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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第30部分

小说: 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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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迦这种女人,对男人很有吸引力,她如果认真看你一眼,就会让你觉得自己很特别。可她会用那种眼神看很多人。因为她只是追求一切形式的刺激,她不能控制她自己。”

    她提及程迦的语气让彭野不爽。

    他冷淡而不耐烦,道:“她来了我会告诉她你打过电话。”

    “我说你这人怎么……”

    彭野挂了电话。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草垛的影子又斜又长,和他的平行。

    这世上,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都有疾病,只不过有的藏着掖着,有的忍着熬着,有的不。

    身后传来程迦淡淡的声音:“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彭野回头。

    程迦抱着手,看他不说话,问:“在等我?”

    “哦,”彭野把手机递给她,“一直响个不停,怕有急事。”补充一句,“你这手机太灵,手指不小心一碰就接了一个。”

    程迦笑一声:“是你手笨。还有你那手机,早该淘汰了。”她抬头看他,“要不我送你一个,回上海买了寄给你。”

    彭野说:“不用,能打电话就行。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功能也没时间玩。”

    “我送你,为什么不用?”

    彭野寡淡地看她一眼:“要给你小白脸送东西?”

    程迦愣了愣,突然就笑了起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这脸能和‘白’字沾边?”

    彭野:“那什么颜色?”

    “古铜……”程迦说完,又摇摇头,“没那么黑……嗯,蜜。”

    程迦说:“你身上是蜜一样的颜色。”

    彭野瞧她一眼:“是我理解有问题,还是你这话说出来的确很色。情?”

    程迦但笑不答。

    她接过手机来看,见是方妍,笑容隐隐就收了。她平静地把未接电话的记录全删掉。

    彭野问:“这医生是干什么的?”

    程迦抬头:“她和你说什么了?”

    彭野:“她说让你接电话。怎么了?”

    “没什么,这医生脑子有病。”

    彭野稍稍扬眉。

    程迦很认真:“真的,强迫依存症。需要从我这儿找存在感。”

    彭野推推她的肩膀,说:“走吧。”

    走几步,下意识地问:“肩上换药了么?”

    “换了啊。”

    “哦。”

    **

    一行人要赶路,早早先离开。

    金伟看着他们远去的影子,还在思索彭野是谁。想着想着,突然间就想到了什么。

    他走到一边,拨通了电话。

    “韩玉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你那个前男友……他是不是12年前二环那个案子……哎你生啥气啊,我就问问……哎……”

    金伟把手机拿下来看,“怎么就挂电话了?”

    他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门。

    **

    东风越野开出去几小时,进入青海,一望无际的草原荒漠出现在路的前方。

    今天和以往不一样,走得越远,众人气氛越高昂,这段旅途终于要到终点。

    十六甚至开了窗户大喊一声:“马上到家啦!”

    后边车里的石头和尼玛也热情呼应。

    程迦望着窗外,可可西里万变的风景在流淌,青嫩的草原,湛蓝的琥珀,枯黄的荒野,苍茫的戈壁,金黄的沙漠;

    唯一不变的是永远不知疲惫像风一样追着越野车奔跑的藏羚。

    一路磕磕绊绊,到了下午,他们的车上了青藏公路,速度瞬间提了上来。

    十六很兴奋,回头冲程迦道:“这下快了,过一会儿就能到站。咱们队里还有好多人呢,他们都很想见你。”

    “好啊。”

    程迦回头望着车后的风景,崇山峻岭,荒野无边,一条公路直通天际。

    程迦说:“停一下车。”

    十六知道她要照相,乐呵呵地把车停下。

    彭野走下车,点了根烟抽。

    程迦打开相机箱子,拿出自己最常用的相机。她推开车门,把相机从黑绒包里拿出来,突然间,她就变了脸。

    彭野呼出一口烟,回头见了,问:“怎么了?”

    程迦很静:“这相机不是我的。”

    彭野瞬间想起,他注意过,林丽的相机和程迦的几乎一模一样。

    程迦表情很冷静,手却在颤抖。她咬了咬手指,又把手拿下来,说:

    “林丽把我的相机换了,这相机不是我的。”

    十六见程迦这突然失心的样子,有些慌:“我看着是一样的啊,你再好好看看。”

    程迦于是把相机捧起来,却看也不看,突然用力摔在地上,几万块的相机和镜头被砸得稀巴烂。

    后边赶来的石头和尼玛吓傻了。

    高原上的风吹着她头发在飞。

    程迦很平静,什么话也没说话。

    她大步走向红色吉普,拉开车门上驾驶座,发动汽车,倒档,转弯,加速……轮胎在公路地面上打滑,发出刺耳的声响。

    “程迦!”彭野扔了烟,瞬间百米冲刺过去。

第33章 chapter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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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迦的车闪电般倒过弯,加速朝远处冲。

    “程迦!”

    彭野拔脚飞奔,抓住车后座的门拧开。

    他敏捷地跳上汽车,一抬头从车内镜里看到程迦空洞的眼神。瞬间,他打消了制服她让她停车的念头。

    吉普车很快消失在十六等人的视线里。三人瞠目结舌,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十六电话响了,是彭野打来的,他声音很低,语速也快:

    “你们先回去,羊皮带在路上不安全,我们找着相机立刻回来。”

    “诶……”十六还没开口,彭野挂了电话。

    三人没办法,只得先回保护站。

    **

    没几个小时,太阳下山了。

    吉普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高原上,程迦一路没说话,只顾开车。

    气温慢慢下降,晚风凉飕飕往车里刮。程迦没有感觉,彭野上前升起车窗玻璃。

    车身颠簸,彭野爬去副驾驶上坐着,看一眼程迦,她很冷静,也很平静,眼神却怔松,像被掏了心。

    彭野唤她:“程迦。”

    她开着车,没有反应。

    “程迦。”

    她睫毛颤了颤:“嗯?”

    “你开了很久的车,停下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她说。

    “气温降了,停车换件衣服。”彭野说。

    “我不冷。”程迦说。

    他能挨冻,她身上到处是伤,挨不住。

    “你身上伤还没好。”

    “我不觉得疼。”

    彭野坐了几秒,去后边打开她的箱子,找了件外套出来给她披上。

    渐渐,夜来了。

    但荒野上的夜,并非伸手不见五指,夜空中有云月繁星,地平线上闪着微弱的天光,没有万家灯火,没有和人类有关的一切。

    神秘,辽远,没有边界,也没有阻碍。

    彭野看了眼手表,晚上10点多。程迦开了5个多小时的车。

    “程迦。”

    “嗯?”

    “你该休息了。”

    “我不累。”

    “你的肩膀该换药了。”彭野说。她的药和行李一起放在吉普车上。

    程迦没回应,还在开车。

    “程迦。”彭野抬手握住方向盘上她的手,有点冰凉。这样疾驰的速度只会让她越来越躁,必须停下。

    “换药。”他用力握她的手。

    她终于放慢车速,停下来。

    车灯在荒原上投下一道灯光,蚊虫在飞。

    她僵直很久,才歪头靠在椅背上,长时间驾驶后,人有些疲惫。车停后,她身上急躁的气焰也慢慢灭下去了一点。

    彭野到后座拿了药,汤药没法熬了,药丸递给她,却发现没水。在车上找半天,只找到一瓶不知是石头还是尼玛喝过的矿泉水,剩了一半。

    程迦说:“就那个吧。”

    彭野拧开瓶子,要递给程迦,她没接,仰起头,张开嘴。

    彭野顿了一下,俯身过去,瓶口悬在她嘴巴上方,水流淌进她嘴里。

    她的嘴唇是粉红色的,他知道那有多柔软,他的手微微颤抖。

    她张口喝着水,眼睛垂下来看他,笔直而安静。他收了水瓶,程迦把药塞到嘴里,仰一仰脖子吞下去。

    眼神还定在彭野脸上,问:“你刚才抖什么?”

    彭野拧着瓶盖,没搭理她。

    程迦:“问你话呢。”

    “没抖,手有点儿软。”

    “你又没开车,手软什么?”

    “……”

    彭野看她一眼,她是个大人了,说话却和孩子一样爱刨根问底,把人逼得退无可退。

    彭野说:“换药!”

    程迦靠进椅背里,淡淡睨着他。不用开口,彭野明白她的意思。

    “你伤在左肩,不顺手,换个位置。”彭野说。

    程迦坐去了副驾驶。

    彭野欺身过去,解开她的衣衫。

    程迦垂眼盯着他的手看,看他一点一点解开自己衣服,她慢慢燃了精神。

    荒原寂静而神秘,偌大的黑夜里只有他们两人。

    彭野给她敷药,她目光始终在他脸上。

    她表情平静甚至冷淡,眼睛却亮晶晶,像猎豹盯着羚羊。

    彭野被她看得心燥,问:“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程迦没来由地问了句:“你的父母还活着么?”

    彭野揣摩着她这话有点儿古怪,但还是说:“活着。”

    “你们关系好么?”

    他迟了几秒,说:“还行。”

    程迦说:“和妈妈关系好,爸爸不行?”

    彭野的目光从她身体上挪到她脸上,定了一秒,她那双眼睛总是把他看得死死的。

    他下手不轻地把她胸脯上的旧药揭下来,她微微皱了一下眉。

    他把新药一点点敷上去。

    程迦说:“你很少和你父母打电话?”

    “嗯。”

    “常回去看他们么?”

    “不常。”

    “多久一次。”

    彭野又看她一眼,眼神抗拒,但还是答:“一年左右。”

    程迦有一会儿没说话。

    彭野皱了眉,问:“怎么?”

    程迦说:“因为很忙?”

    彭野没有很快回答。

    程迦说:“忙是借口。”

    又被她给看出来了。彭野微微咬了咬牙齿,说:“我有个弟弟。”

    程迦哼笑一声。

    “你笑什么?”

    “用这个自我辩解。”

    彭野给她贴上纱布,有点儿忍无可忍,道:“我的事,你少管。”

    程迦说:“好,我不管。”

    她突然间挑事儿,又突然间顺从,彭野不得不怀疑。

    他意识到,她一点儿不关心他的私事,她只是喜欢触碰他私事后,他或强忍怒意或克制爆发的瞬间,就像在流风镇客栈走廊上偷听电话后的争锋相对。

    她微坐起身,肩膀一缩,衣服松垮下去,白花花的乳。房露出来。彭野看到上边他的牙印和吻痕,她身体的味道随着视觉上的冲击劈头袭来。

    车厢狭窄,程迦有些费劲地扭过去,凑近他耳朵边,轻声问:“想做吗?”

    彭野却笑了一下。

    “笑什么?”

    “刚惹了我,现在来安慰么?”

    “你不想要安慰么?”程迦摸上他的裤子,眼神狂野,渴求,带有召唤性。

    彭野咬了一下牙,没阻拦。

    程迦呼吸急促,像只小兽扑上去解他的裤子。她毫无章法,一时解不开,急得手忙脚乱。她焦虑,她急躁,她没有理智,她需要发泄。

    彭野终于抓住她的手,制止。

    程迦挣扎,彭野一使劲,把她的双手扣在座椅背上,

    “程迦!”

    窗外的风涌进来,荒原上死一般的寂静。

    程迦静了下来,盯着他,眼里的迷乱和狂躁渐渐消退,变得荒芜安静。

    她手上挣扎反抗的力道松了下去,她歪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轻轻喊他一声:

    “彭野。”

    “嗯?”

    “我把相机弄丢了。”她说。

    彭野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们会找到的。”

    “会找到么?”

    “会。”

    “如果找不到怎么办?”她问,手在轻颤。

    彭野无法回答。

    “找不到怎么办?”

    头顶的星空隐匿在云层里,只剩地平线上的天光。

    夜里,她的脸看上去更白了。

    “17年……我从没弄丢过相机。”

    “就像士兵,在战场上不能弄丢自己的枪。枪丢了,命就没了。”她说。

    “你很年轻,看不出来学摄影那么多年。”他说。

    “我爸是摄影师,我从9岁开始跟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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