号的大家叙叙旧什么的。记得帮我带句话给希欧,玛格丽塔就拜托他啦。”
“我被粘在壁障上等你来的时候,想了好多个不同版本的遗言。有些词句的排列我觉得还挺风趣的……可我现在竟然都忘了。脑子没了就是记不住事儿。”
说完这句,她停了一会儿,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你怎么哭了呢,尼克?不要哭啊。我的身体原本就快要崩坏了,那种剧烈的,像是每一寸骨头都爆开的疼痛……我终于解脱了。”她平静地劝着,声音里有种无机质的冰冷,“能遇见你挺好的,我说真的,挺好的。”
“直到现在我也喜欢你呀。”
“祝你……开心吧。永远不见了,尼克。”
……
壁障重新恢复了光滑平整。它就像一面被高高悬挂起的绒布,在时空之风的鼓动下晃出莫测的纹路。
他曾经无数次梦见自己终于摆脱一切困境,攻克所有阻难,穿越壁障回到了他母亲的家乡。现在他真的站在了壁障前,面对着距离他一步之遥的通道,他恍惚觉得自己确实是在做梦——一个凝炼了他所有恐惧的噩梦。
她就这样……消失了吗?
是啊,就在刚才,就在你面前啊。
假的吧?这一定是假的……吧?
尼克,你又不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别自欺欺人了。
她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飘飘摇摇,然后冷不防在他的心里撕开一条条又深又长的口子。
她不见了。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做工粗劣的人偶,僵硬地抬起脚,朝一边竖立在冰面上的大剑走去。
看啊,她把那把大剑丢下了。她把他送给她的武器丢下了。她把所有和“尼古拉斯”有关的东西都毫不留恋地丢下了。
可她这么做又有什么错呢?
他欺骗她喝下引起力量暴动的秘药,让一个健康的、得到了神之馈赠的好女孩儿不时忍受着钻心的痛。接着,他一步步将她变成最完美的载体,连累她的至交好友们与家族决裂,还在和管家的争执中误伤了他们。
两个世界加在一块儿,都不能找出比他更恶心的混账了。
……他怎么还有脸说喜欢。
那些悸动,藏不住的目光和无法控制的占有欲。
这一切的,不期而至的心情,就像是神祗最深沉的恶意,和最委婉的怜悯。
他佝偻着强壮的肩背,大口大口的,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喘气,仓促地哽咽。他收紧手臂将大剑抱紧,甚至跪着、弯下腰试图让自己尽可能多的接触这把冰冷的武器——好像他还能从上面感受到她的温度似的。
尖锐的剑锋已经不深不浅地割开了他的皮肉。他却把手臂收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他恍惚听到了管家喊他的声音。
他的眼睛却依旧定定地望着那片横亘在天地之间壁障。
渐渐的,他黑色的眼被那片冷冰冰的蓝色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疯狂。
她融进了壁障里啊……
那我也……
融进去吧……
这样就可以在一起了吧。
多好啊。
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
尼古拉斯猛地坐了起来,脑子里嗡嗡直响,眼里还是满满的、不容错辨的偏执和茫然。
“……唷?”
尼古拉斯猛地转头,几乎是凶狠地看向几步开外,趴在椰子树下的角海豹。
渐渐的,他的目光缓和下来。紧绷到极致的肌肉也渐渐放松——带着一点儿克制不了的痉挛。
对了,他想起来了。
一切,都已经……重头来过了。
现在,事情还远远没有到最糟的那一步,他们才经历了鸟钻石镇码头的第一仗,他还有机会——
他真的,还有机会吗。
瑟罗非正静静地躺在他身边,满身伤口,满身疲惫。
……就在不久前,她还是服下了起源之种。
可怕的绝望和愤怒——他对自己的愤怒——正死死地攒着他的心脏。
改变?不,不,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第3章 。26|()
【一】
瑟罗非觉得自己睡了一个漫长的觉,太漫长了,以至于她的意识已经苏醒好一会儿了,她的身体却像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磨磨蹭蹭着不愿意醒来。
这是一种挺神奇的经历。
最先恢复的是她的触觉。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在快速地前进着——疾风正在见缝插针地向后拉扯她的头发;她大概正被什么人抱在怀里,用抱婴儿的姿势,她的脚毫不客气地踩在那人的肚皮或是大腿上。
接着,她闻到了熟悉的海腥味儿。
哦,在海上。
然后,是阿尤长长短短的咕咕唷唷。相当有节奏。
阿尤啊……
那个被绝望胀满的夜晚,同伴温暖的鲜血,一点点微弱下去的呼吸……发生在鸟钻石镇码头上的一切一下子涌进她的脑子。
最后,她被尼古拉斯带到了不远处的礁石洞里躲避海啸和长老院的追查。她亲眼看到了南十字号的覆灭,那场景就像小孩儿最爱玩的那种一个银币一大捆的烟火棒。
他们在齐肩深的、暴怒的海水中浮浮沉沉。在这样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海面,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下意识地抓住了眼角闪过的一道微弱银光。
……扎克的哨子。
……
瑟罗非记得那时候自己哭了,一下子跟彻底崩溃了似的,哭得又抽又喘,哆嗦着已经没什么力气的手要吧这哨子往脖子上挂。
后来还是尼古拉斯帮她挂上了。
等到海面稍微平静了点儿,尼古拉斯带着她往更深处游了好一会儿,然后她吹响了这只哨子。
阿尤很快出现了。它见到瑟罗非软趴趴的样子担忧得不行,一个劲儿地小幅度拍打着海面,又疑惑地瞧瞧那只哨子,圆圆的脑袋左右摆了好几回。
她知道,它是在找扎克,那个一直以来用哨子召唤它的,脸上长着可爱雀斑的好脾气青年。
它再也找不到了。
强烈的几乎疯狂的情绪再一次包裹了她。紧接着,她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现在,那枚哨子正紧紧地贴着她的皮肤,带着金属特有的微凉。
瑟罗非紧了紧拳头,缓缓睁开眼。
……她的视线被自己的膝盖堵得满满的。
她猜的没错儿,自己现在正被尼古拉斯整个儿抱着,脑袋靠着他的肩膀,脚丫踩着他的肚子,像是婴儿一般蜷缩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