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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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回 恶侯春醉后泄机 何秀芳安心行刺
话说曹氏安人听见花轿已到门前,令人服侍小姐梳洗换衣,腰系缃裙,身穿大红。朱媒说:“吉时已到,请小姐上轿。”
秀芳心恸,含悲跪倒,口尊:“母亲留神听禀,为儿此去千愁万虑,惟愿父亲早脱大难。”哭拜毕,使女搀扶往外而行。曹氏朝外相送,二门以内上轿,鼓乐震耳,轿夫抬起出村,前后围随,灯球火把。小姐暗骂知县。不觉轿至侯家门首,抬到大厅,侯春亲迎,吩咐阴阳生赞礼,请新人下轿,众使女搀小姐下轿,一齐拜了天地,送入洞房。听到侯信为狗子娶亲,那些亲戚朋友都来贺喜,整闹一天,到晚方散。
凶徒父子送客出门,诸事已毕,侯春来到洞房。何秀芳低头无语,对灯而坐,生成美貌,比初见时分外风流俊俏,更又可观。侯春喜悦,躬身控背,口尊:“娘子贵耳请听,自古夫妻前定,莫把姻缘事情当作偶然。自从游春见芳颜,终朝想念,心头梦寐间,未尝或释。前次遣媒提亲,令尊不允,故此怒告孙馨,充军湖南。有心再去提亲,又怕安人不行,贿买周宾,半夜刨尸作伤,暗移贵府门前,天明拿获凶手岳丈,到县上下买通,屈问官司坐监,又遣朱媒婆复提亲事。多蒙岳母见允,为你终日打点,不惜银钱,今朝才得同到一处,天从人愿,喜何如之!”何小姐听罢,如梦方醒,气得浑身打战,竟不知孙馨与父亲皆被贼陷害,图谋于我。这样凶徒定没良心,诳奴与他为妻。想要救我天伦,断然不能!奴本三从四德,贤良之女,明纲常,晓大礼,今朝反作不清之流,落得重婚外扬,何不用酒灌醉,得便下手杀之,替父报仇,与夫雪恨,又可显出奴的清名!拿定主意,回嗔作喜,将错就错说:“原来如此。奴家初到府上,洞房相会,素承青目,十分愿从。今既伴君,讲不得作腔,终是夫妻,难推臊脸,且敬相公三杯,不知尊意何如?”
侯春满心欢喜说:“既承娘子美意,奉陪消饮也是该当。”吩咐摆酒,丫环一齐设摆,美味香醪,夫妻畅饮,银烛明亮,丫环两边侍立。小姐有意杀贼,勉强堆欢,亲自擎壶斟酒,玉腕端杯,燕语莺声说道:“多谢君家,为奴使碎心机,惟铭肺腑,兹洞房花烛,龙天定就百年良缘,奴今敬君喜饮欢娱之酒,相公不可推辞,请干!”侯春说:“遵命!”连饮三杯,这才回敬。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三三回 假欢欣诳哄狗子 因带酒险受锋亡
话言侯春是酒色之徒,兼之洞房花烛,快乐无比,酒到跟前,并不推辞,一气饮干。何小姐心喜,暗骂一声:“该死凶徒,万恶滔天,今夜刀剁恶棍,全其大义,方显贤名,以伸仇恨!纵然身死,何足为虑?”吩咐丫环:“夜已深了,你们也去睡罢。”众使女答应,一齐走出洞房。
听得去远,这才心下斟酌,说:“住了,凶徒带酒,奴乃妇女,力小身微,又无兵器,如何伤其性命?”正在为难,低头瞧见贼带子之上解手小刀,说:“此物堪可伤其性命,与天伦、夫生报仇。”转身插上房门,轻轻走到狗子跟前,用手拔刀,复又闪目观瞧,侯春坐在牀前,身靠牀栏,竟自睡熟,醉得人事不知,骂声:“凶徒,合该命尽无常,死在今夜!”手举尖刀,直奔侯春。杏眼圆睁,对准咽喉,才然下手,听得贼人口内“咕嘟”说:“美人,有酒快些拿来,拙夫领情。”小姐闻听,吓得惊疑,往后倒退。又坐一会,天交三更,说:“此时还不动手,等到何时?”翻身站起,走至侯春身边,对准咽喉,就是一下,听得“嗤”,扎将进去,霎时红光直冒。列公,为人在世,未从造生,先就定死,侯春父子作恶多端,神人共怒,但阳寿未终,还等时到,故耳今日如何能死在秀芳之手?
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三四回 刺凶徒小姐全节 送当官秀芳有罪
且说小姐这一小刀虽然扎入咽喉,并无伤着气嗓,恶人睡梦之中“嗳哟”一声,“咕咚”栽倒在地。何小姐手内擎刀,不由打战,复又伤心,往后倒退数步,口中暗尊天伦,又叫儿夫:“你翁婿被害,今夜满拟杀贼全义,趁此奴亦寻死。”小姐回手才要自荆且说这些丫环听房内狗子“嗳哟”,都来瞧看新人的热闹,来至窗前,听见响声厉害,从窗缝里瞧见小姐行刺,推开窗棂,跳入房内,夺过钢刀,就去告诉老贼夫妻。
侯信同妻子来到新人房中,儿子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人事不醒乱滚。夫妇十分心疼,又见小姐被众丫环拿住,坐在尘埃,令人将小姐绑起,叫地方里长连夜送到县,立刻升堂,问明前后情节押监,等侯春伤好,再问口词。过了几日,侯春伤痕已痊,到县对审,知县偏问,哪容小姐分辩?定以持刀杀夫,未经殒命,秋后处决,人在监中;发放侯春回家,地方里长俱各无事。且说侯春来到家中,又养了些时,伤已全好,这日,无事散步,来到村外。信步闲行,至一个村前,这个所在甚是清雅。
正然闲玩,水声响亮,一个妇女站立井台,虽是村装,生的美貌娇娆,体态可动人心,何不上前探问?“请问娘子一声,这是什么村庄,离县几里路径?”妇人回答说:“此处名叫张家庄,市县十里。”狗子说:“多承指教。还问娘子,此处有个种地之人,名唤郎能,不知他在哪个门里居住?”妇人见问,把头一低说:“尊客,那郎能就是我丈夫。”狗子甚喜,暗道:“妙啊,不料郎能竟有这么一个妻子,大概今朝这桩美事十有八九 。”恶贼复又开言说:“郎娘子有所不知,尊夫郎能是寒舍长工,娘子既是他妻,咱们还算自家。”侯春明欺是自己家中长工之妻,而且四顾无人,越发胆大,走到井边,深深一揖,口称:娘子,既然府上无水吃用,娘子何须亲身汲打,在下家中奴辈最多,只用说声,令人挑上几担。倘或累着娘子,反觉不便。等我效劳,代挑进去,累坏娘子,令人心疼。”说着,胸前摸了一把,又去挑那水桶。田素娘不由恼怒,才要动骂,干碍是丈夫的田主,恼在心中,不好使将出来,说:“不敢劳动,奴身自家平常挑惯,等奴自己挑罢。”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三五回 恶侯春调戏田氏 节烈女怒骂凶徒
且说狗子侯春闻言,复又控背躬身说:“娘子,在下与令夫虽是家长雇工,平日犹如兄弟一般,实不相瞒,常听郎大哥闲淡,甚实羡慕,时刻想念与娘子亲近,今朝幸而有缘,这点微劳,在下一定要替。”田氏气往上撞,圆睁杏眼,大叫:“狂徒,虽是家长豪富,丈夫无非长工。男女授受不亲,圣人之理!
你如何信口胡说,分明有意前来调戏,想打主意。你先打听打听我田氏为人!狂徒羞耻不知,真乃禽兽,礼义全无,活是畜牲。”田氏破口大骂,侯春满面堆欢,只叫:“娘子,奉劝不必生气,今日任凭打骂,只求贵手高抬宽容,稍疼在下,感激不尽。”复又一躬,贤人就顾不得,用力端起半桶水来,对着狗子泼去,浇了侯春一头满脸,衣帽全湿,遍体冰凉。这个贼站起,田氏手提水桶,徜徉而去,跑进门里,“哗啷”,将门插上。侯春赶到跟前,见门已闭,不由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发恨骂声:“贼人,我倒有心爱你,却无意疼我。”复又回想,满心欢喜。自古常言,“好事多磨”,今日初次相逢,想是含羞,且等她意转心回。这贼妄想,还望田氏回心。转到家中,换上衣服,又到东村,在田氏门口不住张望,一连几天,门也不开,不见影儿。急得狗子来往干转,想是与我无缘,就不该相会,井台既见面,于井台应有婚姻之分,冰人错配郎能,月老就该提参。
且说贤人田氏,自从井边遇见侯春,回到家中大骂:“畜牲!人面兽心,井边擅敢无理,调戏奴身,按律应问立斩!”
贤人终日不食,减去芳容,闭门静坐几日,听得儿夫回家叫门,欣喜不胜,出房将门开放。郎能一进门,瞧见田氏消瘦,满面泪痕,吃了一惊。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三六回 问根由郎能动 见凶徒忿骂贼人
且说朗能开言便问说:“贤妻,我才去几天,赶着作些佣工,你为何落泪,面带病容?莫非思念?家乡时运不利,带累贤妻,无人见疼。”田氏说:“自古常言,‘随夫贵贱’,这有何碍?贫穷不足言讲,昨日我到井边汲水,遇着狗于这般放肆调戏,只等夫主回家说明,奴家寻个自尽,以免夫主后来受累。”
郎能闻听,惊恼兼集,骂声“万恶侯春”,说:“贤妻不必生气,且自开怀,明白进县告状,虽是家长豪富,我是长工,现在穷困潦倒,拚他不过,官司包管赢胜。”田氏说:“奴非轻生,只因侯春兴腾,你今现为长工,要去告状,有输无赢,头一件有势利能以通神;二来咱是外路之人,手又空乏,这贼怎肯轻歇?现在服他所使,犹如笼中之鸟,官司非惟不蠃,反怀愁恨,残生难保,如今奴家寻死,以省临期生祸,若是贪生,侯春还设牢笼。除此一着,别无计策,丈夫不必恋奴。”郎能说:“贤妻,你且忍耐,不必着忙,我也是堂堂男子,七尺之躯,岂肯甘受他人之挟制?先到县中告上一状,倘若不蠃,拙夫另有主意,若不报仇出气,非是男子。”
言罢,写了一张状子。田氏拦挡不祝郎能刚出院门,迎面就与侯春遇见,大骂:“贼徒!井前调戏吾妻。”狗子躬身陪笑说:“郎哥息怒,昨日老兄到舍,在下回家,井边遇见令正是真,小弟并无欺心。”郎能说:“你这贼,青天白日调戏良人妻女,还敢胡讲,巧言强辩!”上前当胸揪祝侯春冷笑,大叫:“郎能,你是我家长工,使硬行凶,竟敢无礼,信口骂人,赖我调戏汝妻,以无作有,擅自打厚。”郎能二目圆睁:“强贼,还敢嘴硬,怎肯善容!”攥拳迎面打去。侯春脸上着重,登时青肿,狗子把腰间带的刀子拔出,郎能赶到跟前,一脚踢在候春手腕之上,甚是疼痛,小刀落地,郎能连忙抢起,在上一扬,侯春回身就跑,郎能持刀随后追赶,大骂侯春:“反了,我今定要杀贼,偿命挨刀,也属情愿!”侯春回家关门,郎能高声喊骂不绝。街坊劝住,-齐便问,郎能就把已往情由说了一遍。众人不便多言,不过劝解。郎能气恼难消,往县中告状。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三七回 文林郎乱问官司 穷百姓诉冤无用
且说郎能被众街坊解劝,气恼不过,索新使性子,高声喊讲一番。转身迈步,竟往衙门而来,只顾低头往前走,口内还是乱骂。不防对面有个老者,手拄拐杖,病体方好,年已八旬,是衙内捕役丁四的父亲丁胡子,年纪衰迈,耳聋眼花。一是看不见,一是走得慌,两来之劲,彼此不防,将老者一撞,往后一仰,躺在尘埃,嘴张了一张,手脚乱动一阵,绝气而亡。郎能唬得魂飞,止住脚步,不敢前行。顷刻之间,街上人都看得真切,齐说:“这条大汉太也慌忙!”
且说捕役丁四听见父亲被人碰死,急忙迈步如飞,赶来观瞧。众人一见说:“丁西哥快来,令尊被这大汉迎面走来碰倒在地,我们赶来搀扶,不料老人家竟自绝气。”丁四闻听,走至跟前观看,父亲躺在尘埃,两眼双合,胡子乍煞,身躯直挺。
连忙猫腰,对面急得乱嚷,止不住悲惨,愁眉双锁,泪流满面,说道:“新近伤寒才好,家下又无人跟,偏我兼有要紧差使,未能脱身,就遇着这愣怔东西,不看人走路,瞎眼把老父碰死。”
丁四用手指定郎能,骂道:“囚徒,这么条大街,难道还走不下你吗?往人身上撞,碰死我父,岂肯与你干休?你姓什名谁?
快些讲实话,同去见官。要想脱身,万万不能!”上前劈胸一把揪住,照脸就是一个嘴巴。登时红肿,又不敢还手,忍气吞声说:“老爷休要生气,容我细讲,我在小杨村侯家作活,身为长工,今日原有冤情,进县告状,只顾舍命到衙,走得太紧,低头顾跑,不料碰坏令尊。在下姓郎,名叫郎能,素与令尊无仇,彼此不认,望贵手高抬,少动雷霆,原是误伤,并非故意,情愿备出十两三钱烧埋银子,就便送到当官,再打一顿板子,亦不过如此,可怜我有冤枉。”说罢跪倒。丁四全然不听说:“贼徒,讲得倒轻巧,将人碰死都是误伤,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