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一笑-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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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府尹,而我的夫君却是大裕的左相,当朝宰辅。纵是一时失察,被他人占了先机,但凭着夫君的智计,定能很快便扳回一局,又怎会如此轻易地认输呢?”
冷衣清只是摇头苦笑道:“若对手是他人,我总会寻到机会反戈一击,可是如今要面对的是皇上,我又如何能不认输!”
苏香竹听了便是一惊,“此案竟然惊动了皇上?”
冷衣清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道:“恐怕此案便是由皇上所授意的!否则段朴青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敢与严家的人作对!”
苏香竹不禁皱起了秀眉问道:“皇上为何要针对严家的人?难道他真的无意将储君之位交给济王?”
“若是真的有意,又何至于迫得济王连上朝议政都不敢了?当年淮王之乱,严氏一族深受其害,皇上表面上对其彰表嘉奖,实际上却是一步一步剥夺了他们的权力。”
苏香竹突然抬眼看着自己的夫君,缓缓地问道:“大人可是已经选择了效忠济王?”
“确是如此。”冷衣清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大人这次是想帮助那位严世子脱罪?”
“如今严兴宝想要脱罪已绝无可能!我虽是当朝宰辅,却也管不到京兆府尹的头上。更何况此案现在已成了一根已点燃的引信,谁若试图接近,谁便有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可能!”
“既然如此,大人索性袖手旁观也就罢了,又何至于如此坐困愁城呢?”
“此事哪有那么简单!皇上在此时抛出此案,其居心实在难测。若他只是想借此打压一下严氏,那倒也无甚大碍,可怕就怕他是因为听到了什么风声,甚至已掌握了某些实据,筹谋已久方出的手。那样的话,必定牵连甚广,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依妾身看来,无论皇上抛出此案的初衷为何,最终他都不会将事情闹大,以至于到无法收场的局面。毕竟皇上年事已高,却迟迟不立储君,此举危害江山社稷,实是极为不妥,且早已为朝野上下所诟病。那些尸位素餐的言官们虽不敢当面向皇上进谏,但以皇上的耳目神通,早应该对此等情形心知肚明,故而他当不会借此案开始清除异己,以致弄得人心不稳,甚而会危及到他的皇权帝位。”
冷衣清登时由衷地赞道:“还是夫人见解得分明!”
苏香竹不由得嫣然一笑,“大人此话不过是在讨好我罢了!其实大人应会比我看得透彻,只不过——此刻大人的心中,当是另有所虑吧?”
面对如此聪慧的夫人,冷衣清知道无法相瞒,叹了一口气道:“若是皇上以严兴宝的性命相挟,那个鼠目寸光且又爱子如命的严域广,怕是会将我等所谋之事全盘供出。如此一来,即便是皇上为了稳定朝局,不会立时对所有参与其事者翻脸动手,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祸临头恐怕也只是迟早的事!”
“难道大人竟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严域广的手里?”
“那倒是没有。我虽答应相助济王,却从未与其有过任何书信来往。而且仅有的一次见面也是在一处极为隐秘之所,连严域广都未曾到场参与。”
“既然严域广空口无凭,大人又何须担心?只一句‘随意攀咬’,便可将他的指控驳了回去。”
“严域广虽是无凭无据,可只要他在皇上面前供出了我的名字,以皇上那种多疑的性格,恐怕多少都会有些相信,从此在心中种下猜忌。”
苏香竹却是颇不以为然地道:“这宫里宫外,满朝上下,哪还有一个不被皇上所猜忌的人?!”
听到夫人这句随口的牢骚话,冷衣清不由得心中一懔,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定亲王!皇上似乎只信任这个来历不明的假货。难道他确实是皇上的人?若果真如此,他是否也在这场戏中扮演了某种角色?然而自己又实在无法相信,这位背景复杂的定亲王竟然跟郑庸一样,仅仅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
这时苏香竹忽然叹了一声,自语道:“只是此案过去之后,对于那位济王殿下,不知皇上又会存了怎样的心思?他——,总不至于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吧?”
“皇上的心思,恐怕只有他自己能猜得到——”冷衣清无奈地接了一句,却又突然顿住了话头,摇头叹道,“不!还有一个段朴青!他定是已经猜到了皇上的心思,才会做出如此应对,而我却直到此刻,都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大人却是把妾身给说糊涂了!”苏香竹忍不住埋怨起来,“大人执掌中书要务,几乎日日在君前奏对,尚且摸不透皇上的心思,怎么他段朴青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根本没有多少面圣的机会,却会对皇上的心思了如指掌?”
冷衣清似是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沉思良久,方不太确定地道:“段朴青——,或许是从花凤山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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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衙内,府尹段朴青段大人正在一边看书,一边品茶。
看到他这副意态悠闲的样子,刚从外面进来的府尹大人的心腹吕主簿,不由苦着脸道:“捅下了这么大一个马蜂窝,大人居然还有闲情在这里品茶?!”
段朴青轻啜了一口茶,笑着问道:“什么马蜂窝?”
“当然是严氏一族啊!大人如此做法,定是会大大得罪了他们,今后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段朴青叹了一口气,但面上的表情仍是颇为轻松,“我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既然此案的原告、被告及证人一样也不缺,我们京兆府便没有迟迟不开审的理由,无故拖延难免会落人口实啊!”
吕主簿却是摇头道:“虽是原告、被告及证人齐全,但被害人的尸身至今也未找到,说此案证据不足也不算牵强。再者说,我们京兆府拖了几年尚未审结的案子即便没有上百件,怕也有七、八十,又何必在意这件新出的案子再多拖上一些时日?落人口实的事情大人可没少干过,为何这一次却偏要做个得罪人的清官呢?”
“这回怕是不想得罪人也要得罪人了!”段朴青又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卷往旁一扔,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只不过是要看会得罪哪一方而已。”
“可是我的大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严家的人啊!何况济王殿下还亲自过问了此案!”
段朴青却是大大地摇头道:“你就知道严家!我且问你,你可知前来报案的那对少年男女是何人?”
吕主簿眨巴了几下眼睛,点头道:“这个属下自然清楚,他们是花府的人。昨日王捕头还去花府查问过此案的一些详情,虽是未见到那对报案的少年男女,但确已证实他们一个是花凤山的女儿花湘君,另一个是他的外甥寒冰。”
“这就是了!既然他们都是花府的人,又岂是我这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能得罪得起的?”
吕主簿忍不住又眨巴了几下眼睛,伸出右手的食指向上指了指,期期艾艾地问道:“大人……莫非指的是……那位王爷?”
“啪”地一声,段朴青将手中的空茶盏往身旁的案几上一放,神色严峻地摇了摇头,同样也伸出右手的食指,更用力地向上指了指。
吕主簿这次连眼睛都吓得忘记了眨,脸色更是变得一片灰白,“这案子……竟……通了天?那花凤山……到底是什么人?”
第七十八章 医国圣手(一)()
百草堂——论规模,在全景阳城中算不得数一数二的医馆,论实力,堂中坐诊大夫的人数实在是少得可怜,算上老板花凤山,也不过才三个人。而且百草堂还有个奇特的规矩,只看疑难杂症,普通的头疼脑热概不接待。
可是即便如此,每日到百草堂求医问药的人仍是络绎不绝,而且还大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以至于仅仅几年之内,百草堂附近便接连增开了好几家客栈,专门为那些暂时看不上病的人提供食宿。
其实这些求医的人大多都是慕名而来,至于说百草堂究竟治好了多少患者,却是无人真正知晓。一来是百草堂从不对外宣扬,二来是那些病人因患的是疑难杂症,大多也不愿让别人知道。
既然如此,那么百草堂之名,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众所周知的是,百草堂门前的匾额是当今皇上御笔亲题,而百草堂的老板花凤山,更是皇上钦封的“医国圣手。”
这一切的由来,还要从当今皇上的生母严太后说起。
当年太祖皇帝驾崩,在遗诏中传位给严贵妃所生的皇长子浩星潇启。新帝登基,本是后宫之尊的严贵妃自然便成了严太后。谁知这位严太后在成了大裕国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之后,却因为终日思念先皇,郁结于心,竟突然间失明了。
面对如此怪疾,宫中的太医皆无法可施,皇上虽是雷霆震怒,却也束手无策。
如此过了数年,大家都以为太后的眼疾再也治不好了。可是就在连皇上本人都放弃了希望之际,却忽然有人向他举荐了一位少年神医。据说,这位少年神医精于诊治各种疑难杂症,曾经仅用了半月的时间,便医好了一位因痛失独子而哭瞎双眼的村妇。
皇上虽是半信半疑,但事母至孝的他还是派人将那位少年神医传入宫中,封他为临时御医,专门负责医治太后的眼疾。
结果,奇迹就在三个月之后发生了,失明数年的严太后竟然完全复明。
皇上在大喜之余,当然是要对这位少年神医大加封赏,谁知却被他婉拒了。而且他还以医术未精,仍需四处游历访寻世外名医为由,辞去了临时御医一职,离开了京城,从此不知所终。
直到数年之后,在景阳城东一片并不很繁华的街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间规模不大的医馆。初时人们还不甚在意,毕竟在偌大的京城之中,像这样规模的医馆少说也有十几家,更别说还有几家规模远超于它的大医馆了。
谁知仿佛就在一夜之间,这家本来无名的医馆忽然挂出了“百草堂”的招牌,又忽然多出了许多前来求医问诊的病人,而且这些病人一看就都是官宦富贵人家的内眷,不但出手阔绰,态度竟也极是谦恭。
那些原来不知内情的人们这时才发现,那副写着“百草堂”的匾额竟然是皇上御笔,而那位百草堂的老板竟是皇上钦封的“医国圣手”,而且这位“医国圣手”也非是别人,正是当年那位医好了太后眼疾的少年神医——花凤山。
于是,百草堂从此声名鹊起,花凤山也成了京城中首屈一指的花神医。
然而,几乎没有人认真地想过,这位“医国圣手”既然在当年已经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为何今日又重新回到京城,借着皇家的势力,经营起了这间不大不小的百草堂?
虽然花凤山依然是一介布衣,可他那座就建在皇城边上的宅院却是极为宏伟气派,其规模堪比王侯府第,明显有“逾制”之嫌。而更为令人侧目的是,那座宅院的大门前所挂的匾额之上,竟然写着“花府”二字。
依照大裕律法,唯有官职在身的臣属以及有爵位品级的皇亲贵族的宅邸,才能够称之为“府”,其余的人家顶多可以称为“宅”。
可是“花府”的匾额自挂出那日起,至今已有近二十年,竟从未有人对此提出过质疑。平民百姓当然不会关心这种事,那些达官贵人们一个个精明通透,也决不会多管这样的闲事,而真正应该管这件事的人,当然是景阳城的父母官——京兆府尹。
不过事情奇就奇在这里,京兆府衙门虽然距离花府并不是很远,可是历任京兆府尹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种公然违反律法的行为。尤其是到了段朴青段大人这一任府尹,明明他手下的捕头都已登过了花府的门,却并未觉出有任何不妥。而且在京兆府内,无论上下人等,甚至包括府尹段大人自己,张口闭口所提的也皆是“花府”,想来是对花凤山这一蔑视律法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此次出了严世子杀人一案,一下子令“花府”之名传遍了大街小巷,更是将这花府的主人——“医国圣手”花凤山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关于此案的各种消息刚传出来时,这位花神医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家人也卷入其中,故而外面虽然已闹得沸沸扬扬,可花府中还是保持着惯常的平静。
直到事情已过去了两日之后,三月初五早上,京兆府衙的两位捕头突然登门造访,这才惊动了花凤山。
待到从那两位捕头口中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这位花神医倒是极为配合,马上命人去叫自己的女儿和外甥过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