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 by: 阿偷 下-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高手均已随小蝉等人追了出去,剩下院内留守的几人均是武功平平,慕容天一路杀过来,畅通无阻,到了被锁的那间屋子,一剑劈下,将那锁一断两半,一脚踹开木门。
屋内几人颓然蜷缩在暗中,最外头那个身材高大,似是章天奇。
慕容天急走几步,蹲身去扶,口中道:「师傅……」话音未落,却是眼前一亮,寒风逼面。慕容天骇然,情急之下,一个铁板桥弯身后仰,一阵利风从鼻尖劈过,险些将他头也削去半个。
慕容天趋势后翻,那刀已经追了过来,他手中长剑急出,往那刀尖上一点,身子平平飘后了两尺。这一招看似简单,其它已经竭尽慕容天生平所学,稍有不准,身上便会多个透明窟窿。
片刻间已经在阎王殿前走过一遭,哪里能不心惊,再抬眼看,那人哪里是师傅,分明是个面貌陌生的中年男子,只是身型跟师傅很是相似。
他心知中计,正要退出屋去,已听身后数声惨叫,再回头,亮晃晃一排兵戎成圈型守在门外,那些人脚后躺着的正是刚刚还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们。屋内其他人也站了起来,均是目中精光敛然,手持短刃,一个个看过去,恐怕每一个都当得了外面的十个,难怪留在这屋子里最后才出手。
慕容天眉间闪过一丝悲愤之色,继而缓缓起身,冷冷握紧了手中龙泉。
「怎么是你?」李绪托着茶盅,看着被两名壮汉反绞双臂、跪倒在堂前的慕容天,语气听起来虽然吃惊,脸上却淡淡含着笑,轮廓间与李宣果然有几分相似。慕容天看着他,微微皱眉,但无惧色。
李绪抬手,身后童子恭敬接过茶盅。李绪起身,围着慕容天转了一圈,云淡风清,挑眉笑道:「既然九弟没上钩,抓了你来,也是一样。他为了你早已不顾性命了,姓李的居然也出了个情痴,可笑啊可笑。」
慕容天一凛,原来这圈套原来是用来对付李宣的,被自己无意中撞中,却不知是幸或是不幸。这皇家之事,九五之争,李宣也并不曾详细跟他说过,但他曾目睹李宣差点命丧九泉,虽未亲眼见到李绪弑弟一幕,却也料得到兄弟之间如此绝情,自是为了个极重大的原因。再加上李绪对那宝藏的不择手段、誓在必得,两厢应证,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慕容天也隐约猜出了几分。此番,李宣追自己来此,天子脚下,李绪却居然毫无顾忌,似仍有灭口之意。李宣此时武功全失,真要是再落到李绪手中,却只怕不是灌毒那么简单的了。
这一想,心中忐忑哪还能平,不禁抬头愤然道:「他好歹是你亲兄弟,血浓于水,你居然如此待他!!」
李绪轻蔑瞥他半晌,突然笑了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慕容天冷冷,「你那鸿鹄之志下已是骸骨成山,你可想过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李绪颇有兴趣地瞧着他,摊开双手,「自古一将功成万古枯,原本天经地义,成大事者怎能拘于小节?」慕容天半晌无语。
李绪挑眉,慕容天忽然记起李宣也曾酷爱这个动作,也不知道是谁学了谁,呆呆看着,竞然有片刻失神。李绪笑道:「你可是无话可说了?」
慕容天淡淡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待你也有性命之忧时,大概便能理解那些枉死者的心情了,王爷此刻不过是想手中多笔命债,我既已落在你手中,又何苦多言。」
「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了?」李绪笑,「你那师傅弟弟之流,你也不见了?」
慕容天道:「我说见就能见的吗。」
「也许。」李绪的神情说是同意,倒不如说是调笑,类似猫捉老鼠时的欲擒故纵。慕容天瞧他片刻,垂下眼帘,半晌才轻轻一笑,低头道:「那,小人就多谢王爷慷慨了。」
李绪大笑,「你倒拿话挤兑我,老九看上的还不是庸才。」回头招手道,「带他去。」
「等等,」慕容天道,「难道就这么押着我去?」
李绪一怔,挥挥手,「松手吧,他不会逃,你们只管把章家那群人看紧了就是。」
慕容天揉着淤血的双腕,低头不语,其实却是暗自心惊,不明李绪此言何意。小童举步上前,「公子请随我来。」
慕容天跟着他往门前行去,李绪的声音突又起,平平淡淡,不见波澜,「你只乖乖待在府里,若要踏出府门,出一步,章家的人便死一个,出两步,就死一双。」
慕容天怒极反笑,转身及地一鞠,「多谢王爷好意提醒。」
李绪扬眉道:「公子何必客气。」
待两人去远,李绪纵声大笑,声震屋瓦。笑毕,才轻声道:「九弟啊九弟,接下来,就等你了。」
几日后,李宣方从太子处得到消息,言江南章家早在大半月前,突然一夜之间被烧光,全家不知所踪,官府已列为悬案,仍在派人追查当中。
李宣闻信居然呆了,怔怔退了数步,坐回椅上。李启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料他是被李绪抢先一步,心中郁结难安,出言安慰道:「他此步抢了先机,也不奇怪。如今,他有章家在手,可我们也有曹子劲未亡啊,不过是平局,九弟何必太过介意?」
李宣偕同那四名护卫,步行于街头,满怀心事,踱步而行。走到前几日自己误听之处,才住了步。缓缓环顾,与当时爱恨交织不同,此刻却是懊恼万分,口中喃喃:「大半月,大半月之前……还真是巧啊,……小天,你居然只字不提,居然只字不提……」
这时他自然早知道当日错过的,十之八九便是来京救人的慕容天。之前他万般盘算,独独没想过李绪早已出手这一种,刚刚那消息初闻时便觉意外,他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前后疑点一相印证,立即想通前后关节。
想起慕容天原来未弃自己而去,不禁满心甜蜜,再一想,自己居然那般揣测慕容天,又觉羞愧难当,可慕容天如此危机,却不告诉自己,确实微觉失望,想到当日莫非真是慕容天,两人竟错身而过,但觉扼腕痛惜,再一细想,慕容天孤身来此,多日不见音信,难道有事,却是心悸不已。
真是一时间柔肠百转,一时间怨恨难平,一时间心惊胆颤,一时间悠然神往。
正恍惚怔忡间,却听身后护卫,「嚓」的一声,刀锋出了鞘。李宣转身,却是个下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护卫之前,大概是试图靠近时,被护卫半路给拦下了。
李宣正是心烦之时,哪里见得有人骚扰,挥手道:「给我赶开!」
那人大叫,「九王爷且慢,我们家王爷邀您一聚。」
李宣道:「你家王爷是谁?」
那人行了个礼,抬头得意道:「平晋王。」
李宣冷冷笑了一笑,「是二哥。」微一沉吟,道:「你就这么回他,我知道了,明日自当拜访。」
那下人原本以为自己家主人势力通天,哪里料得到李宣言语神态间居然有些不以为然,一时语塞,隔了片刻,应声去了。
李宣瞧着他渐行渐远,原本的一脸倨傲这才褪下,微微拧眉,若有所思。
次日清晨,李宣仅带了名小厮,赶去平晋王府。行至半路,行人已渐渐多了起来,只听路旁有人喧哗,车渐渐慢了,吵闹声愈行遇近,居然有个耳熟的声音穿插其间,他挑起了窗帘看,却是路旁有一小贩正跟一红衣女子在争吵,引了无数人观望。
那女子背对大路,正叱道,「你算什么东西!撞了你摊子又怎么样!我没这个闲钱,要命就有一条!!」
那小贩看来是个老实人,年纪轻轻,被她这番话挤兑得满脸通红,「你,你怎么不讲道理!」旁观者也各自议论纷纷。
那女子「哼」了一声,往左右人群看了看,李宣看清她侧脸,「啊」了一声,将布帘放下,跟随身小厮耳语了几句,那小厮跃下马车去了。李宣一撩一撩地拨弄那窗帘,隔了一会看一看窗外,听闻那几乎喧天的骂架声,却不动声色,也不见烦躁。
吵了一会,那女子终是不肯赔小贩银钱,那年轻小贩也不能一天不做生意,只能自认晦气,眼睁睁看着那红衣女子扬长而去,见他们两人不吵了,看倌们也各自散了伙。
马车这才再度驶动。
到了平晋王府,门房见是李宣,赶紧通报,将李宣迎入茶厅。李宣从前来此处次数颇多,只是那时两人亲如一人,哪里及得上此刻心思复杂。
那茶厅外是个小庭院,栽了几棵红枫,此时满树红黄之色,秋风一过,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听院后扫叶之声不绝,李宣看了片刻,一人从假山后转出,大笑着道:「九弟,别来无恙啊。」却是李绪。
李宣凝目看他片刻,见他始终面无异色,笑容不改,终于微微一笑,道:「让二哥忧心了。」
两人执手坐下,片刻后,有小厮送了茶水来,其间那沙沙声始终不断。两人就天气寒喧了几句,李宣终于不耐,道:「二哥此番派人召小弟来,不知所为何事?」
李绪笑了笑,端起茶盅,轻抿一口,从眼帘下瞥他,「九弟以为呢?」
李宣冷笑,「小弟不敢妄自揣测二哥心思。」
李绪含笑,「九弟何必谦虚,也不是没揣测过。」
李宣看他片刻,垂下眼帘,「二哥说的是,那小弟就开诚布公、直言不讳了。我听说,二哥日前抓了些人,传小弟莫非是让小弟来瞧瞧他们的?或者说不定,二哥仍觉得小弟碍眼,今日来是想让小弟再尝杯毒酒?」
听了这话,李绪居然也脸色不变,淡淡笑道:「九弟言重了。」
李宣霍地站起,「二哥,其实你我早已翻脸,如今何必客气!现在仅你我两人,这戏却是做给谁看。」
李绪敛了笑,抬眼,他面貌俊美中含着阴郁,带笑时不觉,不笑时当真是煞气逼人。李宣心中暗惊,面上却是不露半分。两人对视片刻,李绪偏开头招手,身后小厮走上前,将门虚掩。李宣不知何意,警惕地退了半步,冷然道:「太子殿下今日约我一同入宫,我已告知他自己即在二哥府内,想来他即刻便到。二哥你以为到如今我还能不防着你么?」
李绪也不答话,只侧耳倾听。李宣看他动作古怪,不由也住了口,门外哪里有什么声音,不过是那扫帚扫叶之声愈来愈近。李宣听了片刻,心中突然灵光一闪,隐约觉出了他的用意,急步走到门前,从门缝中看了出去。
这一看,却是浑身一凉。
门外扫叶之人身材修长,一张脸俊朗端正,神情冷淡,正是自己久寻不见的慕容天。这一下李宣哪里还能冷静,伸手便去拉门,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按住了门页,转头,正是李绪撑在门上,斜着眼瞥他。见他看向自己,掉头过来,笑着将食指竖在唇前,另一只手却在颈间横横划了一下,动作俐落,竟似刀劈,做完后看了看门外。
李宣怔住,哪里还敢再有动作,不禁缩手,微微偏头,从门缝中看慕容天一下一下低头扫着,那身影魂牵梦绕,此刻仅几步之遥,偏偏却是不能得。
痴望了半响,竟是连牙关也咬出血。
只听李绪在耳边轻声道:「我找你来,就是喊你瞧瞧他,顺便劝九弟行事收敛些,别老跟太子一流混一起,否则这辈子就再没瞧见他的机会了。」
李宣猛然回头,一双眼怒气难遏,李绪笑吟吟端详他片刻,「我看九弟心中不服得很,或者也让他尝尝『酒散』?难保他运气不比你差,也能无端地解了这剧毒,九弟以为如何?」
李宣闻言一惊,收了视线,强定心神,半晌才慢慢道,「……二哥你多心了,小弟怎敢不服。」
李绪轻笑不答,也偏头从那缝隙间看着外头身影,他越是不说话瞧着慕容天,李宣反越是心惊胆寒,却明白自己愈显得在意,反更对慕容天不利,只得咬牙不语。这一刻,居然无穷无尽,不见终期。
终于那沙沙之声渐渐远去。李绪伸手开门,阳光涌入。李宣看着已清扫干净的庭院,僵立原地,脸色苍白,半晌不能动弹。
「太子殿下也该到了,你去吧。记着我说的话。别妄想合着太子来搜人,你也该想得到,」李宣怔怔而立,李绪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