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北魏-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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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夫人看长孙沁走的远了,拉着侄女的手进了殿,吩咐郑娘子想等一会儿,自去菩萨像前点燃了香,跪下祝祷了一会儿,才将供香插好,又双掌合十拜了三拜。
郑娘子看二叔母拜完,走过掺着郑夫人起身。郑夫人看了细心的侄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拉着侄女的手走到殿外一颗已经满是枯枝的大树下。
郑娘子看着二叔母的举动和神色,知道她这有话要问自己,是以才支开了长孙妹妹。
郑夫人在前踱步道:“四娘儿!可还知道你二叔父生于何年?”
郑娘子跟在二叔母后面,答道:“是太安元年(455)”
“二叔母又是哪年的?”
“皇兴三年(469)”
“是啊!你二叔父比叔母大了一纪又二年,又曾经娶过妻,还有一子二女。叔母初时听说家父为叔母与郑家结姻,终日哭闹不止,求着家父退了亲事。家父只是不允,被叔母闹的烦了,就把叔母关在阴房里,一日只给一餐,白日叫家母并诸位叔伯姑母劝说,深夜才让叔母回卧寝,这样持续了五日,叔母只好屈服了。”说完轻笑了一下看着远处的景物,好似想起了五年前的旧事。
郑娘子第一次听二叔母说这些事,很是惊奇,说道:“侄女听外面都说,外叔公祖为人温和宽厚,怎么会”
“温和是真,宽厚也不假。叔母昔日在闺中时也如你这般无有忧虑,万没想到最后家父却要叔母嫁给一个大了十四岁的人。后来来了郑家以后,与你叔父朝夕相处,时日久了,自是也有了感情,见的事多了,才体会到家父当日的心狠是也有了感情,见的事多了,才体会到家父当日的心狠也有其因由。”
郑娘子抓着郑夫人的衣摆,问道:“是何因由?”
郑夫人停下脚步,看着郑娘子,说道:“为李氏,也为叔母啊!””
“这是如何说的,若说为李氏,侄女尚能理会,为了叔母更不该逼着叔母啊!”
“我李氏渊源长久,曾经也是立国建号的大家,至今已历数百年,是以历代子孙也代代身护重任,都害怕家业败落,辱没祖宗。后汉以来,勿论在家在朝,都广结姻缘,以求巩固家业,于危急之时能有所助益。”
“家父年方十龄时,祖父病逝,因此才由叔祖抚育,在荥阳时与郑家亲厚,叔祖在任上也多蒙郑氏相助良多,因此益相亲厚。”
“我李氏虽然在世祖皇帝之时就已归附朝廷,但是毕竟是凉国之后,家祖父归附朝廷前更为一国之主,来这平城以后岂敢稍有差池。是以不能不多多交好士人,不敢说光大家门,至少也要保全门户延续。”
“嫁叔母到郑家,也正是为此考虑,叔母既然生于李氏,身为李氏女,安得不为李氏担一份责任?只是叔母毕竟是女子,居不得官,上不得阵。除了这一身还有什么呢?”
“我们这些大家女儿自降生以来就不必像白衣之家的子女,自小受尽苦楚,享受的福祉,也不是他们能想象到的,想一想白衣平家子弟一生境遇,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至于说嫁得良人,自是女子一生所求,只是我们这些大家女子,自幼便有家法管束,一向少与男子交言,便是对面而食,并行于道也是不允许的,更遑论自择夫婿,此事也非近世如此,你读诸多经史,亦当知无媒不婚的道理。左右最终还是需要双亲来做主。”
“李氏与郑家相交良久,家父与你叔父也是旧识,我与你叔父虽是差了十余年,不过世情如此,所以嫁给你叔父也算是得人了吧!自择夫婿,固然顺意,若有良媒,也未必不是福啊!”
“叔母来郑家五年,与你叔父也相处契合,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实在不敢贪求更多了的。”
“不贪求更多吗?”郑娘子听了二叔母从来都不会说的许多话,陷入沉思。
二叔母这是学当年那些劝导她的叔伯姑母来劝导我了吗?难道我也要如姑母一般嫁给那大了一纪余的人吗?
郑夫人看着侄女低着头,思考着不说话,以为她还没有理解她的话。
若是还念念那小郎君,只怕最后这四侄女要吃不少苦,这次会惩罚她的可不是疼爱她的父亲,而是严厉狠绝的祖父啊!
还是跟她自言说清楚其中利害吧!
想到这里,郑夫人抓着侄女的双手,看着侄女的双眼,柔声问道:“四娘儿,方才在寺门外的郎君是哪家的,你在哪里识得的?”
郑娘子正在想着心事,被二叔母突然的举动搞懵了,答道:“什么”
郑夫人以为她还在装傻,又说道:“就是方才在寺门外一同来瑶光寺的小郎君。四娘哪里识得的?四娘儿若是有什么难开口的,莫要有顾虑,只对叔母说来。”
郑娘子见叔母问二皇子的事,只是二皇子明显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不禁为难起来。
郑夫人见侄女还是不说,心中也焦急起来,说道:“好吧!既然四娘儿不说,待会儿叔母问问沁娘儿,她想来也是识得的。”
见叔母好似非要问清楚,郑娘子又怕待会儿长孙沁为难,她上次得罪了大皇子就吓得狠了,这次怎么敢再说。
“叔母,不用去问沁娘儿了,侄女告诉你便是,只是还请叔母别说出去了。”
“哎!不是叔母非要逼着你,只是怕你一时糊涂,酿下大祸。”见侄女终于肯说了,郑夫人才松了口气。
“那位郎君是当今陛下的二皇子,是侄女在永宁寺相识的,前次去二姊家中,二叔父也曾见过二皇子,二叔母回去问过叔父便知道了。”
“他他就是二皇子吗?”
第55章 再会冯润()
拓跋慎一边回忆着上次经过的路径一边走,偏折了好几次,才算找到了右昭仪冯润的住处。
看着独院的正门紧闭着,这次并没有听见什么有什么声音传出来,也不知道冯润是不是不在。
“陆卿,你去叩门看看。”
陆光上前叩击着门上的铜铺首,传出厚重的撞击声,如果里面有人,就算在里屋也可以听得到。
初时里面并没有回应,等到陆光第三次叩击的时候门才“吱呀”打开一个不大的门缝,是上次来的时候见的那个少女,不过不知道跟冯润是什么关系。
少女上下打量了陆光一眼,说道:“你是何人?这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走动的,若是要礼佛问道,可是走错了地方。”像她这种出身高门的女子,一眼就看出陆光不是什么高门弟子,陆光虽然在皇宫任职,可是到底不是什么好的出身,自然也没那种高门子弟才有的“王八之气”能折服人的。所以这少女也懒得对陆光太客气,想直接打发他走。
拓跋慎看着少女颇有气势,连忙干咳一声,陆光也赶紧站到一边。拓跋慎上前几步走到门前,拱手道:“在下有事想面见逸连法师,还请娘子代为通禀。”
少女看见在陆光后面的拓跋慎,初时只觉的面善,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来见阿姊的二皇子殿下。
拓跋慎对这个少女也不熟悉,冯熙的府邸他不是没去过,只是好像没见过这位娘子。不知道是冯润什么人。
“原来是郎君,还请在此稍待,我这就去告知阿姊。”少女说完之后就打开门,转身去了。
原来是冯润的妹妹啊!
仔细想想,还是没什么印象。这也不奇怪,冯熙女儿多了去了,拓跋慎不认得很正常。冯熙家他也只是去过聊聊几次,见的都是冯家的男性子弟,女子一般也不见外客,出来应客也是过个场面,皇帝每次去冯家都是以家人礼,这些女子见了皇帝就得走,是以不认得。
在外等了一刻钟,还不见冯家女出来,拓跋慎也耐不住,在门外徘徊起来,陆光几次提议自己进去通禀,都被拓跋慎拒绝了。
拓跋慎明白,冯润这是给他下马威呢!陆光这时候进去了未必就能出来,到时候还得他去伏低做小求情。
这女人还跟在宫里面一样使情任性,若不是皇帝护着她,凭她这乱使小性子怎么能混的下去,说起她这性格,都是太后和皇帝多年纵容的。
宫中那么多妃嫔,哪个敢像她这样的,在宫中就时常给皇帝脸色看。可皇帝就吃她这一套。
想到这里,拓跋慎心中感叹,这可是冯润,自幼受太后宠爱亲养的冯润。不是将门之女,颇具胆气的胡芳。两个人虽然都属于不怕皇帝的后妃,可说到底内里不同,胡芳是女中英豪,冯润是恃宠生骄。
。。。。。。
此时冯润正在和心不在焉的妹妹玩双陆的游戏,看着连输几局的妹妹,停下手上的动作,说道:“他贵为皇子又怎么了,在阿姊眼中又与王公子弟有多少区别,他父亲是负心人,他长大也不怎么样,阿姊只是晾他一会儿,就让阿妹这么担心。姑母虽然去了,可是我们冯家还不至于怕一个小儿。”
“倒也不是怕他,只是二皇子这次应该是得了陛下的命令来的,阿姊若不见他不好,还是先看看他有什么话说吧,若是说的不合阿姊的意,再责罚他不迟。”
“阿妹这话说的才好,若没什么好事,我定要好好责罚于他。”说着推开手边棋子,笑道:“去吧,让他进来见我。”
拓跋慎留下陆光在外面,独自跟着少女进去。皇帝的信他虽然不知道写的什么,但是肯定不是要接冯润回宫的事,待会儿说不定要被她迁怒整治,若叫陆光看去了就太没脸了,倒不是怕陆光说出去,只是这种事不好让他人看见。
跟着少女进了侧房后,看见冯润坐在离炉火五步远的地方逗弄着一只困于竹笼中的鹦鹉,逗一下,鹦鹉叫一下“陛下万岁!”“万年!”之类的。
上次来的时候没看见这只鹦鹉啊!难道是这段时间新得的。
冯润侧斜着身子看拓跋慎注视着鹦鹉,说道:“这是家中新近送来的,怎么,清潇院中难道没有,你想要吗?”
拓跋慎不敢再多看,长揖道:“儿拜见昭仪”
“你父皇叫你来做什么?”
“父皇得了昭仪手书,特回复一书,儿今日带来了”说完从怀中取出还带着温度的书信。
一边的少女接过书信,送到冯润面前,冯润也没有顾忌这里还有其他人,接过来拆开就看起来。
拓跋慎注意着冯润的表情,冯润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也学了太后一些脾性,比如,即便有火气也不会不顾形象乱发作。这不,只看了三张纸脸色就略显阴沉下来,抬眼看了拓跋慎一眼,也不再接着看,将信折起来放在一边,脸色平淡了些,说道:“你父皇可还说了什么?”
“没有,只因当时有旁人在,故此不好说什么。”
拓跋慎知道这话糊弄不了冯润,皇帝想说什么话,还用得着顾忌别人吗?只不过不想说的那么直接,就给皇帝稍稍回护一下。
“哼!”冯润转身走到塌前坐下:“你倒是个忠臣孝子。”
“为臣岂敢不忠,为子岂敢不孝。”
冯润听了拓跋慎的话,更生气,忿声问道:“论语第三说的什么?”
拓跋慎微微抬头看了冯润一眼,低下头,脸色微红,答道:“巧巧言令色,鲜矣仁。”
“噗”站在旁边的少女捂着嘴忍不住笑出声。
拓跋慎也不看这冯家女,只觉现在丢脸丢死了。就算看出来,也不用说出来吧,心里明白不就行了。
冯润看了一眼失笑的阿妹,说道:“玉华,去把你今日带来的西域酒取来。”
冯玉华,也就是一边站着的少女听了冯润的话,转身取酒去了。
冯润看着拓跋慎,微含讥笑道:“你倒是清楚得很嘛!书没有白读。近日来还在学这些吗?”
“是的”
“那好,我这边左右无事,正可考教你一番,看你学问深浅如何。”冯润眯视着拓跋慎,嘴角含笑道
这是要整治我啊!
拓跋慎一听就知道冯润今日不打算放过就此他,答题的人永远斗不过出题的人的啊!
第56章 考教()
“儿所学粗疏浅漏,自娱尚可,恐白费了昭仪心意。”
“无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二郎即便真无实学,我做长辈的也不怪你。你日后自有大好前程,并不需为尘务劳心,又不是要你做博士。学问不精也不妨。”
冯润哪里容拓跋慎自解,搪塞了他几句之后,看见阿妹玉华拿着一个比普通酒壶更大些的镶着玛瑙玉石的酒壶过来,指了一下榻边的几案道:“放这里吧!去将前次娱会所用的酒盏取一只来。”
冯润玉手取壶,揭开壶口,往里面看了看,晃了晃着酒壶,放在案上说道:“既然说是考教,自是不能没有赏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