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倾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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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威斜了他一眼:“带朕去吧,你们既然交情还不错,怎么没替朕把那罗劝降了,他还真是个人材,要是能为辽东所用就好了!”
孙不屈心头揪紧,低头道:“臣无能!”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楼,看到两个女子,侍卫们一涌而上,准备一刀结果了她们,只见那个白衣女子大喝:“谁敢动我,我是召南公主!”
几个侍卫被她的气势吓到,面面相觑,拿着刀愣在当场,公孙威一听召南公主,心情特别愉悦,一挥手让侍卫退下,走到那白衣女子跟前细细打量,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真是那天下第一美人金如玉。前年朕偶然看到你的画像,惊为天人,便跟你父皇求娶,你父皇竟然一口回绝,说年纪不相当。去年朕派人去宫中找你,可惜一无所获,没想到你竟然跑到这鬼地方来了,真是天助我辽东,天助我公孙威啊!”
他的笑声如银针,刺得人浑身疼痛难当,加上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如玉的心一阵阵抽疼,撇过头去,心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公孙威见她不理睬,很是没趣,转向木兰时已经没有了好脸色:“你是什么人?”
木兰今天被一连串的惊吓已经弄懵了,声音在喉咙徘徊,就是说不出一个字,公孙威一挥手,一个侍卫提刀而上,如玉见势不妙,挺身挡在她面前,喝道:“你们想做什么,她是我的侍女!”
公孙威将她反剪双手拖到栏杆边,捏起她的下巴,指着下面对她冷笑道:“你看到没有,现在天下都是朕的,什么召南公主,你连自己的国家都没有了,还摆什么臭架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女人,你要学会象其他女人一样取悦朕,朕才会让你好过,听懂了没有!”
如玉睁大了眼睛,不想让泪水落下,公孙威哈哈大笑,把她圈入自己的怀中,一挥手:“把那个女人拖下去砍了!”
木兰身子软了下来,侍卫刚想动手,如玉扶着公孙威的身体跪倒,哀哀道:“不要……”
公孙威愣了愣,把她拉起来,瓮声瓮气道:“这样才对,你以后记得要听谁的话,朕可是吃软不吃硬!这个女人留下吧,你们先下去!”
如玉看了木兰一眼,木兰的眼中没有感激,只有深深的红,像刚才那片血色花朵。
公孙威心情奇好,紧紧把如玉箍在怀里,指点着城内城外,得意洋洋地宣告自己的胜利。如玉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耳边是一个清晰的声音。
“好好活着,把孩子生下来,告诉他,他是天保那家的子孙,有做大将军王爷爷和父亲,有高贵的血统,不能做一个庸人。”
她茫然地看向西方,天外残阳如血。
一个月后,公孙威改国号大东,定都乌冰。
八个月后,大东皇帝公孙威最受宠的玉妃早产下一名女婴,公孙威大喜,宴请群臣足三日三夜,大赦天下,封其为明珠公主。
四年后,孙不屈因调戏玉妃被公孙威处以五马分尸之刑,事发至行刑,孙不屈一言未辩,从容就戮。
五年后,大东宫中传出噩耗,玉妃当庭刺杀公孙威后自刎而亡。
宫廷大乱,明珠公主不知所终。
前传完
初遇
轻尘
我是轻尘,木兰说我是世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宝宝。
我的天空,本来只有院子那样大,可我没有不开心,像其他院子的人那样整天愁眉苦脸,我每天都笑着,因为我从院子的老槐树爬上屋顶,我的天空就会变得豁然开朗,无边无际。
我喜欢笑,书上说世上有很多种烦恼,所以人们都笑得很少,我不明白烦恼是什么,我最大的烦恼是我没有办法叫爹娘,因为木兰说他们都死了,有一次我想叫木兰一声娘试试,因为从来不知道叫娘是什么样滋味,可是木兰马上给我跪下,还不住的说:“奴婢承受不起,请公主不要开这种玩笑……”承受不起就算了吧,木兰说过我爹是一个盖世的英雄,而我娘是世上最有情有意的女子。我有这样厉害的爹娘,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努力地找别的事情做,把这个念头从心里赶走。
笑像一种香,像院子里种的兰草的幽香,不但能让自己芬芳,也能令别人快乐,我说的别人只有木兰,因为她看兰草时会很快乐,带着一种极温柔的表情,而我对她笑的时候,她也会很温柔地看我,我很喜欢她这时候的眼神,所以我的脸上总会有笑容,微笑、大笑、窃笑(我做坏事的时候),而木兰,就在我的笑容里,由开始的长吁短叹以泪洗面变得越来越快乐与温柔。
我喜欢看夕阳,它是我的好伙伴,这个世上真的没有比它更美的东西,夜色渐渐降临,把本来蔚蓝的天染成朱灰,那灰色渐渐褪去,西方的天红成一片,这时我的心不由会高兴起来,然后那红越来越浓,浓得像我手指流出的鲜血,木兰说我很坚强,手指每次被什么刺破都不哭,我不是不想哭,可是想到太阳流这么多血都每天笑眯眯的,我怎么可以输给它。
白云可以休息了,她们的快乐显而易见,每张脸都是红扑扑的,每一朵的边际都镶了金色红色的丝线,想来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吧,我记得很小的时候,至于多大呢,木兰说是五岁,那时候我就参加过宴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漂亮衣服,还有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那天是我所有记忆的开始,却也是结束,因为那天之后,我就到了这个冷冷清清的院子里,木兰说它叫冷宫。
那些云朵也是我的好伙伴,下雨的时候,木兰不让我出来,我就没有办法跟它们玩,那时我会在纸上画它们的形状,然后等到天晴了再拿出来给它们看,它们很喜欢我的画,每次都会笑得脸红通通的。
太阳慢慢爬下去,老是在地平线上留半张脸跟我微笑告别,然后像个火球般滚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了,它留下那半天的红慢慢淡下去,这时我另外的好伙伴星星和月亮就会出来了。
我还有很多宝贝,木兰有两个雕着龙凤的大箱子,箱子里有好多漂亮的衣裳,木兰总变着法子打扮我,让我每天穿得漂漂亮亮的。不过,我不喜欢穿那些漂亮衣裳,宁愿穿木兰的粗布衣服,因为漂亮衣裳脏了坏了木兰会心疼。
我还有一块雪白雪白的玉,做成角形,有个蜷曲的尾巴,玉上还有漂浮的云朵,更特别是的,这玩意还能装酒喝,当然,杯子太小,只能装一点点。
你看,我有木兰,还有这么多好伙伴和宝贝,怎么能不开心!
为什么叫冷宫呢,我想是因为这里实在是一个很冷清的地方,听木兰说这里在一个很大很大的皇宫里面,外面有许多人把守,根本逃不出去。木兰从来不会骗我,有一次我在屋顶爬了很久,除了看到和我们这一间相同的院子和很多很多的女人外,真的在远处看到很多带刀的威风凛凛的士兵,不过我后来差点迷路了,因为天黑了看不清楚,所有的院子又都一样,要不是有那棵老槐树朝我拼命招手,我真怕我回不来。
于是,我以后就多了一个活动,趁着看夕阳爬去看那些士兵,后来我再没有迷路,因为都是在天黑之前赶回来。木兰看我很听话,也就由得我去了。
我们旁边也住着一个女人和她的婢女小欢,小欢说那女人叫颜妃,是皇帝的妃子,颜妃很漂亮,可惜脑子有点问题,不清楚的时候比较多,她不清楚起来就老是叫着皇上皇上什么的,然后会拼命哭,不理任何人,我不喜欢,我喜欢她清楚的时候,那时她会甜甜地冲我笑,留一些点心给我吃,然后还会教我认字,画画。木兰其实找过宫人要给我请老师,可是没人理会她,正在她死心的时候,这个漂亮阿姨正好被关了进来,那天她脑子不太清楚,我晚上爬过去时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烦死了,我想拍拍她让她停下,她紧紧抱住我叫什么“皇上”,我好不容易才在小欢帮助下逃了。
我第二天看夕阳时顺便爬到她们院子,她脑子清醒了,在画着一个人,那人很英武,还有些眼熟,应该我小时候见过。她画得非常好,我在旁边看了许久,她转头朝我笑了笑,我顿时有些眼晕,竟然比云朵还笑得漂亮!当她完成她的画时,我突然冒出一句:“阿姨,教我画画好吗?”
于是,我终于有了老师,阿姨那里有很多很多好看的书,有的上面还有精美的画,每次我都会趁着阿姨清醒的时候去要上几本回来看,阿姨总是叹息着说:“拿去就不要拿回来了,这些对我再也没有用了。”
当我看大本大本的书时,木兰总会用很奇怪的目光久久凝视我,视线明明落在我身上,可是我觉得她的意识停留在遥远的地方。
这时候,我就知道木兰又想起什么往事,她心里藏了很多好听的故事,我听了好多遍都不会厌烦,比如说一个叫那罗的大将军英勇杀敌的故事,我最喜欢听的是这一段,他在城墙上被敌人包围了,砍杀了无数敌人之后不肯投降,把刀抹向自己脖子,跳下城墙。每次说到这里,木兰都会抱着我痛哭,我也会跟她一起哭,这个那罗大将军是我最敬佩的人。
木兰还会说起那罗大将军和一个美丽无双的公主至死不渝的爱情,那个公主忍辱偷生,在仇人身边埋伏五年之久,设计把当年带兵的坏蛋孙不屈整死,为许多枉死的将士和百姓报了仇。
木兰还说,那个叫如玉的公主在宴会上坐在他旁边,趁他喝得高兴,拔出袖中的刀割开他的喉咙,然后把刀插入自己的胸膛,宣誓说所作所为是为那罗报仇,与他人无关。
这个公主也是我最敬佩的人。
我想,如果能在这个院子里陪着木兰一直这样住下去,我该会多么幸福。
公孙麟
我就是大东帝国的皇帝公孙麟。
其实我小时候不是叫这个名字,我母亲是个没有任何后台的宫女,只不过因父皇有一次的酒后乱性,她有了我,便稀里糊涂封了个妃,成了父皇后宫数不清的妃子中的一个,而我,便是他数不清的儿子中的一个。
我小时候叫公孙土,母亲生下我的时候只有宫里专门的接生婆在,外面还站着一个宫人,等着在父亲的那本簿子上记下我的名字,母亲还想趁着生个儿子的机会见见父亲,说要请父亲来为我取个名字,那个宫人横了她一眼:“皇上怎么会有空理你这个贱人,皇后正在生呢!”母亲一腔希望成了泡影,只好看着哇哇哭的我,开始搜肠刮肚地想名字,却又被宫人催得紧,看着花盆里一钵新土上绿色的芽正茁壮成长,叹息着说了句:“叫土土算了吧!”
于是,我就成了母亲的土土,唯一的土土。
母亲很温柔,可是,这个世道本是弱肉强食,更何况在这个猛虎如林的后宫,母亲的软弱和温柔只有让她被众人踩在脚底,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她本是孤女,没有任何背景,最后,连宫人都把她呼来喝去,把她当奴婢使唤。
我想,在这个冷漠的地方,我是她活着的唯一理由,如同她对我的意义。
童年的最美好记忆,便是在母亲怀抱,听她唱召南曲子的时候。母亲的嗓音很美,很柔和,如同微风细雨一点点沾湿人的心头,她唱歌的时候总是一脸恍惚,眼中流露着迷离的光彩。我喜欢紧紧靠在她柔软的胸部,深深地闻她的味道,她身上有种莫名的香,好似雨后的青草,让人莫名心安。
母亲是召南人,随父亲到大东做生意,刚到大东,她父亲在路途中病死了,他们为治病花光了所有银两,她只好卖身葬父,顶替了主人家的女儿选进宫里。
一直到死,母亲念叨的还是召南的风土人情,只是宫禁森严,再无重回故土之日。
我七岁那年冬天,我们住的地方太冷,母亲求宫人给些炭,被宫人一顿抢白,还被他们泼了一身水,结果炭没要着,她着了凉,回来后高烧不退。一连三天,我天天在外奔走,求遍了所有认识的宫人,可是,没有人愿意找御医来看她,甚至没有人愿意给我一点药。于是,拖到第四天晚上,那个冬天一个最冷的夜晚,她终于有些清醒,用微弱的声音唱了最后一首召南曲子。
笑东风,花好颜色红,姑娘衣裳细细缝,等他有情人,约在月下柳色中。
笑东风,月上小楼空,姑娘娥眉淡淡扫,盼他有情人,亲上芙蓉娇面容。
她把我的头抱在怀中,一遍一遍地唱着这曲子,声音渐渐弱下去,渐渐消失在喉中,我疲累交加,昏沉睡去,等我从梦中惊醒,她的头已经垂下,脸上仍然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仿佛终于解脱。
那晚,我抱着母亲冰凉的尸体哭了整整一夜,我第一次知道恐惧的滋味,恐惧一个人的孤单。
那是我最后一次流泪。
从那时起,我再也听不到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