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 作者:春温一笑(晋江金牌推荐vip2013-08-11正文完结)-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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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要聘为儿妇。唉,女子生的好看,真是占尽便宜。谁说红颜薄命的?小七一点不薄命,她命好的很。
到了宴席间,流年少不了长辈处走一遍,请安问好。四太太的表姐妹、堂姐妹也来了不少位。薛氏温和对流年说道:“你母亲一向待你不薄,虽出了阁,依旧要孝顺敬重,不可违逆。”
流年温顺又恭敬,“姨母说的是。太太宽厚大度,从小善待我,吃穿用度,和六姐姐一般无二。我和六姐姐虽都出了阁,孝顺敬重太太的心,跟从前是一样的。”
薛氏等人见流年妆扮的虽华贵,举止却毫不跋扈,言语更见谦恭,都满意点头,“如此甚好。”阿凝家这庶女还是守本份的,知道尊敬嫡母,和嫡母的姐妹。
到了谢家大姑奶奶谢寿面前,谢寿拉着流年温和问了几句,“住的惯不惯?公婆夫婿待你好么?小七,南宁侯府是厚道人家,要惜福。”
流年笑嘻嘻,“大姑姑,我可懂道理了,我会很好的。”我是个懂道理的人,爹爹从小就教过我的。不过知道是一回事,要不要身体力行另是一回事。能躲懒的时候,请允许我躲懒。
流年的心里话永远没法敞开了跟人说。有谁知道我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有谁知道,上辈子我简直是累死的!饮食不规律,饥一顿饱一顿,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精神压力奇大,一桩一桩的苦处,只有吞回到肚子里,自己消化。大概是实在消化不了,才得了胃癌吧。
二太太和三太太同坐。流年记的自己小时候,二太太和三太太是截然不同的人。三太太外露,二太太内敛。三太太受冲动,二太太善于克制。如今年华流逝,二太太和三太太相似之处倒愈来愈多了,都交代流年,“女子的依仗,是娘家。一定要提携娘家兄弟,小七知道么?”流年含笑应“是”,不肯多说一个字。
流年自己是庶女,对于四太太这嫡母,只求不来管束自己、欺压自己,已是心满意足。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是谢老太爷、老太太、谢四爷会命人送过来,或是流年开口跟他们要。流年和棠年一样,不会想从四太太那里得到什么好处,绝不会肖想四太太的嫁妆。
二太太和三太太却不同。谢老太太是少有的宽厚嫡母,待庶子们面上虽冷淡,实则尽心尽力的很,从不亏待他们。饶是如此,二太太和三太太还不满足,还总想从老太太处寻摸些好处。“老太太家底儿厚,手指缝里流出来的,就够我们嚼用了!”却不想想,老太太家底儿再厚,跟她们有什么相干?真是人心不足。
其年、养年、之年资质都属中等,虽不太笨,却也不太聪明。他们之后的学业、仕途,要借助谢大爷、谢四爷的地方还多着呢。二太太执着的很,直到如今还时不时的提起“其儿、养儿若能常大爷、四爷跟前讨教,许会有些进益。”还梦想住到灯市口大街呢。这种人,实在沾不得。
谢老太太年纪大了,这种场合一般不出席,只在萱晖堂自在歪着。菜上齐后,流年看看时辰,陪笑说道:“要到萱晖堂坐一会儿。”众人都知老太太必有体己话要问她,笑着放她去了。
流年到了萱晖堂,得意洋洋的炫耀,“祖母,往后我不用往您这儿存小金砖了!”我自己有钱庄呢,自己打理。谢老太太笑的见牙不见眼,“成啊,我小七阔了。”
流年在南宁侯府的种种,丫丫早已事无巨细都禀报了老太太,倒省了流年不少事。逗老太太乐了一会儿,流年殷勤凑过来央求,“祖母,我看看她去,好不好?”老太太乐呵呵应了,“她生养你一场,不易。去吧,悄悄的,莫惊却了人。”
流年抱着老太太亲热,“祖母最好了!”歪缠了半晌,方笑吟吟起身,带着侍女怀庆、怀明去了静馨院。妈妈,我回来了!流年心中雀跃,步履轻盈进了屋。
屋里,正当中是一张黄花梨雕花四柱长榻,榻上并排坐着两人,一位是谢四爷,一位是何离。谢四爷意态闲适,何离却颇有些局促。张屷垂手在一旁侍立,态度很恭敬。
“对不住,对不住!”流年满面春风的道歉,“让诸位久等了,久等了。”看看这架势,分明是在等我嘛。我知道自己很重要,你们实在太客气了。
张屷神色温柔,“我也是才到。”没等多久。何离看见流年,激动的想要站起身,谢四爷轻轻咳了一声,何离看了他一眼,忙又坐了回去。
流年冲张屷甜甜一笑,转过头快活的看着何离,“您肯定想我想的不得了,对不对?我也想您,可想了。”何离含泪点头,“是,想的不得了。”谢四爷并不看她们,只淡淡扫了旁边的小丫头一眼,小丫头机灵的拿了两个拜垫过来,放在榻前。
小丫头心里很犯嘀咕。虽说庶女出嫁后私下里给亲娘行礼的不是没有,可七姑爷是位侯府世子呢,身份尊贵,会不会磕这个头?如果七姑爷不肯,拂袖而去,说出来也是谢家不占理呀。
流年和张屷相视一笑,走到拜垫前端端正正跪下来,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何离掉了眼泪,“快起来,快起来。”流年笑嘻嘻的,“您应该训示几句话,然后,您该给见面礼。”
何离哽咽的说不出话,谢四爷替她说了祝福话,“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替她送了和阗白玉雕童子童女,玉质润洁,雕工精美,童子童女栩栩如生,顽皮可爱。
流年和张屷又磕头道谢,方才站起身。流年笑道:“口渴,请赏杯茶喝。”何离忙站起身,亲自倒了茶,先递给张屷,次递给流年。最后才想起来榻上还坐着个人呢,忙给谢四爷也斟上一杯。
谢四爷不接茶,神色淡淡的看着她。何离嚅嚅,“方才,不合规矩。”所以我心里歉疚,不知该如何弥补。所以我心神大乱,方寸全失。
谢四爷淡淡说了一句,“他家讲规矩么?”他家若讲规矩,不该巧取豪夺我的宝贝女儿。他家若讲规矩,该先跟我商量定了,再相机行事。若我来做主,小七后年这时候方会出嫁。我闺女才过了十六岁生日,做爹的还想多留她两年。
谢四爷接过茶盏,缓缓拨动茶叶。茶盏中是汤色翠明,叶底绿嫩的休宁松萝,专于化食。“松萝香气盖龙井”,谢四爷慢慢喝了几口,稍有苦涩的感觉,再仔细品尝,滋味方转为甘甜醇和。
张屷拘谨的喝着茶。流年殷勤给他看茶盏,“乃山,茶盏是黑色的。”张屷仔细端详过后,认真告诉流年,“这是定窑黑瓷。”定窑黑瓷,黑如点漆,瓷器中珍贵之极的名品。
☆、第144
“小七你看;这茶盏色如黑玉;光可鉴人;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朴典雅。”张屷看着手中乌黑发亮的茶盏,客气的夸奖,“定窑白瓷已是惊世绝艳,黑定更胜一筹,像黑天鹅般高贵。”
流年墨玉般的大眼睛中满是专注;听的很入神,“原来是这样啊,真有趣。”妈妈日子过的不错嘛;用这么珍贵的黑定茶盏饮茶。也或许是自己要回来了,妈妈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搬出来了?没法子;谁让谢家七小姐招人待见呢。
张屷见状,来了兴致,“小七喜欢瓷器么?色定之中有黑定、紫定、红定,其实上的釉是一模一样的,不过火力不一样,色泽便不一样。火力适中得黑定,再大得紫定,再大得红定。红定是色定之中最名贵的,传世极少。”
“乃山你真有学问;什么都懂。”流年由衷赞美;“我都没有见过红定;只依稀记得苏轼写过‘定州花瓷琢红玉’的诗句,依他这句诗来看,红定该是有的。”
张屷温柔看向妻子,“有啊,外祖父外祖母送过我一只定窑小碗,色如红玉,莹润通透。该是在库房里放着,家去寻了出来,给你把玩。”
张屷脸微红。这只定窑小碗是他十岁生日之时,安瓒和谭瑛送给他的。安瓒当时捋着胡须微笑,循循善诱,“谢家都是文人雅士,你若没有学问,谢家怎能答应嫁女?便是勉强答应了,也会瞧你不起。小阿屷要好生读书,做高雅之人,知不知道?”自己当时傻呼呼的点头,跟着外祖父学习琴棋书画,可用功了。如今回过头想想,外祖父不就是怕自己偷懒荒废学业么,真是煞费苦心。
流年放下茶盏,甜甜的笑,“乃山真好,乃山待我最好了。”张屷飘飘然,“小傻瓜,我自然是待你最好。”咱们是夫妻了。娘亲说过,夫妇是五伦之首,也是五伦之本,夫妻和睦,一家人才能过上好日子。
小两口很是亲密。何离入神的看着女儿、女婿,跟喝了蜜似的,心里甜丝丝的。丫丫昨儿个已把南宁侯府的事全说了一遍,当时听着就放心,如今亲眼看见,更踏实了。张屷这女婿真好,待小七又温柔又体贴。
谢四爷慢悠悠喝完一盏茶,站起身闲闲吩咐,“小七留下,乃山跟我去书房。”张屷忙站了起来,恭敬的答应,“是,岳父大人。”
流年跟何离也站起来,送他们到门口。张屷的衣衫本来就齐齐整整的,流年这才上任的贤妻偏要装模作样替他整理,张屷心神俱醉,“宝宝,回屋吧,外面凉。”温柔看着妻子,低声说道。
谢四爷好似没有听见一样,闲庭信步般从容离去。张屷舍不得走也要走,留恋看一眼小娇妻,冲何离长揖行礼,快步跟上谢四爷走了。
流年目送他们走远。谢四爷虽已是人到中年,身姿还是清雅不群,超凡脱俗。张屷也是名美男子,站在他身边总显着稚气犹存,及不上他有风度。唉,美人迟暮,风采依旧啊。
流年挽着何离的胳膊慢慢回了屋,偎在一起说悄悄话。何离又是喜欢,又是自责,“你爹爹犯了执拗,我也没法子。乖女儿,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唯恐姑爷不高兴。”
“他不会。”流年嘻嘻笑,“我们本来就打算看您来的,想陪您好好说说话。”不过没打算磕头下跪。自己从小到大也没冲何离磕过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并不需要靠磕头下拜来表达。
“你爹爹舍不得你,总觉得你是被抢走的。”何离轻抚女儿的鬓发,“乖女儿,你多体谅他。你爹爹这么多儿女当中,最是宠爱你。”
“我知道。”流年直起身子,沾沾自喜,“我从小招人喜欢,爹爹这么有眼光的人,自然会偏爱我。”别人都是真小孩,我不是好不好。真小孩好起来像天使,坏起来像魔鬼,我可是自始至终都可爱。话说,自始至终都可爱的小孩很难得,非常难得。
听流年这么说,何离才略略好了些。说了几句闲话,何离摒退侍女,吞吞吐吐问起闺房之事。流年乐了乐,方才老太太好像也想问,却欲言又止的,到底也没好意思开口。妈妈和奶奶不一样,硬着头皮问出来了。
“他迁就我,我体贴他。”流年双手托着小脸,眼光潋滟,犹如碧莹莹的春水,“我们很好,处处都好。即便偶尔有哪里不好,我会告诉他,他便会改。”
流年不害羞,何离却已是羞的满面通红。怪不得方才情不自禁叫“宝宝”,姑爷待小七这情份真真是难得的。夫婿体贴,公婆慈爱,我家小七掉到蜜罐里了。
“闺女嫁了人,到了婆婆家一屋子陌生人,总少不了要过几天苦日子。”何离柔声说道:“小七却不用。夫婿是青梅竹马,公婆看着你长大,都待你亲热。我家小七往后的日子,全是无忧无虑的。”
“才不是呢。”流年心里嘀咕,“徐太后那缺心眼的,能这么善罢干休?肯定还有的闹腾。皇帝也坏着呢,居然下了道中旨。这世子夫人不是好做的,哪回节日都要进宫朝拜,面对徐太后、卓皇后,不定她们盘算什么呢。”
流年心里这么想着,却不肯跟何离细说,只得意笑着,“谢家七小姐福泽深厚,洪福齐天。”何离连连点头,“可不是么,乖女儿,你福气大着呢。”
母女二人说了会儿家常,何离催着流年快走,“有一会子了,再不回席,令人起疑。”陪老太太说话,也不能一去不复返吧?还要再回去应酬周旋。
流年点头,“我先走了。若得了闲,我回来看您。明年哥哥一家三口该住回郡主府了,您跟着一道过去,咱们天天见面。”何离微笑答应,依依不舍的送流年离去。
流年回到花厅,席间正热闹着。四太太一位表妹,夫家姓郭,原想许嫁嫡女给棠年的,却最终没能遂了心愿。郭太太的女儿后来嫁给了工部侍郎的次子,日子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平平淡淡的。郭太太看着丽色夺人的丫丫,想着风采秀异的棠年,心里难免不舒服。
“棠哥儿媳妇进门这都几年了,还没个嫡子?”郭太太笑了笑,“谢家真是宽厚人家,饶是如此,棠哥儿还只守着她一个。若换了别家,怕不是良妾都抬进门了。”
四太太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