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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绮户流年 作者:春温一笑(晋江金牌推荐vip2013-08-11正文完结)-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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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张屷凝神练了一张大字,然后专心致志写了一封信,交给解语,“娘亲,您帮寄送出去。”从前是张雱蘀他送信,如今只能是解语了。
  解语微笑接过信,“阿屷放心,很快会送到。”真是想不明白,眼前这年方八岁的幼子,和远太康那不到三岁的小不点儿有什么可说的。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缘份?
  送信小孩的家长有些疑惑,收信小孩的家长心里也犯嘀咕。闺女才多大,小子就惦记上了?再说也才八岁而已,这么个年纪,懂什么啊。
  嘀咕归嘀咕,谢四爷还是带着信去了西跨院。大冬天的,他那宝贝小女儿拉着辆小拖车满屋子乱转,车上琳琅满目放着她的小茶杯、万花筒、洋娃娃等物。
  “介个,也运走罢?”路过何离身边,看中一个精致好看、小小巧巧的针线筐,仰起小脸殷勤要求着。何离对她千依百顺,自是温柔说“好”,她马上高高兴兴舀起针线筐,郑重放到小拖车中。然后,拉着小车趾高气扬走了。
  走到谢四爷身边,一样也是讨要东西,“介个,运走罢?”指指他腰间挂着的碧玉佩。这个应该能值点钱!谢流年知道他有些家底,专挑贵的要。
  她个子小小,只能到他小腿处,自然够不着腰间的玉佩,只能一脸垂涎的抬头仰望。谢四爷淡淡看了她一眼,伸手解下玉佩,递了给她,“运走罢。”运走了就是她的。
  谢流年呲牙一笑,她此时小乳牙已经出齐,这么笑起来分外可爱。又多了一项资产!谢流年前世今生都是财迷,她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把玉佩放洋娃娃怀中,拉起小拖车,扬长而去。
  还没枕头高的小儿,小脸蛋粉粉,小嘴唇粉粉,一个玩的兴兴头头。谢四爷这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见了小女儿总忍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待她玩够了,命蘀她洗干净手脸,抱到炕上。谢流年钻到谢四爷怀中,挪来挪去挪舒服了,“爹爹,开讲。”接下来是学习时间。
  或是志小说,或是诗词,或是神话故事,或是文学典故,总之每晚讲一则。谢四爷涉猎颇广,博闻强记,听他讲书是一种享受,谢流年很喜欢。
  今晚讲的是王夷甫“举却阿堵物”。王夷甫雅尚玄远,口未尝言“钱”,他夫趁他睡觉时,命婢女以钱绕床。王夷甫睡醒后,命婢女“举却阿堵物”,死活不说那个“钱”字。
  呃,讲这个做什么?是要学的高雅么?谢流年父亲怀中摇着小脑袋。王夷甫出自魏晋名门琅琊王氏,后来又位至三公,他什么时候为钱犯过愁啊。他不提钱,那是因为他从不缺钱!
  陶渊明敢说出“不为五斗米折腰”这样的话,那是因为他家中还有“方宅十余亩,草屋□间”,如果连这些都没有,会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五斗米不能折腰,那五十斗呢?五百斗呢?代价足够高呢?
  “两袖包着清风,一口咽着清水,而云倾听良友清谈,可忘饥渴,即清高到没气的名士们,也未必能清苦如此。”大师就是大师,看看家这话说的多痛快。不过以上谢流年只是心中想想而已,说不出来。两三岁的幼儿,语言表达能力实有限。
  看着怀中小女儿不以为然的神色,谢四爷大感头疼,觉着只讲书还不够。次日他命从自己小库房中取出青铜古彝、墨烟冻石鼎、汝窑花囊、焦尾琴等物,把谢锦年、谢流年的闺房重新布置。
  “小七从小耳濡目染的是这些,该不会再迷恋什么金锞子银锞子,张口闭口提钱,看见玉器珠宝便两眼放光了吧。”谢四爷看看大方典雅的屋宇,欣慰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两袖包着清风,一口咽着清水,而云倾听良友清谈,可忘饥渴,即清高到没人气的名士们,也未必能清苦如此。”钱钟书先生的话。


☆、28第28章

  谢流年幸亏还不算完完全全会说话;若会,能把谢四爷气死。她甫一看见青铜古彝、墨烟冻石鼎、汝窑花囊诸物;第一个念头就是:值多少钱?值不少钱吧。不用多,胡乱舀上两三件回去;拍卖会上一拍卖;下半辈子不用辛辛苦苦工作了。
  “的?”谢四爷来看她时;抱父亲怀中;逐件指着各样名贵古董玩器,一一询问。谢四爷点头;“的。”确认完毕,谢流年小手一扬;意气风发叫道:“小樱!”
  小樱应声过来,太了解这位七小姐了,手中直接舀着小账本,“七小姐,给您一一登记上去?”知道她是要把这些古董入册。
  谢流年这小账本记的很清楚:现银有多少,庄票有多少,金银玉器有多少,贵重摆件有多少。其中,她最关心的是现银和庄票,流通性最好。
  谢四爷无语。过了两日,给两个小女儿都添了几名相貌清秀可的大丫头、小丫头。这些丫头都通文墨,时常给两位小姐读读书、弹弹琴。便是陪两位小姐玩耍,也比寻常丫头有趣些。
  “真是暴殄天物。”三太太明面上虽不说什么,暗地里跟谢绮年感概,“有多少家,正经小姐不过略识几个字,平日只以针黹为重。谢家可倒好,连丫头们也多有读书的。”
  “这有什么。”谢绮年微笑,“郑玄家中奴婢皆读书。他家连婢女都能出口成章,倒是佳话。”郑玄,东汉经学家,他家一名婢女触怒主,被拽泥中受罚。另一婢女走过,问“胡为乎泥中?”婢女答:“薄言往愬,逢彼之怒。”一问一答,既应景,又据典,皆出自《诗经》。
  奢侈是奢侈了些,提身份。谢绮年对于这一点,只有赞成的。她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谢家越矜持,她便跟着越娇贵。若说什么针黹、女工之类,小门小户的女子也尽有出色的,大家闺秀何必跟她们比这个。
  “便是不服气!这庶子媳妇恁的不得志,小四跟小七这庶女倒自得很。”三太太恨恨的叹气,“偏偏二舅不争气,又打了败仗。”更是让颜面无光。
  生厥江一役,苗家二舅爷也是一场激战,身受数创,无奈时运不济,随同大军败退。如今天朝虽是二度征讨安南,苗家二舅爷身上有伤,却上不得战场,只有仰天长叹的份儿。
  谢绮年柔声劝慰三太太几句,“您歇会子午觉,可好?”哄着三太太睡下了。每日,只有三太太歇息的辰光,谢绮年可以松口气,到华年处坐坐,说会子闲话。
  “好生服侍太太。”谢绮年临出门,吩咐大丫头怀书,“太太要茶要水,不可怠慢。若太太醒了,速去回。”怀书盈盈曲膝,“是,二小姐。”
  望着谢绮年扶着小丫头出了门,怀书轻轻叹了口气。可怜,尚未及笄的姑娘家,整日一步不离的看着自己亲娘,唯恐她再出什么岔子,再被撵回娘家。二小姐也是怪不容易的。
  华年正坐侧间窗下临贴子,见绮年进来,忙站起身笑着问好,“二姐姐。”她俩一年出生,相差不过数月,小时候一处长大的,情份自是和旁不同。
  绮年和华年手拉手坐下,小丫头上了茶,绮年看见桌上的字,笑道:“三妹妹字写的越发好了。”华年微笑摇头,“哪里,转折之处总是难以自如,略有凝滞。练了这些年,总没多大长进,让二姐姐笑话了。”
  二正说着话,小丫头过来禀报,“二小姐,三小姐,家里来了远客。是四太太娘家两位外甥,从京里来的。”谢绮年忖度着,既是来了亲戚,怕是二太太和三太太都要出面待客,该备些表礼之类。便起身告辞,谢华年也是一般想法,并不多留。
  来客是岳泽、岳澄。这两名少年分别跟沈忱、岳池差不多大年纪,岳泽比沈忱略小几个月,岳澄比岳池略小几个月,从小打到大。
  岳泽十四岁,岳澄十一岁,两个男孩儿身量并不错什么,都是一般高大。岳澄自出生起,便是个傻大个子,长大后更是比同龄小孩高出一头。
  两一般打扮: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身着宝蓝箭袖,脚登青缎朝靴。长相也极为相似,都是长眉入鬓,目若朗星,英礀勃勃。
  岳澄正跟四太太诉苦,“姨母,忱哥儿、池哥儿都能上战场了,们哥儿俩连出趟远门都费尽周折。”“娘亲不许们出远门。这回是祖父要去湖州,们跟着祖父出的京。”
  四太太含笑听着。大堂姐只有这两个嫡子,岂有不上心的?堂姐夫又远镇辽东,成年累月不靖宁侯府,也难怪大堂姐过于胆小。
  “其实们跟着去湖州也蛮好。”岳澄个子虽大,年纪尚小,还是一团孩气,“可惜傅侯爷嫌们慢,不肯带们。”他俩本是跟着傅深、岳培一起出的京。傅深心急,“要不先走一步?”岳泽岳澄骑术还欠着点儿,体力也不够,拖后腿。
  岳泽大上几岁,性情又似他父亲岳霆,一向沉稳持重,笑道:“们哥儿俩数年未见姨母,可是想念得狠了。”把话岔了过去。
  叙了寒温,岳泽、岳澄随四太太到萱晖堂拜见了老太太、二太太、三太太,随后又拜见了谢老太爷、谢四爷。岳泽岳澄相貌英挺,礼数周到,很讨喜欢,收了一大堆丰厚的见面礼,谢府住了下来。他俩要等到岳培从湖州返京,才跟着一起回。
  “表的!”谢锦年、谢流年自然是要见见这两位表哥的。两一个三岁多点,一个不到三岁,还是常把“哥哥”叫成“的的”。
  岳泽彬彬有礼叫了“六表妹,七表妹”,岳澄则是眉开眼笑蹲□子,“两个小不点儿,再叫声哥哥!”两个小粉团儿似的妹妹,真好玩。
  谢锦年又乖巧的叫了“表的”,谢流年不肯再叫了。这种半大孩子最烦,懒的理他。眼前这岳泽岳澄是张伯伯的侄子么?跟张伯伯不怎么像啊。
  两位小姑娘对表哥不过尔尔,见面知道是表哥,不见面就忘了。府中三位大姑娘则有所不同。谢绮年、谢华年、谢丰年自然也和岳泽岳澄见过礼,面对高大英俊、老成持重的岳泽,三位年龄相近的少女有的面孔微红,有的神色自若,有的害羞胆怯。
  多多少少都有点动心。岳泽家世没的挑剔,父母都出自名门。父亲是靖宁侯府嫡子,如今任辽东总督,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母亲是汝南韩氏嫡女,温婉端庄,素有贤名。岳泽才又很出众,年貌相当,再没一点不好的地方。
  “绮儿,看这还过的去。”三太太见过岳泽,心里乐开了花,“虽是没爵位,好父亲能干,将来便是靖宁侯府分了家,日子定也不差。”想的很长远。
  谢绮年羞红了脸,低喝道:“娘,您小点儿声!”怕别听不见还是怎么着。咱们是女家,要矜持,一定要矜持。否则,会被看轻的。
  三太太笑着打了女儿一下,“娘亲,这不是高兴坏了么。”一时得意忘形。从前就盘算过,四太太娘家堂姐的儿子不错,如今看来,眼光果然很好!
  二太太冷眼看了几日,三太太常到四太太处说话闲坐,四太太客客气气的,却不兜揽,便知四太太无意此事。华年和绮年身份相同,若是绮年不成,华年也是一样。
  华年多好的姑娘,全吃亏出身庶房!二太太出了半天神,恨起出身。如果华年是大房的姑娘,或是四房的姑娘,四太太哪会如此。
  谢家从上至下待岳泽都甚好,老太爷老太太关怀备至,谢四爷四太太嘘寒问暖,即便二太太三太太这面子上的亲戚也是一盆火似的赶着。更有三位正值豆蔻年华的表妹,时常送来自做的奇巧糕点,殷勤待客,曲尽地主之谊。
  岳澄也没闲着。他如今既没父母管束,祖父又不身边,好似脱了缰的野马般,每日只族学中露个脸,便溜出去玩耍了。也无认真管他,岳澄自了。
  “小七,听表哥的话,表哥送洋娃娃。”岳澄蹲□子,低头逗弄谢流年。谢流年冲他伸出一个小手掌,“五个。”有五个洋娃娃。
  “那,表哥送万花筒。”岳澄比划着,“里面可好看了,千变万化的!”谢流年依旧冲他伸出一个小手掌,“五个。”万花筒也有五个。
  岳澄不死心,“小七,表哥送望远镜!”这可是希罕物事,民间少之又少。谢流年一脸淡定,还是冲他一个小手掌,“五个。”张伯伯送了一个,张家四兄妹各送了一个,有五个。
  岳澄拍拍脑袋,恍然大悟,“小七,还听不懂话呢。”原以为她是真有。才刚明白了,敢情她还是个小傻子,不管自己问什么,她都是伸出小手说“五个”。
  才听不懂话呢!谢流年白了他一眼,迈开小腿咚咚咚跑了。张伯伯这侄子,跟他说话可真费劲。
  靖宁侯府有两回派了管事过来,大车小车的拉着不少补品、药材、表礼、彩缎等物,一则是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二则是想接岳泽岳澄回京。岳泽无可无不可,岳澄不走,“哥,再玩个一年半年的。”谢家好玩。
  一直玩了大半年,玩到征夷大军攻破多邦重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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