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地勋爵-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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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呜叫的飞雁以V字形从头上飞过,一对落单的雁鸟殿后。配偶,若兰想。少女的梦想或许永远不会实现,但她没有意愿去嫁一位不能被她敬重的男人。他必须能在棋盘上打败她,但不能太频繁。
“又在梦想白马王子了?”
“哦,讨厌,艾琳。反正没有差别。”
艾琳笑道:“告诉我这位病弱的苏格兰人。你一向不会神秘兮兮的。”
若兰想起和女王的龃龉,再度责怪自己出言不逊。她本来是预期女王会感激她在乌特勒克的成功。就一位没有妆奁的孤儿而言,女王已经非常善待若兰了。相反的,愤怒的女王将若兰放逐到边地来议和。
“万一你失败,”女王说道。你将丧失任何将康氏家族绳之以法的机会。虽然你如此坚决的要揭发罪行,我还是无法理解。“
愤怒而沮丧的若头答道:“你的父母可不是被屠杀的。”
“大胆!”震怒的安妮抛下权杖。“若兰,在边地求得和平,否则你将嫁给波罗的海事务大臣。”
即使此刻,若兰想到住在如此寒冷的地带便不禁瑟缩。她深吸清爽的秋气,充满冬天的讯息。或许她会在苏格兰逗留一阵子。如果若兰在苏格兰闲荡,女王也无可奈何。她需要暂离英格兰的政治圈。在苏格兰滞留一个冬天似乎是完美的对策。她能面对下雪吗?
可以。这个退路给予她勇气。她会在熊熊炉火前烘脚、以热酒暖身,并幻想一位文武兼备的白马王子。
在附近的谷地,一头崎角威武的雄鹿靠近一头发情的母鹿。“福宝”兴奋的想追逐,但它太过训练有素。那头机灵的母鹿溜走,扬蹄翻起落叶。那头雄鹿仰首发出沮丧的呜叫。母鹿停下来,抽动白色的臀毛。当公鹿再度追逐,它又逃走。
“福宝”重新回头探索苏格兰。
“我真是喜欢求爱,你不喜欢吗?”艾琳问道。
“求爱?我是来这里调停战争而不是作媒的。”
艾琳翻翻白眼,吐了一口气。“我是指那边的动物发情。这是一句老笑话呢!若兰。”
“哦。”
若兰一向缺乏幽默感。她想要加入别人如此享乐的微妙调笑之中。她辩才无碍、口若悬河,却听不懂嘲讽之词。她了解它的误谬,却搞不懂那有什么好笑。
她的护送者女王陛下第五骑兵团的何队长靠近她俩。一阵风扬起他帽子上的白羽毛,夕阳在他制服的金色徽章上洒下一抹橘色光辉。
她点头。“何队长,和我们一道走吧!”
他在马鞍上挺胸,皮革嘎吱作响。乾净清爽的何队长都利用中午时光来擦亮马靴和刀鞘。
“快到了,若兰小姐。我派人先去通报。”他盯著她的胸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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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粗鄙,她想,多么下流。但她已习惯此种轻浮的举止。她欢笑道:“您真是细心,队长。但是我想这次咱们就免了多礼,直接进城。”
他张嘴要抗议,她补充道:“我一定会将您一路上的坚毅风范告诉令叔父杜爵士。我印象深刻。沙皇的贴身侍卫也不过如此。”
他玩弄著手套的边缘,并且轻扣上下牙齿。这种厌烦的举动显示他的抗议。
艾琳说道:“您当然愿意带领我们进城吧!亲爱的队长。”
“谢谢您,夫人。”他略微颔首,落后,命令手下前进。在刀剑的碰撞声和马蹄声中,士兵们开始行动。
“怎么样?”当她们越过那两行士兵时,艾琳探问。
若兰在马具的叮当声中说道:“什么怎么样?”
“你为何对这次的任务神秘兮兮的?”
任务?苦难还差不多。“哦,艾琳,我才没有。我已经把这里的问题都告诉你了。女王费尽唇舌说我应该适可而止。她认为就一个女流之辈而言,我太过干练了。没头没脑的派我来这里就是对我的处罚。”
艾琳碎了一声诅咒。“我这位皇室表亲真是太健忘了。你会干练是为她效劳的结果不管是不是女流之辈。”
“我知道。”若兰想到她为女王效劳的这此一年。从当年的安妮公主收养孤女若兰起,若兰就开始见习了。她五岁时就能将女王的另一个孩子过世的坏消息传达给乔治王子。记忆中的女王对她的怜悯使她的口气软化。“她还说既然我这么了解她,她就不需费事的对我解释这件事的枝节。”
艾琳吹了一声口哨。“她真的生你的气了。”
若兰凝视地平线。“没错。她的口气酸溜溜的。”
“难得你还能保持冷静。但是糟蹋了你的聪明才智毕竟是一种遗憾。”
这句恭维振奋了若兰阴霾的心情,但她仍对艾琳说不出口真正激怒女王的原因。“当她告诉我我可以选择嫁给波罗的海事务大臣,或是自谋生计时,我告诉她我宁愿到土耳其的后宫去。”
艾琳在胸前画十字。“她知道你最讨厌寒冷。”
“是的。我决定引退并重整旗鼓。只是没想到竟然要到边地来重整旗鼓。”
“这次谈判你会做得很俐落。你要如何展开?”
若兰讨厌无知,但她对苏格兰人的了解少得可怜。“我不确定。”
“我对你有十足的信心,亲爱的。来,快告诉我,女王陛下说那个英格兰人怎么样?”
“他叫汤雅柏,辛克莱男爵。就是他请求援助、控告那个苏格兰人绑架、窃盗等等。哦,她还命令我要先去拜访那个苏格兰人。”
“怪了。即使是那个英格兰人先闹事的,她也一向小、心不要偏袒自己的同胞。或许她认识那个苏格兰人,或者”她眼中闪著淘气。“他可能是个表亲之类的。”
“我不以为然。他率领一批低地族人。我不认为他们和斯图亚特王朝有任何关联不管哪一方面。”若兰领悟到艾琳的调侃,急忙说:“哦,饶了我吧!艾琳。”
艾琳不在意的挥手。“没事。那家伙叫什么?”
“杜凯尔,基德堡伯爵。”
“听起来是非常道地的苏格兰人……而且非常看好。他有伯爵夫人吗?”
“没有。他是鳏夫,布斯里那边的客栈老板说的。”
“的确非常看好,亲爱的。”
若兰不得不举手遮蔽落日的光芒以便看清朋友的面孔。“对你、对我,还是对谈判?”
艾琳摇动手指。“当然是对你。”然后她注视起伏的山坡和崎岖的台地。“或许白马王子就在山的那一头等你。他或许就是他们在布斯里所谈论的那个传奇的边地勋爵,然后你就会有心事了。一位传奇人物可以使你神魂颠倒、对你甜言蜜语,并载你到他的爱之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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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兰在视线的边缘看到“福宝”狐疑的挺立在山坡上,长尾巴翻卷到背上,鼻子嗅著空气。它似乎闻到什么,发出惊恐的吠叫。
“在这里等著。”若兰策马奔上山坡。到了山顶,她倒抽一口气,胸口立刻塞满刺鼻的烟味。
下面的峡谷中矗立著一楝佃农小木屋的残骸。在黝黑的田地边缘,她看到一座新坟。她垂下肩膀,不知道这幅景象是炉火不慎引起的,或是她要在这里解决的那个问题所造成的后果。
如果是后者,那么她不只需要外交手腕才能获致和平。她想像杜凯尔的模样,看到一个老弱、固执的苏格兰人向她的专长挑战,并企图压制她。
但是一个小时之后她所见到的那个男人却以另一种方式向她挑战。
若兰站在基德堡的休息室,不禁联想到路易十六最笨拙的那位弄臣,当他又无法取悦国王时的模样。
她笼罩在怜悯和困惑之下。
他穿著背心及膝的草绿色天鹅绒马裤,头上歪戴著摸粉的卷曲假发,鼻梁上架著比教堂玻璃还厚的眼镜,看起来俨然像个衣衫不整的小丑,而非城堡爵爷。
“你带孔雀来了吗?”他那双被镜片所扭曲的绿眼中闪著希望之光。
“孔雀!”她重复道,一面思忖合理的答覆。
艾琳在她背后咳嗽的掩饰窃笑;塞拉和塞凡则目瞪口呆。
她刻意的对艾琳说道:“你应该想到火炉边取暖,带著双胞胎一起过去。”
艾琳点头,将男孩们带到房间另一头。
若兰转身道:“我们说到哪里?”
“孔雀。它们还没换毛吧?”他以学者的口吻说。“即使换了,我还是希望你无论如何将它们带走了。”他举起一个钩子上系有橘褐色羽毛的玩意儿。“雉鸡毛不能钓鱼,这些就像新堡的煤炭一样是废物。”
他兀自笑起来。他的假发抖落了一些灰粉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他蹒跚的朝她上前一步。
这时她才注意到他的鞋子左右穿错了。
基于恻隐之心,她以最和善的口吻说道:“你认错人了,爵爷。”她完美的屈膝行礼。“我没有带孔雀来。”
他蹙眉地将那玩意儿插入口袋中,但是当他缩手时,钩子钓到他的手指。他猛甩头,但无济于事。最后,他终于想到要拔出钩子,嘟囔的将它别在袖子上。“你是旅行者。好伟大啊!”他在裤子上擦手,留下一点血迹。他碎步疾走向她,一面伸出手。“请容在下自我介绍并欢迎你。在下是杜凯尔,基德堡第八世伯爵。”
她握住他的手,惊讶的发现他的手掌上有水泡。她的脑筋转动,然后销定矛盾之处。他怎么会有水泡?因为拔羽毛?她不以为然。为什么一个几近笨伯的贵族会有一双工人的手?
他放开她,侧著头,像在等待似的。她满腹狐疑的维持礼貌。“谢谢您,爵爷。我是马若兰。”
“啊,你是苏格兰人。”
她无法将目光从他的眼神移开,他眼中闪著聪慧和其他东西。直觉告诉她,他占上风。她非控制情势不可。他在暗处,她在明处。但她又不能示弱。
“父亲!”一个童音从她背后扬起。她转身看见一位头发乌黑的细瘦男孩冲进屋子,到伯爵身边。
男孩穿著格子呢律,腰上别著大人的剑。那沉重的兵器刮著铺石地板,腰带拉扯著那条杜氏花纹的格子呢裙。
“马厩里有士兵,”他仓皇的宣称。“英格兰士兵…。我们必须武装。”他试图拔剑,却只是扯掉了裙子。裙子从腰带上滑落,露出苍白的臀部和细削的双腿。
伯爵倾身为他穿裙子,同时向他耳语,而他全神贯注的聆听。
若兰敏锐的察觉、玩味这里的异样。这个傻瓜怎能领导杜氏和莫氏族人?他看起来并不能胜任绑架或任何他被指控的罪行。
“马小姐,”他说道。“这个吵闹的孩子,兼真理的拥护者是小犬麦”
“父亲!”男孩怒道。“你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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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伯爵在口袋中摸索,取出一个纸片,瞄了一眼。“啊,对了,小犬罗伊。”
笑逐颜开的男孩鞠躬为礼。若兰啼笑皆非的站著,因为伯爵竟然不记得自己儿子的名字。又是一项疑点,她想。她、心不在焉的说道:“幸会,罗伊少爷。”
男孩向父亲低语。若兰试图整理那矛盾的千头万绪。根据女王的说法,那个英格兰人誓言这位苏格兰人是边地的亡命之徒,率领著一批盗匪。
若兰再度责备自己与女王争吵。只要若兰克制口舌,就能得知这里的玄机了。她就可以和杜凯尔坐下来,直接问他问题,然后再和他的英格兰邻居如法炮制。接著就可议和。现在,她连要问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必须自己查出真相。
她像是在荒野中找到一条小径似的。“告退,爵爷。”她喃喃地道,然后走向庭院去调查。
第二章
凯尔对自己扮演的愚行大笑,一面看著她离开。透过镜片,她看起来是一团深红色的影像。从眼镜边缘望去,她则是一幅殷红的美景。他审视她下巴的角度、她肩膀的形状、她臀部的摆动,以及她坚定的步伐。这位迷人娇客的猝然离开是大有文章的。
她为何往外走?为何没有向他说明她来基德堡的原因?绝非轻佻的女流之辈,马若兰小姐和她的外交成就是有目共睹的。
哦,但她此行的任务是注定失败了,她休想在边地建立和平。她的巧言令色不能解决有关焚毁农庄和新境的纷争。杜凯尔要以自己的方法对付他的英格兰邻居。但首先他得使她相信他在这场边地纠纷中是无辜的,然后他就让这位高兴的外交官与她奇怪的侍从们打道回府。
要快,因为边地勋爵有使命在身。
可惜,他想,不能在别种情况下征服她。他喜欢聪明和练达的女人,如果谣言属实,她是两者兼备的。
她还拥有珍珠般的莹白肌肤,如云霭般的灰色深邃双眸。秾纤合度、曲线玲珑,使他情不自禁。在她眼中,他“必定”是个糊涂而懦弱的笨蛋。
凯尔和儿子与若兰小姐的随从聊天之后,决定进行一个会使马若兰人仰马翻的计划。心意既定,他拉铃召唤管家,然后注意力转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