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沧录-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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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前言
写在前面。
老实说,一直纠结于第四卷的卷名。
本想写一首诗,却不想坏了前面每卷三个字的前例。
所以花了大量时间去想。
八大家会爆发世家之战,齐梁北魏也会有一场迟早到来的大国之战。
而易潇是一个漂泊无依之人,他没有家,也没有了国。
这一卷原本想起“家与国”的名字,可是转念想了想,又有些太俗。
中原会涌现大批的天才,真正的发光发热。
在齐梁北魏最终决战之前,两位国主决意先扳倒大夏。
这些大纲都已经定下,定好。
这是一个大世。
一个无比恢弘的大世。
有很多妖孽,他们出世,出剑,出刀,出名。
想了很多。
想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想取“不留行”,偏小家子气。
想过“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取“十年灯”,云里雾里,缺些气韵。
最终恍然。
浮世沧生,诸多群像。
应了红衣儿开大世前的那首浮沧歌。
所以第四卷,就叫“浮沧歌”。
第四卷,应是浮沧录全书的**。
酣畅淋漓,起程转折。
草蛇灰线,伏线千里。
拉起。
落下。
浮沧歌,胜过之前的那些卷名。
。。。。。。
。。。。。。
谢谢诸位,与君同行。
至此。
第一章 此行求长生
(慢热,攒读较佳,大家记得点一下收藏)
淇江以南,齐梁境内。涓州官道,马蹄如雷。
世人皆知,齐梁陛下的小皇子萧易天赋异禀,从小过目不忘。三岁读遍百家文,六岁殿前赋诗,八岁师从国师无双源天罡。纵然齐梁国师浮沉大世阅尽天下,亦未见过如此天才。
源国师卦尽天机,算出小皇子殿下怀有天人八相中的龙蛇相与株莲相,可惜两相相克,自小这皇子儿殿下便是体弱多病,陛下召了无数医道圣手,均是无可奈何。
药王谷已经十年未曾在人世间上出现,这世间,似乎无人可以医治好这位天纵奇才的皇子殿下。
国师以十年寿命落子求解,算出小皇子命格游离十六岁之外。
齐梁小皇子萧易生于春秋元年历。
如今春秋十六年,初春。小皇子殿下恰十六。
源大国师算出北魏有药王行走痕迹,此乃最后一载。
三辆马车,一辆载人,两辆载书,两位车夫,十名随从。
小皇子殿下奉国师锦囊,北去大魏。
此行求长生。
……
……
涓州官道,落英缤纷,正是初春时节。
小皇子殿下在车内安静读书,不曾管车马劳顿。
这一车载满了圣贤书卷。天大地大,圣贤道理最大。父皇靠圣贤道理治国齐家平天下,故而无论是春秋前各家巨子的经文书卷,还是春秋后名声初现的大师文籍。年纪不过十六岁的小皇子殿下几乎已经看了个遍。
马车轱辘声音吱呀吱呀,碾过一地落花。
而两名驾车车夫眯着眼睛,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趣。
自皇都兰陵城赶路而来,直至涓州,途三周,遇到了六波刺客。
全部死于小皇子殿下一里之外。
两位车夫带着笠帽,一位嚼着野草根,颧骨有一道伤疤,漫不经心的抬头,右手在背后隐隐约约比了一个手势。
后面的随从立马心领神会,紧接着马车后跟随的几道极为隐蔽的黑衣身影立马从官道上四散而开。
一里之外,三位埋伏的弩手闷哼声音都未曾发出便被黑衣身影斩去了头颅。
这是第七波刺客。
总有人前赴后继不畏死,来刺杀这位小皇子。
嚼着草根带着笠帽的那人眯起了眼睛,此行虽然说不上隐蔽,但出行三周,临时变了四次方向,接连遭遇刺客,不得不说,太巧了些。
小皇子殿下自然不知情,安安稳稳在车内阅书。
另外一位马夫低头御车,沉默不语。
若是有明眼人,就会发现,这两位马夫,驭马时候上半身丝毫不动,下身随马频率保持一致,绝非等闲之辈。
嚼着草根的,是有着“暴雨梨花不沾衣”之称的轻功高手段明胜;低头沉默的是有着“怒目金刚”美誉的内家高手缪降鸿。
齐梁皇宫,有十二位大内高手,段明胜和缪降鸿便是其中之二。
有这二位保驾护航,足以保小皇子殿下此行安稳 。
段明胜仰面数着落花,腰间一壶花酒晃荡。
“殿下,前去十七里,便是阳关谷。”
小皇子闻言,恍恍惚惚掀开帘子,恰逢大风掠过,两道梨花飞舞如雨,天空并无滂沱大雨,却有滂沱梨花席卷。
不知从何而来,要往何处儿去?
他眯起双眼,明眸弯成好看的月牙儿,伸手摘下一片梨花,夹进书里。
“书上说阳关多梨花,”小皇子殿下若有所思,“我们在阳关稍作停留。”
车队有如轻烟,沉默而迅捷,行驶在初春的梨花潮中。
袅袅官道,一位少年。
春秋十六年,阳关十七里。
小皇子殿下并不知道他能否在北魏找到那位行走天下的药王,也不知道此行会有多大的凶险。
如今他一心阅览圣贤书,对烦心事不管不顾。
如今他只知阳关初春,宜赏梨花。
如今他只是懵懵懂懂的少年。
……
……
阳关谷位于幽州南方,再北去乃过淇江。
因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圈养了一谷梨花。每逢初春,游客士子多如鱼鳞,
阳关谷有一座老寺,寺里有颗老榕,榕下有位老僧。
老僧慈眉善目,闭目良久,任身边游客匆匆,喧嚣热闹,不肯张开双眼。
小和尚拿着扫帚扫了一天的地,其实早已累得没力气说话,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师父,您老又坐了一天。”
老僧一身泛黄袈裟,充耳不闻,却听见耳边有春虫飞鸣,他缓缓伸手,摘下一只飞往蛛网的小飞虫。
小和尚一看,小心翼翼道,“师父,您这样坐在大榕树下已经三天了,树边的蜘蛛都快要饿死了。”
老和尚眉头微动,摊开那只抓住飞虫的手掌,“出家人要心怀慈悲,扫地需留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
“师父,您老从来都是不扫地的。”小和尚也不管自己扫了一天地,已经没力气了,咕哝道,“也用不到灯啊。”
老和尚挑眉,刚刚准备开口,小和尚又说话了。
“师父,您看,这是您这三天捏死的第七十八只飞虫了。”
“罪过罪过,”老和尚没有睁眼,缓缓合十,捏着佛珠颂佛号。
“师父,大榕寺住持发话了,如果要是还化不到缘,您还天天坐在老树下影响游客烧香火,别说进佛塔看佛经,怕是要被扫地出门了。”小和尚愁眉苦脸,“要不师父您明天去扫地,我去化缘?”
老和尚微微一笑,颇有些得意,“为师算准因缘,明日自有有缘人前来。”
“石头儿,你去将为师藏在金刚殿第三个蒲团下的铜钵拿来,”老和尚虽是闭着眼睛,却仰面朝向天空。
石头儿心想入寺三天了,师父来时就坐在大榕树下就没挪过位置,怎么就在金刚殿藏了铜钵?念叨归念叨,还是乖乖去金刚殿找那铜钵。
此时已是黄昏,寺里犹有游客上香拜佛,老和尚默数三二一。
“咚——”
“咚——”
“咚——”
寺里传来三道悠扬敲钟声音。
世人只道晨钟暮鼓,大榕寺却敲暮钟晨鼓,钟声浑厚,振聋发聩。
阳关多梨花,这大榕树下不知从哪里飘来许多梨花,随着钟声一共乱震。
老和尚仰面而笑,不知为何,叹道,“好一个暮钟晨鼓。”
“好一个青莲王八蛋。”
大榕寺佛塔九层,佛法精妙,僧人辩法扬名淇江南北。
百年前第一代住持青莲大师要建那大榕塔,设了那大钟厚鼓,却一反“晨钟暮鼓”,要教寺里清晨敲鼓,黄昏鸣钟。若是有朝一日有人阅遍了佛塔诸法,登了那第九层佛塔,大可以改了这暮钟晨鼓的规定。
只是百年来,佛塔从未开启。青莲闭塔之后,唯有拿圣僧舍利与王族血脉共鸣才能开塔,匡论登顶去改了那该死的规矩。寺里僧人擅长辩法,与人讲道理。可虽是烦紧这颠倒的钟鼓声音,却与这早入了土化了灰的青莲大师却是毫无道理可讲。
老和尚闭着眼睛,安然等待着小和尚捧回那只铜钵。
远方石头儿跌跌撞撞跑回来,递上一个小钵。
“师父,明儿您要化缘?”
“为师拿钵并非化缘,”老和尚露齿一笑,接过铜钵,“为师要结缘。”
小和尚眉眼懵懂不作声,老和尚却主动开口,“你小子头伸过来,为师跟你说几句话。”
石头儿乖乖哦了一声,把头侧过去。
“明儿要入你那朝思暮想的佛塔了,不读到最顶层不许出寺丢人。”
第一句说完,石头儿瞪大双眼,掩饰不住的欣喜,只道师父不愧是师父,那佛塔据说百年来从未开过,怎么明儿就开了呢。
“晨鼓暮钟挺好,这规矩别改了。”
第二句说完,石头儿有点懵,怎么之前都是您老说这晨鼓暮钟听着忒烦,恨不得砸了,怎么今儿就嘱咐我别改了这规矩?
得,都听您的,石头儿呵呵一笑,又听到第三句话——
“上去以后把那口钟还有鼓给我都砸了,看他们以后敲什么。”
石头儿目瞪口呆,这才是师父啊,估摸着是怕以后还有怪人把规矩改回来?
石头儿摸摸脑袋,凑过去听第四句话。
老和尚的声音像是塞了个馒头样,喘不过气,听着极为难受,呼呼呼的刹那就过。
石头儿没听太清,乐呵呵地点头,只管答应,全都答应。
说的是什么,赶明儿以后就不用扫地了,别哭?
师父明儿我就入佛塔了,有什么好哭的。
第二章 晨鼓暮钟,青莲梨花
清晨阳光初照,远方大地传来晨鼓的回声。
大榕寺下梨花飞舞,门前停了三辆马车。
下来一位锦帽貂裘少年,虽是初春,寒意去了七八分,依旧白绒红大衣裹身,小脸儿雪白通红,眼神微惘;身后跟着两位笠帽客,一位沉默不语,一位仰天叼着根野草。
少年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将大衣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喃喃开口。
“书上说佛寺里晨钟暮鼓,怎的这里恰恰反了过来?”
段明胜笑了笑,向这位小皇子解释道,“设这规矩的住持乃是一百年前的青莲大师。”
小皇子哦了一声,他自幼博览群书,天资过人,旁人一点即通。青莲大师超凡入圣,史书上自然留了一笔。说此人毫无圣僧风范,就喜歪理,一百年前与道门领袖三论生死轮回,气得那位道祖摔了道观门前那块匾。
入寺前,小皇子打量了一下寺旁对联。
晨鼓暮钟惊醒世间名利客,
经声佛号唤回苦海迷路人。
字字珠玉圆润,虽无三分铁笔银钩之神韵,却道出十分佛门清净味道。
“好一个大榕寺。”小皇子拉紧颈上白绒,盯着对联看了半响,又仔细回味了鼓声,笑着赞了一声,这才进寺。
虽是清晨,却值到烧香客多之时,寺里小沙弥忙得不可开交。
大榕寺香火袅袅,却是透着一股子极静,小皇子殿下进寺并未摆开排场,他人见到只道是一位权贵子弟入寺求签,不曾多想。
两位笠帽客寸步不离,小皇子一路闲庭信步。
向那梨花去处走去。
“停步。”
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喊住小皇子殿下,一位眉眼清稚的小和尚恭敬行礼。
小皇子的脚步戛然而停,半只脚悬在空中。
小和尚伏下身子,低眉顺眼地捧起那只匍匐前进的小蜘蛛。
“书上说佛门大善,”小皇子确定脚下没有他物,收回了脚,好笑地问道,“那我问你,佛门是只有你一个芋头,还是全都是芋头?”
小和尚窘然不语,只是把蜘蛛小心翼翼放走,讪讪解释道,“小施主,这只蜘蛛饿的可怜,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好不容易从网上逃脱,如今快要挪窝,若是被小施主一脚踩死,着实凄凉。”
小皇子眉尖一挑,“小光头,你怎知它三日未食,莫不是念佛无聊到了日日盯着蜘蛛的地步?”
笠帽客段明胜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