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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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在这里。”她说。
“好。”他朝厨房后门走过去。
“尼克。”
“什么事?”他转过身来。
“你求爱通常要花多长时间才会……”
他满眼笑意。“才会什么?”
“才会……”她看来忽然浑身不自在。“算了,只是个傻问题。明天见。”
“我会设法不要迟到。”
“迟到也无妨,”她咬着牙说;“你是一番好意才来帮忙,不是因为你必须来。我并没有请你油刷整栋房子,你知道。”
“没错,”他同意;“不过那是求爱的过程。我以为我全都解释过了。”
她眼中绽放异彩站了起来。“走开,”她说着,将他推出门,再将门拴上。“拜托,明天带点白兰地过来。”她大叫;“求爱太拖泥带水了。我决定我宁可被勾引。”
电视开着,希莉雅手中拿着遥控器,自顾自地轻笑着,这时玛姬蹑手蹑脚走到会客室看她是否安好。柏狄已放弃闷热的床铺,跑到沙发上平躺着,腿交叉,惬意之至。“很晚了,妈。你该睡了。”
“我知道,不过实在很好笑,亲爱的。”
“你说这是一部从头吓到尾的恐怖电影。”
“没错。所以我才会笑。”
玛姬蹙眉望着她母亲,然后夺过遥控器将电视关掉。“你在偷听。”她责怪她妈。
“这……”
“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刚想去尿尿,”希莉雅满脸歉意地说;“而你们又不是轻声细语。”
“医生说你不能自己下床走动。”
“我别无选择。我叫了几声,不过你没有听见。反正”——她眼中带着揶揄的神情——“你们聊得正起劲,我想如果去打扰你们就太不得体了。”她默默打量了她女儿一阵子,然后忽然拍拍床铺;“你会不会年纪大得听不进忠告了?”
暗潮27(3)
“要看是什么样的忠告。”玛姬说,在床沿坐了下来。
“只要是让女人想采取主动的男人都值得拥有。”
“我父亲就是这样吗?”
“不。他拖着我上教堂,然后给我35年的闲工夫来后悔。”希莉雅苦笑着。“所以忠告才有必要。我听信你父亲自吹自擂的忠告,误将顽固当成自信,将酗酒当成机智,将懒散当成魅力……”她满脸歉然地住口,意识到她抨击的是她女儿的父亲。“当然不是全都那么糟,”她粗鲁地说;“那些日子每个人都耐操耐磨——他们说忍耐才有好收成——你看这场婚姻让我得到了什么,你……马修……房子……”
玛姬倾身吻母亲的脸颊。“艾娃……马丁、窃贼……债务……头痛……病痛缠身的臀部……”
“人生,”希莉雅反驳;“一个仍然可以用的马厩……柏狄……一个新厨房……一个未来……”
“尼克·印格兰姆?”
“呃,有何不可?”希莉雅又笑着说。“如果我年轻40岁,而且他对我有意思,我当然不用靠一瓶白兰地才能进入状况。”
渥特丝罪案小说系列 毒舌钩(选载)
毒舌钩 导言
让她生下一个恶毒的孩子,使她终生受苦!
让她年轻的额上很早就刻满了皱纹;要潸然不止的泪水在她脸颊上凿下深槽;让她这做母亲的痛苦和奉献,换来嘲笑与轻蔑;让她也感觉到养一个负心的孩子,比受毒蛇咬更令人痛彻心肺!
莎士比亚《李尔王》我在想,要不要将这些日记上锁。珍妮·史毕特又开始手痒了,这让我很不高兴。她一定是在打扫时不小心打开其中一本,然后好奇地一本接一本,看了里头的内容。她怎么可以让一个已经被关节痛整得不成人形的老太婆,赤裸地摊在男人的面前?我相信,她把自己当做主角,从中得到满足,因为除了她那人面兽心的丈夫,每个人都嫌恶她。
可是,不,不可能是珍妮。她太懒,不可能将日记归位得这么彻底,而且也太笨,不会懂得欣赏我说过和做过的事。最后那一册应该最引人注意,但是,至少现在,我看不出哪一点能吸引她。我只对前面的部分有兴趣,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是如此充满希望;而结尾,除了显示希望落空后的悲惨,可以说毫无价值。
那么,又会是谁呢?詹姆斯?我要不要开始怀疑身边每一个人?昨天,我发现霍华德的建议书摊开在桌上。但我发誓,之前我已经把它收进档案里……
那些药丸才更令我担心。一下子遗失十颗,不可能是我记错。我很担心,乔安娜的老毛病又犯了,也担心鲁思步她的后尘。毕竟是我的外孙女……
毒舌钩1(1)
莎拉·布莱尼医生站在浴缸旁,奇怪着人们怎么会把死亡视为一种胜利。这里看不出一点获胜的欢欣,感觉不到玛蒂尔达是为了更好的理由而舍弃这副躯壳,也完全没有安息的迹象。死亡,不同于睡眠,不让人有苏醒的希望。“要我直说?”她缓缓回答一位警员;“那我会告诉你,在我认识的人当中,玛蒂尔达·吉勒拜最不可能自杀。”
他们望着死状奇特的尸体,冰冷而僵硬,躺在带点咸味的水中。死者惨白的脸,陷在一个可怕的怪东西里,这东西周围的荨麻和紫菀已经发芽;张开的口中可以看见夹在生锈锥头中的舌头。枯干而卷曲的花瓣,散落在瘦削的肩膀和浴缸四周,缸里褐黄的污水,显示还有更多泡了水的花瓣沉在浴缸中。地板上有把水果刀,明显是从已无知觉的指掌间掉落的。这一幕,简直是马拉在他自己浴缸那一幕的翻版,只不过更丑陋,也更凄凉。莎拉心想,可怜的玛蒂尔达,一定恨透了这种死法。
这位警官摸着灰白的头发;“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听得出他咬牙切齿的愤怒。
莎拉没有直接答腔,在确定自己可以用平静的语气说话后;“这叫毒舌钩;”她说;“是一种原始的刑具,中世纪时用来惩罚唠叨的女人。她家保留这东西已经很多年了。我知道这玩意儿的样子很诡异,不过,她把它摆在楼下一盆天竺葵上当作装饰,感觉倒还差强人意。”莎拉再也忍不住难过,把手掩至嘴边,警官笨拙地拍拍她肩膀。“那是白色的天竺葵,从这玩意儿的铁架之间长出花来——她都叫它‘花环’,”她清了清喉咙,继续说;“她其实是个好人,虽然很傲慢、很势利、很没耐性也非常不友善,但是对于一生除了做家务其余什么也没学过的人来说,她算是绝顶聪明的人,很幽默,内敛而且敏锐。”
“所谓‘花环’,”莎拉若有所思地念叨;“就是指——
戴着美丽的花环,她来了;
有金凤花、荨麻、雏菊和长颈兰,
放浪的牧羊人,给她取了一个不好听的名字;
但贞洁的女仆说:
在那里,横跨的枝丫上,
是她的花环……
“是《哈姆雷特》,”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向警官解释;“奥菲莉亚死的那一幕,为了考O等考试(O level)而强记的;人的记忆实在很奇妙。”他看看浴缸,问:“吉勒拜太太读过《哈姆雷特》吗?”
莎拉难过地点点头。“她告诉过我,她受教育的整个过程,都是在读莎士比亚的作品。”
“我看,老站在这里瞪着这可怜的女人,也没什么用,”警官突然接口说;“除非奥菲莉亚是被谋杀的。”
柯莫隆法医摇头否认;“是在昏迷之下,”他严肃地说;“溺水而死的。”他望着莎拉;“吉勒拜太太有什么苦衷吗?”
“即使有,她可是隐藏得很好,完全看不出迹象。”
对于这个命案现场,这名警官显然比两位医生更不自在,催促着莎拉离开。“非常感谢你抽空过来,布莱尼医生。很抱歉,必须让你看到这种场面,但身为她的医生,你对她的了解应该比任何人要多。”这回轮到他叹气了;“她还不算是最糟的,许多无人过问的独居老人,有时甚至死了好几个星期才被人发现,”他嘴角往下拉,说;“这场面看了让人难过。我说,能这么快发现尸体,也算是运气了,照柯莫隆医生的说法,距离死亡时间还不到40小时。他估计,死亡时间大约是星期六半夜12点。”
莎拉背靠墙,眼光望着玛蒂尔达的卧房,敞开的门后面,是一张老橡木床,床上叠着高高的枕头。她有一股奇特的亲切感,仿佛离开躯壳之后的玛蒂尔达,仍然占据这个地方。“她没那么老,”她温温地反驳;“才64岁,这年头,一点也不算老。”
“她外表看起来的年纪比较大,”他答道;“不过,如果不是死了有段时间,或许看起来要好得多。”他翻了翻记事本,说:“你说她有个女儿住在伦敦,还有个孙女在念寄宿学校?”
“史毕特夫妇没告诉你吗?”她进门时曾看到他们在图书室里,两张脸吓得惨白,双手像受惊孩子般地紧握着。“这么多年来,他们每个礼拜都会来这里两次,他打理花园,她负责清理。他们对她的了解,远胜于任何人。”
他点点头。“问题是,从史毕特太太发现尸体到现在,除了不停的歇斯底里,什么也没告诉我们。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会问问附近的邻居。”他朝卧房望去,说:“床头柜上有一个‘巴比妥盐药片’的空罐子,罐子旁边还有一杯没喝完的威士忌。看起来,是标准的自杀动作:先喝点威士忌壮胆,再吞安眠药,接着轮到浴室那把水果刀。你还会认为,她不是自杀的吗?”
“老天,我真的不知道,”莎拉懊恼地轻拂着短发;“早知道她会乱用,我就不会开巴比妥给她了,谁也没料到结果会是这样。用这种药的人很多的,玛蒂尔达也服用了好些年。就我的了解,我还是不相信她会自杀;但就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来说,风湿性关节炎让她非常痛苦,常常晚上痛到睡不着。”她皱了皱眉头;“不管怎样,她剩下的安眠药不可能太多,照说她这个星期就该来领药了。”
“或许她把这些药片藏起来,”他平静地说;“她会跟你谈心事吗?”
毒舌钩1(2)
“我怀疑她会向任何人谈心事,她不是那种人,她非常重视隐私,”她耸耸肩,说;“而且,我只认识她——大约——12个月吧?我住在隆奥顿,不是凡特威这里,所以也和她的圈子没什么往来。”她摇摇头,继续说:“在她的病历中,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忧郁人格的倾向,只不过……”她突然不做声。
“只不过什么,布莱尼医生?”
“只不过,上次我和她谈到‘自由’时,她说‘自由’是虚幻的,在现代社会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她引述卢梭的话说:‘人生而自由,但所到之处皆受束缚。’照玛蒂尔达的说法,自由只有一种,就是自由选择死亡的时间和方式。”她难过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每次和她见面,我们都会聊到类似的话题。”
“那是什么时候?”
莎拉重重叹了口气。“三个星期前的外出门诊。糟糕的是,当时我还半开玩笑说,死亡还不见得能‘自由’,因为医生害怕挨告,所以做梦也别想他会给病人这种选择。”
这位体格高大、即将退休的警官,把手搭到她手臂上安慰说:“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致命的是手腕上的割痕,不是巴比妥。而且,我们很可能会朝谋杀的方向侦查。”他摇摇头;“我看过很多种自杀,却从没见过一位老妇人为自己在浴室里安排这种盛大的场面,这可要花不少钱。或许,我们活得太久,年轻人开始不耐烦了。”莎拉心想,他这番话若有所指。
一个小时后,柯莫隆法医更加不相信“谋杀”的说法。“如果要说她不是自己了断,”他说;“你还是请凶手自己来证实这种说法吧。”他们已经把尸体从浴缸里抬出来,连同毒舌钩,原封不动地摆在地面一张塑料布上。“除了手腕上的割痕,身上一点外伤也没有,当然,这个例外——”他指着皱巴巴的臀部,那里有一块淤青,说;“这是死后血液的聚集处,不是淤伤。可怜的老家伙,根本没有任何挣扎。”
原先靠在浴室门上的库珀警官,上前查看尸体,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低声说:“如果事先下了药,当然不会挣扎。”
柯莫隆扯下手套。“等回到化验室,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不过,我建议你别抱太大希望,我不认为你那位‘超级大组长’会在这件案子上花太多时间和资源。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明确的一个案子。坦白说,除非解剖后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要不然,我会主张这是一桩自杀。”
“医生,你自己觉得呢?这些荨麻告诉我,这是一件谋杀案,要不然干吗要在临死前花这些冤枉钱?”
“或许,是自我满足吧。拜托,老兄,这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他们要自我了断时,压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