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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第33部分

小说: 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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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路上或许得买汽油,不知道钱够不够。”

    彭野淡淡笑了笑,继续吃面。

    程迦看他一会儿工夫吃了大半碗,又看看自己碗里,说:“这面太多,我吃不了,你分一半过去。”

    彭野正专心吃面,嫌她吃个面事儿太多,回答不太耐烦了:“你先吃,吃不完再说。”

    程迦皱眉:“我都吃剩的,你还怎么吃?”

    彭野嚼着面条,含糊道:“不要紧。”

    “怎么不要紧?”

    “又不是猪啃过。”

    程迦:“……”

    她拗不过他,也懒得在大街上跟他推来搡去,于是把面卷在筷子上了一口吃下去。

    那面味道不怎么好,汤水又多,碗又重,程迦吃了没几口就手酸了。她把碗放在地上,点了根烟抽。这一点烟,街上瞅她的行人更多了。

    程迦抽了几口,更没心思吃面。可想了想,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半碗。

    彭野吃完,看她剩了大半碗。

    程迦说吃不下了,彭野脸色不太好,沉默一会儿,问:“不好吃?”

    程迦不愿他想多,说:“这儿的人太实诚,一碗面顶我们那儿三碗。你想撑死我啊。”

    “扎营时你吃得挺多。”

    “那是例外。”

    彭野把她剩余的面吃完,想给她再找点儿吃的。程迦没胃口,说不想吃。她一心只想拿相机。

    两人于是出发,

    彭野开动汽车,叮嘱:“还有好几个小时,你休息一会儿,昨晚没睡好。”

    程迦停了,扭头看他,微斜着眼睛。

    “怎么?”

    “我昨晚睡得很好,你没睡好么?”

    彭野卡了一秒的壳儿,说:“我睡得很好。我担心你身体没恢复。”

    程迦翘起二郎腿,斜侧着身子看他:“你担心我哪儿没恢复呢?”

    彭野:“……”

    离开镇子时,彭野去加了趟油,一下子三百多块钱就没有了。

    程迦望着计价器上飙升的数字,抿紧了嘴唇。

    **

    从流风镇往北走十多公里,就又进入可可西里。

    程迦上车时挺有精神,可车晃荡没多久,人还是睡着了。精神再好,身体也是累得吃不消的。

    彭野一路安静开车,没有打扰她。

    到了上午十一点左右,路过一个黄土山坡,彭野意外看见不远处有个茅草棚子,一个老大爷坐在里边扇着扇子卖蔬菜。

    彭野似乎看见了凉薯。

    他把车停下来,程迦歪头靠在椅背上,安静睡着。

    中午的荒漠里,温度升得很高了,黄土原上热气蒸腾。

    程迦微微皱着眉,脸颊泛红。

    彭野解开她外套的扣子,把车窗摇了下来。

    微风吹着她的额发在飞,他给她捋了几下碎发,才下车走向茅草棚子。

    彭野过去看,摊子上摆着洋芋玉米之类的蔬菜,都不太新鲜,倒是那堆凉薯卖相不错,搁手上掂一掂,沉甸甸凉丝丝的。

    彭野挑了一堆,递给老大爷称。

    回头又见摊子旁摆着一个多余的蒲扇,问:“那蒲扇卖么?”

    老大爷道:“那个都烂了,直接拿走就成。”

    彭野搁手里摇了摇,风很大,还能给程迦挡太阳。

    他无声地笑了笑。

    等待的功夫,他不经意回头看他的车。这一回头,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车窗玻璃摇上去了。

    他微微皱眉,往一旁走了几步,这下,他看见有个人影在车那边晃动。

    而程迦在副驾驶上。

    彭野大步朝车那边走去,走了没几步,那人影突然转身逃走;彭野瞬间加速,飞奔而去。

    他跑过了吉普车,追向那人,直到身后那位老大爷惊慌地大喊:

    “回来!你的车!回来!”

    彭野猛地回头,就见吉普车正缓缓朝山坡下滚去,渐渐加速,越来越快,沙石尘土飞扬尾随。程迦仍安静地靠在副驾驶上沉睡。

    上坡下是急转弯的悬崖。

    “程迦!”

第36章()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被锁章节,造成伪更,抱歉。

    cer 36

    “程迦!”

    彭野冲向滑下坡的吉普车,跟车狂奔,他用力拉车门,车锁了,门打不开。

    程迦皱着眉,因车内温度过高而面颊潮红,她不太。安稳,在半梦半醒之间。

    “程迦!”彭野捶打车窗玻璃。

    程迦一下子睁开眼睛,彻底醒了。

    “开门!”

    程迦一眼看见山坡下的急转弯悬崖,立刻坐起身,异常冷静地用力扭车门,打不开;降车窗,没动静。

    她扭头扑过去拉手刹,还是没用。

    彭野跟在车外捶车门,吉普车越来越快,在沙路上颠簸,程迦飞快爬起来去试另外三个车门和车窗,都被锁死。

    程迦来不及心慌手抖,迅速在车里找锤子钢管之类的硬物,可全是一无所获。

    车窗上狠狠一道撞玻璃的声音,可徒手怎么敲得开车玻璃。程迦回头,窗外,彭野不见了。他跳上了高速奔驰的吉普车顶。

    彭野双手抓着车顶上的行李架,飞身跳起老高,几乎要倒立,车身颠簸着,他突然落下来,大力一脚踢向副驾驶座的玻璃。

    黑影从天笼罩而下,程迦立刻抱住头保护自己。

    巨大的玻璃撞击声在耳边炸开,程迦抬头看,玻璃上起了蛛丝网。

    彭野滑到挡风玻璃上,一手攀住车顶,一手用手肘砸副驾驶玻璃,程迦立刻回避到驾驶座,她扭头看一眼车前方,车速越来越快,离急转弯越来越近。

    车外黄沙弥漫,尘土飞天。

    彭野趴在车顶,程迦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他的手肘一次次生生砸向玻璃,蛛丝一点点扩散,白花花的玻璃纹路上渗了血。

    黄沙在窗外飞速流逝,程迦一瞬不眨盯着玻璃上的血花。

    一次一次,车窗终于开了个洞,彭野再度下力狠砸,玻璃飞溅。

    程迦立刻飞扑上去,抱住彭野伸进来的手臂。

    彭野单手把她从车窗拎提出来。

    程迦被飞舞的黄沙迷了眼,本能地摸索着扑上去搂住他脖子,彭野抱住她的腰身,把她摁护进怀里,蹬一脚车窗,飞身倒向地面。

    失控的吉普车冲破栅栏,黄沙漫天。

    彭野把自己垫在下边,摔在地上。惯性冲击下,两人高速滚下山坡,被破裂的防护栏卡住。彭野闷哼一声,痛苦地皱了眉。

    吉普车坠落戈壁滩,砸出巨响。悬崖底下升腾起大片的沙土蘑菇云。

    程迦立刻从地上窜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彭野摇摇头上的灰,也坐了起来。

    程迦看了他半刻,想拨他的手臂过来看,结果被他打开,说:“没事。”

    程迦抹了抹眼睛上的灰,想起什么,站起身探头去看悬崖底下,脖子还没伸出去,彭野猛地一把将她扯回来。

    程迦:“我就看看下边……”

    彭野把她扯回来,用力摁在地上。

    狂沙弥漫,彭野的头发脸上全是沙尘,连睫毛上也是。程迦微眯着眼看他,不明白他忽然间爆发的怒气是怎么回事。

    风从崖底吹上来,拂去黄沙,露出高原上湛蓝的天空。他的眼睛冷酷而隐忍。

    程迦微微皱了眉,问:“你怎么了?”

    彭野冷着脸,没说话。

    “你怎么了?”

    彭野把她扶坐起来。

    程迦看了他一会儿。

    太阳晒得她很热,她抹了抹脸上的沙土,把冲锋衣脱下来盖在头上,准备起身时,

    彭野忽然冷淡地问了句:“那天为什么想跳崖?”

    程迦站起身了,问:“哪天?”

    “山谷上。”彭野嗓子很沉,和着呼啸的风声,听着没有任何感情,“你为什么想跳崖?”

    “我没想跳。”

    彭野又问:“为什么用刀割自己的脖子?”

    “你说什么?”

    “疯子的确打了你,踢了你,也掐了你。但我问过他,他在你脖子上割第一刀后,你赤手抢下了他的刀,他被你吓跑了。……程迦,后来你脖子上多余的伤,是从哪儿来的?”

    烈日当头,程迦站在原地,没动。

    黄沙从半空中缓缓降下来。

    “程迦。”

    “什么?”

    “以后别做这种事。”

    程迦沉默,良久,道:“你也别再做这种事。”

    “什么。”

    她转身,走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腰身,说:“咱们都别越线,行吗?”

    彭野抿紧唇,喉结极轻地滚了一下,在隐忍。

    “赶路吧,来不及了。”她仰头看他,问,“现在该往哪个方向走?”

    **

    彭野和程迦往茅草棚子那儿走。

    彭野表情平静,但显然不想和她说话。

    程迦拍拍鼻子上的灰,往彭野身边靠近一步,低声问:“相机不是被拿走了吗?为什么还是有人追杀我?”

    彭野语气有些冷淡,说:“我们想错了。”

    “想错什么了?”

    “林丽遇到的是普通的敲诈犯,不是黑狐的人。”

    程迦抿抿唇,问:“这么说,只要给钱赎回林丽,相机就一并回来了?”

    “嗯。”彭野应着,希望那群“被刮花了车的车主”没对相机动主意。

    刚才那个人影在车上搜索了一阵,是在找相机。他们离开流风镇又返回,不知黑狐的人会不会发现蹊跷,从金伟那里问出什么。

    如果黑狐没发现相机丢了,他和程迦这路过去,一路都是黑狐的目标。

    如果黑狐发现相机丢了,他和程迦在路上是安全,可去到村里,就得和黑狐的人加一群敲诈犯抢相机。

    日头更晒了。

    到了凉棚,老大爷见两人回来,舒了口气,叹:“你们是不是惹着什么人了啊?”

    彭野道:“偷东西的。”

    程迦看向彭野手肘上的血渍,说:“你手伤了。”

    彭野看一眼,没兴趣地冷淡道:“自己会好。”

    老大爷给两人倒了水,说:“天太热,赶紧喝点儿吧。”

    “谢谢。”程迦说,也不管那杯子粘着茶渍,水里飘着叶梗和灰尘,抬起来一饮而尽。

    彭野找大爷要了个大瓶子,装了水带着。

    程迦喝完水,问老大爷:“离这儿最近的镇子村子在哪儿啊,能找着车的。”

    大爷说:“你们这都走到沙漠中心了,咱们村离这儿得走一个小时,只有木板车。要找车啊,最近的也只有木子村。”

    是没办法找车了,程迦问:“这儿离木子村远吗?”

    老大爷指了指:“那个沙漠,笔直,北边,七八十公里。”

    木子村开车去要绕弯路,得走几个小时;如果步行,可以走直线,还是得好几个小时,但比开车慢不了多久。

    程迦擦了擦头上脖子上的汗,扭头看彭野:“我们走吧。”

    彭野不回应地起身,并没忘提着凉薯。

    老大爷又问:“小兄弟,这蒲扇还要不?”

    彭野扭头,盯着那扇子看了几秒,抿着唇上去,说:“要的。”

    他拿过来,从程迦身后走过,一把拍在她头上。

    蒲扇是破的,中间刚好卡在程迦头发上。

    程迦:“……”

    这人要是窝起火来,还真是让人头麻。

    **

    彭野带着程迦去车里找东西,下山坡时,程迦远眺一眼,烈日下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漠,似乎能看见热气蒸腾。

    气温很高,程迦还是得把自己捂严实,不然会被烈日烤伤。她胸前后背早已密密麻麻地冒汗了。

    到了底下,程迦见到了她的车,撞得稀巴烂,正在冒烟,上边覆了一层沙。

    彭野过去车边,先把程迦的药捡出来,又把早晨买的水找了出来。有一瓶破开,浇湿了几件t恤。

    彭野拿出来,直接甩程迦头上,冷淡地说:“擦脸降降温。”

    程迦摘下来擦脸和脖子,风一吹,顿时一阵清凉。但这清凉很快被热气熏走。

    程迦头上顶着蒲扇,湿t恤搭在脸上当防风罩。

    彭野看她那样子,看了几秒,忽然极淡地哼笑一声。

    程迦说:“你笑什么?”

    彭野说:“丑。像村姑。”

    程迦:“你平日里见的不都是村姑么?”

    彭野没说话了,把残破的箱子拉出来,说:“精简着挑。”

    没了车,在沙漠里跋涉,很多东西都不能要了。程迦把化妆品护肤品全扔了,衣服也都扔了,只留一套换洗的,雪地靴登山靴全扔。

    高跟鞋也扔了,掉在彭野脚边。

    彭野垂眸看着金色沙子上的黑色高跟鞋,抿紧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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