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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石破天惊-第24部分

小说: 石破天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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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和平鬼笑。洪东国瞪他,“笑什么?瞧你那不怀好意的样子!别想歪了。”朱彩云腾地脸红起来。一进家门,朱彩云把高跟鞋一扔,往沙发上一躺,“还是这个家里舒服。哎,救出来没有,人怎么样?”
  洪东国给她端茶倒水,“三天了,还没什么进度,只怕凶多吉少。”
  “这可就麻烦大了。那件事呢,你给张中原说了没有?”
  “什么事?”
  “高丽美怀孕呀。”
  “还没顾上呢,我把情况告诉老石了。你的工作做得怎么样?”
  “前天晚上没找到她,昨天和今天又忙乎这些事,没工夫。回去后我再找她去吧。我说,你们最好还是让张中原回去一趟。”
  洪东国坐过去,摩挲着她额前浓密的头发,“这火烧眉毛的,他能走吗?”
  “后院的火都烧到他头发了,他不管行吗?何况先是他的错,他也得负荆请罪!不然,把你们惯的……”话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朱彩云赶紧起身坐正。
  洪东国打开门,张中原一脸的难为情,“政委,嫂子刚回来,本来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但团长比我还急……”
  “中原,你说的什么话呢,跟我们还见外吗?再说我们老夫老妻的,怕打扰什么?快进屋来,你不来我还要找你去呢。”朱彩云把他拉进屋。
  “嫂子,她怎么样?”张中原坐立不安。
  “这两天没见到她,放心,明天我一回去就去找她。”
  “这儿实在离不开,全拜托嫂子了。嫂子,不管什么软话你都先替我说了,她想怎么惩罚我你都先替我应承下来。只要留下这个孩子,这辈子我给她当牛做马。”
  “瞧这话说的,我都快掉眼泪了,丽美也不会是铁石心肠,你就放心地等着当爹吧。”
  张中原站起身,猛然一个鞠躬,“嫂子,谢谢你了。”
  “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朱彩云赶紧拉他。
  洪东国责备道,“中原,你这是干什么?你日夜奋战在抢险一线,这点事情,你嫂子还不该帮你吗?”
  夫妻俩把张中原送出门外,一回头,洪东国立刻说,“哎,老婆,见了高丽美,过头话也不宜说多了。当牛做马的这些就别说了。”
  朱彩云白他一眼,“说又怎么了?这就伤你们男人自尊了?这种话当然是假的,可女人都爱听,知道不?”
  “行,行,行,怎么说由你。不过,生孩子是女人应尽的社会义务,张中原想要个儿子,用心也不是坏的嘛。”
  “谁说是坏的了?我不正绞尽脑汁想帮他嘛。”
  洪东国亲她一口,“谢谢老婆给我生了个好儿子!我走了,虽说是久别胜新婚,但这种时候我不能躲在家里跟老婆亲热。”
  “谁让你躲在家里跟我亲热了?你不走,我还要赶你走呢!”
  石万山张中原以及洪东国夫妇,全都低估了张中原后院这场火的火势,他们显然忘记了世上不乏喜欢火上浇油的人。
  得知张中原并没在高丽美的通牒期限内赶回来,王辅文暗自窃喜:事情正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变化着。他不失时机地出现在高丽美家里,对坐立不安忧心忡忡的高丽美进行攻心战,“丽美,你好好考虑考虑,你真的不去医院,我就马上回公司。”
  高丽美不说话,只是不断地唉声叹气。
  王辅文拎着包站起来,做出要走的架势,“丽美,不是我挑拨你们夫妻关系,确实是太说不过去了。你电话打了口信也捎了,他就是远在美国,但凡心里有你和这个孩子,也早该飞回来了,对吧?”
  这话触痛了高丽美的神经,她咬着嘴唇看着他,终于开口,“你等等。”
  王辅文知道自己的话切中了要害,他不能让她再犹豫了,“我只是提个醒,主意你自己拿。今天是星期五,做了,你可以休息两天,下周一就能上班。你再犹豫一次又得等到下周。那时胎儿都两个多月、了,除非你把他生下来,否则只能引产,一般的人流手术不行了。你别觉得难为情,我是当过丈夫和父亲的人,有过经验教训,给你说这些,是不愿意你吃更多的苦头:”
  “王经理,你是人事部经理,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公司非要规定我们五年内不准生孩子呢?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真的就会被解聘吗?”高丽美想最后一搏。
  “怎么说呢,就像计划生育是中国国策一样,这也是公司铁的纪律。你想啊,女职员一怀孕,就基本上干不了什么活,生育时还要休产假,工资要照给不说,还要这个医疗费那个保险费,不给就违反了劳动法,公司还得当被告,你说公司怎么办吧?你要是公司老板,也不愿意供着她们是不是?”
  “如果单位都这样的话,所有女人都不生孩子了?”高丽美只认这个理。
  “那是另一个概念的问题了。你要是在国家的单位,没问题啊,可你是在外资公司嘛,公司有约在先,对吧?这就怪不得公司啊,人,总要遵守游戏规则嘛。”
  见高丽美愣愣地看着自己,王辅文知道她听不明白,便换成深入浅出的话,“时间宝贵,不扯那么多了。丽美你想想,一个多月后你就能正式步人白领阶层了,月薪四千块,在汉江是高收入阶层了吧?你要是被解聘了,还能找到这样的单位和工作吗?现在,大学生研究生甚至博士,失业的找不到工作的都一抓一大把,你找到这份工作,容易吗?汉江市想得到你这职位的人,恐怕都成千上万。”
  “可是,我岁数也不小了……”高丽美还是下不了决心。
  “年纪轻轻的,怎么说出这么老气横秋的话来?现在什么时代了,医疗技术又发达,女人都是很晚才要孩子的。丽美,实话告诉你吧,你进公司是我拍板的。当时孙总和黄总在你和王洁之间无法取舍,因为王洁是市里一个主要领导的亲戚,他们便把决定权交给我,让我全面考核衡量。你的文凭和工作资历都比王洁差远了,但我宁可得罪市领导也要你,我图什么?图个缘分!王洁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呢。你一走,她立马就顶上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高丽美被彻底击倒了。想到张中原的自私和骗术,想到他带给自己的麻烦,想到即将来临的痛苦,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生气,一抬头,她恰好看见桌上镜框里的张中原正对她笑着,仿佛正在为他的阴谋得逞而得意。她一下怒不可遏,上前抄起小相框就朝地上摔,咬牙切齿的,“张中原你这个骗子,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王经理,我们走。”
  锁上门,两人肩并肩出去,情形倒真像一对夫妻。对门邻居刘大妈从窗户里盯着,直到他们一起上了桑塔纳,直到车子扬尘而去。刘大妈鼻子里哼一声,露出满脸不屑,只差朝地上吐唾沫了。
  在医院经历了一番痛彻心肺的折磨,几乎虚脱的高丽美被王辅文扶上桑塔纳后,一直闭着眼睛让自己恢复点元气。车行一阵后停下,王辅文拍拍她惨白的脸,“丽美,醒醒。下车了。”
  高丽美迷迷糊糊睁开无神的眼睛,看见车外是完全陌生的环境,猛然坐直身子,“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朋友到北京混去了,让我帮他看旁子。屋里设备齐全,你在这儿养两天,我照顾你也方便。”高丽美急了,“不行不行!我不住别人的房子,我要回家。”
  “急成这样干吗?我能把你吃了?真是的。我们老家有句话说,鸡屎当墨好人当贼,我看你就是把我当坏人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太麻烦你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那么多客套,你那个破平房条件差不说,我也不好去照料你,万一出个什么情况怎么办?来吧,我扶你下车。”
  想想也是。高丽美不设防了,伸出胳膊任由他搀着蹒跚前行。上楼梯时,她自己扶着扶手,一步一喘两步一歇,后来干脆停下不动了。
  “怎么了?”
  没有回答。虚汗从高丽美苍白的脸上淋漓而下。王辅文立刻蹲下身子,示意她趴到背上去。高丽美缓过一点劲儿来,虚弱地说,“不用,我自己能走。”
  王辅文二话不说,张臂将她横抱着“噔噔噔”上楼,一边气喘吁吁地责备,“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要搞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要么你以为自己是大明星?放心,没人注意你。”
  用钥匙扭开铁门,王辅文径直往卧室走,把高丽美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转身就去厨房。不一会儿,他端来一碗红糖水煮鸡蛋,放到床头柜上,把她扶起来。她有些尴尬地半躺着,眼睛不知看哪儿才好。
  “你趁热吃,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王辅文一出门,高丽美立刻全身放松,端起碗狼吞虎咽起来。她的妊娠反应很大,一直吃不下东西,子宫里那块肉团一摘除,她立刻感到了饥饿。不管王辅文对她多好,他在跟前时她还是感到拘谨,现在他不在,她就完全可以不顾吃相。她觉得王辅文是故意离开,是善解人意,心里又添了一份感激。
  吃好了,她正想起床上卫生间,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便赶快又躺下去闭上眼睛。王辅文轻轻走进来,把一个塑料袋放到床头柜上,把碗收走。高丽美睁开眼,看到塑料袋里装的是卫生巾和女用内衣内裤,顿时脸烧得厉害。
  不一会儿,王辅文又轻轻走到门口往里探头,高丽美不好再假装睡着,坐起来说,“王经理谢谢你。”
  “你老是跟我客气。我走了,餐桌上有你吃的东西。你什么都别干,千万别沾冷水。明天我再来看你。”
  王辅文头也不回地离开,但他能感觉得到,背上黏着高丽美充满感激的目光。
  抢险救人一刻也没停歇。
  “泥块湿乎乎的,可能就在这儿了。”王小柱说。大家加劲地一镐一镐挖下去。挖了几分钟,果然一股水柱冲天而射。
  张中原跳起来,冲出洞口大喊,“团长,挖到断水管了!”
  “快把水管接好!”石万山旋风般冲进来。
  方子明和王小柱动作麻利,很快把输入一号洞的输水管换成两个输入接口。
  石万山吩咐张中原,“马上派人把灭火车开到这里来,然后给水箱消毒。”
  “给消防灭火车水箱消毒?没听说过。”张中原感到有些好笑。
  “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石万山看他一眼。
  “是!”
  消防车很快过来。张中原把高压水龙头接到输水管子上,“可以了,试一下。”
  司机按下开关,高压水枪开始往洞里输水。
  盯着汩汩流水的水管,石万山脑子里陡然灵光一闪,水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送进去,同样液态的牛奶不也可以吗?有了牛奶,他们就能够补充能量啊。
  “行了,先关上。尽量把水箱刷干净。中原,你去医务所要点治拉稀的药来,把它拌到水箱里后再送水。好汉还顶不住三泡稀呢,咱别好心办了坏事。”
  张中原嘿嘿笑起来,“团长,我理解了。你真是英明。”
  “先别忙拍马屁,我还有高招呢。你拿了药,再带一箱牛奶过来。”
  坑道里面,齐东平打开应急灯,拿起水壶摇一摇,只有浅浅的一点水声。他叹口气,把水壶塞给魏光亮,“老魏,最后一点水,你把它喝了吧。”
  “你喝,我喝得够多的了。”魏光亮把水壶往齐东平怀里塞,“东平,我怎么看不清你了?”
  “我也看不清你。现在已经不觉着饿了,只犯晕。”齐东平拧开水壶盖子,喝下其中一点点,舔舔舌头,把水壶又塞给魏光亮,“我喝够了,你把剩下的这些喝了,要不你顶不住。”
  魏光亮不再谦让,把水一饮而尽,抹抹嘴,“咱们在洞里呆多长时间了?”
  “三天三夜。”
  “彻底没水了。要是还出不去,咱们怎么办?”
  “还有半壶尿,勉强能支撑到明天……明天再没水,咱们恐怕真要死了。他妈的,我真不甘心啊!这二十四年多我真是白过了啊。为了我考大学,姐姐早早就出去——去打工,可我连考两年也没考上,这就够窝囊了;现在我爹病倒,又主要靠我姐寄钱治,我真是他妈的窝囊废!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啊!老魏,你只比我大一岁多,你过得多风光啊,家庭背景就不说了,清华园你都住了六年!你现在死也值了。”齐东平觉得死到临头,干脆痛痛快快地直抒胸臆。
  “我风光个屁!一人一种苦。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家庭是这样,人也一样。”
  “老魏,你真的觉着苦?你到底有什么苦呢?”
  “唉,有位哲人说人生最根本的问题只有三个,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在干什么?我们往哪里去?痛苦对非宗教教徒来说,都源于前两个问题。我的痛苦根源。就在于我根本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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