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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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瑟很是气馁道:“这等空头支票你也信?写来羞辱她一番过过嘴瘾罢了!”
众将都笑了。夏侯广德道:“监军大人岂不闻退避三舍之旧事?”
赵瑟很是固执道:“元元可不会上这个当!”
傅铁衣便一笑道:“元元自是不会上当,奈何还有别人。走着瞧吧,或者咱们打赌?‘”
赵瑟估摸着自己不一定有胜算,便翻了翻眼睛道:“别人我不熟……我也不和你赌!”
散了之后,傅铁衣送赵瑟回帐,赵瑟拉傅铁衣一起吃饭。席间,赵瑟对傅铁衣道:“我觉得有些奇怪,当初在山东,那么多杂鱼废物,子周都敢亲自上门劝降。如今到了你头上,怎么连封亲笔信都舍不得写?真真厚此薄彼!”言中大有忿忿不平之意。”
傅铁衣倒不知道赵瑟在愤慨些啥,“嗯”了一声道:“他又不是混天龙,怎会向我劝降?主张将我斩草除根的可能性倒还大些。”
“说的也是!”赵瑟道。
傅铁衣接着道:“依我看,他应该是和玉面阎罗一起攻临汾。这边是混天龙和元元。陆子周不在此处,天助我也!此事必成!”
“那么……”赵瑟试探着问,“给十一传信?”
傅铁衣点头。
这以后,两军之间的战事越来越蒙事儿。李申作为信使频繁往返于流寇和傅铁衣之间。
混天龙回信道:君子一诺万金,元元自当退避三舍——意思就是元元走了还有我浑天龙。
傅铁衣回信道:与冲天大将军会猎霍山,喜不胜收——意思就是咱们老相识了,谁怕谁啊!
混天龙回信道:君不闻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傅侯思之——给皇帝卖命有嘛意思,你再琢磨琢磨?
傅铁衣回信道:善,愿与君平分天下——行啊,你放开一条路,我出去了以后跟你平分天下。
混天龙回信道:傅侯信人乎?傅侯非信人乎?——拉倒吧,谁不知道你人品不咋的。
傅铁衣回信道:汝予吾临汾,吾予汝晋阳——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助你得到晋阳。从此以后晋阳以西归你,晋阳以东归我。
浑天龙回信道:何以为誓?——凭什么相信你?
傅铁衣回信道:愿以吾弟为质——好说,把我小弟铁云给你做人质。
混天龙回信道:善——行。
至此,自从被十一胖揍一顿就能力急速下降,智商全面向白痴靠拢的冲天大将军混天龙终于和傅铁衣达成了联合造反平分天下的协议,放开一条路给傅铁衣全身而退。
陆子周日夜兼程赶回来时,迎接他的是傅铁云那双纯净无比的大眼睛和他别具一格的“子周哥哥”。陆子周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几乎喷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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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讧
经过一年多艰苦卓绝的中原鏖战,流寇十三部早已脱胎换骨。其鱼龙变化之气象,只从其值此休战之时营寨中仍能秩序井然便可见一斑了。而如果说还有什么仍然保留着所谓流寇的优良传统的话,那么也就只有诸位首领们怎么也改不掉的草莽习惯和豪迈作风了。
那么,现在,这些出身草于莽的英雄豪杰暨造反专业户们毫无草头王荣誉感地盘腿坐在黄泥巴地上。围着正中央的篝火,他们大笑着、吵闹着。他们兴高采烈地喝酒吃肉,用粗糙的大碗装酒,用杀过人的匕首戳着嗞嗞冒油的烤肉塞进嘴巴里……一切都仿佛和想当年聚义堂上的爽快一模一样。而作为匪首的混天龙则端着盛满酒的粗碗,嘴角含笑,出神地望着他的兄弟们,也许额头上的皱纹里都闪烁着心满意足。
他这是在憧憬胜利么?难道我们还有胜利的可能么?好吧,就算我们还能侥幸胜利,但,那一切,已经和你无关了……
陆子周看了一眼立在篝火旁边烈火一般的女人。她单手搭在混天龙的肩上,只一仰头便将整碗酒灌下,之后,横过手臂爽朗地的抹去腮边的湿迹,转头向他嫣然一笑。
元元啊……陆子周轻轻地摇了摇头。
众家首领轰然叫好,直赞:“大姐豪爽不减当年!”他们乱哄哄地吵着,终于沿着元元的笑容落到陆子周身上,便又纷纷拍掌,七嘴八舌地道:“难怪大姐如此痛快,原来是军师回来了!”
于是在这样的骚动中,混天龙也从失神中醒来,冲陆子周一点头,道:“子周已经到了啊……也好……”
陆子周勉强一笑,人便被四当家的一丈青扯着坐下去,道:“老六那家伙也真是,怎么就不知道护着你一路过来呢?”
“年轻人总是贪玩的嘛!老六刚得了临汾,自是舍不得立即就来钻咱们这山林子!”五当家的出山虎呵呵笑着让道:“来;来;来;子周;快坐下好好喝几碗酒!”紧接着,十二当家的青眼雕便塞过来一碗酒。
陆子周喝了,沉默不语。
“子周哥哥,想你了呢!”一声极是纯净的呼唤兀的传来,带着娇嗔和不满,似乎是在抱怨陆子周刚才为什么不曾回应他,却实实如针般斜刺刺地扎在陆子周的心上。
傅铁云裹在众人之中坐在那里,熟稔地摆弄着那些最粗砺不堪的食具和柴火,仿若他本来就是流寇中的一员,而非人质什么的。他皓齿明眸;荣光焕发,嘴角含笑,仿佛再也没有什么比作为人质更让他满足的了。
“是了,这正是他最想要的……”陆子周这样想着点头回应了傅铁云,并将视线转到元元的脸上。
元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和陆子周的视线刚一接触,元元就把头扭到了一边。她低垂着头;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噼啪作响的薪柴上;仿佛那些柴火在她的生命里是比陆子周更为重要的存在。
陆子周近乎于绝望地阖上眼睛,喉咙间泛起丝丝缕缕的血腥味,之后,这种带有甜味的气息就在他的舌间齿缝弥散开来。篝火映在陆子周的脸上;愈发显得他脸色青白。
由于陆子周的沉默,一时之间场面便有些尴尬起来。毫无疑问,绝对多数的人都误解了这种尴尬。陆子周在感情上的如烟往事有着太多能引起人尴尬联想的地方。毕竟过去曾经由于归属于同一个女人而成为兄弟的两个在男人散伙之后再聚首是挺让人无语的事儿,特别是在直接造成散伙那个女人还在场的情况下。于是,除了陆子周、傅铁云和元元,每一个人脸上都浮起诡异的微笑。就是那种桃色的、暧昧的、偏又克制的、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意。
混天龙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道:“时候不早了。来,送傅公子回帐篷休息,可别怠慢了咱们的贵客!”
立即便有两个彪形大汉立到傅铁云身后。那小鬼及有为人人质的自觉,当即起身,客套两句便当先行去,压根不用人押解。那经验,那意识,都是超一流,直接将押解人员搞成吃白饭的。
直到傅铁云走远,混天龙这才将自己与傅铁衣暗中结盟共取天下,傅铁衣愿以其弟傅铁云为质之事简单向陆子周讲了一遍,并道:“想来子周你也是听说了此事才会扔下临汾日夜兼程赶来……不过这样也好!临汾一地有老六在足矣,现在傅铁衣调开了晋阳一线的所有兵力,偌大的河内只有叶十一一军还在懵懂无知。傅铁衣已经答应随时向我们通报叶十一的动向。你既然赶了回来,咱们便正好商量一番,看如何轻取河内,将官军一网打尽!”言罢收紧拳头,冷笑道:“叶十一那小子不是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嘛?须知胜利可不光在战场之上!此番定要将去年一年的怨气出尽!”
一提到叶十一,群寇都是群情激奋,纷纷咬牙切齿地应和道:“对,那么多老兄弟死在他手上,一定得血债血偿!”那架势,仿佛他们已经将叶十一生擒活捉,情等着下油锅似的呢!
陆子周按了按跳动得有些生疼的太阳|穴,打断众人道:“此事大有蹊跷,当慎之再慎,傅铁衣并不可信!”
混天龙闻言面色一冷,复又笑道:“军师太谨慎了吧?傅铁衣或者不可信,但他有野心我是知道的。说句卖老的话,当年我与他打交道之时,不说别人,他自个还都是个大头兵呢。这一次他若没有诚意,为何叶十一的援兵已到他不肯里应外合破我包围却偏要和我结盟?为何出了重围不肯反过头来与叶十一一并来围剿我?为何要将重镇临汾拱手相让?为何河北、河东两军属下将士近来闻风而退,堪堪叶十一的要害凸显到我们刀下?为何又肯舍得将他视若眼珠子一般的亲弟弟送来做人质?”
陆子周心中不由苦笑:傅铁衣是有野心,傅铁衣是要造反,可他就是猪油蒙了心野也不能舍原阳赵氏而就流寇啊!奈何傅铁衣此番的作为着实高明,纵使是他陆子周,倘使不是深悉内情也至少要信上八成,何况不明其中关节的混天龙?
陆子周有苦难言,唯有坚持道:“傅铁衣是绝对不会我们站在一起,至少现在不可能!”
混天龙乐了,说道:“你既然说傅铁衣靠不住,总要有个缘故。便是军师你能掐会算,也不能随口一说咱就信哪!”
说到此处,混天龙大是志得意满,拍着陆子周的肩膀道:“子周,不是我故意要提你的旧事。赵瑟那个女孩子的风流韵事我虽然不如你晓得,却也知道个一鳞半爪的。咱的救命恩人嘛!这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傅铁衣做什么要和我们结盟,野心之外不过要将那叶十一往黄泉路上送嘛!子周,你并非寻常男儿,既弃了那女人而去,可不要遇见了和她有关之事便乱了心神啊……”
陆子周心中“咯噔”一声,便道不好,关于赵瑟的女儿猗猗便是傅铁衣亲生骨肉的绝大秘密几乎破口而出。然而,转念间,当年分别时赵瑟泣不成声的模样从他脑中闪过。抬起头,元元满是担忧的眼眸从他眼前划过。陆子周终究心中一凉,绝了心思。叹息一声,长身而起道:“大将军若不听我今日之言,终有悔不当初之日!”
这话说得已是过了,一时间众人都呆愣住了。混天龙更是脸色大变,干他们这行的,顶顶忌讳的可就是乌鸦嘴了!
满场鸦雀无无声,唯闻火焰跳动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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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元朗声一笑,解了身上火红的斗篷,将陆子周身上一裹,握住他的手道:“子周,你脸色不好,手也凉得吓人,莫不是赶路累病了?”
混天龙这才勉强道:“军师累了,去安歇吧!军中之事暂且不要操心了,左不过都是冲锋陷阵的粗活,军师也不擅长,身体要紧。”
元元点头微笑着向众人交代:“我送子周去,大伙接着玩……”说罢便携着陆子周的手并肩去了。匪首中间或有一两人玩笑些比小别情更浓之类更加粗野的笑话,终究也因为气氛别扭不了了之了。
陆子周与元元并肩走到僻静之处,陆子周抽回自己的手,沉声问道:“为什么?”
元元沉默不语。
陆子周便又问了一句:“只要你开口,终归能阻止大当家的做蠢事。为什么明知道是蠢事还要坐视不理?或者连你都认为傅铁衣真的会合作?”停了一下,他盯着元元的眼睛道:“我不信!”
“对不起?”元元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于是陆子周便了然。他阖上眼睛,半响才道:“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要和混天龙争权位,又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元元道:“毕竟你说过不希望现在就窝里斗啊!”
陆子周心中没由来地一阵烦躁,猛得转过身去,质问元元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兄弟阋墙?如今局势虽然胶着,毕竟化解的办法也不是没有。现在你坐视甚至怂恿混天龙冒险,一旦翻船,就是全军尽没。要知道,你也是在船上的!”
元元低垂着眼睑,睫毛在鼻翼投下长长地阴影。她幽然道:“这个道理我何尝不知。但是,应经到不争不行的时候了……你没发觉么,大当家越来越独断专行。自从攻下洛阳之后,他就开始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你觉得这样下去义军还有未来么?并且,他已经开始分我的权了。我现在想单独调动超过两千的兵力都困难,事实上,从我调了五万人离开去练兵就开始了……我们夺取了中原、河内,很快就要夺下河东,天下近在咫尺,大哥他,已经不满足于和我分享权利的局面了。而我,也不想再和他分享……”
陆子周摇头道:“你糊涂了,混天龙又不是女人,早晚功成身退,和你实际并没有权利上的冲突。”
元元不禁为陆子周话中的书生气莞尔,一笑道:“和我没有冲突和你有啊!要是将来我取了他把你往哪儿摆?”
陆子周晒然道:“不要说笑话了!”
“傻瓜!”元元笑嗔一声,之后一正颜色,反问道:“子周,你说辅佐一位帝王与之共掌天下和掌握一个傀儡独享大权,这两者哪个更令人感到满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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