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报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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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乐群一听这话不乐意了,飞快地打断了:“哎,你这可是人身攻击啊。”
唐小建见两人又较上劲儿了,马上出来做和事佬打圆场:“我说你俩消停会儿行不行?你们没看电影里说的”,一边说一边学《手机》里的四川话台词“做人要厚道”。
董乐群也跟着学起了四川话:“做人要厚道,做人当然要厚道。可童老倔头他偏不厚道,你拿他有啥子办法?哎,这样的领导……”
唐小建用指头敲了敲桌子,委婉地开解起董乐群来:“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依我看,你呀,也是自讨没趣,你不知道这段时间童特的心情不好吗?你就不应该去……”
叶莹一贯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直言不讳地说:“董大博士,就是,你也不看看眉高眼低?北京派了一个三十九岁的副司长来主持工作,比童特小了整整十八岁,人家正闹心哩,你去瞎凑什么热闹,自讨没趣。”
这时方宏宇正好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把叶莹的话听了个一字不漏,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叶莹看着方宏宇有些眼生,以为是来办事的,随口就问:“同志,请问你找谁?”
方宏宇紧盯着她:“找谁?”又顿了一顿,“就找你行不行?要是不行,我还可以找信州特派办的全体同志。”
叶莹眼睛一亮:“你是,你肯定是新来的方特派!哟,没想到,署里这次给我们派了个帅哥当头儿。”
董乐群见叶莹没心没肺的,赶紧在背后捅了捅她,叶莹才猛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太礼貌,偷偷吐了一下舌头。
方宏宇把她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把你的话暂且当作是一种夸奖吧。”
一见方宏宇亮明身份,唐小建就赶紧推开椅子走了过来,朝方宏宇伸出了手:“方特派,你好,我是财政处的副处长唐小建……”
方宏宇紧紧地握住了唐小建的手:“我知道,久闻大名呐,你是信州办的电脑专家。署里现在用的很多财政审计软件还都是你设计的。”
唐小建有些意外,忙为方宏宇介绍其余二人:“董乐群,我们办里七个博士里最年轻的,这是叶莹,刚来的硕士研究生。”
方宏宇一一与他们握手,热情地打着招呼:“你们好!”
正说着,童北海和赵宝才从屋外走了进来。赵宝才满脸堆笑:“方特派,你来之前也不先打个电话,我和童特派好去门口迎接你呀。童特派和我刚才正在检查为你腾出的办公室。”
方宏宇握着童北海的手,由衷地说:“老童,太谢谢你啦!”
童北海还是那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应该的,应该的。方特派,我们还是先去你的办公室看看,怎么样?”
方宏宇点了点头:“好,就听你的。”
赵宝才急忙在前面带路,引着二人走了出去。
转了一个弯儿就到了,赵宝才推开门,边走边介绍:“这是老特派员老胡原来的办公室,我们重新收拾了一下,你看看还缺点什么……”
方宏宇打量着这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的房子,摆了摆手:“挺好的,挺好的。不过,老胡怎么办,我不是说他的办公室暂时不要动吗?”
赵宝才有些为难,小声解释:“可是,实在是找不出像样的办公室了,您总不能和我们处长一起办公吧!”
方宏宇丝毫也不在意,坦然地说:“跟你们处长一起办公又怎么了?只要能摆张桌子放个电话……”话还没有说完,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见方宏宇没有上去接的意思,赵宝才上前拿起了听筒:“喂,你好……”转身捂着电话对方宏宇说:“方特,找您的……”
方宏宇有些疑惑,指了指自己说:“找我?”见赵宝才肯定地点了点头,才走上前去接过电话,“我是方宏宇,对!是刚刚上任的主持工作的副特派员……什么?你知道今天是我上任的第一天?请问你什么事?……有重要举报?举报省高速集团公司,……有重大国有资产流失,还有国债资金被挪用……喂,你能说得具体点吗?什么?现在只能说这么多……喂,喂……”电话突然被挂断了。
《审计报告》第一章(13)
方宏宇拿着电话,与赵宝才、童北海面面相觑。
这时,唐小建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对不起,方特、童特、赵主任,全办的人都齐了,就等你们了。”
刚一出了门口,走在后面的童北海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似的一拍脑袋,对和他并排走着的方宏宇说:“哎呀,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方特派,有件重要的事差点忘了向你汇报。前几天办党组研究决定,准备报请署里对省高速集团使用国债资金的情况进行专项审计。”一边说还一边注意地观察方宏宇的表情。
方宏宇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直觉让他感到事情有些唐突,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不动声色地试探着:“审计高速集团的国债资金使用情况?是不是有大案要案线索啊……不过,老童呀,我来信州之前,署里要我们办重点抓好退耕还林的审计工作。这件事,国务院领导非常关注,也是署里今年工作的重点,审计高速集团的事,我们是不是忙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你看呢?”
童北海想了一想,正要开口,一抬头方宏宇已经走了好远了。
《审计报告》第二章(1)
2·1
在信州特派办二楼的大会议室里,办里的大部分同志都已经坐好了,方宏宇和童北海一走进来,原本吱吱喳喳挺热闹的会议室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静得仿佛掉根针在地上就能听见。童北海上前一步,带头鼓起掌来,同志们才仿佛如梦初醒,也跟着“噼噼啪啪”拍起手来。方宏宇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不推让,在主席台上坐了下来。童北海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同志们,现在开会,首先……下面,欢迎我们新上任的方特派员给大家讲话。”
方宏宇从桌子上拿起一叠信,用有些凝重的眼光扫视了一圈他初次结识的特派办的全体同仁,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调说:“同志们,这些信是刚才童特派员交给我的。据我所知,近段时间以来,我们特派办收到了许多关于省高速集团的举报信,信中举报了省高速集团很多问题:做假账;挪用国债资金炒股,致使国有资产大量流失;集团公司领导和省交通厅主要负责人大肆受贿……信中说,他们已经向省有关部门持续举报好几年了,因为被举报人与省里的某些领导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而到庇护,致使贪赃枉法之人长时间得不到查处。信中还说,他们现在把希望寄托在信州特派办的身上,希望你们信州特派办能坚持原则、伸张正义、秉公执法,替国家和人民挖出这些蛀虫……就在刚才,在童特派还有宣布我的任命前几分钟里,在我第一次走进我的办公室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也是举报高速集团的。同志们,你们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沉默。整个大会议室里没有一点声音,静得似乎只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
方宏宇又拿起一张纸条说:“我刚才收到了一张纸条,也不知是那位同志传上来的。我给大家念一下。”说完一字一句地念起纸条上的字来:“方特派,听说你跟高速集团的董事长杜慧卿关系非同一般,这种传言是否属实,若属实,你打算怎么办?”
下面的同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倒是童北海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故作生气地敲打起在座的各人来:“对高速集团的事,大家平时不是很有些说词的吗?怎么,真让你们说的时候,都变哑巴了,一句也不吭了?”
众人仍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就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接一句。方宏宇心知肚明,淡淡一笑:“好了,童特派,也别为难大家了,我知道大家都不说话的原因了。为什么呢?因为是我在这儿主持会……,我知道大家的眼睛在盯着我,我也知道大家都在揣摩我的态度。刚才传上来的那张纸条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听说你跟高速集团董事长杜慧卿的关系非同一般,这种传言是否属实,若属实,你打算怎么办?’我看,这张纸条写得好,我很佩服写这张纸条的同志。要是换了我,也会写这种纸条。是呀,你方宏宇和某某人关系那么近,你真抹得下面子往下查吗?就是查,你是虚晃一枪做做样子还是动真格的?就算是你方宏宇要动真格的,人家有省里领导护着,你查得动吗?……在这里,我可以明确地回答那位同志写在纸条上的问话,也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杜慧卿确实和我关系非同一般,因为她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恩人,与我情同姐弟……但是,省高速集团这件事是一定要查的,不管有多大困难,不管涉及到谁,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特殊背景和后台,我们都要一查到底,因为这是我们审计工作者的职责所在。”
这一番正气凛然、掷地有声的话说完,下面的人立刻为他鼓起掌来,明显要比方宏宇刚进门时掌声热烈得多。童北海嘴角却浮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董乐群悄悄捅了一下叶莹,赞叹着:“看看人家的水平。”叶莹少见地没有与他抬杠,点头对他的说法表示赞同,但还是忍不住攻击董乐群:“是呀,要不人家那么年轻就能当特派员,你这个傻博士,就好好学着点吧。”董乐群看看周围,也知道这里不是斗嘴的地方,只好耸耸肩,不再往下说了。
方宏宇摆了摆手,语气一反刚才的凝重:“大家先不要忙着鼓掌,我这个人最怕鼓掌,因为你们一鼓掌,我就没有了退路,就像过了河的卒子,再也不能回头,只能向前……”
这一下,大家都笑了起来,刚才一直笼罩在会场上空的低沉一扫而空,气氛显然轻松多了。
方宏宇见自己的话起到了应用的作用,有意停了一下,恳切地说:“……说实话,同志们,读完这些群众来信我心里很沉重,这一封封来信,就像一块块大石头压在我的心上,沉甸甸的。这几年中央为了实施西部大开发的战略决策,加大了对西部地区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铁路、高速公路、机场、电站……,在国债资金的使用问题上,更是采取了倾斜政策,一年上千个亿呀,这些钱都是政府举的债,一分一厘都要还本付息,也是老百姓的血汗钱……,我们不能让他白白流入腐败分子的腰包。国务院领导多次指示我们要‘全面审计、突出重点’,我理解,全面审计就是要在审计工作中不留盲区,不留死角,该审计的单位一定要审计到,该监督的部门一定要监督到,审计监督的面一定要宽;突出重点就是要突出对重点领域、重点单位、重点资金的审计监督,注意从中去发现大案要案线索,就我们特派办所在的信州来说,既是西部大开发的重点省份,也是使用国债资金的大户,我们特派办也有义务搞好对中央国债资金使用的审计监督,确保中央国债资金使用的安全、有效。要说重点,这就是我们当前工作最大的重点……”
《审计报告》第二章(2)
范翔忠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召见他的两员爱将——省交通厅厅长兼高速公路集团公司董事长杜慧卿和交通厅副厅长、省高速公路集团公司总经理孙立新。
坐在杜慧卿旁边的孙立新穿着一身劳动布工作服。衣服上还隐隐可见一些泥痕。他看上去三十七、八岁年纪,高高瘦瘦的,长得异常白净、斯文,每每给初次见面的人一种文质彬彬的印象。不过,只要你注意到他的眼睛,那双潭水一样深不可测的眼睛,也许就会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伙子改变看法。实际上,所有认识孙立新的人对他交口称赞的最多的就是他的精明干练,这也是短短几年他能在官场和商场上平步青云的最主要的原因。不过,与他打交道久了有更深入的了解之后就会发现,他身上似乎有着一些与自身年龄不太相符的老成和自信,也有着一些与他这个年龄不大相称的狡诈和忧郁。这种老成和自信是那种见过世面、有着良好的家庭教养长期熏陶的结果,而这种狡诈和忧郁则是以往的生活中承受过过多的不幸和艰辛留下的痕迹,这些矛盾的特质在他的身上竟然有着惊人的和谐一致。
这是一个复杂的人。
此时,他对范省长刚刚看似不经意地传递给他和杜慧卿的一则信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范省长,您说什么?方宏宇报到之前先到环城高速去转了一圈?”
范翔忠点点头:“对,午饭后坐着于然的车去看了一下你们高速集团的这一杰作,看完之后赞不绝口呀。”
孙立新冷笑了一声:“赞不绝口……好呀,但愿他表里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