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宰辅在上-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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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呼吸声渐重,闻昭睁开眼,推开他,声音发着颤,“带……带我回去。”
陆然是那个吃饱喝足要带小兽下山的行人,笑得眉眼间全是惬意,拦腰抱起她,离开前还在别人家的屋顶上转了个圈。
当晚,闻昭躺在榻上,身上的绸被轻薄,她的心也仿佛少了些重量似的,轻飘飘的,安定不了。
翌日,闻昭去寿延堂请安,却见祖母的神色凝重。
“兰儿现在如何了?”
晏氏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边拭泪一边道,“将她手脚都绑起来了,来的郎中都说没法子……”
闻昭微微睁大眼,听兰是出了什么事了么?
“哎,到底吃错了什么?怎么痒成这样!”老夫人沉声叹气,眉间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闻昭这才了解到昨日听兰不知是怎的,竟然浑身发起痒来,不住地挠,三婶见她都将脸上挠出几道血痕了,才觉得事态严重,叫了郎中过来也不奏效,只好将她的手脚绑起来。
这样听兰便不会再抓伤自己,可这样也苦了她,据说呜呜地哭了半夜,只求晏氏将她松绑了让她挠一挠。
晏氏旁的都可以答应她,这个请求却只能狠心拒绝。
闻昭皱着眉头,也想不出其中缘由。
晏氏见闻昭不发一言的样子,情绪陡然激动起来,上前指着她激动大喊,“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害的兰儿!你怎的这样狠心?!她是你的三妹妹啊……”
闻昭冷冷看她,“三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们院里出的事,如何就赖上我了?哦不对,饭也不可以乱吃,三妹妹大概就是乱吃了,三婶为何不好好查查你们的吃食,偏在这里撒泼?”昨日那般多的菜品,海鲜也不少,就是有一两样让她发痒的也不是不可能。
老夫人一跺拐杖,“老三媳妇!没有证据莫血口喷人!闻昭丫头……与你三婶说话客气一些……”
闻昭垂眸称是,那晏氏却还是瞪着闻昭,仿佛要在她身上瞪出窟窿似的。自从听兰将那日闻昭的“三妹妹也脏了手”解释与晏氏听之后,晏氏便防备着闻昭的报复。
这不过几日,她的兰儿就出了事,不是她是谁?
此时却见闻熠站在了闻昭的前头,“闻熠觉得三婶不分青红皂白便一通乱咬,实在不符一个长辈所为,既是如此,闻昭何须将她当作一个长辈尊重?”
他的背影那般高大,说的话也是铿锵有力,叫人不好反驳。
祖母的神色更疲惫,仿佛老了一些似的,三哥忍着心酸愧疚,仍是站得笔直,将他想要守护之人牢牢挡在后头。
闻昭看着三哥高大的背影默默不语。晨光正好,三哥的轮廓被镀上了一层光晕,温暖又洁净。
晏氏深吸一口气,“你是她亲哥自然偏袒她!可兰儿也是你的妹妹啊,就因为不是亲妹妹你们就要欺负她吗……呜呜……”晏氏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闻熠的眼眶发红。他的昭昭被欺负成那样的时候,他恨不得毁了整个三房,现在这个三婶却说他们欺负听兰……难道他还要好好保护那个欺负了昭昭的人么?
自从听兰害了昭昭,且他还从陆然那里听到了她更为歹毒的计谋,他就不会再将她当作妹妹看待了。
“三婶。”闻熠冷声喊道,平静有力的声音衬得晏氏的呜咽声有些尴尬,“三婶总说是昭昭害的,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难不成是因为你们三房做了对不起昭昭的事,所以觉得这是报复?”
晏氏一噎,他完全说中了她的心思,只是她却不能在老夫人面前坦白。
把泪一收,晏氏讪讪道,“闻熠这是说的什么话……”
“那三婶是什么意思?恕闻熠愚笨,不明白三婶的意思,望三婶给个明话,好叫闻熠知晓三婶为何一心想着污蔑自己的侄女。”
晏氏底气弱了些,“是……是三年前那事,闻昭总觉得是三婶我下的手,所以心里记恨!”
她刚说完就传来一声低笑,闻熠道,“三婶是将我们当傻子糊弄么?昭昭若是记恨你,为何要等三年才动手,且这三年里她待三妹妹四妹妹如何,旁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听月开口道,“月儿相信二姐姐。”平日里活泼灵动的姑娘此时却是诡异的平静,不哭不闹的,眼里也没有多少神采。
“是娘亲……对不起二姐姐……”听月的语调终于有了波动,微微打着颤,像是飘落在湖面的残叶,随着水波轻颤。她澄澈的眼看向闻昭,里头泪光盈盈。
听月……
闻昭觉得自己努力要保护家人是有道理的,就算府里有心思不纯的人,可也有四妹妹这样良善纯净的人。
“哇啊……”听月看见了闻昭眼里的怜惜,心里的酸涩再也忍不住,绝了堤。
她的二姐姐对她们那般好,那般温柔,笑得那般好看,娘亲怎么舍得伤害她?而她为什么会身处夹缝,一边是生她养她的娘亲,一边却是对她好又受了伤害的二姐姐……
泪水将眼前的一切糊得看不清,她也跟找不到方向似的,只想大声哭一场。听月觉得,她的童年,大概就是这个时候远去的。
寿宴堂里回荡着十一岁姑娘清脆却凄楚的哭声,所有的说话声争执声都停了下来。
晏氏终于有些手足无措。
第46章 姻缘改()
闻昭看到听兰的时候,她的手脚都被粗粗的麻绳绑在床榻四角上,动一下都不能,更别说蹭一蹭来解痒了。就算晏氏给她在麻绳外头包了层绸缎省得磨伤她,听兰还是将手腕脚腕都挣扎出了血印子,她白皙的脸蛋上也布了几道挠痕,并不深,但看着却有些可怖。
往日里温婉整洁的听兰,此时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全无形象可言。
看见有人进来,她的脸上又浮出乞求的神色,可看清了是闻昭之后,她的脸色仿佛黯淡了一瞬。她早就知道自己会遭报应,可没想到这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她好难受……
二姐姐那般高贵的人物,她原本就是及不上的,现在她又是这副鬼样子,对比起来……一定更可笑吧?
秦氏的眼里流露出不忍,忙拉着闻昭出去,晏氏一直在外间候着,见了闻昭出来,眼里再一次发出阴狠的光来。像是一只在农家偷食的黄鼠狼,在尝到了鲜血的滋味,见识过更罪恶的事后,陡然化身为沙漠里的饿狼。
有郎中说兰儿不是吃错了东西,更像是中了江湖上的某种致痒的□□,他解不了。她的兰儿一个闺阁女子如何会惹上江湖之人?唯一的解释,就是闻昭买凶害人。
真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狠心的,且面上还是一副无辜的模样。晏氏陡然想起闻昭那个戾气无边的眼神来,这个侄女果然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要是听兰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定要饮其血啖其肉!
出了垂花门,三哥正在那里等着,他的面色很平静,见她出来却连一声的关切听兰的话语都没有。
她的三哥不会撒谎,应当说是不会对她假模假样。
闻昭与秦氏告别之后,便将三哥拉进了她的房间。
“这事……是你与陆然合作的?”将门掩上,挥退丫鬟,屋里头只有他们两个人。
听兰出事后,闻昭陡然想起陆然在月圆那日来过一趟府里,且他是知道听兰对她做的事的。闻昭没想到,陆然会为了她对一个女子下毒。
也不知听兰若是晓得她这次的遭遇竟是拜她心上人所赐,会作何感想。
“昭昭你怎的知道……”,闻熠一叹,揉了揉眉心,“罢了……这事三哥确实知情。”
闻昭虽有这个猜测,但听到三哥承认还是一愣,微张了张嘴,“三哥……”
三哥对听兰虽不如对她这般尽心,却也是护着长大的,因为听兰听月没有亲哥哥,于是便和三哥这几个堂哥走得亲近,三哥这个年纪小些的哥哥与她们来往得更是多。
可这回三哥却对听兰出了手,以三哥的性子,心里头必然是极难受的。
“我们晓得昭昭你心软,便没有事先知会你……不过,之前的事就是昭昭你能咽下这口气,三哥也不能。”
“就当,三哥在为自己出气吧。”
哪里是为自己出气,分明就是看不得她受委屈。闻昭垂眸,看向案几,“三哥把昭昭想得太良善了……我也想报复她。”
“让她尝一尝我的忍耐与苦楚。”闻昭说这句的时候,眼里的神色冷得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姑娘。
闭了闭眼,闻昭续道,“让她吃点苦头便把解药给她吧……姑娘家的脸极重要,不要毁了她一辈子。”
闻熠也知道这个道理,心下也是这般打算的,只是当这话从他的昭昭口里道出来时,他还是心下一酸,“可她,想毁了你一辈子啊……”
闻昭的唇边竟然露出一个弧度极小却意味深长的笑来,“她不是想毁了我,她只是不希望我与陆大人牵扯上罢了。想毁了我的,是她背后的那个人。”
上一辈子,就是那个人毁了她。
闻熠一叹,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带了不忍,“你可知道,她那日竟然将府里的丫鬟引开,然后安排了容许来。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又将母亲几个引过来。”
闻昭从阿竹那里了解了一些,却仍是不清楚她们全部的计划,此时听三哥这般讲出来,整个人便怔愣在案前,没了言语。
一片静默里,三哥轻轻抱住她,羽翼一样轻柔地环着她,好似要将那颗冷掉的心捂暖。
陆然听到闻熠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竟是了然的笑,“早知道她会心软。”
她若是真的能狠下心毁了堂妹的下半生,那便不是她了。只是……他倒希望她能再狠一点,哪怕是亲人,只要对她不利,都能狠下心去除掉。
毕竟,这样的人,才是活得最长久的。
翌日,府门口有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老伯,自称是名江湖游医,专治疑难杂症。
若在平日里,这样的人早被门房的轰走了,可现在却不同,门房虽则心下不太信任这个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却仍是立即禀了上头。晏氏现在是什么都要试一番,任何希望都不放过了,听说这是个江湖游医,立马就要请进来。都说术有专攻,京内的大夫擅长治病调理,那江湖游医说不定就对这些奇奇怪怪的症状有办法。
那游医给听兰开了几颗药丸,黑乎乎的,也不知是什么做成的。
“每日一颗,过个三四天就能痊愈。”
晏氏经过这两天的煎熬绝望,这下竟有人跟她说“痊愈”二字,当下眼眶就是一热,直抓着他的衣袖问,“当真?当真能痊愈?”
那游医有些不耐烦她,甩开她的手,皱眉道,“怎的,你到底是希不希望她痊愈啊?”
晏氏也顾不得他的态度,上去就抱着听兰,“兰儿你很快就好了,没事了……”
听兰的眼里蓄了泪,她都要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痒下去,要么挣脱绳子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要么忍受不了想办法了结自己。
现在竟有第三条路摆在她面前,且前头还光明坦荡。
晏氏好半天收整了情绪,连连向游医道谢,亲自将他送出府。
站在府门口的时候,晏氏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太激动难抑才未想到这茬,现在才想起……这游医怎的知道府里有个得了疑难杂症的姑娘,还正巧会治呢?!难不成,他与那背后之人是一伙的?
晏氏顾不得男女之别,在府门口就一把抓住那游医的手,问他,“你怎的知道兰儿的事?不说清楚就别走了!”
那游医被她抓着胳膊,便停下脚步,笑得有些恶劣,“你们家姑娘的事都传开了,还怪我听到了不成?救了人还遭你怀疑,我是何苦哟,早晓得就不来啦,都怪我想赚你们府几个银子……”
晏氏脑子里嗡嗡的。他说什么?传开了?
“怎的,不信?你去街上随便逮一个人说不定都晓得。哎哟喂我说,快放手啊!拉拉扯扯的,啧啧,世风日下啊……”
晏氏怔怔的,由着那游医从她手里头挣脱袖管。
淮安伯府里头,伯夫人摇头叹息,“可惜了,那般称心的儿媳人选……”
王崇站在下头,听了母亲的决定,心里头空落落的。他有些喜欢那个姑娘,可如今她身染恶疾,容貌也毁了,母亲会打消这个念头也是极正常的。毕竟没有哪个母亲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毁了容的妻子。
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愿接受啊……
那个姑娘,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人的时候专注又温柔。她作画的时候,抚琴的时候,低垂着头的样子,温婉又娇羞。自从那次春宴之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