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 作者:kathyand-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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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房里的管事正为乌云驹发狂而头痛，这马打不得，骑不得，简直就是他的祖宗！偏偏它今一早就一直在嘶鸣踢腿，要是吵了公子、小姐，他还要不要活了？
正头痛，远处飘来一道青影，还未等他看清是谁，此人已经飞身上马！说也奇了，那乌云驹竟不发怒，乖乖任由来人骑上了。管事定睛一看，惊讶不已，“公子……”
顾惜朝微一点头，一拉缰绳，双腿一夹马肚，那乌云驹便如离弦之箭直奔了出去！管事是第一次见到公子骑马，那姿态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矫若游龙！
一直奔到海边，龙吟楼的大船已靠在岸边等他了。用力一按马鞍，借力飞上大船，他才开口说了一句：“你们都走吧。”
等在甲板上的几个船员都是亲信，受过顾惜朝的大恩，深知他的话便是军令如山，无论如何都违背不得。可此行吉凶未卜……他们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咬牙跪下磕了一个响头，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顾惜朝仍不理会，只是看着波澜壮阔的海面，卷发飞扬，衣袂翻飞，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遗世孤立，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座冰雕。
“开船！”船长发出了命令。
今夜，便是决战……
决战
1
凭着顾惜朝送的银子赵政很轻易地买通了龙吟楼里本就不是很忠心的船员，他这次出京为了掩人耳目只带了百来人的侍卫，却没料到出了如此大事！害得他要像丧家之犬一样逃亡，青天白日不敢出来，只有夜晚才能喘息。扶着桅杆，看着月色下泛白的浪花，赵政又有些得意，他身边的亲兵擅长陆战，皇帝一定会以为他会选陆路逃亡！
鬼生在一边看着赵政愁眉深锁，劝道：“王爷不必过于忧心，等我们到了边关，聚集将士杀到京城去！”
赵政微微叹息，他不是傻瓜，现在说这些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只是表面上的坚强还是要维持的，否则树倒猢狲散，性命不保！
显然，有人与他的想法一样！
“杀到京城去？”那个讥讽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大哥以为可能吗？”
赵政扭过头去看这个不请自来的访客，为什么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这个踏月而来的人其实不是谪仙而是鬼魅呢？
微风中飘扬的卷发和月光下邪肆的微笑，他用冰冷的眼神巡视着赵政，检查自己的猎物有没有损伤，以免影响了他捕杀的兴致。那种眼神，仿佛赵政已经是个死人！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说不出的优雅从容，身上是最纯粹的杀气。
“大哥，巧遇啊！”他走到赵政面前讥诮地说了这句，“怎么大哥要走也不通知小弟一声，让小弟为大哥摆上三日三夜的流水席，聊表心意呢？”
赵政怒气勃发，“顾！惜！朝！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封谋反信是出自谁的手吗？”
顾惜朝听他这么说好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若连这个都猜不出，那我为你建立三楼，苦心布局三年岂不是太看得起你了？”
“你为我建立三楼？为我苦心布局三年？顾惜朝，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别急！别急！我会告诉你的。怎么说你我也算是兄弟一场，就是死，也要让你做个明白鬼！”相对于赵政的焦急忐忑，顾惜朝身处于百人的包围中却仍是一派优游自在。
“大胆！”鬼生大喝一声，呼啸着发出一掌。
顾惜朝不慌不忙地举起提着承影的右手挡住他的攻势，左掌却已经悄无声息贴到了他的小腹，内力一摧，鬼生立时口吐鲜血像断线风筝一般跌了出去。
鬼死见顾惜朝竟用一招便打死了师兄心里已经先怕了他几分，咬牙跳出来，也是一掌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顾惜朝打去。
“来得正好！”顾惜朝大喊，随手把承影插在甲板上，举起右手与他对了一掌！
“轰！”的一声，对掌之后，两人的手竟没有分开，开始比拼起内力。
鬼死见顾惜朝上当，忍不住笑了起来，鬼生鬼死以一双毒掌打遍天下又岂会真的与他比拼内力？
可很快地他的笑容变成了惊恐，他那张脸真的像鬼一样呈现出鬼魅的青紫！
顾惜朝却仍是笑得极为出色，冰冷的声线冻结他最后的期望：“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会用毒？顾惜朝从来不是正人君子，只求杀敌，不问手段！”
鬼死以为自己至少还能撑上一刻，他还没活够，这花花世界……就是要死也要先耗尽顾惜朝的内力！直到神哭小斧冰冷的斧刃贴上他的脖子，他才带着对顾惜朝刻骨的怨毒倒了下去！
“我说了，只求杀敌，不问手段！还比什么内力呢？”顾惜朝气定神闲地把小斧收回囊中，笑着说，“不相干的人惜朝都为大哥打发了，现在大哥可以赏脸与小弟叙旧了吗？”
赵政见他不动声色便杀了他两员大将，心里已经先怯了，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保护王爷的亲兵见主子也怯了，自然更加害怕，包围圈开始松散。
其实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顾惜朝与赵政根本没有什么旧事可叙，他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拖延时间，平息紊乱的内息，鬼生鬼死毕竟不是三流杀手，他不惜耗费大量内力，用雷霆之势迅速了结他们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住其他人。也就是说如果他们现在能一拥而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放过了这次机会就只能等他一个个地斩杀！
“小弟为了大哥建立了这三楼，为大哥解除军饷的后顾之忧，放心造反！然后……便是邪不压正，大哥谋反失败，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多么美好的将来！却没想到皇座上的那位对外敌卑躬屈膝，对自己人却是很有心计呢！不过这也好，至少不用让我的三楼跟着大哥陪葬，大哥应该不会责怪小弟哦？”
赵政瞪圆了眼睛，憋出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三年前王爷半夜去凭吊傅宗书的时候说了什么王爷自己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吧！”顾惜朝盯着他，眼睛里能喷出火来，“可是我，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三年来，一刻不敢或忘！”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吐纳归元。仰起头，月上中天，事不宜迟！
拔剑在手，指向那百余亲兵，笑地无比真诚：“这是我跟你们主子的私人恩怨。你们是想活，还是想死？……自然是想活！”剑尖又指向了身后的大海，“那就跳下去，否则一个都活不成！”
亲兵们看了看大海，又看向自己的主子，很明显有些人已经心动了。毕竟是自己的性命！顾惜朝看出了他们的犹疑，拔起剑便先砍了在最前面的几个，地上蕴染开来的血渍和断足残肢刺激着弱者的神经，
很快的有人先跳了下去。有第一个，就有跟随的。不到半刻这船上就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赵政愤怒地瞪着他，瓦解军心，顾惜朝是他这辈子见过干得最好的一个！很快的，海面上传来的惨叫又夺去了他的心神，“你……又做了什么？”
“腐水，一点毒而已！”赵政确定顾惜朝的确是恶鬼托生，月色下他狰狞的面容就如同那恐怖的鬼魅，“不忠之人，留有何用？他们的身体会在海水里慢慢溶化，不知这样的惩罚大哥可满意？”
赵政扑到围栏上去看，那些亲兵的身体的确在溶化，有的已经可以看到那白森森的骨头混合着大块的血肉在海面上上下起伏！
“顾惜朝……我做鬼也饶不了你……”凄厉的惨叫和诅咒在海面上此起彼伏，就连赵政这个老于沙场，见惯杀戮的人也忍不住心惊肉跳。
顾惜朝却还是微笑，云淡风清的残忍！“做人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何况做鬼？”
赵政回头望着他，望着这个魔鬼，一字一句地道：“你果然是顾惜朝！”
顾惜朝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火折子丢了出去，大船立时开始燃烧！“这船上，还有海面方圆十里之内都让我倒满了油，王爷若想逃生就只能杀了我！至于你身边的那些亲兵，忠勇之士，也值得我亲自动手！”
话音一落，无情的杀戮就开始了……
戚少商赶到时杀戮已经结束！
甲板上已经成为一片血海，被利剑斩断的四肢让戚少商忍不住想呕吐！戚少商只走了几步就发觉自己的鞋袜已经被血水浸湿，那粘腻的触感更使他毛骨悚然。顾惜朝便站在这血海之中，身上、脸上都沾满了鲜血，更有大量的血水从他手里的承影上面滑落！远处还有一些尚未死透的人的在惨叫，其中也包括了被顾惜朝砍断一只右手，一条左腿的赵政的惨叫。看着赵政在血里挣扎翻滚，戚少商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可这所有的一切，顾惜朝都无动于衷！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戚少商的到来，他只是闭着眼睛仰着头让月光像情人一样抚摸他纯净精致的脸庞，在杀戮之后还能保持如此纯净一如孩童的神情的，惟有顾惜朝一人而已！这个时候他又像是神仙人物了，满手血腥的神仙人物。
戚少商怒吼一声，拔剑冲向了顾惜朝！为什么要让我瞧见这个？瞧见这个血腥的修罗场？顾惜朝，你为什么如此喜好杀戮，且永不悔改？老八对我说你没有失去武功，我不信！老八他对你有成见，人又老实容易被人利用，他不信任你，我却不能！只是现在叫我如何再信任你？！你这么做究竟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你让我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顾惜朝见戚少商出现吃了一惊，举剑去挡，戚少商，你又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你不能乖乖在京城等我去找你？戚少商，我们……要结束了，是吗？他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时之间气力不济，本不是戚少商的对手，却不料几招过后戚少商又收了剑。戚少商自然不是怜惜他，只是他明白现在救人要紧，刚才之所以会出手是因为他不动手发泄一下会把自己憋死！
顾惜朝见戚少商走向赵政知道他要救他，也知道自己绝对阻止不了。可他又怎么能让赵政逃走？想也不想就往自己的左腿上划了一剑！他没有留情，伤口颇深，鲜血立刻染红了裤子，“戚少商！这船就快沉了，你是要救他还是救我？”
戚少商回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顾惜朝，又看了看已成一堆血肉的赵政，接着眼神又落在已经开始燃烧的海面上……
“少商，一定不能让顾惜朝杀了赵政。皇上要是见不到赵政一定会认定他是跑了，那么救赵政族里的其他人就不可能了！赵政死定了，可他只能死在皇上手里才算死得最有价值！”临走时无情交代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着……
赵政的命，赵政九族的性命，顾惜朝的命，惜朝的命……
救谁？救谁？……
2
戚少商就这么一直站着，船上甲板燃烧的声音在风中“劈啪”作响，伴随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顾惜朝渐渐感觉昏昏沉沉，唇上的血色已经褪尽，惨白一如他的脸。他用右手支着身体，左手扶住额头无声地笑了起来，苦心经营三年的结果就是把自己也给兜了进去，原来他不是什么高明的幕后黑手，不过是一个勘不透、挣不破、求不得的笨蛋！他阻止不了戚少商带赵政离开此船却可以杀了赵政，让戚少商白忙一场，可他却没有！弄伤自己，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挟，他这么做究竟要为难谁？要证明什么！
正忡怔着，戚少商已经来到了他面前，飞快地点了他腿上的｜穴道止住了汩汩的流血。顾惜朝放下手，难以置信地唤了一声，“戚少商！”
“啪！”回答他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戚少商完全没有留情，顾惜朝被他打得偏过脸去，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戚少商抱起他，咬着牙警告他，“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
顾惜朝默默咬唇，只是静静地道：“海面上被我撒了油，只能往上游走。”
戚少商极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海面上漂浮着的残缺不全的尸体已经够让人心惊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后招，他是存心要让这里成为人间炼狱！
一掌打断船上最高的那根桅杆当作浮木，戚少商抱着顾惜朝跃了出去。
好不容易来到海边，戚少商立刻把怀里的人狠狠丢到了地上，仿佛多碰他一下自己的身体就会腐烂。喘息了片刻，他抽出了逆水寒，指向顾惜朝，“拔剑！”
救他，是因为爱；杀他，是因为义！
跌坐在地上的顾惜朝没有站起来，他默默地看了一眼戚少商坚决地摇头。
“拔剑！是男人的就拔剑，不要在地上装死！我知道你还有力气，你骗不了我！拔你的剑！”戚少商怒吼着，把承影踢到了顾惜朝的面前。
顾惜朝突然笑了起来，说不出的悲哀，戚少商，你果然最了解我！“我杀不了你，还打什么？”
戚少商提起剑就向顾惜朝冲去，顾惜朝还是不动，只是晶亮的双眼一直盯着戚少商，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那晶亮的眼神在月色下是如此地妖异！
逆水寒终于还是停下了，在剑尖已经刺破顾惜朝喉咙的皮肤后停了下来。顾惜朝的血沿着逆水寒的刃“滴答滴答”地落到地上。剑尖上散发出的冰冷寒意迅速冻结顾惜朝，你终究还是要杀我！我们终究躲不了这一步！
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