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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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气散射出来,能有那不硬的道理?”
庞二臭听到这里,连连点头,搁下烟锅,一发是坐立不安。想自己这些日子跑了几个地 方做事,情形和自己往年比较,已是疲软许多。自己倘若能得此宝,岂不是畅快得和皇帝老 子一般。想到这里,便忙问济元道∶“济元叔,你这宝贝多钱方能脱手?”
济元眼神一亮,低下头说∶“我心下哪里舍得,这是无价之宝。你不信我拿证据你看。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宝贝盒子,打开来说∶“你看这盒里头写有字。”庞二臭伸过头,果然 盒盖上头写着几行蝇头小字。自己不识得,便问∶“上头咋说?”济元凑近灯光,读不出来 ,原是大篆所书。济元先生只识个别单字,但大致意思估摸着,讲与那二臭知道。你知上头 写的什么? 只道是:
皇皇天下,朗朗涮兮; 圆兮润兮,美人倩兮。
夼夼地上,漾漾掼兮; 悠兮漫兮,君子焕兮。
庞二臭听济元说完,已是有所知觉,感慨万千地说∶“果然是件宝贝。这样说来,女人 若含了它,也是那如狼似虎的了?” 济元道∶“说也是。女人却有女人的道理,一般来说 不叫含叫孕。即置于下体之内的感受。其情形说也可怕,一日到黑,尽想那事,爱战极了。 ”
庞二臭听到这里,手急心痒,抓耳挠腮,甚是轻薄,嘴上道∶“济元叔你说个实在价钱 ,我想方子给你寻出路。”济元道∶“到现在还说啥价不价,但遇识货人,既是白送,也是 它的结果了。”庞二臭道∶“白送是不可能的,再说,让谁白白得了宝贝,他心里也承受不 了。好赖都得有个价钱,钱来货往两厢情愿才对。”济元道:“这珠子经八朝皇帝之手,因 此上称做八王遗珠。要说卖,纵有那万贯家财,也是难买得到手的。无奈我到这种时候,家 中急于用钱,若是有合适人,一百元便可以了。”庞二臭想了想道∶“一百元太贵了点,这 宝贝虽说稀奇,却是件富贵人手里的耍货,你说得是?”济元点头,庞二臭又说∶“这年头 人连肚皮都混不饱,哪舍得一百元购买这种耍货?”济元道∶“说得在理。”庞二臭道∶“ 不过你真要卖,我倒想接到手。”
济元道∶“万万不可,我知你也不是手头宽裕之人,拿出百八十元钱,也不是恁容易的 。”庞二臭道∶“这样吧,五十元,你卖我,当下便接住;你不卖,等我日后给你寻人。”
济元作难起来,半日方道∶“咱叔侄俩,叫我咋说?你还是甭要了吧。”庞二臭拽了下 济元的袖子,使着求饶的眼色说∶“济元叔,我记你的恩典,给你五十元,权当你赐舍予我 的不成?” 济元仰起脖子,叹气道∶“也好,五十元给你了。”庞二臭高兴地立起,灯窝 里炕头上风箱板底下,四处乱摸了一阵,抓出一大堆毛角票子,放在炕席上清点起来。这清 那点,一共是三十六元捌角伍分。济元一见此,面上不悦,挪了下屁股,说∶“钱不够。” 庞二臭说∶“你甭忙,你先把这三十元拿到手,其余二十我明儿个到镇上把我大丢下的羊皮 袄卖了,临黑给你送去。”济元沉吟片刻道∶“这也成,不过你得打个欠条。”
二臭说∶“看叔说的,我能赖了你的?”济元道∶“要么这相,你明儿个凑足五十元钱 ,到我家来取货,我等着你。”庞二臭哪是那踌躇得住的人,一听济元这话,害怕变卦,连 忙说∶“不成不成,咱今黑灯底下就办妥。条子你写好,我把指印按了。”“你恁急的弄啥 ?叔几十岁的人了,难道哄你不成?这一夜你都等不得了?”庞二臭催促他说∶“快打条子 少说二话。济元叔,你咋是这相,以往办事都是清干利索,今日倒迟委(磨蹭)起来。”济元 这才掏出一枝圆珠笔来,在二臭寻摸到的一张纸烟盒背面写了欠条。二臭从炕头取过一个印 色盒来,按了红头印子,由济元将钱和条子一起收好,这才掏出宝贝盒子,递予了他。
庞二臭接过,喜形于色,灯下看了又看。这想那想,家里只是没有个配搁的地方。济元 说∶“你歇吧,我走了。”说着下炕,穿上鞋出门。二臭连忙随后相送。到了院子当间,济 元看了看天上的星星,低下头也不说急于走了,半日不语。庞二臭说∶“济元叔,你咋?身 子不对劲得是?”济元一捂脸,蹴下去小声哭起来,边哭边说∶“宝贝你仔细照看,甭给外 人知晓。我祖先传了几十代人,如今到我手里,竟给葬了。”二臭深表同情,搀住他说∶“ 济元叔你甭伤心,宝贝在我手里,权当在你手里一样。咱叔侄俩分啥里外,你想宝贝,不论 啥时来,我都拿给你看。”济元无比感激地拉了拉庞二臭的手说∶“一物一主,毕竟有个远 近。今日既然传到你手,我也不说朝三暮四了。快半夜了,咱都歇吧。”二臭说是。
《骚土》第十六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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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元走了,庞二臭这儿急忙收拾着吃了点东西,然后锁了窑门,怀揣着八王遗珠,兴致 勃勃朝栓娃家里奔去。
《骚土》第十七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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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赌徒美言巧劝乞丐女
群恶少贪馋力斩鸳鸯结
你知那贺根斗平白无故,为何要参贺振光一本?原来,头天下午给饲养室担垫圈的土, 贺根斗从土场到饲养室,辛辛苦苦与生产队其他社员一样,累得黑水汗流,挑了十八担子,
结果那贺振光记工之时,硬说他挑了十七担子,就为这一担之差,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相持 不下。有许多人也愿为贺根斗作证,贺振光只是面子板起,死活不予更改。这夜里吃过晚饭 ,贺根斗越想越气,便喊了自己那已上小学三年级的儿子孬蛋,要他执笔,父子俩在灯底下 ,你说他写,核桃大字,写成一篇七八百字的控告文章。早晨天灰亮时,从富堂家的门缝投 了进去。没想到季工作组非常重视,还夸赞写得很有文采。这话贺根斗不知晓,若他晓得, 当时还不兴狂得晕过去,或为自己和自己的宝贝儿子四下吹嘘。
话说到此,人便会问∶贺根斗原是光棍一条,咋没见动势,便有一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的儿子?此事说来话长。
头些年里,贺根斗和自己那嫂子闹翻,几年之间不说照面搭言。贺根斗又正当壮年,裤 裆下的事情甚是紧迫。却说一日里头,贺根斗挑了一担红薯到镇上去赶集,人群里没走上十 来八步,便遇着自己昔日里常聚集在一起投掷色子的狐朋狗友。几年不摸,手脚甚痒,稍一 眉来眼去,便达成协议,说好各人办完手头之事,到镇北的烧砖窑里玩耍。
贺根斗心性高昂,觉摸(估摸)着这回有时来运转的可能,便匆匆卖掉红薯,去了那窑场 里头。从中午的十二点多,直赌到下午的四五点钟。这次果然不出所料,点子是接连上手。 没经得几个来回,竟将其他几位清扫一空,兜里少说也有那五六十元的进款。那班人物虽说 是不想善罢甘休,但按赌博规矩,已是无可奈何之事。众人纷纷吵着要他做东,去吃羊肉泡 馍。一伙人连呼带喊叫,拥着贺根斗兴冲冲回到集上,进了饭馆。每人端上一大老碗羊汤, 正说泡馍,桌面上伸过一只黑奴烂脏的手来,是要饭的。几位输钱的朋友正欲呵斥,贺根斗 心明眼亮,立刻止住。众人细看,是一位衣衫褴褛的贫困女人。
这女人年纪大约在那二十八九到三十之间,虽说面黄肌瘦,身板单薄,但骨相端正,眉 眼之间自有一些不同寻常的风韵气度,与来往的叫花子的是不同。这里有诗形容∶
饥疲之色,褴褛之衣,难说今秋风流事;
葸葸之面,惶惶之举,不道往年春闺时。
那女人看这一班人心思不善,便收住风头不说强要。贺根斗看到这里,心下已是有些活 动。止住众人,耍了个慷慨大方,竟又要了一碗羊汤,送给那女人吃去了。众人一看这相, 哈哈大笑,便说没事了。
谁晓其间年纪稍长的齐老黑,对贺根斗的心思知道得仔细,心里便想试探着撮合一番。 吃罢饭后,便走向角落地方,向那女人打探。此时集已散下,杂人稀少,正好说话,问了几 句便已上铆。原来那女人是从河南混生活出来,路上丈夫病殁、儿子夭折,才使得孤身一人 ,流落到此。齐老黑一看有门,一抬手,贺根斗几人围上去。一时间嘻嘻嘿嘿,捅腰捣背, 显出些浅薄相来。齐老黑使眼色止住,大伙安静,对那女人说∶“你甭看我这位贺掌柜,虽 然衣着不整,家道却是甚丰。只因他看钱甚紧,不愿收拾打扮罢了。他若穿戴几件像样衣裳 ,也是一位光彩体面的堂堂男人。更甭说我这位兄弟的为人,刚才你亲眼看见,亲口吃着, 也都是他的一片仁义之心。他也同你一样,这几年多灾多难,内掌柜的病死了。你如今孤身 在外,女人家不容易,但遇瞎瞎之人,难免跌祸。我说,不如随了我们的这位兄弟,图个安 身之地,又是吃喝尽有;我这位兄弟也再不说家中无人照应,两全其美,岂不甚好?”这一 席话说得是极有水平。贺根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齐大哥,看你说的,人家落难到此 ,虽说是吃咱一碗泡馍,也是万不得已,不应这相,不应这相。”齐老黑面上一派正经地说 贺根斗∶“兄弟你甭多言,这事老哥为你做主。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依我看来,你俩人 倒真有些缘分。兄弟们你们说得是?”众人纷纷点头,将那女人这看那看,都觉得十分顺眼 ,不说事成与否,心中都已妒羡贺根斗的福运了。赌场的兄弟大都是义气之人,这关头没有 说不帮贺根斗说话的道理。你一言我一语,对那贺根斗是极力捧扬。
女人低着头,两只手揉搓着前襟的破烂布絮,半日不语。然而,此刻哪经得其他几位追 逼问话,便张口道∶“我是苦命之人,你们甭拿俺开心了。”齐老黑道∶“这话说的,我这 位兄弟厚道老实,你抬头看一下他即便知晓。哪敢有拿你开心取笑的意思!”其他人也随声 附和∶“我们的确是诚心诚意,没有那胡来的意思,只是说你千万不可错过这番机缘。”齐 老黑又说∶“我们这小地方的人,表面上看着鬼头鬼脑、黑不溜秋,看心底,却是最憨实没 有的。”此时那女人抬头,偷看了贺根斗一眼,想了一想,对齐老黑说道∶“这位大哥,俺 得先去他家里看看再说。”齐老黑朗声大笑,道∶“在理在理,是应先看后议,这是大事。 ”众人兴奋了,站起来,冲着贺根斗喊着要酒喝。
《骚土》第十七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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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根斗喜得是合不拢嘴,面子上连连摇头。齐老黑说∶“也是这相,这位大姐听着,咱 成与不成都在你一句话,这酒咱先喝;你到家看去,若是心下觉得不妥,你自走人,由我做 主,我兄弟不强迫你。”女人不说话。但酒菜片刻便上来了,几个人吆五喝六,直喝得灯火 阑珊,夕阳西下,才是分手时候。
齐老黑酒席上当着女人的面,对贺根斗万般叮嘱,要贺根斗对人家妇女以理相待,不许
有半点胡来。贺根斗装出一副老实模样,心领神会。一路上贺根斗自然是欣喜万分,将女人 领回了鄢崮村。
进村时,天已黑下,没有外人看见。进了家门到窑里点上油灯。那女人炕头坐好,斜着 眼子,将窑里摆设扫索一遍。贺根斗说来也是,虽是一破烂之家,但毕竟有过那兴旺发达的 时候,几件像样的家具却是有的。看到这,女人心里塌实一些,口气缓和多了。两人洗洗涮 涮,生火熬饭,十分殷趁。这期间的言来语往,互慰平生坎坷之事,一直说到下半夜,灯油 熬干,方说睡下。女人先是不脱衣裤,只说和衣而卧。贺根斗此时已是欲火升腾,饥馋难耐 ,必要缠个明白。又是软言款语,又是呜咂撩拨。女人毕竟是女人,长久没得男人的百样厮 磨,千般抚弄,到那关键时刻,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了。没经得几个时辰,便脱光扒净 ,做成了夫妻之事。这女人自道姓陈名凤霞,祖上也是书香之家鼎食之户,所以心胸设算不 同于村里的俗气女人,极是安守妇道。三日之后,抛头露面。贺根斗对人言是齐老黑的妻妹 子,不把讨饭的事对人说知。一年之后,给贺根斗生下一子。贺根斗终日是爱不释手,喜欢 得不得了。
这且说大害自从回村之后,村里前去叩询的人众多。每每说起日月之艰难、生计之困苦 ,那大害往往非常同情。老人语多,言至泪下的时候,大害又是极舍得的,张家一元李家五 角,尽将自己矿上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