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北魏-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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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止车门下,才看见陆光正待在门下不远处。原来陆光直到太华殿外看见太官署给朝官送粥,才知道皇帝走了,可是想要跟上去,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又不知道皇帝要去哪里,只好先到止车门这里等候拓跋慎。
止车门外是各省部曹官署所在地,咸阳王的车驾不在这里,而是在出了这片政府集中地区的正门,同时也是止车门正南方的端门外。今天拓跋慎是陪着咸阳王出公差,正好可以乘咸阳王的车驾,像咸阳王这种王爵,都有匹配其爵位仪仗队,人数也不少,不过那是出巡用的,平常用不着,这里是京城,没那么乱,所以日常出行就是带个几十人的王邸卫士即可。
和咸阳王出了端门上门车驾,吩咐陆光去了一边的副车上,车队直接朝着南齐馆去。
裴昭明和谢竣自从出了皇宫以后,回到南齐馆,想起刚刚在皇宫里面遭到北朝无理指责的事,不禁愤愤然,既气愤北朝的无理,又担心北朝皇帝会突然翻脸,扣押他们,于是找来几个副手一起商量,最后还是发现现在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说不定现在馆外已经被监视起来了,只好坐在正厅等候北朝皇帝的使者,或者也可能是甲士。
一直到了巳时中,值守进来说北朝咸阳王来了,裴昭明这才放心,既然来的是咸阳王而不是羽林军,就说明事情没坏到那一步,是以马上带着四个同僚出了宾馆,看见咸阳王和北朝二皇子殿下正在路中车边站着。
拓跋慎看见裴昭明带着几个下属匆匆出来,明显是害怕了,急着想知道皇帝的意思。这也不奇怪,谁遇到不可揣测的未来甚至是刑罚和死亡都会害怕。
“殿下此来,定是带来了好消息,还请殿下入馆一叙。”
咸阳王含蓄的笑了笑,点点头进了馆内。各分宾主坐下后,咸阳王笑道:“陛下已经下了令旨,命令孤与皇侄一同送使君出城。”
裴昭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总算可以安全出城了,这一刻他心里都有些激动了。使者不是那么好做的,完成任务回去了自然有封赏,但是运气不好的时候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
出了城,坐在咸阳王的车驾上,拓跋慎看着裴昭明等南使的大使团的车队,这些马车鼓鼓囊囊的,估计是买了不少东西,也许有不少是在建康售价昂贵的各种动物皮毛和西域甚至波斯的商货,往年来的使团都喜欢买些能够回去转手大赚的各种商品,尤其是上佳的皮毛。
本朝的畜牧业非常发达,国库里面积压的各种皮毛堆积如山,所以售价比起南朝来说低多了,裴昭明他们带了这么多,肯定能赚不少。这种赚外快的事在现在来看就好比后世公费考察欧美一样常见,不只是南朝人来平城这么做,本朝的使者去了建康也一样,所以做使者有时候也是很抢手的任务。
出城以后又走了十里,到了乘传驿站,这里是国家设立的邮传驿站,一些使者出使或者致仕回家的老臣,得到特许也可以用一路上的的车马饮食。
车队停了下来,大家都下了车,咸阳王看着远处密集的枯树枯草和正在融化的冰面,对着裴昭明说道:“南使历经三月来此,现在又是寒冬时节,如此行色匆匆,外人还道我们不能待客呢!”
“哪里,裴某离家数月,心中挂念非常,老母又已经年近六十高龄,裴某接受王命时,老母亲手缝制单衣一袭,某也一直穿在身上。时近腊月,昭明却因王事不能侍奉床前,虽说是本分,心中也常常愧憾不已,真恨不得明日就能看见江水,后日就能尝一口老母做的鱼脍。”说着眼中微含泪水。
咸阳王听了也感怀道:“岂止是公有不能为孝子之情?禧何尝不叹息痛恨如此。禧身负国命前往信都,只是阿母身体数年来多抱疾恙,是以不能同往,禧在信都只能不时以使者往报,想来实在惭愧啊!”
拓跋慎听着咸阳王和裴昭明的话,也不禁想起母亲。
你们难道不比我幸福吗?
摇摇头,驱散这些念头,取出皇帝的信件,说道:“裴使君,此乃家父与贵国国主的书函,还请使君收纳仔细,敬付贵国国主。”说着双手托着信函。
裴昭明愣了一下,回过神后也弯下腰,双手恭敬接过信函道:“外使定不负贵国陛下托负,亲自呈于我朝陛下。”
“裴公明岁还会来平城吗?”
“外使亦不知能否再来,殿下有何吩咐?”
“慎虽然生于北国,却多向往江左人物风流,心中常恨不能瞻仰王谢高风,裴公若能再来,可否往王谢府上,求以一二王谢二公之物相赐,则不甚感怀!”
裴昭明还以为是何大事,没想到拓跋慎是想要王羲之,谢安的遗物。王谢的遗物在江左也是人人都想要的好东西,一般人没那么好求,不过这位可是北国皇子,又因为心慕王谢二族家公才求取遗物,在时人看来是见风流雅事。当年慕容垂幼年时也托人送过幼年的谢安白狼眊,此事一直被江左视为美谈。王谢高门儒雅,必不会拒绝。
“殿下颇有晋人风致,王谢必不使殿下失望。外使回国后一定去乌衣巷一观。”
“多谢裴公!”拓跋慎恭敬行礼道
王谢的东西皇宫里面不是没有,不过那是不是他的,如果能拿到王谢家族中没有外流的原始股,那可比宫里面的贵重多了。哎!可惜兰亭集序是不可能得到的了。
裴昭明还礼之后,看着差不多四尺高的拓跋慎,心中想起当年曹孟德说的“生子当如孙仲谋”一句。心下一动,说道:“昭明今日辞别平城南返,殿下可有一言相送?”
拓跋慎没想到裴昭明提出要他给个临别寄语,想着刚刚还托人家帮忙,怎么能转过身不给面子呢?
心下想了想,想一句符合现在情景的话,忽然想起刚刚裴昭明说的话,正好有首诗既不张扬,也符合当下的场景。
“慎有一诗,正想赠予裴公。”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第52章 一路同行()
辞别南使使团之后,拓跋慎乘着咸阳王的马车,一同去了王邸,下午还要去次瑶光寺呢?
从城外回到咸阳王邸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二刻。微微吹起了东南风,吹动着永宁寺塔上的角铃,清脆悦耳的铃声不绝于耳。
进了王邸以后,先跟着咸阳王一起去拜见了他的母亲太妃封昭仪,说了一会话,就出来去偏殿吃了一些食物,咸阳王喝的是窖藏酒,给拓跋慎准备的是葡萄酒。度数低,拓跋慎也没有客气。这种东西他平时喝的少,主要还是年纪小,偶尔喝还行,次数多了会被人当作有酒鬼的潜质。
吃完饭,坐了一会儿,看看天时不早了,对着还在自斟自饮的咸阳王说道:“王叔,小侄有一请求,还请王叔相助。”
咸阳王喝着酒,说道:“贤侄且说,何事需要为叔相助”。说话间都有些大舌头了。
“不敢隐瞒王叔,小侄想向王叔求借绢帛十匹,牛车一乘暂用。酉时前再还王叔。”
咸阳王已经有不少醉意,也就没多想,连说道:“好,好,借!借!”打发人去取十匹绢和一乘牛车。
向咸阳王借绢和马车是拓跋慎出宫前就想好的,这次出宫不比上次,上次去瑶光寺去打着宫中的旗号,所以可以直接进去,这次可不是打着宫中的旗号。
咸阳王的仪仗他也不能用,平城不少人都知道冯昭仪居住在瑶光寺,他一个小叔子哪里有私下去看嫂子的道理,被人告发还混不混了。
所以思前想后,拓跋慎还是打算自己和陆光两个人一起去。
瑶光寺是尼庙,不是永宁寺那种和尚庙,男斋客去那里不是很方便,所以去瑶光寺之前要准备一些财物,待会儿去了之后把这些绢当做供奉佛祖的香火,就说进去参观拜佛即可,这些和尚尼姑又不是吃风喝烟的,吃的就是这套,十匹绢可不少了。
至于要牛车不要马车,是因为陆光和他一样,常年在宫里,不精通御马之术,牛虽然速度比马慢,但是驾驭牛应该方便点,实在不行就让他骑在牛上。
从王邸侧门处上了车,由陆光驾着牛车慢吞吞的朝瑶光寺赶去,他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驮牛边走边看路边,简直是一路漫游。
刚刚走不了多少时间,才傻眼了,他们根本不知道瑶光寺的路怎么去。上次去瑶光寺由宫卫领路,他们值守京城,瑶光寺的大名人人都知道。
这次没有识路的人跟着,只能看着路上的岔道犯着选择困难症。
哎!看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久了,智商严重退化,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拓跋慎想到这里只能拍拍车壁。
“陆卿,你把牛车赶到路边停下,去问问这附近的路人和民户吧!要和颜悦色些,若是不愿回答或不知道的,也莫恼火。我在这里多等会儿就是。若是有人问我家家望”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道:“就说是长孙氏(长孙本为拔拔氏,后来改姓为长孙,拔拔大家不熟悉,所以提前称为长孙氏。)”本来打算说母家清河张氏的,不过穿的是鲜卑服,还是算了吧。
陆光常年在宫中当值,或多或少总会有些优越感,虽然在他身边没这方面的表现,不过多多注意一些总是好的。拓跋慎可不想被猪队友给坑了,他们现在就两个人,还一大一小,跟人起了冲突可了不得,这平城可不是江左,尚武之地,讲的是拳头,可别最后出了事害人害己。
打发走了陆光之后,拓跋慎拨开牛车上的小窗户,看着路边的风景,平城人口众多,从最初迁到这里已经扩建好几次了,平时路上行人很多,只是现在天气冷,愿意出来的人没多少,看着路边的房子,依然是以一层的小门小户为主。看来是出了权豪势要聚居区。
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看见陆光从后面小跑了过来,累的气喘吁吁,跑到窗边,说道:“郎君,有贵家正要前往瑶光寺,愿意带我们一同去。”
没想到瞌睡送枕头,这可太好了!本来还担心这一路恐怕要问着走过去,等到了瑶光寺不知道还要等多少时间,现下有人愿意带路再好不过。
拓跋慎打开车帘,跳下车,看见有辆牛车驶了过来,问道:“可是这牛车?谢过主家了吗?”
“是的!小奴已经谢过了。”陆光答道
人家好心帮忙,岂有主人家不去道谢,却让奴仆去的道理,未免太不知礼了,别人纵然大度嘴上不说,心里面也难免犯嘀咕。
拓跋慎走到已经停下的那辆牛车前,对着车厢行礼道:“在下只因与家仆不识瑶光寺的去路,这才打扰贵家,多承贵家不嫌,愿意带我主仆同往,在下谢过。”
车厢里面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郎君客气了,些许小事,也是巧合。郎君如是无他事,这就走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家还有事要做,不便耽搁太多。”
拓跋慎没想到车里面的会是个女子。
“并无他事,不敢耽搁贵家。”见对方不想多说,拓跋慎也爽快答允下来。
等这家牛车行到前面,陆光才驾车跟在后面。本来笨拙的车技也在前面稍快的牛车车速逼迫下,超水平发挥起来,勉强还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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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路上巧逢的车厢中有三个女子,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看起来二十多岁,另外两个都是未出阁的娘子,坐在妇人装扮女子的左右两边。左边的稍稍显得胖些,也稍有些姿色。坐在右边的女子显得很是端庄,秀美,气质优雅。此时她白嫩如玉的双手手上拿着书,静静看着。
如果拓跋慎看见这两个女子,便会认出两人,正是长孙沁和郑娘子爱瑛。
“方才这郎君的声音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只是记不得了。”长孙沁说道,看了一眼正在低头看书的郑娘子,恼道:“这女戒有什么好看的,也不知道谁那么狠毒,竟作出这祸害女子的书。”说着就伸手过去一把抢了书过来,藏在身后,眼中看着郑娘子,略显挑衅之色。
坐在中间的年轻妇人看着长孙沁的动作,无奈笑道:“你也莫怪四娘不理你,这些时日她受了父亲的命,在家中学这些女工针织,读这些你口中祸害女子的书。常常都会受嫂嫂督导,哪里敢和你一般,明年都要嫁人了还这般胡闹。”
“以前可没见妹妹读过啊!怎么现在又要学绣功,又要学这些学问。”长孙沁说完又笑道:“莫不是四娘儿要嫁人了,这才学这些东西。”拉着郑娘子的手问道:“快说,是哪家的郎君有这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