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和鸣-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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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再行百里，姜元羲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城池外。

　　　　康水，这次她目标中的第一个郡城。

　　　　守城门的军士早就崩直了身体，一面派人去通知郡守，一边色厉内荏的指着姜元羲，“来者何人，停住，不准再靠前！”

　　　　姜元羲勒住了马儿，她一停，她身后三千骑兵也停了下来，摆出了冲锋的战阵。

　　　　至于再往后的步兵们，守城门的军士看不到，在城墙上的军士冷汗都下来了，差点站立不稳，他们郡城，就只有过百的衙役军士，这么一点人，在铁骑之下，能抵挡一刻钟的时间吗？

　　　　城门下的军士们想要关城门，但面对着手持弓箭的弓箭手，又不敢轻举妄动。

　　　　郡守在军士的搀扶下脚步踉跄的走到了城墙上，打眼望去，倒吸一口凉气，他身后跌跌撞撞跟着的官员们呢喃失声，“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军士？”

　　　　没人能回答他。

　　　　姜元羲扭头望向城墙，朗声道：“上头的可是康水郡守？我乃丹阳县县令，我们想要从康水借路过一下。”

　　　　康水郡守面色狠狠一变，从此处借过，借了还能还吗？

　　　　“大人，该如何是好？”身后的官员们七嘴八舌的问道。

　　　　郡守看一眼那黑压压的人群，心就抽一下，“这么多军队呢，你们说该怎么办？”

　　　　官员们又不出声了，做起了缩头乌龟，他们又不蠢，知道姜元羲的意思，要是这会儿由他们出言说放他们进城，这后果他们可担不着。

　　　　圣上怪罪下来，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康水郡守一见属下如此作态，冷笑一声，“那就传令下去，关城门，坚决不给这些人路过吧。”

　　　　官员们齐齐色变，“大人不可！”

　　　　康水郡守冷笑：“不可？那你们说怎么办？”

　　　　官员们面面相觑，顿感棘手。

　　　　那边姜元羲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郡守大人，还请让我们从此地借过一下。”

　　　　郡守面色变幻不定，一想到自己老爹老娘媳妇儿孩子们都跟着他在任上，终于下了决定，“走吧，去迎他们入城。”

　　　　有不少官员们心下松了一口气，纷纷跟上郡守的脚步下了城墙。

　　　　郡守带着人来到姜元羲两丈远，朝她拱了拱手，“姜大人，不知你带着这么多军士来此是为何？”

　　　　姜元羲勾了勾唇，“征伐白眉军。”

　　　　这一瞬间，康水官员们心中齐齐骂娘，这话骗鬼呢。

　　　　然而形势逼人，他们只能当真的听。

　　　　郡守直面着铁骑带来的威势，庆幸自己没有负隅顽抗，特别是数千铁骑竟然没有丝毫动弹的，这种令行禁止的可怕，让他心肝胆颤。

　　　　“姜大人请往里走。”郡守伸手一请，让了路。

　　　　姜元羲一笑，“此番多谢郡守大人了。”

　　　　郡守扯了扯嘴角，没法笑出来，转念一想，若是抵抗姜元羲，立时死，放姜元羲进城，圣上怪罪下来，却未必能杀死他。

　　　　这么一想，他竟有些心安理得了。

　　　　就这般，短短五天时间，姜元羲带着将近两万的军士行进，除了在玉鹿遇上顽抗，被铁骑冲杀了守城的军士之外，康水、广登、玉鹿、舞阴、柴桑、渔阳、上谷，收入囊中。

　　　　五天后的半下午，他们终于来到了雁门关前，看着倚着险峻山体做掩护遮体的雁门关，姜元羲的神色终于肃然。

　　　　最难啃的骨头，就在眼前了。

第361章　这城门能不能开？

　　　　五天的时间，不要说雁门关，就是陈晋都收到了八百里加急。

　　　　陈晋连下五道圣旨，勒令姜元羲立时解散军队，返回丹阳县。

　　　　幸好他没蠢到让姜元羲俯首认罪，只说他知道了姜元羲为表朝廷的忠心，褒奖了她的此举，但如今朝廷已经退兵，暂时用不着讨伐白眉军，让她先退回去丹阳县。

　　　　姜元羲收到圣旨的时候，心想这道圣旨必定是朝堂上的老臣力劝陈晋如此写的，无外乎是先好好安抚住她，先礼后兵，如若她没有遵旨行事，就可以打成叛贼了。

　　　　姜元羲好声好气的把来传旨的天使请到营中歇息，转头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

　　　　姜伯庸已经得到了朝廷王师又一次开始集结的消息了，对朝廷和陈晋来说，白眉军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就算侥幸赢了王师，那也是因为朝廷粮草不够以及有彭高在，白眉军自己蠢得逼走了彭高，对朝廷来说，白眉军就没有威胁了，只等来年丰收之后，有了足够的粮食就会再次出征讨伐，那时候就是白眉军的死路。

　　　　然而并不包括姜元羲。

　　　　对朝廷来说，彭文山给姜元羲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远在都城，没怎么关注北地的事，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主导的都是姜元羲，他们都以为只不过是姜、郑、崔家打着“丹阳县县令”这个旗号行事而已。

　　　　彭文山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

　　　　姜、郑、崔家又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

　　　　这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世家造反跟平民百姓造反是不同的，更不要说这里头还有安定郑家。

　　　　安定郑家虽然比不上荥阳郑家，但只看郑家的掌权人是北梁立国以来，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大将军就明白，有郑家辅佐的世家是多么可怕。

　　　　朝廷和陈晋都是这样想的，不见康水等七个郡城根本毫无抵抗就投降了吗？

　　　　更不用说有聪明人猜出姜元羲的目标是雁门关之后，更是心头发寒。

　　　　雁门关是北地至都城的屏障，一旦雁门关被夺，长驱直入就能直达都城。

　　　　为了自己的龙椅，陈晋这回不敢大意了，准备派出二万荆门军和三万军士准备北上。

　　　　倒不是他不想再派更多的军士了，而是没粮食了。

　　　　陈晋听从老臣的劝告，终于撤了征收赋税的命令，又下了圣旨，准许来年赋税减至二成租子，这才给了百姓们希望，遏制了白眉军招收人手的趋势。

　　　　百姓们很容易满足，只要见着有活下去的希望，都不会干杀头的事，各地的骚动在这道圣旨之下纷纷渐歇，连带的姜元羲的丹阳县也没有多少灾民来投了。

　　　　因着征战失败，渔阳粮仓又被夺，朝廷想要开仓赈粮无能为力，这回五万军士准备北上的粮草还是陈晋咬着牙挤出来的，为此他还带头在宫中倡议节俭，太后为了儿子的皇位，第一个严格响应。

　　　　至于说想从世家手中厚着脸皮借粮食这种事，陈晋连梦都没有做，世家如今没有跟着落井下石他已经求神拜佛了。

　　　　一得到朝廷王师再次准备出动的消息，姜元羲就知道自己必须要快，要趁着王师还没赶到雁门关之前就把雁门关夺下来。

　　　　姜元羲勒马停在雁门关二十里前，手一摆，军士们利索的开始扎营。

　　　　胡曲冯等人纷纷骑马围在姜元羲身边，看着远方的雁门关，朝廷开始集结王师的事他们也知道了。

　　　　“你们觉着我们要多少天才能拿下雁门关？”姜元羲沉声问道。

　　　　至于没拿到雁门关这种事，不在她思考范围里头。

　　　　一旦他们在朝廷王师来之前没能拿下雁门关，就必须退走，而没有雁门关做依托，王师很容易借着雁门关把柴桑渔阳等七城收回，更重要的是，那时候一旦见着他们露出疲势，那七郡城的郡守为了活命一定会配合王师反水。

　　　　而到了那个时候，丹阳县就成了瓮中的鳖，只能任人宰割。

　　　　她没打算跟彭文山一样要用人命来填王师，一旦她这样做了，也就失去了民心，无异于自掘坟墓，所以雁门关一定要拿下。

　　　　“从都城到雁门关，急行军的话要五天时间。”胡不归冷声道。

　　　　五万大军行进不是件小事，再快也要五天路程，这还是一路上不会扎营的情况下。

　　　　“所以我们只有四天的时间。”姜元羲微微眯了眯眼。

　　　　四天时间拿下雁门关，一天时间休养生息迎接王师。

　　　　“雁门关依托山险，又有城墙，什么计谋都没用，只能硬啃。”曲成文皱起眉，“雁门关里头的五千军士必定会死守，拖延到王师的到来，他们不会主动出击。”

　　　　话落，他转头看向了姜伯庸，眸中带着一丝期待，“五郎君，这会儿雁门关的城门能不能开？”

　　　　渔阳的城门都被姜伯庸安插了人手，按着这两兄妹走一步看三步的习惯，雁门关没道理不做暗手吧？

　　　　就连胡不归和郑浩良他们都期待的看向姜伯庸，若是里头有人能里应外合给他们开城门，他们不仅能尽快拿下雁门关，还用不着死这么多人。

　　　　姜伯庸顶着好几道目光炯炯的视线，摇了摇头，“城门开不了。”

　　　　对上胡不归等人狐疑的眼神，姜伯庸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们当塞人进去军中很容易？雁门关的军士，可都是先帝的心腹军队，多年没有招募新人了。再说了，出了渔阳那事，军中早就大清洗了一次，有人也被赶出了军队，真没有后手能开城门的。”

　　　　就是因为雁门关的军队是陈雄的心腹军队，对北梁忠贞不二，他们根本就不指望雁门关会跟柴桑那七城一样低头，他们必定是会战死到最后一人的。

　　　　确认姜伯庸真的没有后手偷偷开城门，胡不归等人有些失望。

　　　　“哎，还以为能轻快一点呢。”胡不归嘟哝道。

　　　　姜伯庸又翻了个白眼。

　　　　不能开城门里应外合，那就只能强攻。

　　　　“诸位，首战，谁先应战？”姜元羲等几人说完，淡声问道。

第362章　可怕的投石人

　　　　“五娘，我来！”

　　　　邵兕虎先所有人一步，抢先出声。

　　　　他说了，要把雁门关夺下来给她的。

　　　　姜元羲看着邵兕虎，对上他坚定沉着的眼神，又看向其他人，见没有人反对，微微颔首。

　　　　“好，那就小虎来为我们开路吧。”

　　　　邵兕虎眼睛一亮，沉声应诺。

　　　　“投石车呢？把二十辆投石车带上来，我亲自为你们擂鼓。”

　　　　若是有人能站在一旁看着，就会看到，姜元羲吩咐扎营，只有四成的军士在忙碌，其余六成的军士都候在一旁，等着指令。

　　　　在姜元羲军队距离雁门关五十里之时，雁门关派出去的斥候小队就把他们到来的消息传了回去，看到姜元羲停在了二十里地之外，都当姜元羲要先扎营，等安顿下来之后，明天才会进攻，万万没想到，姜元羲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之后，立时就要发起进攻。

　　　　用姜元羲的话来说就是，打铁都知道要趁热，他们浩浩荡荡而来，人数还是雁门关守将的三倍，怎么能一照面就怂？

　　　　自然要给点压力雁门关守将军士的。

　　　　二十辆投石车和一辆擂鼓车被推了上来，每一辆投石车后头还跟着一辆大板车，上头装着众多的大石，这些都是从铁矿里头带出来的，反正铁矿里头多的是石头。

　　　　且这些石头用投石车打出去之后兴许还能二次作用呢，万一把雁门关的城墙打烂了，也有石头填补不是？

　　　　反正姜元羲这次连石泥都带来了。

　　　　姜元羲下马，站在擂鼓车上，拿起棍子，用力一敲。

　　　　“咚”

　　　　这一声，不管是正在扎营的，还是集结的军士们，齐齐望向了鼓声所在的地方。

　　　　“咚咚咚”

　　　　邵兕虎手一挥，新被任命为虎贲军的军士们推着投石车，一千骑兵护卫左右，身后跟着剩下的四千军士，随着鼓声震动，跟随着邵兕虎的脚步而去。

　　　　身后胡不归等人的目光炯炯的看着，等虎贲军行进了二里地之后，也带着人跟在身后压境，谨防万一雁门关守军开城门应战，他们及时支援。

　　　　“咚”姜元羲用力一敲。

　　　　“虎贲军，战无不胜！”邵兕虎高声喊道。

　　　　“虎贲军，战无不胜！”五千虎贲军脸红脖子粗的嚷着。

　　　　擂鼓的是他们虎贲军的统帅，带兵的是他们虎贲军的副将，当他们追随之人与他们一同作战之时，五千军士心中豪情万丈，又生出巨大的勇气。

　　　　特别是从前的县霸刺头陆明等人，作为最早跟随姜元羲和邵兕虎的人，他们对这两人，特别是对姜元羲，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坚信只要有他们二人在，他们就会天下无敌，这种信念又很好的通过陆明等人口中传达给其他军士，在日渐相处中被他们逐渐洗脑，跟胡不归、曲成文他们的军队不同，虎贲军害怕很少，更多的是想着借此让他们“虎贲军”扬名天下，只要一提起虎贲军，就是战无不胜的名称。

　　　　“咚”

　　　　“虎贲军，战无不胜！”

　　　　如此大的阵势，隔着老远就传到了雁门关守军耳中，他们没想到姜元羲如此快就进攻，不过他们也是身经百战的军士，一点慌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