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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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软帘轻打,顾砚龄便由醅碧扶着走了进来,落葵强压住内心的惊慌与不自然,从容的放下手中的攒珠络子,起身笑着道:“姑娘回来了。”
顾砚龄轻“嗯”了一声,醅碧眉目顺从地替顾砚龄解下了披风,落葵眼尖,当即上前接过,便要走去里屋挂着。
顾砚龄美眸微抬,扫到了微晃的珠帘,然而下一刻落葵便大方撩开垂珠帘,走了进去,只余垂珠帘“哗啦啦”更大声的摇晃作响,因着灯火的作用,隐隐印在墙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顾砚龄收回目光,不徐不疾的走到落葵方才坐下的地方,轻然拾起那枚桃红的攒珠络子,上面的梅花打的极为精细,的确是一双巧手。
落葵再从里间出来,看到顾砚龄手捏着那枚络子正打量着,随即笑道:“奴婢无事,见姑娘从前的络子都有些旧了,便想打一条新的给姑娘,春日里桃花开得好,便用了这桃粉色,姑娘觉得可好?”
顾砚龄闻声唇角微扬,随即微微侧首看向落葵赞赏道:“很好,你倒是细心了。”
说着顾砚龄不由懒懒地坐在软榻上道:“原本我也正想叫你打个新络子来,倒省的我再与你说了。”
眼看着顾砚龄一边说着话一边捂嘴打着呵欠,落葵忙唤了屋外的绛朱领二等的丫头伺候着梳洗。
待换了寝衣,静过面后,顾砚龄便进了里屋坐在妆台前静静地卸着钗环。
一整套的红宝石点翠头面瞧着华丽耀眼,可真是戴着站一天,也的确是累人。
顾砚龄不由懒懒地揉了揉脖后,继而取下耳边的坠子,倾身将面前的一个珠玉盒子揭开,揭开的一瞬,顾砚龄眉头微微一蹙,但不过一瞬,便隐于眸底,随即将手中的一对耳坠搁了进去。
“落红她们几个呢?怎么就剩你一人守着。”
听到顾砚龄骤然的问话,原背着身正铺展锦被的落葵不由一愣,身形微微一僵,随即落葵笑着转身道:“落红也方回去歇息,奴婢见她坐在那都打着盹了,还强撑着,这才叫她去的。”
顾砚龄点了点头,侧脸微微笑着:“难为有你和醅碧,让她们几个不知道躲了多少懒。”
落葵见顾砚龄这般,不由松了口气,寻常一般开玩笑道:“奴婢倒觉得这几个丫头如今越发勤快伶俐了。”
“你可是难得夸她们。”
见顾砚龄一边由着醅碧篦着头发,一边从镜中打趣自己,落葵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那是奴婢从前对她们过于严厉苛刻了。”
顾砚龄微微点颌,轻然道:“严厉也有严厉的好处。”
一边说着,顾砚龄不由摸了摸脖间,随即想起什么道:“这坠子戴了这许久,链子似乎有些松了。”
话说着,顾砚龄便轻巧的将脖上的一枚暖玉坠子解下道:“落葵,你将这坠子收着,明日拿去外面的锦翠阁,寻个精细的师傅将这链子绞一绞,再拿回来。”
落葵闻声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到顾砚龄手上的那枚暖玉坠子时,眼中隐隐一亮,随即忙上前掏出丝帕来,将那枚坠子小心放在帕子中,叠着收好,垂眉顺目道:“奴婢记得了。”
“好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说着话,顾砚龄便起身上了床,由着醅碧伺候着盖上了锦被,落葵与醅碧彼此心领会神的将床帐取下,随即悄然退了出去。
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窗格下的灌丛里偶尔传出一两声浅浅的虫吟,顾砚龄静静躺在那,微微侧首,透过纱帐,一双平静的眸子淡淡的睨了眼妆台。
在深宫小心谨慎了一辈子的她,又怎会察觉不出小小的妆盒被人动过。
狼心狗肺的人,终究是喂不熟的。
顾砚龄懒怠地收回了眸子,寻了舒服的睡姿,随即缓缓阖眼。
既然如此,那便也怨不得她了。
暗夜里清风微拂,月色透过枝叶斑驳的落在廊下,俞氏正由皎月搀扶着走下长廊尽头的台阶,抬眼却是见一抹素净而熟悉的身影从花影中缓缓走过。
俞氏不由眉头一皱。
“那是灵芝?”
皎月自然是瞧见了,嘴角不屑的一撇,当即压低声音伏在俞氏耳畔道:“是的,奴婢听闻,因着大爷风寒还未好,那灵芝便夜夜亲自去厨房替大爷熬驱寒汤送去,讨的一手好巧呢。”
俞氏闻言,眉间更为严厉,眸中是掩不住的烦闷与嫌恶,她的锦姐儿如今还在祠堂受苦,那灵芝倒是把一个庶出的捧得跟正经主子一般。
难不成还想混出个姨娘来?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跟那短命的吴氏一样,骨子里的下贱。
“回去了跟常嬷嬷说,想法子把人打发了出去,留着总是个祸害。”
皎月闻言看了眼身旁的俞氏,侧颜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仿佛方才并没有人说话一般。
可皎月自然明白,俞氏那话中指的是谁,因而唇角了然的一扬道:“奴婢省得了。”
第五十六章 血缘亲情()
翌日一早,顾砚龄起身由醅碧几人伺候了梳洗,略用了些粥点,便去了宁德院请安。
当一行行到廊下,守在门外的丫头们也是破天荒的没有围过来热络的招呼,只眼观眼,心观心,规规矩矩地垂眉敛衽给顾砚龄行了礼。
顾砚龄自然瞧出了异样,却也恍若未察般捻裙朝台矶上走,恰巧这时周嬷嬷从屋内打了软帘迎了出来。
“大姑娘来得早。”
周嬷嬷带着亲切的笑意,顾砚龄唇瓣轻浮。
“祖母可醒了。”
周嬷嬷眸中微微一顿,随即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轻轻将顾砚龄拉到廊柱下,语气压低了几分道:“老太太昨儿一夜也未睡踏实,今儿天还未亮便被头疼扰醒了,还好锦鸳给老太太按头按的舒服,老太太这会子又睡下了,今儿的请安礼老太太也说免了,等老太太醒了,奴婢会告诉老太太一声,姑娘您来过了。”
话已说到这儿,还有谁不明白的。
顾砚龄闻声眉头不由轻轻一蹙,眸中满是忧色道:“既是这般,可派人请了大夫。”
少女的声音轻轻打动了周嬷嬷的心,睨着眼前少女恬静温婉的侧颜,周嬷嬷不由心下叹息。
要论孝顺贴心,再没比得上长房姑娘的了。
周嬷嬷声音不由一软,轻声安抚道:“姑娘放心,大夫已经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劳累的,且歇息修养便好了。”
少女闻言不由舒了一口气,温软的手随即覆在周嬷嬷的手背上。
“既然如此,那阿九便不进去打扰祖母歇息,还劳慰嬷嬷和阮嬷嬷,锦鸳几位姐姐好生照顾祖母了。”
“嗳。”
周嬷嬷动容地回握住少女的手,唇边的笑意更为软和:“姑娘且安心吧。”
顾砚龄微微点颌,临走前还不由朝着悬下的软帘看了一眼,这才扶着醅碧的手由原路折回。
周嬷嬷站在廊下,看着少女娇俏的背影,不由一叹。
大姑娘,可比四姑娘心疼人多了。
“姑娘,咱们回琉璃院吗?”
听到醅碧的话,顾砚龄轻轻摇颌,随即淡然出声道:“既然走到这儿了,便去看看母亲吧。”
醅碧顺从的垂眉,顾砚龄透过短墙,看到宁德院高扬的飞檐,唇瓣不由抿笑。
从前看着顾砚朝便觉得欢喜的老太太,只怕现在一想着顾砚朝就觉得脑仁疼了。
其实偶尔想想,她倒觉得这个四妹,也算是可爱的。
至少,比之顾砚锦是的。
到了谢氏的静华院,依旧是那般一丝不苟的规矩,被迎进屋中的顾砚龄见元姨娘和安姨娘正伺候着谢氏梳洗,便站在了一旁等着。
闻声的谢氏坐在妆台前,从镜中睨了眼一旁臻静的顾砚龄,随即收回了目光,并没有说什么。
两个姨娘自然是谦和的朝顾砚龄行了一礼,手上的动作却是闻不见一丝声音。
顾砚龄倒并不觉得奇怪,在谢氏这里,不仅仅是食不言,寝不语,便是这些伺候人的时候,也是要利利落落,悄无声息的。
待收拾穿戴罢,谢氏由墨兰搀扶着坐下,随之示意顾砚龄落了座。
“今日这般早便去宁德院请安回来了。”
刚坐下的顾砚龄闻言未立即接话,只轻轻的理着衣裙,这期间两位姨娘并着几个伺候盥洗的丫头都已然退了出去。
“听周嬷嬷说,祖母昨夜睡得不好,头疼的旧疾发作了,今日的请安礼也免了。”
谢氏听了,倒也不诧异,只淡淡“嗯”了一声。
“听闻昨儿夜里,祠堂里也不安宁。”
听到谢氏这不咸不淡的话语,顾砚龄不由一笑,她自然是知道的。
顾砚朝一心觉得顾砚锦害的她被罚,哪里咽的下气?两个人都被关在祠堂里,依着她这个四妹的脾性,只口头上刻薄说闹两句已是好的,没动起手来才是奇怪。
“阿九倒是睡得安宁。”
听到少女轻飘飘的一句话,谢氏唇角也不由轻轻一扬。
她倒是说了个大实话。
“太太,钰哥儿来了。”
恰在这时,常嬷嬷满脸喜意的走了进来,原本神情懒怠的谢氏闻到这消息,眸中不由一亮,神情泛出几分温暖的喜色,轻轻的将身子也直起了几分,坐了起来。
顾砚龄收回目光,刚一转头,软帘轻打,一个小巧的身子便走了进来。
小男孩虽是小胳膊小腿的,可走起路来端端正正,颇有几分活泼的样子。
谢氏瞧着,唇边不由含着欣然的笑意。
因着难产,钰哥儿生下来便比之头胎的顾砚龄小了许多,那时候看着干巴巴的小脸,干巴巴的身子,哭起来都比旁的孩子气弱几分,连吸奶的力都没有。
让拼了命从鬼门关走回来的谢氏不由心凉了几分,唯恐这个拿命换来的幼子养活不易,那便真是要塌了她的天了。
还好,如今再看着这孩子,她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长姊!”
钰哥儿进门便看到了顾砚龄,当即眸子一亮,脸上是掩不住的兴然,当顾砚龄笑着微微低颌。
钰哥儿这才回过头来,对着谢氏乖巧的仰着笑脸,随即站直身子有模有样的作了一揖。
“儿子给母亲请安。”
谢氏眸中一暖,像是消融的一池春水般,柔声招手唤了钰哥儿到身前去,随即习惯性将手一揽,温柔的替钰哥儿整理着衣服。
当瞧着钰哥儿一头的汗,谢氏微微蹙眉,随即拿丝帕替钰哥儿轻轻擦着道:“瞧这一头汗,一会子出去吹了风,见了寒又得闹病了,明明是个怕吃药的,走那么急做什么。”
小男孩许是觉得自己大了,瞥眼觑到长姊含着笑眸打量他,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钻了钻头想躲开谢氏手上的动作。
“听说长姊来母亲这了,我想早一点见着母亲和长姊,便催促他们快些点,谁知道他们还没我走的快。”
谢氏闻言,不由挑眸道:“难不成你长姊不来,你便不来瞧母亲了。”
谢氏虽是打趣稚子之言,倒是把钰哥儿急的脸一红,这才察觉说错了话,当即拔高声音道:“不是的——”
可支支吾吾间,小孩子却到底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当即小声嗫嚅道:“我也想搬进静华院和母亲住,日日陪着母亲,给母亲念我背的书,可是祖宗规矩不许……”
“我们的钰哥儿也知道祖宗规矩了,前儿还说要陪我睡,怕我做恶梦呢。”
见小小的人儿说起那般板正的话题,顾砚龄不由唇角一翘,插科打诨了一句。
这一句话,倒是更把钰哥儿臊的脸红脖子粗,明明想分辨,却是说不出话来,只得躲避着顾砚龄打趣的目光,恨不得找个缝儿将自己裹进去。
谢氏又哪里是真的和孩子置气,禁不住也和众人一同笑了起来,当即心疼的将钰哥儿搂在怀中坐下絮絮说道了几句。
正热闹时,常嬷嬷在一旁不失时宜道:“今日凑的这般巧,大姑娘,和钰哥儿便留在这儿同太太一起用早膳吧。”
“好!”
还未等顾砚龄说话,钰哥儿已欣喜的坐直了身子应了声,随即目光盼盼的看着顾砚龄,顾砚龄不由觉得好笑,微微低颌,算是应承了。
钰哥儿眸中的喜意不由更光彩了几分,一旁的常嬷嬷看了不由心下一笑。
太太这对儿女,才是当真是的骨肉亲情,离不得。
谢氏也是含着温柔的笑意,不由嘱咐道:“那就让小厨房再添上个红豆饽饽和鲜虾丸子来。”
常嬷嬷应了声,抬眸时却是迟疑地扫了眼一旁的顾砚龄。
这些,可都是钰哥儿最喜欢的吃食。
“嬷嬷,再加个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