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北魏-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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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殿台长廊之上,看见正前方的皇信堂,里面的人进进出出,既有宫女宦官,更多的是官员,只是太远了,看不清,想来是皇帝在皇信堂召见诸臣,因为今天风不大,兼之皇信堂高大巍峨的设计,使得里面偶尔传出的宣号声也能在这里隐约听见。
拓跋慎回过头,绕着外殿慢慢踱步,看见前面一颗枯树下站着几个人,其中几个人穿着公服,一个拓跋慎认识的五品秘书郎,另外两个因为背对着拓跋慎,也看不清长相。拓跋慎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不是很熟悉,可能来白台不多吧。
拓跋慎正欲转身免得打扰他们的时候,就听见旁边传来说话声:“下官参加殿下。”
拓跋慎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个姓张的校书郎,拓跋慎经常来这里,与这个张校书见得多了,所以也认识他,不过没问他的名字,平时也是按照他的官职称“张校书”
拓跋慎看着张校书说道:“张校书公务繁忙,就不必见礼了,我常来此处,规矩张卿是知道的。”拓跋慎不喜欢别人放下公务远远过来给他请礼,以前就在白台说过多次,只是没什么效果。
张校书心想你的规矩我是知道,可是官场,宫里的规矩我也知道啊!
“那两位士官是何朝士?以前从未见过。”闲得无事,既然张校书来了,拓跋慎看着不远处两个有点陌生的朝官顺口问问。
张校书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答,就看见那边有人过来了,原来拓跋慎和张校书说话的情况被那边几个人察觉到了,几个人赶紧走过来,当先是一个
有些清瘦,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头戴三梁远游冠,看起来有四十余岁了,另一个身材矮些,长相儒雅,戴的也是三梁远游冠,两个人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
如果是汉晋时期,凭着他们头戴的远游冠就大致能分出品级,只是北魏建立以来制度不完善,没有在这一点上做出硬性规定,所以现在没法凭着梁冠来判断。
“下官等参见殿下。”魁梧中年人先行礼说道,后面的几个随行官员也都跟着行礼。
拓跋慎也还了一礼,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官职,贸然以正式全礼不大合适。所以先行个随意点的礼,如果不合适,再补上就是了。
不管什么时候,见到的官员什么职位,拓跋慎都会保持基本的礼貌,这是他自从能说话以来养成的好习惯。要知道,后世***经常都是以礼待人的,西汉的汉文帝,连车夫的名字都能记住,他们两个都是国家领导人,自己当然比不了,只是不管以后自己的前途如何,多栽花少种刺到哪里都是正确的,何况自己现在身为皇帝次子,一言一行都会有人注意着,就更应该时时刻刻谨言慎行才行。不求着以后这些人能帮着自己什么,只要不盯着他就行了。一个好名声在这个时代是很重要的。
“我常来这白台,从未见过二位先生,方才看见张校书,这才拉住他问了一下。二位可否不吝赐教?”
张校书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才想起来,刚刚没有主动提醒上官殿下驾到,犯了忌讳,殿下这句话可以说是帮他解了围。要不然事后就算上官不计较,下面也会有意图讨好上官的人来惩治他。
左边那个身材魁梧又有些清瘦的朝官看了张校书一眼,躬身说道:“下官卢渊,现居秘书省秘书令。上任方半月,故而未睹殿下真颜。”
“下官张彝,现居尚书省主客曹主客令。”
卢渊拓跋慎知道,他正是另一时空北朝隋唐顶级世家五姓七宗之一的范阳卢氏家长,没想到前些时日见到下任家长郑懿,现在又见到了卢家家长卢渊,而且他还担任着秘书省秘书令一职,正是郑羲的副手。
这秘书令可不是什么小官了,拓跋慎发觉刚刚还礼有些随意了些,对秘书令这个职务太过不尊重了。连忙端身行了正礼:“没想到是范阳卢公当面,失礼莫怪。”他倒不是敬他的范阳卢氏名声,那是以后一两百年的事了,敬的是他的官职高。
至于四品的张彝,拓跋慎看在卢渊的面上再次拱手一礼,不过不像卢渊那一礼那么正式。不是他看菜下碟,而是张彝四品级当不得他的正礼,否则就是捧杀他了。
卢渊没想到二皇子又施大礼,惊了一下,被旁边的张彝看见踩了一下脚后跟,才清醒过来,连忙躬身还礼:“下官忝居监令,无大功德,不敢当殿下大礼,死罪死罪。”刚刚他对拓跋慎随意还礼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于他们这些汉族士人来说,不能贪求太高,拓跋慎以皇子之尊能对他还礼,已经足够了,要知道至今还有不少皇亲宗室以被征服者和下臣的眼光看他们。
“我不是敬先生职官,敬的是先生高祖卢尚书子干公文经大功,文教国家至重,公祖有大功绩。”拓跋慎知道他们这些人的高点,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让他们这些不开化的蛮夷民族尊敬他们的家传经学成就。
果然,卢渊听了这话,眼中颇有自豪先人之色,他们这些世代任中层职位的世家子弟最重的就是家世传承和声望,这也是他们能在当地发展壮大的基石之一。
以前听说二皇子博学多才,虽然生长于深宫却所知甚广,今日一见,当真重学好礼。
“先生即居监令高位,朝廷所寄不轻,张主客来此,是为了取阅旧档么?是何文档,竟劳卢令亲自监理?”拓跋慎看了一眼张彝,说道
本来以他的身份不该说这种话,这种事往大了说叫干政,他无官无职,不该对别人的公事发言,只不过刚刚看见张彝踩卢渊的脚后跟,看起来应该是相熟的老朋友,所以好奇问道。
不过,干政的漏洞不能留,拓跋慎装着愕然后悔道:“是我失言了,这是先生公务,我不当问。”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张主客来此是为了取阅秘书丞李道固当年出使南朝的旧档。南朝使自从来京邑以来,累日请求陛见,陛下因为不敢先于太后之前召见南使,命南使当先往吊太后,再行两国和亲之事。南使以没有接到萧颐的命令,又没有丧服为由拒绝,请求陛下先召见他们,待得了萧颐制书再去往吊。陛下坚拒了南使,这才诏令主客曹尽快催促南使吊拜太后。张主客正是为了这件事才来这里领取当年出使的旧档查阅。”
是为了这件事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拓跋慎上辈子在书里面就看过,是一本中国通史故事里面看见的,不过里面的记载跟现在这种情况有了些出入而已。
第22章 无题()
今上即位之初,南朝还是在宋明帝“猪王”刘彧统治末期,当时与刘宋就已经交聘积年,本朝最后一个前往刘宋的使者就是当年还担任员外散骑侍郎的郑羲,时间是在太和二年。
然后次年四月南朝派遣的使者殷灵诞到达北魏平城,当月,萧道成就篡夺了刘宋的政权。
殷灵诞因为刘宋的灭亡,不能返回江南而滞留在北魏,多次请求朝廷讨伐萧道成,最后经过多次朝议,认为当时朝廷已经与南朝和平多年了,而萧道成的篡位也没有在南朝引起大的震荡,朝廷无机可乘,因此拒绝了殷灵诞的提议,殷灵诞在曾此后又要求担任丹杨王刘昶(刘宋文帝的儿子,因为遭到刘子业猜忌而逃亡到北魏。)的司马,朝廷因为殷灵诞并不是诚心投向朝廷,又担心他串联北逃亡人树立党羽尊奉刘昶等多重考量,也拒绝了他的要求。但是并没有将他遣返,而是留待观望南朝动静。
此后两年,朝廷没有再与南朝有过往来,直到太和五年与南朝交兵后,南齐才首次派遣使者来北魏交聘。
太和五年这次交聘还发生了一件震动两国的大事件。南齐使者在皇帝阅兵后的宴会上遭到了刺杀。
当时南朝的使者是后军参军车僧朗为主,因为当时朝廷并没有承认南齐对于刘宋的统绪承接问题,所以在阅兵后的宴会上依然把刘宋使者殷灵诞的地位排在南齐使者车僧朗前面,车僧朗作为使者当然不答应,与殷灵诞就刘宋灭亡与萧道成篡位的问题展开争论,双方争吵不休。丹杨王刘昶因为不忿萧道成篡夺刘宋社稷,就暗中收买了殷灵诞的下属解奉君当场刺杀了车僧朗。这下事情闹大了,刘昶这一举动可以说是完全出于一时愤怒,做事不计后果。因为刘宋已经灭亡,朝廷不可能为了刘宋去兴兵南伐,刘昶指使解奉君刺杀车僧朗的事使朝廷一时压力巨大,既要考虑到南齐可能因为车僧朗被杀的问题侵犯边境,也让朝廷必须正面刘宋与南齐承接正统性的问题,最后考虑之下,朝廷放弃殷灵诞等人,于是厚殓了南齐使者,杀了解奉君,派遣殷灵诞护送车僧朗的灵柩返回南齐。朝廷虽然只是驱逐刘宋使者殷灵诞,并没有派遣使者前往南齐,但是这一举动也让南齐看到了与北朝有谈判的余地。
朝廷驱逐了刘宋使者,也就不必在道义上再考虑刘宋正统性的必要性,于是在太和七年七月萧道成死亡的消息传到平城后,派遣假员外散骑常侍李彪为使出使南齐,在政治上也承认了南齐的合法性。
自从东晋南渡以来,北方各割据政权与南朝争夺正统性。刘宋篡位和北魏崛起北方以后,各自污蔑对方为蛮夷,刘宋自以华夏正统,传承自东晋,为中国正统,北魏自以为地居中国,嘲笑南朝为岛夷。为了自我正名,两国各自派遣使者向对方展现自己的文化与繁荣,而所选使者都要求有相当的文化素质和风仪,能言善辩且具有急智,为的就是能够不失国家威严。并且在出使还国后详细陈述出使经过,出使所获信息,与对方交流言辞写成详细文件呈送皇帝阅览。这些文档在皇帝阅览后都要进行收藏以备将来使用。
今日张彝来白台,就是为了取阅以前李彪(字道固)出使南朝的档案和一些仪制资料。
至于为何卢渊这种秘书省排名第二的官员会亲自在这里过问这件事,是因为以前卢渊也是出自主客曹,还担任过主客令一职,张彝,包括张彝的前任李安世都与卢渊相交甚密。
对于李彪此人,拓跋慎也有所了解,他出自于顿丘,做过中书教学博士,在出使南朝是被封为卫国子,回来之后就被加为秘书丞,一直做到现在已经七年了,他在秘书省主要是负责编纂国家史书。因为知道他有数次出使南朝的经历,拓跋慎有时候到白台遇到他就会向他请教南朝的人文风俗,所以也算是相熟。
“我与李秘丞素来相善,以前曾经多次向李秘丞请教过他出使南朝的经历,秘丞公多次以口折服南士,诸位何不去请教李公?”
张彝听拓跋慎提议他们去请教李彪,无奈笑道:“李公职务辛劳,我们怎么好去叨扰,再者,主客曹受国家大命,怎么敢因为一些小事就去推诿他人。”
拓跋慎猜测张彝,张彝这话未必就是实情,都是为国家效命,那里有什么叨唠不叨唠的,李彪也不会有故意搪塞他们的道理,估计是因为李彪多次出使南朝,害怕他与南朝有旧交,抢了他们主客曹的功劳吧。
“我曾经详细问过李公出使的详细经过,或许会对主客曹有些帮助,几位若是有闲暇,我可以与几位详细说说。”
张彝见二皇子说话客气有礼,而且也许能打听到对他有帮助的旧事,也心动了起来,谢道:“殿下如此体恤下情,下官感激之至,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拓跋慎笑道:“为国事尔。”
等下了白台登上楼船,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了。
拓跋慎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张彝等人,也说了一些他自己的猜想,之后才带着抱着书籍简册的陆光出了瀛洲岛。至于对主客曹有没有帮助,有多少帮助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上了岸后拓跋慎没有回清潇院,而是去了观津阁,观津阁并不是附属于清潇院的建筑,而是与清潇院间隔不远,是拓跋慎生母在生下拓跋慎以后进封为嫔时赐下的宫苑,拓跋慎直到五六岁时一直和母亲生活在这里,这里留有他无数幼年和母亲在一起的回忆,所以常常来这里给母亲上香,还在昔日母亲的房间安置了床榻,隔几天都要去留宿,只有在那里他才会感觉心情最为安宁。
进了观津阁,吩咐陆光把借来的书送进左室,吩咐他放好书后不用留在这里,直接回清潇院即可。
拓跋慎走进了母亲卧寝,这里有一幅他亲手绘画的母亲的全身像,用的是当世没有的素描手法,这是拓跋慎在母亲下葬后花了一个月时间独自绘制的。
拓跋慎呆呆看着画卷中的母亲,他没有流泪,眼泪早就在母亲过世的前几个月流过了,现在的他只会把母亲深深藏在心底最深处,从来都不在别人面前提起,对他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