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小派-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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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玉宇门的弟子名册,是大殿中的那份名册的副本,记录着玉宇门中的所有人。排在最前面的,正是谢冬的名字,常永逸紧随其后。而在更之后的普通弟子之中,何修远三字赫然在列。
常永逸看清楚了,半晌没有吭声。
“他当年想要脱离宗门,却没能真正脱离。”谢冬道,“师父一直等着他回来。”
“可惜了师父的一番慈父心肠,喂给了一个没良心的儿子。”常永逸黑着脸,“就这样,他就有资格在现在回来和你争夺掌门之位了?简直不要脸了。”
“当年的事情,我们毕竟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不要轻易下定论。再说了,他现在过得好好的,还真不见得稀罕回来争这个掌门之位。”
“回来也不怕。师兄你这么厉害,难道争不过他?”
“不要乱说。”谢冬摇了摇头,“他如果真的和我争,百分之百的,我争不过他。”
常永逸听到这话,整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你你何必这么丧气!”
“丧气吗?我不这么认为。”谢冬抬起脑袋,看着眼前的画像。
他将目光从何修远的五官之上一点点描摹过去,嘴角勾着,露出一种迷之微笑,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常永逸在后面看着,只觉得这个场景叫人受不了,心里莫名一阵反胃,脸色也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直到谢冬半晌之后回过头来,又看了他一眼道,“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修行,争取尽快也突破到凝元期才行。如果宗门的凝元一直这么少,迟早会连现在的立足之地都失去的。”
“我我的修行归修行,但我总想多帮你一点。”
“永逸,你要知道,事到如今,只有一心修行,才是你能帮我的最大的忙。”谢冬道,“你是现在宗门里天赋最高的人了。玉宇门的未来,说不定就担在你的身上。”
乍听这话,常永逸猛然有些高兴。仔细一想,他却又觉得不对。常永逸的天赋确实不低,但要论宗门里天赋最高的,毫无疑问应该是谢冬本人啊,怎么竟然说出这话来了?
常永逸惊疑不定地看了谢冬一眼,心中已然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他不再多话,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乖乖投入到了努力的修行之中。
谢冬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稍微安稳了一点。
然后他又看了眼手中的账本,只觉得眼皮直跳,脑壳发疼,不禁感叹自己真是接下了一个烂摊子。穷啊,玉宇门真的是穷。
若不是谢冬早就知道宗门穷,心理准备十分充足,此时怕是已经一脚踢翻掌门之位,夺路而逃了。而如今既然他已经主动将这个掌门之位争到了手里,自然不能让宗门一直这么穷下去。宗门的发展,已然被他放在第一位的。
而宗门发展的第一步,谢冬认为,就是那个即将到来的大师兄了。
“虽然争不过,但我真不怕你回来和我争。”谢冬再一次将目光定在眼前的画像上,指间在桌面无意识地轻敲着,低声自语道,“我反而怕你不肯回来和我争——得想个办法才行。”
对如今的玉宇门而言,每一个可能凝元的苗子都值得珍惜,何况是已经凝元巅峰的大高手?这样强大的战力,可遇而不可求,绝对不能够放过。
谢冬起身叫来信得过的弟子,吩咐了一些事情下去。
又过了一日,到了谢冬夺得掌门令的第三日,他刚刚把自己洗漱清楚,就有弟子过来告诉他,失踪了两日的冯长老回来了,还带回了另一个人。
谢冬点了点头,叫那个弟子先去迎接。
而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换上一副叫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内心深入只觉得像是在等待一场战争。
但还不等他将步子迈上战场,之前那个弟子又回来了,“掌门,常长老已经先一步过去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谢冬几乎两眼一黑。
常永逸不是答应了会好好修行吗,这又是搞的什么事?那小子心胸狭隘又嘴贱,不知天高地厚得很,此时去见何修远,八成是要找死的啊!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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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坦率的话语让谢冬很有些尴尬。但转念一想,自己身怀琼炎之体的事情也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谢冬也就平衡了。
“你来做什么?”何修远又问他,“找我吗?”
“找到你只是碰巧但我确实想找你。”谢冬叹了口气;发现直到现在依旧对之前做的那个梦无法释怀;便将那梦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何修远听完,笨拙安慰道,“日有所思罢了。”
“是吧?”谢冬笑了笑;又问他,“对了,杨万书前段时间找你,和你说了些什么?”
“询问我是否相信他能凝元。”何修远答道。
这番对话让谢冬更加尴尬了。杨万书将同样的问题问了两遍;显然是根本不相信谢冬的答案,非得再问何修远一次才安心啊。
当然;谢冬当时一心想要激励弟子,说出的答案本就不可信。杨万书人老成精,看出来了也是正常的。
“大师兄,”谢冬叹了口气;问何修远道,“你当时是如何回答的?”
“世上没有无法突破。”何修远回答,“只有机缘未到。”
便是这个答案;叫杨万书闭关至今了吧。谢冬笑着摇了摇脑袋;转身邀请何修远一起回去。
何修远默默跟在谢冬的身后。
走到一半;谢冬猛一回头,发现何修远一直在盯着他的背影看。却就在这一回头之后,何修远很快瞥开了目光,错开了两人的视线。这样的气氛十分诡异,淡淡的尴尬感在周围萦绕不散。
果然是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情吗?谢冬干笑两声,却也明白这是个不该追问的问题。
“大师兄,”他转而抛出另一个话题,“我让宗门弟子的数量锐减到了三分之二,筑基弟子更是只剩下之前的一半。你觉得,我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你是掌门。”何修远答道,“我不懂。”
果然是这个答案啊谢冬叹了口气,“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不行吗?”
何修远停顿片刻,最后道,“剩下的弟子,都是相信你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剩下这么多弟子,我觉得你很了不起。”
谢冬想不到竟然还能得到夸赞,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归根结底是我口才好,他们都信了我那日所说的话。但这样的信赖也是有限度的,宗门一天没有诞生新的凝元,他们的信赖就会少上一点。等到这些信赖少到极限的那一天,哪怕现在剩下的弟子,也会离开的。”
这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而后还是谢冬问道,“说起来筑基巅峰突破到凝元的所谓机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自己也已经是个凝元。”何修远问他,“你体会不到么?”
“大师兄你分明知道啊,我是靠药力突破的。”
“无论是否靠了药力,突破就是突破。”何修远道,“每个境界的突破都是一道关隘。如果没有机缘,再多的灵丹妙药也不可能。”
话是这个理,但谢冬当初从下定决心,到服下丹药,到最后凝元,是一个一气呵成的过程。如今无论怎样回想,他都实在无法从其中剥离出机缘的感觉。
何修远看出了他的迷茫,便向他道,“你当初有不得不突破的理由,不是吗?”
谢冬一愣,回头看他。
“机缘之说或许难以捉摸,但心境的变化,总会对突破与否造成很大影响。”何修远道,“许多人会在生死之间突破,就是这个道理。不突破就会死——这种时候往往最容易突破。”
“所以剑修才会喜欢找人决战?”谢冬笑道。
何修远抿住了唇。
谢冬想起这大师兄也是个剑修,连忙闭上了嘴。
“容易突破,不代表就一定能突破。”何修远这才继续道,“如果抱着突破的目的,不断陷自己于死地,通常是几条命都不够的。至于剑修为什么战斗”
说到这里,何修远曲指弹了弹腰间剑鞘,引出一道铮鸣之声,“当然是为了身心舒畅。”
谢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汗颜地将脑袋转了回去。
如此又走了几步,宗门的大门终于近在眼前。谢冬刚准备和大师兄告个辞,表示一下今日的受益良多,便见何修远已经直接转身,走上了那条回自家小茅屋的岔路。
“掌门师弟,在你迷茫的时候,我无法给你更多帮助,实在惭愧。但我是个剑修。”何修远边走边道,“不需过多询问我的意见。你将我留在宗门之内,只要把我当成一把剑就好。”
谢冬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点愣神。
只用当成一把剑吗?
“掌门!”正在谢冬寻思这句话时,守在门口的弟子迎了上来,“有客人来了,是水月宗的长老!”
水月宗?这是方圆百里内另一家宗门,玉宇门的邻居,规模不比玉宇门大多少。
但仔细将水月宗这三个字一想,谢冬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怎么来得这么快?”
说罢,他连沾了露水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连忙去了会客的大厅之中。
此时此刻,他是真不想见这个客人,却不得不见。原因无他,只因为玉宇门之前欠下的那些外债。是的,水月宗正是债主之一。
灵石之类的债务就不说了。前任掌门在数月前的那次外出寻宝之前,还找别的宗门借了几件法器,其中就有两件是水月宗的。此时此刻,那些法器自然已经随着前任掌门的陨落,遗失在了外面。
“赵前辈。”虽然不想见,谢冬还是端上了无可挑剔的笑容,“真是好久不见了。”
“这不是小谢吗?我上次来做客时,你才十五岁,如今也这么大了。”那水月宗的赵长老摸着胡子呵呵笑了两声,“听说你当了掌门?怎么也不发个请帖,叫我们这些邻居都来恭贺一下?真是太见外了。”
谢冬笑着陪了不是,心道不发请帖当然是怕你们来催债啊。结果这水月宗的消息实在灵通,竟然来得这么快。
而赵长老和谢冬客客套套寒暄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睁开细得两条缝一样的双眼,直接说明了来意,“何掌门陨落的事情实在叫人难过但之前贵宗门找我们借了法宝一事,我们还是无法当做没有发生的。那几件法宝,是不是该还了?”
“赵前辈真是说笑。”谢冬道,“师父当初找你们借了半年,归还的期限还没到呢。”
“哦如此说来,确实还有三个多月。”赵长老道,“然而何掌门陨落在外如果三个多月过去,你们没有东西能还我们,不会赖账吗?”
“何必开这种玩笑。”谢冬打着哈哈,“我们玉宇门在此扎根,如何赖账?”
“是吗?”赵长老问他,“如果到时候你们拿不出法宝,又该怎么办?”
“自然会折算成同等价值的其他东西。”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吧。”赵长老点了点头,起身笑道,“那么小谢啊,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得准备了。那可是价值两百万灵石的法宝啊。”
谢冬正准备将此人送出去,听到这话,差点撞翻身旁的桌子。
“赵前辈,”下一刻,谢冬的脸黑了下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长老眯起双眼,笑着道,“怎么了?欠债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欠债还钱当然是天经地义的,但为何会是两百万灵石?谢冬道,“据我所知,师父当初找你们借了两件法器,满打满算也不过”
“小谢,谢掌门,你这话就不地道了。分明是借的法宝,凭什么就变成了法器?”
“当初我亲眼见过”
“见过?见过能当证据吗?”赵长老哈哈笑道,“何掌门找我们借了哪两件法器?你倒是拿出来看看啊。”
谢冬沉着脸,不说话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这水月宗就是看着前任掌门死无对证,所借的法器也遗落在外,存心要讹这笔钱的。
“时候不早,我也该告辞了。我们宗门里剩下六个凝元还等着我回去喝酒,张师兄更是已经闭关,指不定什么时候我们水月宗就多了一个金丹了。”赵长老笑着朝大厅外面走去,“三个多月之后,你们究竟是会拿出我们所借的原物,还是拿出两百万灵石,我很期待啊。”
谢冬咬着牙齿,紧盯着他的背影,好半晌憋出两个字,“不送。”
六个凝元,加上这赵长老共七个,还有一个可能快要结丹这就是他们胆敢如此讹钱的底气。如果到时候玉宇门拿不出他们所说的东西,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