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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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绛朱退了出去,随即便引着白炉走了进来。
白炉看着眼前的少女便觉得亲切,虽是三年未见,却是丝毫不陌生,反倒觉得格外亲熟。
因而他进门先掸平整了衣衫,这才进来深深地拱手鞠躬,以示尊敬,随即笑意盈盈的道了一声:“表姑娘。”
顾砚龄闻声唇角在灯影下柔和了几分,轻吐出几个字来。
“起来吧。”
白炉闻言这才起身,随即不等顾砚龄问,便是抬头一笑。
“表姑娘,小的是特意来替公子感谢表姑娘的醒酒汤来的。”
顾砚龄听了不由失笑:“不过是小事,哪里还要你亲自来跑一趟。”
白炉闻言咧嘴嘿嘿一笑,语气倒是颇为正经:“因着公子尚在老爷那还未归,否则只怕公子会亲自来向表姑娘致谢的,等公子回来了,知道小的这般,必也是满意的。”
顾砚龄听完,笑意不由更深了几分。
这时白炉觑了下上面少女的神色,随即又补了一句:“凡是和表姑娘沾边儿的事,从来都是重要的,哪里会有小事。”
到底是谢昀身边的人,既忠心又会说话,一字一句,恰到好处。
念及此,顾砚龄看向白炉唇角一扬,语中温和道:“好了,今日我见昀哥哥也饮了不少,你快回去好生照顾着吧。”
白炉闻言,笑意更深,忙躬身道:“是,小的这就去,表姑娘也早些歇息。”
……
当萧译状似无意,却又漫无目的的走到了望云阁的院落前时,不由渐渐顿下了步子,静静的伫立在那,看着那院中通明的灯火,仿如入定,不再往前,却也未有转身的意思。
“殿下。”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檀墨骤然轻微出声,萧译微侧首,却见檀墨似是在看着什么,不由微蹙眉,顺着看过去,恰好看到顾砚龄身边的贴身丫头,好像是叫绛朱的,正送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萧译细看之下,却是模糊间认出来,那人正是谢昀的贴身长随。
萧译平静的眸子不由一亮,随即微微一黯,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方才自己是太入神了,竟未看到还有旁人。
如此,
谢昀,也该在吧。
不知为何,当从前知道长春宫的成贵妃有意促成九皇叔与顾家长姑娘时,他的担心倒并不多。
但今日只静静看到谢昀与她的见面时,他却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
当萧译嘴唇微抿,正欲转身回去时,却是见白炉竟带着两个小仆独自走了。
萧译原本将要跨出的步子又顿住了。
莫非,谢昀没有来?
当这个答案划过脑海一闪而过时,连萧译自己都未察觉,自己竟不由心安了不少。
绛朱眼看着两盏昏黄的灯影渐行渐远,没入夜色中时,转身便要回去。
谁知刚偏头间,却是见两个人影恰逢走到了不远处。
因着好奇,绛朱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是将她看的身形一震。
竟是太孙殿下!
绛朱心下一慌,忙疾步上前去,恭谨地福下身子。
“太孙殿下。”
萧译淡淡“嗯”了一声,随即轻吐两个字:“起吧。”
绛朱顺从的站起身,随即便听到一个闻似淡然的声音。
“方才那是,谢昀公子的长随?”
绛朱闻言一愣,几乎是反射性道:“是,叫白炉。”
萧译低眸看了眼眼前小小的身量,唇角几不可察的轻挑,倒是个耿直的丫头。
“所为何事?”
绛朱一时未反应过来,脑子里迅速转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继续从善如流道:“回殿下,因我家姑娘给大公子送了点醒酒汤,白炉是特意过来替大公子致谢的。”
当听到醒酒汤这个词儿时,萧译平静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唇角微微一抿,便梗住了后话。
明明今日属他饮的更多,怎不见给他送。
再说,他也算是半个客人。
这,也算是厚此薄彼了吧。
檀墨从绛朱的话里听出了门道,琢磨间,果然一抬头,便瞧着自家殿下这表情,分明是有些吃味了。
这,还是头一次啊。
四周寂静一片,此刻三个人立在这儿,各有各的心思。
独独绛朱不知道这会儿自个儿该怎么办。
渐渐地,那虫吟声响在耳畔,倒更衬得寂静了。
第九十七章 你的醒酒汤好喝()
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和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三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一盏昏黄的灯影中,两个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近。
其中靠前的少女已披上了披风,上前来恭谨地微微欠身下去。
“太孙殿下。”
原来,出来许久的绛朱不见回去,顾砚龄便叫醅碧出来瞧瞧,谁知却是远远看到了少年那熟悉的身影,醅碧当即想都未想便回去说给了顾砚龄。
顾砚龄虽是有些诧异,但还是收拾好了出来见礼,毕竟,没有将人堂堂太孙晾在外面的道理。
听到少女柔和的声音,萧译眸中不由微微浮动,随即开口道:“顾姑娘请起吧。”
顾砚龄微微颔首,随即从善如流的起身整了整裙边。
微微侧首间,见身旁的绛朱微微有些局促,顾砚龄心中纳罕,这才微微抬首道:“不知,可是绛朱不懂事,冲撞到殿下了?”
萧译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看到少女身旁的丫头有些紧张的模样,不由有些无奈。
自己,真有那么不亲和?
“未有,这个丫头,颇有意思,可见顾姑娘身边的丫头都是伶俐的。”
顾砚龄闻言微微一愣,所以,眼前这位太孙站在她院子前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专门过来夸夸她的人,顺带着把她也夸进去?
想到此,顾砚龄轻微打量萧译一眼,颇为奇怪。
萧译自然感受到少女眸中的犹疑,也是颇为无奈地很,他自然知道少女在犹疑什么,可他该怎么说。
难道说,他是突然想到她,忍不住就过来院子前看看?
然后还阴差阳错的,把她引出来了?
“太孙殿下,还未歇息?”
见萧译半晌不说话,顾砚龄终究忍不住开口先问了。
萧译的思绪被扯了回来,看了眼眼前少女问询的眸子,不由自主地清了清嗓子。
“宴上饮的有些多,出来散散步,醒醒酒。”
听到如此,顾砚龄不由微抬了抬眸。
皎然的月辉静静落在少年的肩头,少年那灵秀的容颜泛着微微的光芒,不过不难看出,少年那平静的脸上还微微有些异样的红润。
人都说,饮酒易红脸的人,酒量是不好的。
那他今日还喝了这样多,做什么?
可顾砚龄哪里知道,今夜于萧译来说却是颇为重要,一来桌上皆是顾砚龄亲近之人,二来顾砚龄又是一桌之隔。
人将酒已敬到面前,不喝驳了谢家人的面,更何况也难免让人觉得性子不爽快。
尤其,还是在顾砚龄面前。
……
“那,殿下入睡前也要饮些醒酒汤才是。”
听到少女平静的话语,萧译眼眸不由一挑,唇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关心了吧。
“听绛朱说做了些醒酒汤,既然这般巧,那我是否能顺便讨一盏,今夜也好睡些。”
顾砚龄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眸中微微一沉,浮过一丝不快。难道留菱阁的仆从未给萧译提前备好醒酒汤。如此传出去岂不是谢家待客不周,更何况还是堂堂太孙,到时候只怕授人以柄。
那些人怎么这么糊涂。
念到此,顾砚龄正侧首欲让醅碧将此事禀于谢氏去处理。
“留菱阁的人送过了。”
少年的声音陡然响起,顾砚龄不由动作一滞,随即莫名的转过头来。
哪知面前的少年却是颇为平静道:“不过不好喝。”
这话彻底叫顾砚龄觉得无话可说了。
她突然觉得这话有些,无理搅三分?
醒酒汤都是一样的配方,原本就不好喝。难不成留菱阁做的不好喝,她这里做的就好喝了?
“听绛朱说,方才送了些给谢昀公子,莫非,没了?”
顾砚龄闻言一愣,随即有些不太好意思。
毕竟萧译是贵客,如此厚此薄彼,还叫人家察觉出来,到底是不太好。
顾砚龄不由微微低眸,埋怨地看了绛朱一眼,叫绛朱也有些无奈。
“还有。”
少女的声音浅淡出声,随即微微一施手,颇为有礼道:“太孙殿下请。”
萧译唇角轻然扬起,眸中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礼貌性地颔首:“那便叨扰了。”
少女闻言,唇边笑意颇不自然:“太孙殿下言重了。”
虽然面上平静,可此刻的萧译却是觉得心情颇好,不由抬步朝里去,顾砚龄自然不卑不亢的紧随其后。
当走入望云阁,院中的仆从抬头看了,皆微微诧异,随即迅速掩入眸底,施施然行了礼。
当走到院中的一个葡萄架下时,少女的声音陡然响起。
“屋内闷热,倒不如这葡萄架清凉,殿下不如在此稍作歇息,臣女这便叫人送上醒酒汤来。”
话语虽说的简单,但萧译却是能参透其中的意思。
的确,如今夜色虽不是很深,但到底也不早了,他原本只是想在这望云阁前略站站便走,哪知见到了人,却是不由想站的更久一些。
不知怎么,在她的面前,他总是会变得贪心了许多。那些稳重,顾大局都忍不住想暂时抛在脑后去。
这样安排也好,正大光明的在众人眼底下,也行的正,叫人传不出什么不好来。
“如此甚好。”
萧译自然而然的点颌,随即便转身走向葡萄架下,撩袍坐在了一把小藤竹椅上。
顾砚龄平静地直了直身子,看了眼身旁的醅碧,醅碧会意地退了下去,便听得萧译平静的声音。
“顾姑娘无须客气,请坐。”
顾砚龄微微一愣,到底谁是这望云阁的主人?
但也只一瞬,便将心思埋入眸底,极为端庄的坐在了萧译对面。
周围望云阁里的仆从皆平静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不过一会儿,身穿碧色绫裙的醅碧便端着托盘,极为小心地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微微欠身,随即小心将托盘搁在面前的小石桌上,轻轻捧出一小碗醒酒汤,送到了萧译的面前。
未等人开口,萧译便爽快地将那盏醒酒汤端在手中,极为利落的又将一盏饮的干干净净,看的一旁的檀墨叹为观止,不由吞了吞唾沫。
即便饮了再多的酒,一连喝了两碗醒酒汤真的好吗?
今夜真的不会醒过了头?
小碗轻轻被搁在石桌上,发出了低微的响声,檀墨忙恭谨地递上了帕子,萧译接过来拭了拭嘴边,随即还颇为正经的评价了一句。
“是要易入口些。”
顾砚龄无意地抬眸,恰好看到萧译唇角满意地笑容,不由有些诧异。
难道,绛朱这碗醒酒汤真的与旁处的不同?
可她哪里知道,萧译此刻心里真正的想法。
第九十八章 成贵妃的心计(上)()
当绛朱在石桌上布好了茶和茶点,时令的水果,萧译与顾砚龄默然对坐。夜凉如水,微风轻拂过脸颊,痒痒的,时而地虫吟声响,让人不由觉得颇为惬意。
“方才,可是打扰姑娘入寝了。”
顾砚龄闻声抬颌,便见对面的少年执起茶盏,似是等着自己的话一般,不饮,一双好看的眸子却是颇为平静的看着自己,默然不语。
顾砚龄不知怎地,只觉得陡然被看的一慌,不由慌然覆下眸子,也去拿手构身前的茶盏,直到感受到手心里裹着的温热,才稍稍整理了情绪道:“没有,刚刚,臣女在研究棋局。”
“哦?”
少年饶有兴致的挑眉,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道:“那顾姑娘必是棋艺大有进益,不如与我再试上一试。”
顾砚龄闻言微怔,随即抬头看去,只见此刻萧译的笑容似是镀了层光华,毫不掩饰,丝毫不复平日的冷淡自若。
恍然间,她竟微微有些怔然,好似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那个人。
只一瞬,顾砚龄唇边也浮起笑意,欣然应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少女眼中难掩趣然,随即看了绛朱一眼,绛朱当即领命下去了。
当棋盘安置在前,顾砚龄与萧译默契般地收起笑意,渐渐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当棋局已渐渐分明,顾砚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