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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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龄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笑了笑,她只觉得,世人只怕都猜错了。
世子夫人若当真是给世孙挑世孙妃,只请京城女眷便好了,还邀请那么多适龄未娶的贵族公子做什么?若说是锦上添花做春宴的陪衬,这陪衬的花只怕点缀的太多,有些喧宾夺主了。
世子夫人操持惯了这些宴会,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更何况世孙妃如今虚岁十二,实岁才十一,若是定亲,娶妻,只怕还是有些早了,说到底还是孩子,成北王府倒不至于这般急切。
反倒是成北王府的嫡外孙女褚怡宁,如今已有十三岁,要说定亲却是正当合适。
前世一直听闻褚怡宁虽为成北王的外孙女,但却极受成北王夫妇的喜爱,因为褚怡宁的母亲卫阳郡主未出嫁时便是成北王夫妇的贴心小棉袄,只可惜,出了嫁不过几年的光景,卫阳郡主却是早早的过世了,只留下卫阳仪宾独自抚养留下的褚怡宁,成北王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免更为悲痛,如此便将对卫阳郡主的疼爱都倾在了褚怡宁这个外孙女身上。几乎是倾注整个成北王府之力去宠爱。
成北王此次若当真是为褚怡宁选夫婿,就确实有心了。虽然褚怡宁父家有一位生了皇子的宫妃姨母,但这与成北王府这样的基底和身份比起来还是逊色了许多。
因而在成北王府由成北王世子夫人亲自为褚怡宁操持选夫婿的暮春宴,便是表明了褚怡宁虽为外孙女,成北王府仍然是褚怡宁的靠山。
有这样雄厚的外祖门第支撑,如何不能挑到门当户对,而又适龄的贵公子?
只怕日后成北王府的门槛儿都要被踏穿,人人抢着去做外孙女婿了。
“无需再做新衣了,就只挑一件能出门赴宴的衣服就好。”
绛朱听了微微一愣,听闻其他收到帖子的小姐们都在做新衣,打头面,准备赴宴的装扮了,尤其是三房,也已经私下准备四姑娘的行头,怎么自家姑娘倒是不以为意?
难道,自家姑娘不喜欢成北王世孙?
可自家姑娘不还未见过成北王世孙吗?
还是说,自家姑娘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然而她却不知,自家姑娘此番去只是给成北王的外孙女做陪衬,真正要选亲的不是世孙,而是褚怡宁。
越是这样的场面,就越是低调些越好,否则反倒是喧宾夺主,让人觉得不会审度眼色。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绛朱的遐想,只见同是琉璃院的二等丫头芸苓悄悄打帘进来,轻声走进来,小心欠身道:“姑娘,宋偃求见。”
美人榻上的少女美眸一抬,将手中的帖子递给醅碧,醅碧忙上前接过,便听得少女简单嘱咐了一句:“收起来。”
再转头已是调整了坐姿对芸苓道:“请进来。”
绛朱也会意地随着芸苓走了出去,守在了门口,宋偃随即走了进来,恭谨地给顾砚龄作了一揖。
“坐吧。”
宋偃不再如上一次般拘谨,此时已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随即声音较为低沉道:“姑娘说的人,已经找到了。”
唇瓣微微上扬,顾砚龄赞许地看向宋偃道:“我便知道交给你必不会失望。”
宋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而敛去了笑意,重又正色道:“那位姑娘已被我安置在京城的一处院子里,姑娘打算?”
“我要见她一见。”
宋偃微微一愣,便见眼前的少女语气一如既往的轻而缓慢,却是不容置疑。
“过几日我便去城外悟真观烧香祈福,你将她安置在观中僻静点的厢房等着我。”
宋偃未再多问,随即应声道:“是。”
待到了夜间,静华院内灯火明朗,伺候的人立在屋外,寂静不出一丝声音,只有清风徐徐拂过。
屋内温度正好,谢氏歪在榻上,挑眸看了看眼前端坐着的少女,语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要去悟真观烧香?”
少女恭谨地颔首,却只简单的吐出了一个字:“是。”
谢氏微微蹙了蹙眉,收起那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移眸打量着顾砚龄,她并不天真的觉得,自己的这个长女此番只是去烧香祈福的。
顾砚龄感觉到谢氏对自己细细的打量与琢磨,却是不为所动,反倒是悠悠然抬起头来,一双与谢氏有几分相似的美眸划过少女的娇俏,唇瓣微微勾起道:“来母亲这里之前,阿九也与祖母说了,祖母听了也觉得极好,还加了些供奉,让阿九一同带去,在真人前祈求阖家平安。”
谢氏微微哂然,前些日子二房三房连着生事,搅得老太太不得安宁,还在定国公面前失了颜面,老太太自然坐不住了,除了求神拜佛,望神仙保佑安宁,她又能做什么。
反倒是眼前的这个长女,让她越发不明白了。
谢氏打量顾砚龄的眸色又深了几分,如今都能拿老太太到她面前说事了,难不成还怕她阻拦什么?
她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谢氏淡淡收回了眸子,简单地嘱咐了一句话。
“出门行事要懂得分寸。”
若有半点有损谢家的名声,我便不会置之不管了。
顾砚龄很明白,这应是谢氏想警醒她,又未宣之于口的话。终究未多说,只唇角一划,分外从容道:“阿九省得了。”
第四十一章 悟真观(加更一章)()
五月的京城春风和煦,阳光轻轻洒在后海的水面上,波光粼粼的碧色水波上泛着闪闪的金光,几尾鱼儿围着圈嬉戏着漂浮的花瓣,随即“呲溜”一声又沉入水底,乐如孩童。
赶着夏季来临前,人们更是结伴成群的前往京郊春游,侧帽风流的公子们鲜衣怒马,马蹄得意,将落地的樱花带了起来,迎风打了个旋儿,留下的是肆意而风流的欢声笑语。闺阁之中的姑娘们也身穿轻衫,互相携手踏青含笑,隐隐的帷帽下是窈窕的身姿。
三五个孩童一边拉扯着线,一边小跑着,时不时停下来转身扬手遮住晃眼的日光,仰望蓝天中或蝴蝶,或蜈蚣,或燕子的风筝,随即互相攀比着谁放的高,谁放的低,露出几分得意的笑来。
顾砚龄看着这一幕微微出神,随即覆下眼眸,扫了眼前面数辆马车,收回打车帘的手道:“未想到今日来京郊的人倒多。”
醅碧含笑,倒是一旁的绛朱年龄小些,眼中闪耀着几分兴奋道:“京郊悟真观的樱花是大兴一绝,大家许都是去看樱花的。”
樱花,倒是对了。
顾砚龄唇瓣微微翘着笑意,前世十三岁时,她也去过京郊悟真观,那里的樱花,的确蔚为壮观。
“那今日咱们也好好赏一赏。”
听到自家姑娘轻巧的话语,绛朱急忙道好,醅碧虽未说话,但眼中的欣喜到底是掩不住的。
有些倦怠的顾砚龄靠着引枕眯了一会儿,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车马缓缓停了下来,醅碧轻声唤了唤,顾砚龄这才迷蒙着眼,微微坐起身子,由着醅碧二人替她整理好发髻衣衫,才款款下了马车。
沿着竹林小道走了数百步,便见着眼前是直通悟真观正门的石阶,这里的石阶正是由山中的石头开采而来,石缝中隐隐生出几根翠绿的小草,倒是生的勃勃生机。
顾砚龄由醅碧和绛朱小心搀扶着,同其他人拾阶而上,待走完最后一步,便见着门上的匾书着:“悟真观”三个金漆大字,后附加天子之印。
大兴自开国便尊道教为国教,当年开国太祖曾亲自来到悟真观,并亲手书写此匾,后高祖国法规定“道大佛小,先老后释”,尊奉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注:此处引用唐高祖时期),因而道教举国盛行,而悟真观的香火更是兴盛至今,如此道教倒压了佛教一头。
顾砚龄刚捻裙跨过门槛,便瞧着一个身穿灰蓝道袍的小道走了过来,双手相抱,举于胸前,朝着顾砚龄微微作礼,继而道:“顾长姑娘。”
顾砚龄并不奇怪眼前的小道如何识得她,必是于她来之前,府中便已打了招呼了,因而只微微颌首,随即语气轻缓道:“真人可在观中?”
那小道眸中微亮,唇边含笑:“真人方自青明山游历归来,此刻正在偏殿讲道,小道这便为长姑娘引路。”
顾砚龄摇了摇头,看了眼观中道:“还是先去大殿供奉敬香,待真人讲道毕再叨扰的好。”
那小道听后不再多言,微微颌首,随即引顾砚龄前往大殿。
顾砚龄口中的真人,便是如今悟真观中位尊最长的紫阳真人,张伯端,传闻这位真人自幼博览群书,通晓古今,曾中进士为官,后谪戍途中遇仙人指道,随即潜心研修方术,多年后游历至悟真观,将道教经法传于天下,后于《悟真篇》中论及内丹修炼之法,成为道教内丹派南宗开山之祖,被世人奉为“全真道南五祖之首”。(注:真人真事,百度整理修改而来。)
如今这位真人便是这悟真观的灵魂所在,便是当今的圣上也以其为尊,时而请其至宫中替自己讲道。
而顾砚龄来此,不仅仅是为了见那三月一面,更想见一见这位真人,因为从她睁开眼死而复生的那一刻,一切都是无法解释的。
或许,这便是揭开这一切的契机。
来到了殿中,人虽不少,却是寂静无一人喧闹,淡淡的檀香和着烛火的味道盘旋在大殿中,真人金像庄严慈目的坐在大殿中间,仿佛和目的看着座下的众人,香案上摆放着时鲜的花卉和果物,香案前的蒲团上跪满了人,双手合十,虔诚而敬畏。
“姑娘,奴婢先去替您烧纸拈香。”
听了醅碧的话,顾砚龄摇了摇头道:“我自己来吧。”
醅碧与绛朱愣了一下,随即将香纸拿来,顾砚龄接过,走至殿外的三人高的香鼎前,神情肃穆的将香纸烧尽,随即亲自点香,站至案前,默然不语,眼神中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醅碧和绛朱眼看着自家姑娘认真地敬了三礼,随即左手拈香,小心翼翼供奉进香炉,这才转身道:“进殿吧。”
进了殿中,殿中人少了许多,顾砚龄捻裙跪在蒲团之上,随即抬头定定地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真人像,双手合十。
愿这一世,她能护得身边的人,让前世的噩梦逆转。
心中默念,顾砚龄掌心摊于上,轻轻至于额前,弯腰将头轻轻叩在蒲团之上,立在案边的道长随即执起小锤,轻敲案上的引罄,随即清澈的引罄声回荡在大殿之中,缭绕盘旋于漆柱之上,让人思绪为之一清,仿佛能涤荡人的心灵一般。
三声作毕,顾砚龄叩完最后一礼,再一次双手合十,凝望了神像一眼,方才在醅碧与绛朱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在小道的指引下,顾砚龄走过爬满叶藤的石拱门,来到了西厢房所在的院落,院中清净无人,西厢房被围在竹林之中,落下了一片绿荫,若是夏日里倒是凉爽,可如今还在春日里,倒是有几分凉意。
顾砚龄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到了厢房第二间的门口,随即顿了顿,微微偏首道:“你们留下吧。”
醅碧和绛朱会意地点头,留在了门口守着,顾砚龄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手中顿了一瞬,终究全然推开,闪耀的阳光随之洒进房内,落在一抹水蓝的裙尾上。而下一刻,门再一次被掩上,将那一抹光亮关在了门外。
顾砚龄立在门内,看向寒梅挂屏下坐着的少女,容貌并非令人见之惊艳,却是难得的舒服,白皙的小脸,小巧的唇瓣,嘴角边两个梨涡,眸中总是带着几分江南少女温柔的笑意。
“姑娘。”
那少女见到打扮不俗的顾砚龄,款款起身朝着顾砚龄敛衽行礼,顾砚龄微微颌首,随即坐在了少女一案之隔的位置。
见身旁的少女并未落座,顾砚龄唇角含着轻巧的笑。
“请坐。”
对面的少女微微一愣,她从未听到他人与她说过请字。
但也只一瞬,她仍旧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顾砚龄未抬眸,只饮了一口茶,随即将茶盏轻轻落在案上,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我外出的时辰有限,便不与三月姑娘打哑谜了。”
那三月虽不过年方十六,但心思却是极为灵巧,听了顾砚龄的话,紧而微微颌首道:“三月虽不知姑娘是谁,但姑娘将三月的卖身契从扬州坊中赎出,便是三月的恩人,三月无以为报,但听姑娘吩咐。”
顾砚龄唇瓣微微一扬,在手间轻轻转着杯沿,语气缓而轻。
“哪怕是以身相许?”
三月微微一愣,随即唇边一抹无所谓的笑:“他日若是被扬州坊卖出去,便不知是哪里的玩物了,姑娘所许必不会比那般的境况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