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沧录-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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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梁的二皇子敢来只身前赴北魏。
必然身怀那样东西!
齐梁北魏签订淇江协议,萧望手持沧生玺,曹之轩掌握浮世印。
浮世沧生,便在淇江两岸定下十六年太平盛世。
而这位北魏头号大剑师自然知道,自家皇宫之中的浮世印,究竟有如何妖孽的功效,能让魏皇念念不忘,每逢大事情,必然亲自带在身上。
浮世印是北魏最坚固的盾。
沧生玺是齐梁最锋锐的矛。
这两件镇国之宝,据说已经问鼎传说之中的仙器行列,流传无数岁月。
具有不可思议之大神通。
沧生玺之所用,便可搜刮一切域意源意,清空一切,收回玺印之中储存而起,随持有者心意所动,再喷薄而出!
单凭此点,便堪称逆天,立于不败之地。
面对沧生玺,不可动杀念,不可动杀念,不可动杀念。
动杀念则如刀反骨,剑反鞘。
伤不了人,只能伤己。
眉须倒立的北魏剑道大师飞身而出,收回自己修行十数年如泰山压顶般的剑道领域,脚踏黄沙而行,衣衫在漫天大风之中向后掠去。
洛阳南门的青铜门外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内太平盛世。
门外黄沙渐起。
宗横怀中无剑,双手拢袖,袖中鼓荡。
漫天剑域被尽数收回。
大成域意已收。
此刻他与那个齐梁北上而来的年轻人之间便不再有天堑。
萧布衣落地之后没有开口,而是轻微叹息一声。
两人之间有黄沙卷起。
这位在洛阳居行十六年的北魏大剑师目光悲哀。
他此刻站在洛阳南门正下。
而此刻,背后头顶有一滴猩红鲜血顺延青石墙壁滴落。
溅在黄沙地上,血珠滚烫,包裹黄沙。
接着一连串猩红血珠连成线。
接着数十条歪曲血线连成幕。
青衫鼓荡再三的剑道大师声音悲哀道:“何苦再杀生?”
他没有转身抬头去看。
也不愿去看。
齐梁二皇子隔着漫天夹杂血腥气息的黄沙抬起头来,目之所及,有些恍惚。
洛阳南门的场景森然宛若地狱。
三百重弩手连一具完整的尸骸都不曾留下。
而城头处青石被覆上一层极为妖异的猩红。
真正的泰山压下。
一片平整,只有血迹。
接着这位齐梁二皇子摇了摇头。
萧布衣轻声道:“杀生。。。。。。好大的一顶帽子。宗横大师若是不愿杀生,为何不自己了结?可知你在这世上多活一日,便多立下一份杀孽。这十六年来,齐梁因为你这位北魏头号大剑师,死的人比这个只多不少。”
宗横低垂眉眼,收拢在袖中的尾指微微勾搭。
漫天黄沙一线牵。
一条血线凭空浮现。
萧布衣面色平静,右侧脸颊一片火辣,沙尘之中迅速猩红一片。
齐梁二皇子自嘲笑了笑,望着那柄收剑悬浮在宗横身前三尺距离的玄黄,轻声笑道:“所以。。。。。。这世上哪里有慈悲善目的大师?对敌之时,皆是万般无耻,不择手段。”
宗横双袖摊开,双臂舒展,淡然道:“我心怀北魏众生,只能杀你这齐梁妖孽。”
萧布衣柔声笑道:“北魏的人是人,齐梁的就不是?”
那柄玄黄剑凭空而立,而青衫中年人眉须在黄沙之中飘荡,大袖鼓荡,九品元力铺天盖地而出。
蓄势。
宗横声音平静道:“世上有那么多道理,不分对错,只分生死。”
萧布衣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方青布包裹的玉玺。
齐梁镇国之宝。
沧生玺。
齐梁二皇子眉眼自若,低下头揭开青布。
他抬起头,望着漫天黄沙道:“好,今日就请你赴死。”
第九十三章 沧生玺
佛骸篇(二十四)
洛阳南门,黄沙浩荡。
取出沧生玺的萧布衣抬头望向巨大青铜城门。
洛阳。
要入洛阳,就要先过了这位八大国期间龙盘虎踞天榜前三甲的北魏剑道大师。
非大宗师,实乃大师。
漫天黄沙随那柄浮空玄黄而震颤,颗粒清晰。
两人之间的视线已经被黄沙模糊,目力不可见。
手托沧生玺的齐梁二皇子缓缓闭上双眼,抱守心神。
不得动用剑域的剑道大师眉须在黄沙之中隐现,青衫鼓荡,气机不外泄。
宗横深呼吸一口气,罡气从袖中传递,抬起一指,点指三尺外玄黄。
奴剑而行,随心所欲,杀人千里之外。
黄沙一线牵。
那位身形孑然的布衣年轻人身躯再度一顿。
黄沙之中再度浮现一道血线。
“嗡——”
长颤声音。
那柄玄黄瞬息消失,又瞬息出现,只是剑锋染血,此刻如蜂翼一般疯狂震颤,依旧御空在宗横三尺之外。
一手托玺的齐梁二皇子依旧闭着双眸,面色自若,丝毫不顾及两颊猩红。
萧布衣眉心更红,发髻被剑意斩断,漫头长发被黄沙卷起,如墨倒卷。
他轻声叹息,同时对那道来无影去无形的玄黄剑术默默赞叹。
这位北魏剑道头号大师,在八大国期间早早成名,却能够在巅峰时期沉寂下来,专心于洛阳皇宫内钻研剑术,这份赤子剑心,真正殊为不易。
在自己的沧生玺之前,被逼得不得动用剑域,单纯依靠一手奴剑之术,这位剑道大师依旧有着不小的胜面。
萧布衣自问此刻若是没有沧生玺,自己不是宗横的对手。
只可惜这枚沧生玺,是齐梁一国之宝。
仙器二字,压过天下万般剑术。
黄沙迷人眼。
闭着双眸的萧布衣轻轻道:“可知齐梁立国以来,老师带着这枚沧生玺走访了多少处名山大川,拜访了多少位隐世高人?”
隔了些许距离的宗横眯起眼。
沉默不答。
青袖之中罡气牵引,北魏头号剑道大师再度袖中拂指。
那柄玄黄剑身极小幅度却极大频率地震颤,瞬息切割漫天黄沙,再度掠过时空,如鬼魅般划过一道长线,锵然斩过。
金铁猛烈交错,再没有那道血线浮现。
玄黄归位,震颤更猛烈。
身为奴剑主人的宗横青袖之中牵剑五指弯曲成一道勾魄形状。
他骇然望向黄沙之中的布衣年轻人。
萧布衣平托着那枚玺印。
声音平静。
“漠北王庭。”
“西夏棋宫。”
“风雪银城。”
“南海终巍峰。”
“天下魔宗鸩魔山。”
“世外隐谷。”
“天极海莲花峰。”
一连串令人闻之悚然的地名被这个布衣麻衫年轻人报出,而更令宗横毛骨悚然的,是萧布衣的下一句话。
“沧生玺内,仅仅是至强级域意,便储存了十六道之多。”
来自齐梁的远客轻轻挥手。
漫天黄沙猛然倒卷退散!
一尊青烟飘摇而起,化作一道巨**相。
一位骑乘青狮的紫金童子面色缥缈,左手持青莲花,右手抬臂,悬挂一柄金刚宝剑,浑身紫金气息,宛若金刚琉璃。
萧布衣笼罩在紫金童子巨**相之中,面色悲悯。
平举在掌中的那枚沧生玺印散发淡淡紫金色彩,映照他面色白皙,同时眉心一抹红,宛若九天之上的忘忧仙人。
北魏头号剑道大师失声喃喃道:“文殊菩萨。。。。。。”
萧布衣声音平静道:“正是莲花峰那位的大威德域意。”
大威德域意,一切刀杖弓箭鉾斧不能伤害,几乎是无敌的防御域意。
在沧生玺镇压之下,那柄不得动用剑道领域硬碰硬的名剑玄黄,此刻震颤频率大幅度降低。
在方才宗横点指之下,玄黄与大威德域意碰撞不下百次。
这道佛门完美无缺的防御域意丝毫不漏破绽。
归位的玄黄剑锋之上多了一层锈迹。
托玺而立的萧布衣轻声一叹,望向那位青衫鼓荡的北魏剑道大师。
“所以。。。。。。今日我要请你赴死,你不得不死。”
齐梁二皇子高高举起沧生玺。
十六道至强级别的域意化作柔和光团,漂浮而出,任由他挑选。
这便是这世上的生杀大权。
。。。。。。
。。。。。。
千年古都洛阳有十六扇城门。
而这座北魏国都有内城与外城之分,内皇城,居行洛阳皇族。
那道闭城命令,在士子宴头日从皇宫之中传出,一骑绝尘,层层传递,抵达外城之时,内皇城的城门早已经死死闭合。
洛阳七月七大红月,一袭白袍大开杀戒,皇都内诸侯噤声,一片死寂。
然而并非这世上所有关闭的门,都能拦住人。
因为这世上总有一些特立独行不逾矩的人物。
无论是洛阳的青铜巨门,亦或是兰陵城的浮空城门,再或是北原风雪银城的剑门。。。。。。只要这些人想离开,或是想进来,这些门,都拦不住他们。
很显然,单以世俗论之,八大家家主便属于那一类出入不逾矩的人物。
八大家主出行淇江两岸,中原任意一地,都不会被区区一扇青铜门拦住。
而早就该离开洛阳的诸位大家,此刻却僵持在皇城城楼之上。
苏家家主面色平静。
他的背后是依次排开的五大家族。
而对立面,则是那位轮椅上昏昏欲睡的唐家老太爷,以及推轮椅而立的钟家男人。
新任铸剑世家陈家家主乃是一位绿袍中年人,他背负一柄青翠古剑,浑身剑意盎然,此刻面色阴沉道:“老太爷。。。。。。这是何意?”
轮椅上头发花白的老太爷睡眼朦胧,根本懒得搭理这位在他看来连年轻后辈都算不上的新任铸剑世家家主。
这位唐老太爷只在乎一个人。
在他眼中,八大国兵戈交接,唐家与钟家有自己和那位老佛爷,才占据了八大家中上三家的位置。
一文一武,一张一弛。
而类似如今陈家这种替补而上的铸剑世家,早在八大国期间,北唐门以一己之力,便不知踏平了多少类似的蝇苟世家。
唐老太爷望向那位苏家家主。
天下第一家,在那头老龙王阖世以后,依旧牢牢占据这个位置。
而这位向来工于心计的苏家家主居然胆大如斯,明知洛阳是一场鸿门宴,却偏偏不带一位供奉前来。
这位没有修为的苏家家主,敢来只身赴宴。
凭什么?
唐老太爷完全忽视了陈家家主,这位背负青翠古剑的陈家主人面色有些难堪,却听到另外一道声音传来。
钟家男人声音淡然道:“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不准出城。”
先前那位紫衫大国师谈话之时,除却上三家,便没有一家有发言权。
而那位苏家家主,偏偏选择沉默寡言。
此刻陈家家主终于压抑不住,皮笑肉不笑道:“蛮不讲理,我等出入洛阳,难不成要经过你们的允许?”
钟玉圣摇头轻声道:“入,不需要。但出,便需要。”
修为早就九品巅峰的陈家家主面色阴沉,背后青色长剑震鞘而出,剑气浑然天成,绿袍鼓荡。
存了心思鼓动五家一齐动手的陈家家主长发飞舞,绿袍长衫,剑意降临,气势如虹朗声道:“莫非钟家便可以不讲道理?!”
剑气纵横!
接着“轰”然一声巨响!
昏昏欲睡的唐老太爷缓缓睁开一条眼缝。
洛阳皇城内猛然塌陷一块。
钟家男人收回单袖,轻飘飘道:“这位陈家家主说得对,但并不全对。”
“钟家的确是可以不讲道理。”
“但并非是只有钟家可以不讲道理。”
钟玉圣笑着开口道:“譬如唐家,也可以不讲道理。”
接着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的苏家家主,轻声道:“再譬如。。。。。。。苏家,也可以不讲道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位缄默至此未发一言的苏家主人。
苏家千金也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亲。
那位苏家十六年来的主人。
苏家家主打破沉默。
他笑了笑,道:“苏家。。。。。。与钟家不同,不同之处,就在于苏家不会蛮不讲理。”
钟家男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既然大家都想听。。。。。。那么我就讲一讲,我苏家的道理。”
苏家家主缓缓开口道:“诸大家千里迢迢来了洛阳,殊为不易。那位大国师刚刚也如约奉还了几位八大国期间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