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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侍妾生涯-第4部分

小说: 侍妾生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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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宝宝,快睡吧。”

  “你呢?”

  善哉善哉,这家伙这时倒关心他人,我随口说:“我陪你。”刚说完,手腕就被攥住,我欲掰,可这死人劲真大,非我所能征服,正埋头苦干,他猛一使力,我整个人倒在他怀里,他两手将人箍得紧紧的:“别走,别骗我。”

  曾经我是多么迷恋他坚实的胸膛与浓烈的男子气息,可那胸膛的主人亲口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何等狠心何等绝情,当初的他与面前的他,是一个人吗?如果是,哪个是真?

  寒冷冰冷与胸膛温暖,如何选择?

  女人要怎么活,才算不错的人生呢?

 



第 8 章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只听一个冰冷而愤然的声音:“我怎么在这儿?”

  说话的人在我的头顶,我抬头,只见他居高临下的眼神,是啊,他酒醒了,他又变成他了,那我变成了什么?

  他叫人:“几时了?”

  “爷,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

  他转头看了看我,似乎有话要说,命人退了,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该愈发佩服你的手段?”

  他冷静时像只猎鹰,无论是否占理,气势总是十足,我这些日子的怨恨在强烈,也不敢不顾死活横冲直撞:“爷,昨爷你醉了。”

  “站起来。”

  我下床,鞋没来得及穿,手腕便被他一提,脱臼似的痛,他扬了扬嘴角,阴森森地:“让你反省,你似乎并没有听话。”

  “昨晚你自己来的。”我直吸冷气。

  “哦?”他凑进我:“你的意思是,我像你一样贱?”

  我瞪着他:“除了侮辱我,你没别的爱好吗?”

  “闲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尊容,有没有飞上枝头的可能,有个答案,你会省不少力气,轻松许多。”他放开我,淡淡地:“还有,你这种自以为柔弱无依又充满不平的眼神很恶心,以后别用了。”

  我的脑袋里“轰隆隆”地滚过惊雷,这就是我的男人,我托付终身的男人,我曾以为我运气很好,也曾觉得自己眼光不错,虽然我目的不纯,可已准备用一生弥补:“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你突然就看我不顺眼……”

  “厌了。”他漫不经心地。

  好理由,这几乎是爱情绝症,山盟海誓,海枯石烂,抵不过简单的两个字。

  “那你也不用作践我呀。”我抬头,注视他:“放我条生路,不行吗?”

  “如果你不自不量力,痴心妄想,倒是可以。”他踱到窗前,负手。

  呵,直到现在他还认定昨晚我使了手段将他骗来,以求咸鱼翻身,我可以争辩,那些下人是人证,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太子千金之躯,尊贵无比,贱妾不敢近身,以后也不会近身,唐突圣体。”

  “忘了你还有张利口。”他缓缓道:“到现在还咬定你没错,真是死不悔改。”

  “难道你就全对么?”

  他骤然回头,目光凶狠,换作平时,我必磕头如捣蒜,后悔不迭,可如今我万念俱灰,一个所有希望都幻灭的人,还在乎什么:“当初恩也是你,爱也是你,如今弃之如履也是你,这本没有什么,可明明玩腻了,还找种种借口,还是你怕说真话?自诩顶天立地是你,胆小如鼠也是你,大丈夫我不知是谁,反正不是你。”

  “这张嘴迟早会给你惹祸。”他凶狠的目光出奇地淡去,再度回头,一副不屑与我计较之态。

  “小心翼翼又有何用,还不是落到今日下场。”我苦笑:“只怪自己太蠢。”

  “说起来,女人并不比男人笨,只是太傻。”他蔑笑几声:“天下之大,那么多东西,要什么不好,偏要那些最不切实际可有可无的,到头来,不过一场空,实属活该。”

  活该,胜利者的口头禅,所有不幸,一句活该通通抹杀,够绝情够炫耀。

  话说通了,就没有迷惑挣扎,哪怕是伤人的话,现实一边破碎,一边拯救着人。我披上衣服,结束了,愚蠢不可救药,愚蠢产生的幻想却可一并消失,痛苦而轻松。

  这世界,永远是强者的王国,男人比女人强,所以女人一生下来就不属于自己,她弱,她活该。她弱小,这没什么,只要她努力,只要她不追求所谓真爱,可她软弱,她满足现状,她觉得只要有爱,被男人支配不是太大的痛苦,所以只能是活该,活该被男人哄了又骗,心甘情愿地生儿育女。

  清醒的女人又怎样呢?那样大的世界,都姓男,人能抵抗过整个世界?抵抗得了又怎样,她是女人,她怕孤独,所以一切都是白说。

  “这样厌我,还待着做什么。”我对他轻笑,这个陌生人:“祝你前程似锦,光芒万丈。”

  他看着我,倒无之前嫌弃,厌恶之后便是彻底的漠然,他走了,一丝眷恋也无,他去上朝,奔向他的辉煌前程。

 



第 9 章



  烟花寂寞,绚烂之后落寞无踪,可至少有过短暂的耀目与美丽,如果将女人比作烟花,我大概就属于受了潮的哑炮。

  乏味的生活,日复一日,什么不平怨恨,统统在麻木中磨去棱角,越磨越钝,越磨越小,最后不知怎么消失的,它居然就消失了,自觉到可爱。

  其实有时我还是会想起安朝。

  饮一口茶,端详茶杯,想起他以前握着它,做的事,说的话,指上的白玉扳指触碰瓷面,发出短暂的清脆声音,随意而俏皮。午睡起来,又突然忆起,身上的被子是与他一起盖过的,那些发生在上面的欢爱,似乎还留有他的气味,不过很快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寂寞之初,如果还有精力胡思乱想,那么之后的岁月,只剩一颗呆滞的头颅。

  我觉得我快被寂寞淹没了,可安朝说,你活该,你傻,什么都是活该。想到这里我就不去想了,我需要忘了他,可我不想恨他,这会让我活得艰难。

  寂寞的宫廷生活,让我渴望男人,对男人的渴望又让我回归寂寞,这中间,却要用没有尽头的岁月淡忘。

  咎由自取也好,软弱无能也罢,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人生是自己活出来的,怨亦无用。

  我养了只猫,花白的毛,雍懒而机敏,是个良伴。

  另一位良伴是许荷,和我一样的人,唯一的区别是她为安朝生了个儿子,而且安朝没有厌她。猫就是她送的,她的爱猫过了一窝小猫,邀我去挑,我们就此熟识。

  许荷微丰的身材,宽阔的心胸,从不将琐事萦心上,对人真心诚意。

  这种人无论男人女人,都会喜欢吧?

  “不知那位什么性情。”许荷近来最常说的话。

  太子妃已选定,夏盛疆之女,听说才貌双全,当然是双全,否则怎会被皇家挑中,不过也难说,夏盛疆助吾皇打下江山,我朝重臣,吾皇是倚仗他的,他的女儿,即使丑如东施,太子大人也得含笑接受。

  太子府的女主人,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关系到一大帮人的荣辱升迁,其中包括我们着帮女人,简直是前途命运皆系于此。

  “据说贤德堪比长孙皇后。”许荷摇头而笑:“还没大婚,贤名就传遍了,但愿名副其实。”

  未过门的太子妃,简直成了命运女神,我苦笑,其实是好奇的,可似乎又和我没什么关系,只要不是吕后,管她是庸是奇,是贤是愚。

  也许天气转凉,不注意保养,加上心情不佳,我病了。开始只是有些伤风和轻微的咳嗽,谁知渐渐严重起来,治了又犯,犯了再治,拖拖拉拉,竟不得好,直到入冬,依旧没什么起色。当由咳变喘时,时间也开始延长,喉咙发出拉锯似的怪声,伴随窒息,实在受不了,我便在床上打滚,喘得凶了,滚到地下,不断捶地,用痛感缓解窒感。

  我怕死,所以我不想会不会死,有时人愣是被自己吓死的,而不是病魔有多厉害。

  或许是我看起来真的不太好,有人禀报了太子,他让人带回一盒枇杷膏,用青瓷盒子盛着,清香扑鼻,据说是宫里用的。

  许荷很为我高兴:“他还是顾念你的,只是面子上有些顾碍,你把身子养好,终究有重修旧好的一天。”

  千古奇冤,怎么都认定我是因为冷落空床,才得的病,又因他不来看望,故病情加重。我哪有那么无聊?谁不想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病得快死很好玩很浪漫?

  我把枇杷膏放在一边,许荷讶然:“你不吃?”

  “要不送你吧。”给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送鸡汤,有用吗?

  许荷摇头:“我不要。他的心意,你纵使瞧不上,也要领啊。”

  我知道她的意思,毕竟人在屋檐下,可他不是不知道我的病情,再送这个,显然是面子上的情份,不可究其本心,更无所谓我领不领,何况我死了,对他虽不是好事,也不算坏事。

  当我踏出院门,想走动走动时,发现整个太子府已变成红色。

  大婚将近,喜气十足,红绫飘摆,绿树缠彩,说不尽的富贵繁华。

  大婚那天,鼓乐喧天,直响了一夜,黎明,仍然热闹蓬勃,呛呛起,呛呛起,不绝于耳。

  真幸福,光是这样的排场,足够虚荣一生。

  夜色中,我坐起来,迎着月光伸出手掌,真吓人,枯柴似的,自己当然知道已瘦成什么样,再软的床褥,睡上去还是觉得硬,除了皮只剩骨。

  乐声不断,像用无止歇,花园子里一定大摆筵席,到处是罗猗,满目是焰火,这世界呵,拼命热闹,真就显得热闹,繁华正好,荣光四射。

  喜事第三天,我在花园里看了一眼太子妃。她和安朝并坐垂钓,双双满脸笑意,鱼上钩,他解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吓得躲闪一边,他得意大笑。

  说是无意,其实也有点蓄意,刨去安朝,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总有种本能的好奇。一见之下,只剩叹息,容貌没的说,娴雅高贵,家世也没的说,原来天下真有鱼与熊掌得兼之事。

  至于叹息,就当我是嫉妒吧。

  自古艰难唯一死,活着不易,死了更难,真是有道理。

  如我者,好死不如赖活,病得支离破碎,到底是靠着那一口气缓过来。

  严冬过去,早春又至,离山河破碎,已有一年。

  破碎的永远是人,存在的永远是城,而人前赴后继,生命力之强,为万物之首,一代一代,拥挤着繁荣着。

 
 
 



第 10 章



  一个男人和一只白猫对峙着。

  男人居高临下凛然逼视,猫胖如圆球的身子蹲于大门正中,全身白毛竖起,连胡子也根根直立,冷冷瞪视企图进门的陌生人。

  “妙妙。”我唤道。

  白猫“喵呜”一声,扑进我怀里,毛茸茸的头蹭着我的下巴,诉说着刚才的委屈。

  “这猫怎么这样丑。”他绕过我,径直入内:“不过够忠心,狗一样。”

  妙妙有别于同类的尖嘴尖耳,长得一张大饼脸,让人联想投胎时是否头先着地,仿佛听懂有人攻击,呜咽地麻花般扭动,以示抗议。

  “连杯茶也没有吗?”他依旧坐在老位子上,像茶馆的熟客。

  时隔一年,他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空间,没有任何先兆,我压抑着不安,实际上不知所措更多。

  他来做什么?

  一切都完了,他玩过,他腻了,所以我不再碍他的事,不再出现在他眼前,这本来很好,可是这个阴天的傍晚,他又忽然造访,无比自然,理所应当,如同过去的一切不曾发生。

  “有事吗?”

  “得闲,来这儿看看。”

  这是他的府邸,我是他的女人,吃穿用度,都是他的,所以他可以天天来,告诉你什么叫甜甜蜜蜜,也可以一年一至,告诉你什么是度日如年。都是他的,他高兴,他是主宰,何须理由,我呢?我只管谢恩,想什么,又有谁在意呢?

  富贵荣华,他一句话便可结束,登得再高,他轻轻一咳,必会跌得惨重,天下都是他们家的,还有什么不在掌握?

  我为他倒茶,推过去,他也不看,上下打量我一番:“瘦得我都不认识了。”

  “太子妃有喜,爷怎不去照顾?”

  “除此之外,我就不能干点别的?”他皱眉,然后笑了笑:“你怕我?”

  “爷见着我不开心,我也不敢厚着脸皮在您跟前,惹人厌烦。”

  “把猫放下。”他道:“你就不能别摸着它看着地跟我说话?”

  妙妙被迫下地,怒视不速之客一眼,径自走了。

  他打了个哈欠,脱去长衣,看了我半晌,我也不明就里地看他,然后幡然悔悟,讪讪接过。

  一年不工作,业务生疏,敬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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