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报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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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挺元一把挡过童北海的手,跺了跺脚,指着童北海恨恨地说:“你还不该骂?昨天晚上,就在咱们两个人喝着酒,推心置腹地掏心窝子的时候,你已经知道要审计我们银行了,可你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
童北海这次是真的震惊了,担心一下子就变成了事实,可是叶挺元是从何处知道这个消息的:“真是见鬼了,你听谁说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叶挺元避而不答,愤愤不平地说。
看到老朋友这次真生了气,童北海小心地解释着:“好像我们干的是坏事似的?这是办里的正常工作,而且有保密纪律,我也没办法。”
叶挺元把火气一股脑儿地发泄到童北海头上:“你太不近人情了。我了解你的工作性质,我没有要求你违反纪律,可是我至少希望从你这里听到这个消息,而不是别人。”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童北海太了解叶挺元了,他不可能为了自己没有向他透露风声就来兴师问罪,立刻在后面喊住他:“老叶,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来就为了冲我发脾气?”
叶挺元站在门口头也不回地说:“我真让你给气糊涂了。本来是我为小霞找了个工作,兴冲冲地来想给你报个喜,这件事情现在我不能做了。不是冲你,我老叶心底无私,不怕你查,等你查完我,我再替小霞联系。”最后一个字传来时,走廊里已没有了叶挺元的身影,童北海呆呆地看着他消失了的背影,不禁对着空荡荡的走廊露出了一个苦笑。
正当童北海与叶挺元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方宏宇办公室里的电话也响个不停。普通座机、手机响成了一片。方宏宇没理会震天的电话声,而是在屋子里来回悠闲地踱着步,似乎在欣赏一首庞大激昂的交响乐。
他来到门边,打开门,看见小叶莹恰好从门前经过。他赶紧叫住叶莹:“叶莹,你来,替我接几个电话,就说我不在。”
没想到叶莹仿佛没听见一样,昂首挺胸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就当方宏宇不存在一样。
方宏宇感到很奇怪,皱着眉头说:“什么意思这是?”
董乐群凑了过来,笑道:“您即将审查的商行叶行长,就是咱们叶大小姐的老爹。”
方宏宇这才反应过来,想了一下说:“那她得回避。”
董乐群有些不以为然:“头儿,这条规定也太没人情味儿了吧!”
方宏宇严肃地说:“这是我们的审计纪律,没有人情好讲。”
董乐群挑了挑眉,阴阳怪气地说:“假如有一天我们去审计交通厅,那你方特派员你是不是也应该回避?”说完也扬长而去。
方宏宇被噎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不知道该干什么好。这时,童北海迎面走了过来。两人一见面都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方宏宇什么话也没说,掉头就进了办公室,童北海也尾随而入。办公桌上的电话依然声嘶力竭地尖叫着,门一关上,两人同时质问对方:“怎么这件事这么快就泄密了?!”
童北海愣了愣,指着桌上的电话问:“你怎么不接?”
方宏宇一脸的苦笑:“全是说情的,我怎么接?”
《审计报告》第三章(1)
3·1
在方宏宇家的客厅里,于然一边给方母焗头一边和她聊天:“……那不行,人老了也得注意形象,再说了,您还不到七十岁,用现在的说法四十五岁以前是青年人,七十岁以后才算是老年人……。”
于然的话让方母很高兴:“那就是说我还不老?”
于然有些夸张地说:“我给您焗完头您去照照镜子,您太太太……那个太中年了。”
方母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的杜慧卿和方宏宇正在厨房里搭档做饭,杜慧卿亲自掌勺,方宏宇给她当下手。
听着外面客厅里传来的笑声,杜慧卿忍不住也笑了,她悄声对方宏宇:“你离婚的最大受益者在小丫头看来是非她莫属了,你看她对老太太的那个热乎劲儿。”
方宏宇苦笑着摇摇头:“都快三十岁了,也不说把自己嫁出去。”
杜慧卿对两个人之间的事倒是心知肚明:“你也不是三十岁才结婚嘛,你成家八年,她苦守八年。我真想不明白,你这么个其貌不扬、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居然能让她如此上心。”
方宏宇也是一脸的无奈:“你千万别说是我害了她。”
杜慧卿看了一眼外面,在方宏宇耳朵悄悄说:“她父母从国外可是给她下了赶快嫁人的最后通牒,范省长也为他这个外甥女的事操碎了心。宏宇,告诉姐,你是怎么想的?”
一提起这事,方宏宇就有些头大,但是又无计可施:“当感情的事情说不清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回避,躲开就是了。”
杜慧卿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躲?有些事躲是躲不开的,你躲开了人却躲不开问题。”
方宏宇马上反应过来了:“姐,你可是话里有话呀。”
杜慧卿一怔,转而又亲昵地说:“你太敏感了,咱们不是有言在先嘛,咱俩在一起只叙姐弟之情,绝不谈工作之事,咱们谁也别犯规。”
方宏宇哈哈一笑转移了话题:“姐,姐夫过世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考虑一下自己的事?”
杜慧卿显然不太想提这件事,只好拿出自己的女儿当挡箭牌:“小欣还没嫁出去,我这当妈的急什么。”
“她还在香港开公司?”方宏宇对这个外甥女的近况并不是很了解。
杜慧卿点点头,感慨着说:“人家那才是躲我呢,我知道她这几年回来过几次,可她就是像避瘟神一样躲着我这个当妈的不见。你姐我也是个苦命人呀。”
方宏宇知道母女俩之间多年来一直有矛盾,轻声地安慰着她:“可她不能总对你这样呀,……姐,等小欣结了婚当了母亲后就明白一个当妈的对孩子的情感了。她有对象吗?”这时于然来到了门口。
杜慧卿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不见,我怎么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独身。”
于然开口接过了话头:“谁说的,我就不喜欢独身。”
“那你还不把自己赶快嫁了。”于然赤裸裸的表白让杜慧卿莞尔,她忍不住接过话推波助澜起来。
于然马上心领神会:“那是我没遇上合适的,这嫁人呀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是吧宏宇哥。”一边说一边拿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火辣辣地盯着方宏宇。
方宏宇有些不敢看她了,只好转过身去干别的:“不知道。”
于然咄咄逼人地追问:“那你知道什么?”
方宏宇依然背对着于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和方宏宇在闲聊中无意提起了女儿赵欣,倒是提醒了杜慧卿,是呀,好久都没有女儿的音讯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还有,方宏宇真的只是随意问一下女儿的情况吗,如果女儿有什么问题,她可不想做最后一个才知道的人。所以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她就吩咐秘书通知孙立新马上到办公室来见她。
“杜姐,你找我?”孙立新很快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很随意地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杜慧卿点了点头,严肃地说:“把门关上,这是办公室,别什么姐长姐短的。”
孙立新马上站起来关上门,然后有些紧张地问:“杜厅,啥事儿啊这么急找我?”
杜慧卿把手里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摔:“好你个孙立新,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敢不告诉我!”
对眼前这位合作多年的上司,孙立新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姐姐一样看待,对她的脾气早已摸得一清二楚,把两手一摊轻松地说:“出什么事儿啊?杜姐您别诈我啊。”
“这还用我提醒你吗?你自己干的事情你不知道?”杜慧卿没有正面回答,继续和孙立新兜圈子。
“我都不知道的事情难道你知道?”孙立新这下子心中有数了,也好心情地和杜慧卿玩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杜慧卿忍住笑,还是很严肃地盯着孙立新。
“好,那你就告诉我吧。”孙立新也装出一副非常好奇的样子。
杜慧卿见孙立新没有中计,但还是努力把戏往下演:“你!你自己说。”
“我没事儿我说什么呀?我说你诈我吧?就是。来,杜厅,抽烟。”孙立新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给杜慧卿。
“去,一边呆着去。”杜慧卿摆了摆手,笑着说。
孙立新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烟。
《审计报告》第三章(2)
杜慧卿止住笑,警告着孙立新:“我告诉你,方宏宇开始打听小欣在香港干公司的事了,方宏宇打小就贼精贼灵,安个尾巴他就是个猴儿……”
“像猴儿就坏了,那他是退步了。”孙立新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顺口开起玩笑来了。
“你少气我!我告诉你,他是不会随便打听什么的,他这种人一打听,一定有事。”杜慧卿可没有孙立新这么乐观,忧心忡忡地说。
孙立新却很不以为然:“杜姐,我这里肯定没有问题,根本就不怕他审计。他安个尾巴是猴儿?我姓孙,你给我插个旗杆我就是齐天大圣!”
“你又气我!告诉你,小欣要是出了事我拿你是问。”杜慧卿的心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不忘给孙立新加加压。
孙立新立马拍着胸脯保证:“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小欣做得都是规矩生意。对了,小欣打电话来说是今天离开香港到美国玩去了。”
“真的?哎,想不到,我这个做母亲的居然要从你孙立新的口中才能得到自己女儿的消息。”杜慧卿的话语中,流露出一种平时少有的失落与悲凉。
可怜天下父母心!
女儿赵欣,永远是杜慧卿心中的一块痛。
这一块痛,在杜慧卿二十年前失去小儿子,也就是作为姐姐的赵欣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在自己的怀里那天,就永远永远地种下了。
“妈妈,你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不救弟弟而是先去救别人的孩子?你能告诉我你的理由吗?”赵欣临去香港前一天的晚上,又含着眼泪问了杜慧卿那个从前问过无数遍的问题。赵欣此时在心里是准备原谅妈妈的。她只希望妈妈说出一个理由,那怕她说出的是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但杜慧卿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杜慧卿眼里噙着泪说:“小欣,这个问题妈妈已回答你千百次了。妈妈当时没有去救你和弟弟,正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妈妈……”
赵欣几乎是吼着对杜慧卿说:“不!这不是理由!世界上哪个当妈妈的能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压在木柱子下痛得哇哇直哭而不去救他?”
杜慧卿哭着说:“欣儿,你说得对,世界上没有一个妈妈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可当时,有三十五个孩子都被压在倒塌了的教室里,他们都在喊妈妈。可是,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场,你说我该怎么做?”
赵欣一边流泪一边说:“你知道弟弟临咽气前怎么对我说的吗?当时,因为流血太多,他已没有多少力气了,他躺在我的怀里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我说,姐姐,妈妈一定是生气了,要不然,她从我们身边走去走来那么多趟,我们这样大声喊她,她怎么连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她肯定是生我的气,不喜欢我,不想理我了。姐姐,你一定要告诉妈妈,我以后再也不敢调皮、再也不惹她生气了……”
说到此时,赵欣已不能自制,她抽咽着说:“我永远也忘不了弟弟那张稚嫩的脸,她那双无助失望的眼神。他是在我的怀里咽的气。那一刻,已如刀凿剑刻般地印在了我的心里,每每一想到这儿,我就心如刀绞般地心痛呵……”
杜慧卿也痛苦地说:“小欣,妈妈何尝不心痛?你和弟弟都是妈妈的亲骨肉,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呵!可妈妈是小学校长,是一名教师,更是党员,也是四十几个孩子共同的妈妈,在当时机会不多的情况下,你说我能丢下他们不管先去救自己的儿子吗?”
赵欣愤怒地朝杜慧卿喊道:“我知道你看重自己的名声,看重自己的政治前途,也看重别人在背后怎么评价你,可你就是不看重你自己亲人的感受,不看重你亲生骨肉的死活,你简直就是一台被政治迷魂汤腐蚀了的工作机器,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冷血怪物!我真奇怪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我永远也不想见到你,永远不想?”
赵欣哭喊着,“砰”地一声撞上门就跑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欣很早就一个人出门了,连向母亲告别一声都没有说,就这样走了,带着对亲生母亲满腔的怨恨。留下的却是母女俩心中那永远也无法抚平的伤痛。
杜慧卿,这个在信州大地上有着显赫名声和极有政治前途的女强人却永远是女儿的手下败将。
信州特派办的会议室里,方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