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宰辅在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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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视线从堂内众人神情各一的脸上一一扫过,末了长叹一口气,咬了咬牙道,“老三媳妇……御下不严,罚一年月银,去祠堂跪上一个月吧,并抄佛经三百遍为阿酉祈福保平安。”
“祖母……”三哥睁大了眼,不敢置信道。
老夫人摆摆手打断他,“钱氏歹毒,竟要害主子的子嗣还嫁祸于府上嫡女,我姜府实在容忍不得这等恶仆!拖到留香院去仗毙了吧……老三媳妇好好看着,日后擦亮眼睛些,遇到此类恶仆还是早些赶出府才能保家宅安宁!”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夫人狠狠拍了拍桌案,晏氏被吓了一个激灵。
“二丫头的丫鬟……留给二丫头自己决定如何处置吧。”二丫头能让碧水不顾责罚甘愿出面作证必然有所应承,她不能让二丫头在下人面前失了威信。
“老三媳妇若是再不管好自己的下人,惩罚就没这么轻松了,可知道?”末了老夫人又补充道,将“管好自己的下人”那几个字咬得尤其重。
晏氏一口气还未松完就见到老夫人眼里浓重的警告,便意识到了老夫人已经心知肚明了,脸色陡然惨白,额上渗的冷汗也顾不得擦,只连连点头保证。
晏氏脑中空白,想着日后她在老夫人心里怕就没有任何好印象了……
闻昭呼出一口气,总算解决了重生以来的第一件事。虽然这结果她并不是太满意,不过毕竟钱嬷嬷没有供出晏氏,也就没有理由叫三叔休掉这等恶妇了。
将晏氏及钱嬷嬷带下去后,老夫人眼带歉意地往二房的方向看,道,“这次你们受委屈了,日后老三媳妇再糊涂,铁定休了她,兰儿月儿再如何求情都不管了!”
第2章 夜惊梦()
现在是承和八年,国公府毁于承和十四,闻昭还有六年时间扭转历史。
闻昭边走边盘算着。扶摇口中的“姑娘小心”刚说出口,闻昭就迎面撞上一个人的后背,那人连忙转过身扶了闻昭一把,闻昭揉揉鼻子抬头看,原来是她一母同胞的三哥。
这个时候的三哥姜闻熠年方十五,如玉雕琢的脸上稚气未褪,却偏偏一副老成的样子,他问,“昭昭你怎的心不在焉的?”
闻昭近乎贪婪地看着三哥,这个在全家流放西北的路上替她挨尽鞭子还强笑着安慰她“三哥不疼”的人,殊不知自己一开口连牙齿上都是鲜血。
现在的三哥还活生生的在她眼前,真好,真好。
姜闻熠见妹妹呆呆的不回答,俯着身子安抚她,“昭昭莫担心,你既已洗脱了冤屈,没有人能怪你了。”说完还摸了摸闻昭的小脑袋。
只是三婶的惩罚还是轻了些,姜闻熠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闻昭把脸埋在三哥怀里,唤了声,“三哥……”把前世对三哥的怀念今生对三哥失而复得的欣喜全藏在这一声呼唤里了。
闻昭将眼泪蹭在三哥衣襟上,末了抬起头说,“三哥我们一同去看望母亲吧。”
姜闻熠只当她委屈,笑着说“没事了没事了”,又叮嘱她,“昭昭这回可不要甩脸子给母亲看了,母亲纵不是我们亲生的娘,心总不是坏的,这次母亲生下六弟废了不少力气,昭昭去给母亲笑一个好不好?”
闻昭破涕为笑,乖乖点头,“嗯!”
要在以往闻昭定会嘟嘴道“可是昭昭不喜欢她!”满脸的不情愿,甚至觉得三哥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娘亲转而投入继母的怀里呢。
有一回她甚至说了出口,可三哥听了她赌气似的抱怨,却极哀伤地看了她一眼,闻昭只记得那个时候的三哥,比任何时候都脆弱痛苦。那样的眼神叫闻昭不敢看第二遍,于是她再也没有提娘亲。
而历经了上一世,闻昭不得不承认,她的三哥就是比她看得透彻,秦氏待他们确实已经仁至义尽了。
抬脚步入房内,见秦氏正由丫鬟放了引枕起身靠在引枕上,笑着招呼两人,“闻昭,闻熠。”算起来也有十几年没有见到继母了,这时候的继母廿二年华,生得并不如何美貌,只能算是中上之姿,却偏有一股子洒脱的英气,颇有其父抚远将军之风。
庄氏和秦氏,一个太子少傅之女,一个抚远将军之女,皆是名门之后,就是嫁与国公府世子也够分量了,却都选了这个姜二爷,大抵是为了姜二爷那张脸罢。
姜家以武发家,姜二爷却偏偏不懂舞枪弄棒,只知琴棋书画,因那张脸还被京城人封了个“姜潘安”。
闻昭回过神来,三哥正暗暗扯她袖子,原来秦氏正在同她说话。既然打定主意要同继母处好关系就要拿出自己的诚意。
闻昭两步上前,趴在继母床边,“母亲昨日可把昭昭吓坏了,今儿个昭昭才缓过来。”把往日自称的“闻昭”改为“昭昭”暗示继母也可同三哥那般唤她。
想当初闻昭对秦氏说话从来都是“我”啊“您”的,语气生硬疏远。
秦氏对闻昭亲近的态度又是惊讶又是暗喜,笑道,“这事昭昭别放心上了,来看看弟弟。”秦氏这样洒脱的性子,虽然疑惑闻昭的态度大转变,却不会深究,总归是好事。
姜闻熠也欣慰笑道,“昭昭经此一遭倒懂事了些。”前世闻昭还有些烦三哥这种当哥的命操/爹的心,现在听着竟是说不出的舒坦。
三人之间难得的温馨和乐,这时候一个粉色身影冲进来,瞪大眼叫道,“二姐姐你离我弟弟远一点!”
秦氏立即竖眉低斥,“姜闻昙!”姜闻昙四岁,行五,粉团子一个,气势不小。
姜闻昙气焰立马弱了些,她知道她娘这样喊她的时候定是动怒了,仍强撑着道,“不管娘今天怎么教训昙儿,昙儿都要保护弟弟!”
这时候六少爷闻酉被他亲姐从睡梦中叫醒,“嘤嘤嘤”地哭起来,声音弱得像奶猫儿。
姜闻昙吐吐舌头不敢说话了,心虚地躲到一边,偷偷打量二姐。嗯?二姐姐今日的表情竟然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不对,虽然二姐姐长得还看,但是她很坏!
出门的时候正巧碰上进来的二爷,闻昭向这个风华绝代的爹爹行了个礼,美貌爹连忙扶住她,轻蹙着眉问道,“昭昭的膝盖还痛不痛?”
痛啊,怎么不痛,从早跪到晚呢。
可一抬眼就看到仿若弱冠之龄的爹爹眼里掬了一捧的担忧与轻愁,闻昭觉得自己像是罪人,连忙摇头,“昭昭不痛了,爹爹放心。”
十几年不曾有的轻松使得闻昭像一根陡然绷断的弦,当夜便陷入了绵长的梦中。
她拖着枷锁走在队伍后边,脸上的伤疤没有了面具的遮掩,暴露在役使们各色的眼光中,她不敢抬头,只看到脚边的春草生了三寸高,她的绣花鞋磨得越来越破。
她走得越来越迟缓,越来越吃力,三哥过来搀扶她,役使一声“少磨蹭!”夹杂着一道鞭影落下来,三哥连忙抱住她,一声不吭。役使的鞭子没能落到她身上,心中恼怒,又是几鞭子下来,挥在空中甚至听得到“呜呜”的声响,然后“啪啪”地落在肉上,三哥痛不可抑地闷哼出声,还笑着说,“昭昭哭什么,三哥不痛。”笑容惨兮兮的。她的眼泪越来越多,“三哥……你松开我吧。”三哥抱得更紧,说,“昭昭是金枝玉叶,谁都不能打你。”脸上带着一股子执拗。
闻昭几乎以为所谓的重生只是一个梦,她仍身处地狱。
恍然又想到她应在宫中,而不是在流放西北的路上,她廿四了,而不是十六。而她的三哥也已经……
她为什么在这里呢。还有谁会救她。
“好好活下去……”
恍惚间有个声音响起,那声音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穿过了时空狭长的隧道,带着些空荡荡的回音。
闻昭气喘吁吁地醒来,扶摇正在用汗巾擦她的脸,满脸担忧地问她“姑娘是被梦魇住了吗?”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闻昭告知自己现在她眼前的才是现实,敛眸问扶摇,“什么时辰了?”
“小姐,辰时三刻了,该梳洗了。”
进寿延堂向老夫人请安,待众人到齐之后,老夫人发话了,“国公爷远在边疆,尔等晚辈也应发奋图强日后好支应门庭,闻道在军中磨练,闻钰马上要下场了,闻熠再读三年……”
闻道是大哥,弱冠年纪,走武路,随老国公爷在西北军中。闻钰年十七,行二,与大哥大姐皆是一母同胞,与大姐闻瑾更是龙凤胎,想必是春闱将近,闻钰要走文路入翰林。
闻昭还有些印象,闻钰乃是二甲第一传胪,相当不错的成绩了。当年的探花是庄家表哥,状元是京外人士,后三十拜相,可谓气运之子。
据说当年这位陆姓状元赴京途中遭遇水匪,钱财尽失,在京郊得威远侯庄上之人接济,后踩点进场,金榜题名。官运亨通,飞黄腾达之际,逢威远侯战败触怒圣上,念其汤饭之恩,力保威远侯。
本是要全家贬为庶民的威远侯府仅仅是降侯爵为威远伯。
此时距春闱只有半月了,闻昭决定抢了威远侯这份恩德。从她记事起,就比旁的小姑娘凉薄几分,且她年少时候的良善纯真也已经被前世那么多年的绝望悲凉忍辱负重磋磨得所剩无多,说她自私也好,她只想保全家人。
希望这位可左右圣裁的宰辅能为国公府的安危多添一份保障。
第3章 施恩惠()
前世她见过这位宰辅大人几次,对他的模样有些印象,闻昭相信自己能认得出十六岁的陆然。
闻昭问二爷,“爹爹,威远侯在京郊是不是有一处庄子?”
姜二爷疑惑地望她一眼,又笑开,桃花眼里波光粼粼,“权贵人家谁在京郊没个庄子?他们家在京郊怕不止一处。”
闻昭一听,得,她真不知道该去哪处庄子截人。“那离京杭运河最近的是哪一处庄子呢?”闻昭蓦地想到陆宰辅是江都人,应当会先走水路,再改走陆路。
姜二爷都快跟不上女儿的脑回路了,“你这一说我倒是知道是哪一处了,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为何问这些。”脸上的表情像在逗一只小动物。
闻昭面不改色地说,“昭昭想去看一看大河!”
姜二爷也不戳穿,宠溺地笑着接道,“好好好,昭昭不喜爱南边的凉水河,也不喜欢京内的护城河,偏喜欢东边的大运河。”
闻昭脸一红,也不跟他绕弯子了,自己要做的事怎么说怎么匪夷所思,只问,“我们国公府在那处可有庄子?昭昭想去瞧瞧……”
担心美貌爹不答应,立马来了一声语调千回百转的“爹爹~~”直把自己臊得老脸一红,才看到姜二爷憋着笑点头。
自家爹优点不少,心宽算是一个,因着他常常比着魏晋风度的标杆,行事怎么洒脱怎么来,和秦氏的脾气倒是很相合。
得了他的应承,闻昭顺利地在秋闱前几天带着几个仆妇丫鬟同三哥一道乘车去了那处庄子,距威远侯那处庄子只隔了半个时辰的脚程。
正是春光正好的时候,庄子上的梨花未谢,白白的一片惹人怜爱,闻昭却没有这雅兴欣赏。
到了庄上,闻昭便派了几个仆妇在威远侯庄子外边轮换蹲守,自己在前院歪在躺椅上吃水果,三哥则在自己房间温习功课。
闻昭知道自家三哥想着二哥就快下场了,就越发努力读书,生怕将来堕了国公府的名声。她的三哥确实很优秀,可架不住天子一怒……闻昭连忙将涌上来的恨意压下去,闭上眼小憩。
闻昭的吩咐是,把所有前来求助的赴考学子都带上来给予接济,总能碰上他!
几天下来倒是有两三个被接上来,都是一脸的迷惑,他们在路上被人拦下问有没有什么难处,还说可以提供食宿,迷迷糊糊地就被拉上来,一路提心吊胆怕这些人是人贩子。
都不是。
闻昭一边心焦,一边自我安慰道,“那位状元是踩点到的……”
就在秋闱前一天,又有一人被领上来,那人身姿颀长,看着有些落魄但并不狼狈,闻昭不着痕迹地打量,虽然脸上还被划出一条道道,却也不损其清俊,那一管窄鼻端秀挺直,无疑是他了。
闻昭长吁一口气,几天的等待总算是值了,笑盈盈地道,“天色不早了,公子在这里宿一晚?这几日我碰见好几个公子这样儿的呢。”语毕还看了眼天色,已是傍晚。
陆然作揖道谢,眼前的姑娘不过十岁的年纪,虽然笑得很是娇憨可爱,但行止间却是说不出的老成,待人接物的样子比不少大人做得都好,而且既不问他是不是遭了匪,也不问他是不是考生,让他眼中的防备更浓。
这样想着,却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跟着仆妇走,笑得腼腆有礼。
闻昭吩咐下去晚膳要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