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一笑-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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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未落,他便大步出了这座湖心亭,只是步履间已带了些微的踉跄。
第二百五十章 你是何人()
“你——,你究竟是何人?!”
朱墨的人影方一消失,冷衣清就忍不住开始质问起寒冰来,语气中明显地透出一种莫名的恼怒与失望。
寒冰转头看着这位左相大人,目光中皆是讥诮之意,“怎么?三杯毒酒都没有毒死我,父亲大人似乎感到很失望?”
冷衣清不由窒了窒,却也说不清此刻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了。
看到寒冰安然无恙,他本应该感到万分庆幸。
然而一想到这便足以证明,寒冰不是隐族人,更不可能是自己的儿子,他的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一种被欺骗与愚弄之后的愤然。
“你——,不是我儿子!”他终是大声喊了出来。
寒冰的剑眉微微一挑,冷笑道:“从始至终,我有说过自己是你儿子吗?一直是你左相大人自作多情,非逼着我叫你‘父亲’!”
“你!——”
冷衣清不禁被他的话气得浑身哆嗦起来,颤抖地用手指着寒冰,厉声问道:“你告诉我,我的儿子在哪里?!”
寒冰的星眸微微一闪,随即撇着嘴道:“我怎么知道?也许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儿子!”
冷衣清闻言顿时愣在了那里,半晌才喃喃地自语道:“没有儿子?那芳茵她生的孩子又去了哪里?我知道她留给我了一个孩子……”
见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寒冰愈加苍白的脸上不禁闪过了一丝伤痛之色。但他仍是紧紧抿着略有些颤抖的薄唇,一语未发。
这时,冷衣清已将目光转向了那片柳林,口中仍在自言自语地问道:“谁能告诉我,芳茵的孩子在哪里?芳茵——”
泪水突然自他的眼中奔涌而出。
多年来的悔恨与愧疚就在这一刻,在他得知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在儿子的身上,来补偿对芳茵的亏欠之时,彻底地击垮了他!
寒冰急忙上前扶住冷衣清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他在椅中坐了下来。
“左相大人,危机未除,此刻可不是你追悼亡妻的时候!”
听到寒冰这句泛着冷意的话,冷衣清的心神猛地一震,顿时清醒了过来。
是啊,虽然朱墨走了,但世玉还没有回来,皇上还会动怎样的心思也难以猜测,自己怎能在这种时候垮下来呢?
他转头看向寒冰,目光中含着说不尽的复杂滋味,终是哑着声音问道:“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对方既然先出了手,我们自然不能只被动挨打,任其继续嚣张下去。此时定要反戈一击,夺回先机!”寒冰斩钉截铁地道。
冷衣清默然片刻,再开口时,已恢复了一向的镇定自持,声音中更多了几分肃杀之意:“这反戈一击,该击向何处?”
“济世寺虽在城郊,却也没有出禁军的管辖范围——”
冷衣清顿有所悟地道:“不错!护国神寺被人深夜闯入,确不可轻忽以待!我这便命禁军大统领宋青锋严查此事。”
寒冰的薄唇微微一牵,道:“不过大人在下令之前,还需对禁军的应变迟缓严加斥责一番。这方能充分显示出您这位枢密使对那位宋大统领的不满之意。”
冷衣清自是心领神会,不由含笑点了点头。
皇上既然疑心他这位手握军政大权的左相在暗中勾结隐族人,图谋大裕江山,那他索性就公然做出来给那位皇帝陛下看!
他冷衣清就是要擅权,就是不满意他皇帝陛下提拔的禁军大统领,就是要借机找宋青锋的茬儿,就是要故意挑起禁军与大内侍卫的矛盾。
反正如今已经证实,他冷衣清的儿子不是隐族人,那么关于他勾结隐族人的那些怀疑便都不能成立。
光凭那张连名字都没有的破旧画像,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可以说,现在皇上的手中已没有了任何可以要挟他的把柄。而反过来,倒是让他抓住了一个能够打击郑庸的机会。
方才听寒冰一提到那三十名死在济世寺中的刺客,再见到那位侍卫统领朱墨的表情,冷衣清便已知道,那些死者的身份必是大内侍卫无疑。
而以他这位左相大人的智计,自然也大略猜到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他早就看出来了,皇上一直要加害寒冰,却不敢公然动手,所以才会在背后操纵那场武比,却又在赵展被杀之后不置一词。
而这一次,皇上竟然还使出逼自己用天毒异灭来毒杀寒冰的招数。
由此可见,皇上除去寒冰之心虽是十分强烈,但他却一直心有顾忌,并不想将他与寒冰的过节摆在明面上来处置。
故而,那些闯入济世寺中的大内侍卫,绝不会是皇上派去追杀寒冰的。
既然此事不是皇上所为,而侍卫统领朱墨也对此一无所知,那么能调动大内侍卫,且有动机做出此事的人,就只有那个一心为子报仇的郑庸了。
方才,寒冰已经成功地一番言语,挑起了朱墨与郑庸之间的潜在矛盾。
现在,他这位左相便要再利用手中的权力,让禁军也从中插上一脚,将局面搅得更乱。
就让那位皇帝陛下自己去大伤脑筋,想着该如何摆平此事吧!
这时,寒冰又开口道:“大人不必担心世玉的安危。我想朱墨此番回去之后,皇上应该很快就会放世玉回来。只是经此一事,大人想必也会心有余悸,何不趁机替世玉辞去太子伴读之职?”
冷衣清一听,倒是正中下怀,忙再次点了点头。
“另外,今后的形势会越来越紧张,而皇上和郑庸更看准了世玉是大人的软肋,这一点对大人实是极为不利。大人不妨与苏公相商,让他借回乡省亲之名,带夫人和世玉远避他处,待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再回来。”
“这个主意甚好!我稍后便去与岳父大人商量此事。”
“还有——”
说到这里,寒冰不由微微顿了顿,随即便淡然一笑,道:“还有,在人前,我还是大人的儿子。大人今后对我的态度,不可有丝毫的改变。”
冷衣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道:“你确是我的长子寒冰,但我对你的态度还是会有所改变。”
见寒冰的眸光闪了闪,他不由微笑着继续说道:“今日你不但帮助相府渡过了危难,还解救了世玉。我这做父亲的,自然要对你比从前更加亲善上一些!”
寒冰的星眸再次闪了闪,咧嘴笑道:“父亲大人所言极是!今后,我这大功臣在相府中的地位,确是要再提高上一些,这座徽园便彻底归了我吧!”
“好,今后这座徽园便归你所有,下人也由你一人来选。只是——”
冷衣清的目光转向那片柳林,停顿了许久才道:“这里的一切都可以归你处置。只是那片柳林,请你不要动它!”
寒冰的薄唇微微一抿,随即便笑了笑,道:“父亲大人尽管放心,这徽园中的一草一木我都不会动。
待将来我离开之时,必会还你一个一模一样的徽园。到时候,父亲大人还可以像今日这般,坐在这湖心亭中,看细雨如愁,赏一池烟柳!”
冷衣清久久凝视着寒冰脸上那抹酷似芳茵的淡淡笑容,心中仍是抑制不住地起了一阵抽痛,终是无言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以毒攻毒()
默默看着冷衣清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湖心亭,他那微带踉跄的步履,竟与方才朱墨离开时有些许的相似之处,寒冰的星眸中渐渐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哀伤之色。
直到那个清瘦孤单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吃力地用颤抖不已的手扶住石桌的一角,慢慢坐了下来。
此时,豆大的汗珠开始自他的额上不断地渗出,而他只是紧紧抿着唇角,微微闭上双眼,默默运起化蝶功,竭力将正肆虐于胸腹之间的毒气一点点压制住。
这天毒异灭不愧是天下第一奇毒,其毒性实在是太过霸道!
饮下第一杯毒酒之后,寒冰便感到周身的血脉开始急速贲张,大有越流越快、随时爆裂而出之势。
他连忙暗暗运起了化蝶功,结果天毒异灭的毒性很快就被其压制住了。
这时,他才敢稍稍松了一口气,对自己最终能否坚持下来,又多了几分信心。
然而,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寒冰还是要按照自己最初的计划,将朱墨诱出,并激他也喝下毒酒。
这样一来,如果自己最终控制不住毒性,在毒发之前,也有机会先除掉朱墨,为冷衣清争取逃走的时间。
同时,朱墨之死也是一个信号。见到这个信号,浩星明睿将立即开始最后的营救行动。
在喝下第二杯毒酒之后,寒冰便感觉到,化蝶功也渐渐控制不住天毒异灭了。
最明显的一个表现就是,他右肩上那本已有些愈合的伤口,竟又自行崩裂开来。
所以他才会故意手击石桌,让朱墨误以为是他自己不小心触动了伤口,从而不着痕迹地将这一明显的异常之处遮掩了过去。
若是只有这两杯毒酒,凭借化蝶功法,寒冰仍可勉强将毒气慢慢地聚集于丹田一隅。
虽然因为他隐族人特殊的体质,天生无法抗拒天毒异灭的毒性,故而也无法将体内所积蓄的毒,彻底地排出或者化去。
但是以他的功力,足以将毒性控制住,至少可以支撑上很长一段时间,不让毒性进一步发作。
然而这次他遇到的人,却是朱墨。一个对皇上忠心耿耿,对职责一丝不苟的对手。
为了彻底打消这位侍卫统领的疑心,寒冰不得不喝下了第三杯毒酒。
那第三杯毒酒刚一下肚,便犹如在点燃的柴火上又浇了一层热油,炽烈的毒焰瞬间便冲破了寒冰用化蝶功在丹田处所结下的那层薄弱的防护网,进而向他的五脏六腑不断侵袭。
就在他感到五内如焚,浑身的血管就快要全部爆裂之时,却不知从何处,竟忽然间升起了一丝清凉之气,顿时将那股正疯狂乱窜的毒气稍稍遏制住了一些,同时也给了他极为宝贵的喘息之机。
于是寒冰便一边应付着朱墨,一边迅速运起化蝶功,趁毒气势微之机,再次努力将之集中控制在丹田一处。
可是渐渐地,那丝清凉之气被势头越来越盛的毒气不断吞噬消解,光凭化蝶功,他已不能控制住丹田内那股急欲喷薄而出的毒焰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化蝶功提升到了极致,虽能勉力保持着脸上的神色不变,但是胸口却因过度提聚内力,而产生了急速的起伏。
为了掩饰这一异常之处,寒冰故意用言语来刺激朱墨,令其在恼怒之下分了心神,只顾与他唇枪舌剑,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双手都已开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好在朱墨很快就离开了,但寒冰却仍不敢就此松懈下来。
因为左相冷衣清还在盯着他,向他追问着那些他永远也不想说出来的秘密。
不错,就让那些已尘封的旧事,都成为永远不再被人提起的秘密吧。
也许,他从未真正原谅过这个所谓的父亲,更是从未忘记过冷衣清对自己娘亲所做过的一切。
然而在内心深处,他仍是无法将这个与自己有着相同血脉的人,仅仅当作是某个不相干的路人,或是一位利害攸关的同伙。
见到冷衣清在发现自己不是他的儿子时,所表现出的那种极度的伤心与失望,寒冰的心中竟也感到了一阵难言的苦涩与悲凉。
在生与死的两边,又有什么是无法原谅和无法忘记的呢?
既然今生的父子情缘已断,那便不要再给这位已活在悔恨之中的左相大人增添新的伤痛。
这,也是他最后能为这位父亲大人所做的一件事情了。
所以在那一刻,在他拼尽全力与天毒异灭继续搏斗的同时,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决不能让冷衣清发现他已经中了毒。
好在最终他的努力并没有白废,丝毫不懂武功的冷衣清竟真的没有觉察到,寒冰因无法控制住毒性而渐渐显露出的种种异状。
此刻,冷衣清也终于离开了。
可是寒冰他自己,却再也无法离开了。
他慢慢放松了身体,一边继续运起化蝶功与毒气相搏,一边分出一部分心神,在体内努力搜寻着那丝刚刚救过自己的清凉之气。
然而在搜寻了许久之后,他仍然找不出那丝清凉之气的具体来源。
只觉得它们似乎散布于自己的四肢百骸之中,偶尔会微微露出些头儿来,但很快便又在天毒异灭的强大攻势下退了回去,就此龟缩不出。
汗水渐渐浸透了他身上的白衫,而右肩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