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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失乐园+渡边淳一作品-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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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一辆车的话,又会难舍难分的,于是分别叫了车子,上车之前两人紧紧握住了手。 
  “记住给我打电话……” 
  久木等凛子上了车,目送车子走远后,自己也坐在车里闭上了眼睛,绵长而奢华的情爱之宴,终于曲终人散了。 

 



 




 春阴




  季节的转换也带来了人世间的衍变。尤其是从冬至春的这段时间推移,大自然积蕴万物之精气于大地,并影响到人们的肉体和心灵。 
  从二月到三月间,久木周围发生了一连串意想不到的事。 
  其一是同期入公司的很有前途的水口因肺癌住了院。 
  去年年底,水口突然被从总杜调到马隆分杜去,已受到了打击,现在又得了这个病,真是祸不单行,好在发现得早,马上做了手术,病情稳定一些了。 
  久木想去看他,他的家人希望过一阵再说,所以一直没有去。 
  水口的发病,是否由于被勃勃的春天吸去了元气呢? 
  他刚被划到线外就病倒,说明了人事方面的影响也不小。当然不能说这就是得病的直接原因,不过,失去了原有的职位,工作没有了干头而一下子病倒的人并不少见。 
  总之,同时参加工作的人病倒使久木也顾影自怜起来。 
  久木的身体还过得去,只是和凛子两人的处境越来越不妙了。 
  男女之间的感情与其说是日益加深的,不如说是因某些变故而分阶段进展的。他们一起去镰仓,接着到箱根,然后又在凛子父亲的守灵之夜,迫使她来饭店约会。每当这么色胆包天地幽会一次,两人的感情就增进一步,愈加难舍难分。二月中旬,两人去中禅寺湖滞留不归,使他们之间的纽带联结得更为紧密了。 
  然而,不出席侄女的婚礼,外出两天不回家,这样的妻子是世理难容的。 
  也许她回家后被丈夫狠狠地责骂了一顿,两人吵得天翻地覆吧。 
  久木担心得彻夜未眠。没想到,两天之后在住所见面时,凛子的精神状态格外的好。 
  其实这不过是表面现像,问题已发展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据凛子说,那天晚上十一点多到家里时,丈夫还没睡,凛子说了声“我回来了”,也不见搭腔,还在埋头看他的书。 
  凛子发觉丈夫的态度非比寻常,就对他解释说因下雪太大回不来,没能出席婚礼很抱歉等等。见丈夫还是不发一言,刚要上楼去更衣,背后突然响起了丈夫的声音:“等一下,你干的事我都知道。”他的话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凛子吃惊地回过头来。 
  “我还知道你和谁睡觉,在什么地方。”丈夫的语气十分肯定。 
  凛子的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惊得久木呆若木鸡。 
  以前断断续续从凛子和衣川那儿听说了凛子的丈夫的一些情况,所以,一直以为这类冷漠而清高的人对男女之事和人情世故是不大在行的。 
  久木不能想像这样的男人竟然会去调查妻子外遇的对像,凛子淡淡地说:“连你的名字叫久木祥一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怎么会……” 
  “他的嫉妒心特别强……” 
  “是不是跟踪过我们呀,还是雇了私人侦探了?” 
  “不那么做也能知道啊。我这儿有你给我写的信,本子上也有你的名字和公司名称啊。” 
  “他看了你的本子了?” 
  “我当然是收起来了,可是以前没怎么留心过,最近总感觉不对劲儿。” 
  “可是还是你在家的时间多呀?” 
  “晚上经常不在家的……” 
  去年岁末,凛子的父亲去世后,凛子常常回横滨的娘家,可能是那段时间,她丈夫开始彻底调查妻子的。 
  “而且,我告诉过他住的是哪个旅馆,一晚上还没什么,两天没回去,他可能给旅馆服务台打电话了解情况了。” 
  那个风雪之夜客人不多,又是大雪封山的特殊情况,旅馆很可能简短地回答一些询问电话的。 
  “他真是那么说的吗?” 
  “这种事情没必要说谎吧。” 
  满以为他是个不通世事的书呆子,没想到露出了本来面目向他们反扑过来,使他们措手不及。 
  “他还说了些什么?” 
  “你尽可以随心所欲地去玩乐,你是个肮脏的淫妇。” 
  久木就像自己挨骂一样默然无语。凛子叹了一口气说:“他说我恨你,可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久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其实是不明白她丈夫到底想怎么样。 
  如果憎恨妻子的话,应该唾骂一顿后,尽快离婚,为什么非要继续做夫妻呢? 
  “我搞不懂……” 
  久木嘀咕着。凛子说:“我也弄不懂。我猜他是以此来报复我。” 
  “报复你?” 
  “是啊,他对我简直恨之入骨,所以就不离婚,就我永远禁闭在婚姻的牢笼里。” 
  居然有这种复仇的方式,久木很吃惊,但还是不明白。 
  “一般的男人都是骂一通或打一通。” 
  “他可不这样。” 
  “那么你干什么他都装看不见吗?” 
  “应该说冷眼旁观更贴切,我常常出门的话,要被周围的人说闲话,母亲,哥哥,还有他家的亲戚们……,只要没离婚,终归是妻子。” 
  这么一说,久木多少能理解一些了。 
  “这种关系还怎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呢。你也不愿意为他做家务,他也不愿意回家吃饭的呀。” 
  “这好办,他父母家在中野,以前他也常回去吃他母亲做的饭,而且大学里有自己的房间,在家里我们也早就分室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分着睡的?” 
  “有一年多了吧。” 
  久木和凛子的关系正是一年前开始迅速进展的,凛子夫妻不和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以后怎么办,就这么下去吗?” 
  “你那边怎么样?” 
  被凛子一问,久木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久木一时答不上来,他和妻子之间已经到了剑拔弯张,一触即发的地步了。 
  久木缄默着,回想起回家后的那一幕。 
  那天晚上,久木十一点多回到家,妻子还没有睡。 
  妻子没有像往常那样迎出来,久木回到自己的书房兼卧室,一边换衣服,一边思考着怎么对妻子解释。 
  现在去客厅的话,气氛会很紧张,免不了一场争吵。不如借口太累了,睡觉为好。他现在是身心疲惫,没精神跟妻子说话。 
  可是,过得了今天过不了明天,早晚要和妻子碰面,拖延下去只会更麻烦。干脆趁着今晚给她道个歉,就说是由于工作太忙回不来。 
  久木想到这儿站起身,照了照镜子,定了下神,就到客厅去了。 
  妻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了久木,说了句“你回来了?”久木点点头,见妻子格外平静,就放了心,坐在沙发旁边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说道:“好累啊。原来打算昨天回来的,事儿没干完就拖到今天了。” 
  他曾跟妻子说要去京都的寺庙和博物馆收集资料。 
  他屡次打着这个旗号和凛子出去旅行,所以有点心虚。 
  “昨天想给你打电话,结果喝醉了就睡着了……” 
  久木说完又打了个呵欠,刚拿起桌上的烟,妻子关掉电视转过身来。 
  “不必难为自己了。” 
  “难为自己?” 
  妻子缓缓点了点头,捧着茶杯说:“我们离婚吧,这样比较好。” 
  久木做梦也没有料到妻子会说出这种话。 
  “现在离婚的话,我轻松了,你也没有压力了。” 
  久木以为妻子在开玩笑,妻子又说:“到了这个年龄,已经没有必要互相忍耐了。” 
  妻子从来不大声吼叫,或发脾气,即使不满的时候,也只是三言两语说两句,不大往心里去。 
  久木一向认为妻子生性宽厚,今晚却使他非常意外。 
  她的态度比平日更加镇静和蔼,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说出的话。 
  “可是,为什么呢……” 
  久木连烟都忘了点,向她问道。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为什么你自己应该最清楚。” 
  妻子盯视着他,久木避开了她的目光。 
  难道说妻子已经知道了地和凛子的事了吗。怎么一点儿迹像也没有啊。她总是淡淡他说“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干”,正合久木的意,谁知妻子早已对一切了如指掌了,这都怪自己太粗心了。 
  “何必这么急于……” 
  “不是急于,而是太晚了。不现在分手让你们在一起的话,她就太可怜啦。” 
  “她是谁?” 
  “你对她这么上心,想必特别喜欢喽。” 
  妻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这方面你尽管放心,我好得很。” 
  久木以前曾经考虑过和妻子离婚,在结婚七、八年后的婚姻倦怠期,以及后来和其他女性交往的时候,也没想过和妻子分手。尤其是和凛子认识以后,更具体地思考过离婚甚至再婚的事。 
  可是一旦提到议事日程上来,问题就接踵而来。首先是如何跟无辜的妻子开口,以及怎么向女儿解释。此外有没有勇气彻底毁掉经营到现在的家庭,再从零开始构筑一个新的家,自己已经上了年纪,早已习惯于现在的生活了。最关键的是凛子能否顺利离婚。 
  一想到这些实际问题,就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久木觉得还是继续维持现有的家庭,和凛子想见面时见个面更为妥当,也不会伤害到其他的人。 
  总而言之,这半年来,想离婚和凛子开辟新生活的冲动,与不要这么轻率从事的冷静交织在一起,理不出头绪。 
  开始久木完全忽略了妻子的想法。他认定妻子是永远不会变的。 
  从根儿上说,久木至今没有提出离婚也好,觉得离婚太难也好,都是因为对“妻子爱我,不愿意离婚”这一点深信不疑。 
  可是刚才从妻子嘴里说出了“咱们离婚吧”这句话,彻底推翻了久木的自信。 
  他万万没想到妻子会主动提出分手的要求。 
  “你同意不同意啊?” 
  妻子声音爽朗,没有丝毫犹豫和苦恼。 
  妻子是经过充分考虑才提出的,可是对久木而言却太出乎意料了,马上答复不上来。 
  那天晚上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久木早早起来,窥视了一下妻子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平静地在准备早餐。 
  久木心想,也许昨晚她是为了规诫丈夫开的玩笑吧。吃完了饭,久木要去上班时,妻子说道:“昨天晚上说的事,可别忘了啊。” 
  久木回过头来,见妻子无事人一样在收拾碗筷。 
  “你真要这样?”久木叮问了一句,妻子已打开水龙头,哗哗地洗起餐具来了,久木没再说什么向门口走去。穿鞋时,回头看了看,妻子没有来送他的意思,只好打开门走了出去。外面天气晴朗,空气有些潮湿,刚发芽的树梢上已萌生了春的气息。 
  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久木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地铁站方向走去,满脑子都是迫在眉睫的离婚的问题。 
  说实话,过去一直以为离婚与自己无缘,现在才发现自己成了当事人了,久木深感迷茫,心中暗暗思忖, 
  “妻子到底是不是真心想离呢……” 
  久木在电车上思来想去,越想越糊涂,下车后,在公用电话亭给女儿家挂了个电话。 
  女儿知佳结婚两年了,没有出去工作,这个时间应该在家。 
  久木稳定了下情绪,拨了电话号码,女儿接了电话。 
  “这么早来电话,有什么事吗?” 
  “有点儿事想找你说说。” 
  久木含糊其词地说道,突然,说了一句:“是这么回事,你妈提出要和我离婚。” 
  “妈妈到底还是提出来了。” 
  原以为女儿会大吃一惊,没料到她格外的平静,看来女儿已经从妻子那儿听说什么了。 
  久木忽然有种被疏远的感觉,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妈妈跟我讲了好多,您打算怎么办呢?” 
  “怎么办……” 
  “妈妈可是真心要离的。” 
  女儿淡淡地说道,久木更慌了。 
  “妈妈和爸爸离婚,你无所谓吗?” 
  “我当然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哇。可是爸爸不爱妈妈,另外有喜欢的人,想和那个人一起生活吧?” 
  久木又吃了一惊,看来妻子什么都跟她说了。 
  “不喜欢妈妈还生活在一起可不太好。” 
  知佳说的是不错,可是现实中的夫妻并不都是相爱的,有的夫妻是互相厌倦,非常冷漠的,然而不见得就会轻易离婚,这就叫夫妻啊。 
  “这么说,你也赞成了?” 
  “这样对你们双方都有好处啊。” 
  “可是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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