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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部分

尘缘-第106部分

小说: 尘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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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阔也是一种威严。

    于这天地之威严前,他终有了敬畏之心。

    纪若尘又想起一事,问道:”你载我过河,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摆渡人呵呵一笑,道:“我本是汴城王殿前判官,因当年坚持着依律判一位有夙缘登仙之人入狱,因此而得罪了汴城王,被发落在弱水上当个摆渡人。我们摆渡人与这渡舟系于一体,想要解脱轮回惟有被人杀死才行,那杀死我们的人就会成为新的摆渡人。所以所有摆渡人都会千方百计地窥得巡城甲马不在左近的少许时间,刁难有点力量的过河死魂,以求一解脱。只是摆渡人无法先行动手,若此死魂千般忍让而不肯动手,我们也无可奈何。唉,能够解脱摆渡人的死魂万中无一,又大多不肯相斗,就算是能够相斗,也多半是死魂落入够水,永世不得超生。”

    摆渡人向微微泛着波浪的弱水一指,迢:“您看,这弱水中载沉载浮的亿万死魂,就都是了。”

    许是刚刚身上聚了许多地府那无形阴气的原因,此时纪若尘眼力又好了许多,一望可直透弱水三十丈。

    视线所及处,在那惨灰的水下世界中,俱是挣扎浮沉、脸色惨白浮肿,躯干淡得几乎透明的死魂!

    饶是纪若尘定力过人,一望之下,也不由得有些眩晕。

    那摆渡人续道:“弱水主道八条,分收八方之魂。整条弱水上共有三百六十个摆渡人,我被发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原本就是要我永世不得解脱,怎还怕甚么惹祸上身呢?我所求公子之事,就是公子渡河之后杀了我。”

    纪若尘愕然遭:“杀了你之后,我岂不是就要成为摆渡人?”

    摆渡人摇头道:“公子怎与寻常死魂相同?公子身具阳气,人间机缘未了,乃是生魂,您又能引动黄泉之气,根本就不受地府条规所辖。若非如此,平等王驾前鬼卒怎会被公子驱散?寻常死魂天生受地府所辖,只消被喝上一声,早就动弹不得了。”

    轻舟微微一震,原来已触上了岸边。

    纪若尘离舟登岸,手握乌钢斧柄,望向了摆渡人。他五指一紧,立即有淡淡黑气向斧柄汇聚而来。那摆渡人大喜,道了声公子且慢,挺直了胸膛,整理起衣冠来。

    片刻之后,他终理好衣冠,口中南喃喃有辞,向四方各拜了一次,然后挺立于渡舟之中,微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摆渡人之间消息相通,我今日终得解脱,方才是接受他们贺喜来着。啊,倒还有两件事公子不可不知,其一就是弱水正南方主道上的摆渡人昨日也得以解脱,听说杀他的人与公于一样,也是身具阳气的生魂,只不过是个女子,倒凶悍得紧。呵呵,想不到才给他道完了喜,就轮到我了。其二,弱水外的广大世界不是地府所辖之界。我们身在之处为鄷都之南,这广大南方地界妖魔摸行,其凶仍远非地府鬼卒阴兵可比。南方之魔共奉之主唤作冥风,听说它一声长鸣可起万里阴火,威力无边。公子万万小心为上。我言尽于此,公子一路保重。”

    说罢,那摆渡人盘膝跌坐,垂目凝息,净等解脱。

    纪若尘手中斧柄微微颤动起来,发出阵阵低吟。他再不迟疑,一跃而至摆渡人面前,斧柄上黑气缭绕,带起片片残影,瞬间己在摆渡人胸前点了一记。纪若尘宛如凌空蹈虚,绕着轻舟回旋一周,又落回岸上。他再不回首,倒拖乌钢斧柄,顷刻间己去得远了。

    摆渡人低声道:“多谢…公子成全。”他头缓缓低下,就此不动。

    弱水上微生波澜,一道道涟涟载着轻舟徐徐向河中央荡去,终于隐没在云雾深处。

    PS:新年新气象,祝大家07年万事如意!

章三十七 茫茫 上

    疲惫、痛苦、彷徨、茫然、厌恶、无力,种种感觉如潮水般袭来,交织成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几乎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只想完全放弃干脆倒下。这是前所未有之事,以她的性子,若在以前自是宁折不弯,血战到底,大不了一死而已。可是现在她已身在地府,还能再死一次不成?

    虽然手中有剑,但她已接近崩溃,因为完全看不到希望。

    云舞华黑裙破碎,露出了许多如雪肌肤,甚至肋下后腰大腿等处的肌肤也现了许多出来。但她此刻已顾不上那许多,身体微微一侧,先一肘击在一个饿鬼胸前,将他击得上身后仰,然后才以手中玄黑巨剑架在他颈上,微一运力,截断了他大半脖颈。

    那饿鬼双手抚颈,干嚎数声,才一头栽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化作一团黑土。

    云舞华又以剑尖划开另一头饿鬼大如孕妇的肚腹,而后轻盈地闪到他的后方。那饿鬼一声惨嚎,肚出喷出大蓬碧绿汁液,中人欲呕。这一次饿鬼没有那么快就死,而是胡乱挥舞着双手,嚎叫许久方才倒下。

    云舞华又已斩断三头饿鬼的膝盖。

    原来身处阴间也会感觉疲累。在摆渡舟中苦战了不知多久之后,云舞华几乎已挥不动手中巨剑。万般无奈之下,尽管知道弱水下不得,仍只能殊死一搏。于是她奋起最后之力,一跃杀入众死魂丛中。死魂实在太密,她几乎是用剑刃推挤,才给自己挤出一块容身之地。虽然落足处仍是河中,但所幸弱水也有底,此处离岸很近,水深刚刚及膝。

    推,砍,挤,撞,她机械地重复着这几个动作,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死魂丛中杀出来的。

    不料尚未完全脱离死魂队伍,不知从何处冒出这许多饿鬼来,有的力大无穷,有得血污披面望之就欲呕吐,有的躯体中会喷出毒液,进退举止灵活,比那仅有面孔躯干缥缈的死魂难对付多了。而且这些饿鬼如闻到血腥的鲨鱼般,虽然被云舞华不断屠戮,竟是不肯退去,反更穷凶极恶地扑上,使得近旁的死魂也似感染了他们的凶性,也是不断纠缠过来,驱之不散。

    她越来越是疲累,只能缩小巨剑的攻击范围,让哪些面目狰狞的饿鬼靠近,依靠这种耗力极少的近身缠斗与一众饿鬼死魂周旋。在这里,她一道威力巨大的道法都用不出来,护身法宝也尽皆消失,还算她运气足够的好,手中巨剑来得莫名其妙,否则她怕要赤手空拳对付这些饿鬼死魂了。

    不知是第几次驱退扑上的饿鬼和死魂,云舞华持剑而立,举目四顾,只见远方弱水茫茫,前后左右围拢上来的饿鬼,岂止数以百计?一张张或血污披面或丑恶无比或狰狞乖张的鬼面在视野里晃来晃去。

    云舞华面色惨白,不敢再看,挥剑埋身冲向众饿鬼。她惟恐多看一眼形势,就会失去了最后的勇气。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沉郁如雷的蹄声,蹄声中蕴含的威压令她心头轻轻一颤。蹄声传来,众饿鬼马上如遇天敌,潮水般向后退去,至于死魂逃得更快,全部涌回渡口,老老实实地恢复成之前的队列。

    云舞华提剑凝立,抬首望去,只见一头全身披深蓝重甲的异型角兽自远处雾中奔出,向这方冲来。

    这头角兽身高二丈,四蹄粗如水桶,周身天布满天然铁鳞,每片皆有尺许方圆。角兽头顶一列生着七八枝大小不顶的尖角,其中最长一只足有三尺余,两只血红的小眼睛生于头侧,正死死地盯着云舞华。

    角兽鼻息如雷,发力奔腾而来,四蹄每一次落地,都刨起大堆黑土,在身后留下一道滚滚黑龙!看它前冲力道足有万钧之势,绝非人力所能稍阻。

    角兽背上端坐着一名高达丈二的骑士,他身披深黑铁甲,生有四臂,双手横端一枝四丈钢枪,另有一手擎缰,一手持旗。那面飘扬的战旗上绣着一张狰狞的鬼面。

    那骑士面容全被一张镔铁鬼面盖住,只在鬼面两颊开孔处不住喷薄出白雾。遥遥望见云舞华,他一抖缰绳,角兽咆哮一声,更加速冲来!

    角兽铁骑尚在数十丈外,铁蹄已震得大地不住颤抖。云舞华手中巨剑缓缓扬起,面色苍白,咬紧了下唇。她一无道术,二无神兵,面对厚甲持锐的角兽铁骑几乎全无办法,惟有倚仗身法灵活周旋,多撑得一刻算一刻。

    还有三十丈!

    她已看清角兽口中不住流涎的獠牙,看清了直指自己面门的枪尖,更看清战旗上维妙维肖的鬼面。云舞华对阴间所知不多,并不知道这面战旗代表着酆都巡城甲马。不过就算她知道来者身份,也别无他法。

    还有二十丈!

    云舞华一双赤足微微提起,只以足尖点地,欲在最后一刻方闪向一旁。然而她心中忽然看到那骑士眼中有嘲弄之意,似乎己方一举一动皆在其掌握之中,心中不由得一冷!但以她的骄傲,绝不允许自己不战而弃,即使这时的她已疲惫得几欲倒地。

    她握紧剑柄,严阵以待。

    大地震颤得更厉害了,轰雷般的蹄声陡然响了何止十倍!

    这蹄声却非是发自面前的巡城甲马,而是传自远方。那骑士听得蹄声,猛然用尽全力一提缰绳,角兽巨头被生生拉得向上扬起,发出一声震天狂吼!它四蹄死死立住,然而庞然无匹的冲势仍使它那庞大身躯不住向云舞华冲来,直至数丈之外,方才止了去势。

    四只铁蹄,早在地上留下数道深沟。

    骑士一声怒喝,竟然将近在眼前的云舞华扔下,调转角兽,转向远方蹄声传来处迎去。

    云舞华举剑立着,已然呆住。她实有些无法理解刚刚发生的一切,既有些庆幸,又有些隐约的懊恼。

    “难道…我就这样被忽视了?”素来心高气傲的她,实是对这一结果有些难以置信。

    她望向远方,见漫天黑雾翻涌中,忽然冲出一个极淡的身影。那身影来得好快,她要运足目力才能勉强分辨出他的行迹,这还是因为他所过之处皆留下一道淡墨色尾迹的缘故。原本要斩杀云舞华的那骑巡城甲马绕了一个弧线,向那身影截击而去。

    此时远方云雾中冲出一骑巡城甲马,转眼又是一骑,顷刻功夫,已有百骑巡城甲马现身!百骑甲马奋力前冲,大地震动如高山崩裂,马潮涌动,骑队席卷着越滚越高的黑色烟尘,气势可谓滔天!

    只是他们的速度都嫌慢了些,远不及前方遥遥前冲身影的轻灵迅捷。那身影随风而动,宛如飘浮般,飘飘荡荡间就会跨越百丈距离,行进间全无规律可言。云舞华只觉得那身影的行动方式实是充满了森森鬼气,仅是遥遥看着,就已令她身有寒意。

    转眼间那巡城甲马已迎上了那身影,马上骑士一声惊天暴吼,四丈铁枪上爆出熊熊阴火,一枪向那身影刺去!

    云舞华只觉眼前一花,只见那身影忽然留下无数残影,瞬间已绕着那巡城甲马转了一周,手中四尺铁棍连击四记,角兽四只铁腿顿象泥封土塑般被一击而碎!那身影随后在那骑士背后如鬼魅般升起,直至与那骑士平齐时,方一棍横挥!

    扑的一声闷响,骑士硕大头颅冲天而起,直飞出百丈才掉落在地!他庞大而沉重的身躯缓缓向前倾倒,四肢尽断的角兽却还未死,庞大的身躯重重坠落黑土中不能动弹,只是痛得仰天惨号。吼声凄厉,声传四野!

    云舞华早已呆在原地。

    在那一瞬间,那个身影速度何止倍增,根本已看不清楚他奔行的轨迹,然而无论是断角兽四蹄,还是击飞骑士头颅,每一下挥棍都是如此清楚明白,如同暗夜闪电,纵是云舞华闭上双眼,刚刚那五棍也是仍挥之不去。

    那身影意犹未尽,回首望望身后追近的百骑巡城甲马,忽然自原地消失,数个闪现间,他竟迎头冲进甲马队中!

    甲马群中忽然升起一片黑雾,将百骑巡城甲马都笼于其中,再也看不清雾中详情,惟听得角兽吼声连连,甲士怒喝震天!

    几乎是黑雾才爆开的功夫,那身影已自雾中穿出,在云舞华面前数百丈外掠过,向远方奔去。百骑甲马一一从黑雾中驰出,战旗烈烈,再次疾追下去。

    阴间冥风旋即吹散了黑雾,露出三头瘫在地上,痛得狂吼不停的角兽。角兽上的铁甲四臂骑士伏上自己座骑旁边,却是动都不动。一名甲士仍死死握着战旗,旗杆深插土中,高高竖起。但护旗甲士的头颅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挂在颈边。

    狂风中的战旗烈烈作响,不知在为谁作挽。

    直到一只冰凉湿腻,散发着难忍臭气的大手抓上肩膀,云舞华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可不是能够轻轻松松看热闹的。她也不回头,前冲一步,巨剑反手在背后扫过,破革声中又响起一记痛吼。

    云舞华这才回头,果不其然,见巡城甲马远去,那些原本躲到远处的饿鬼又重新围了上来。而她因为看得太入神,完全没有注意这边,竟然又被合围。

    云舞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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