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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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之人满脸不耐地推开眼前的百姓,路上的行人因为躲避不急,不由因此而撞倒在路边的摊贩上,将那一笼笼热腾腾的包子都推搡在地,只见那些包子滚了几圈后,那松软还冒着热气的皮上便沾染了一层灰土,只让人觉得可惜。
“嗳,我的包子——”
那人哪里管得这些,抬脚便要继续走,谁知躲在墙角的一个小乞丐看到那冒着热气儿的新鲜肉包子,早已忍不住腹中的饥饿,犹豫纠结了许久,终究咬了咬牙,如离弦的箭一般从人群中蹿了出来,手一探到那包子便急忙朝嘴里塞,顺便还不忘将滚在旁边的几个迅速朝怀里揣。
那为首的兵役见眼前竟还闪出这样一个要饭不要命的,倒也饶有兴致地“嘿——”了一声,缓缓走上前,在那小乞丐还沉浸在肉包子的滋味中不能自拔时,竟是毫无怜悯之心的一脚揣进他的心窝处,在众人受惊倒吸冷气时,那小乞丐竟是被踹的朝后飞去,后背重重挺在柱子上,刚刚咽下的包子竟是尽数吐出来。
那兵役原本是习武之人,方才又用了十足的力,此刻只将那小乞丐踹的胸口一滞,竟连呼吸都成了问题,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双手却是牢牢卡住自己的脖子,两脚不由乱蹬,似乎极为痛苦,却是说不出话来。
“你小子倒是有胆量,还敢在爷的脚下偷吃的——”
听到那兵役的嗤笑,那小乞丐虽是极为难受,却还是强皱眉头,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着道:“我没有偷——”
那卖包子的人看到如此,有些过意不去,可一看着站在那儿的一群兵爷,又哪里敢多说一句,只得将话生生咽回去,同情地看着那乞丐。
眼看着那小乞丐脸色由红渐渐发紫,此刻俨然转白,进气多出气少时,身边围着的百姓不由有些害怕道:“该不会要死了吧——”
就在众人悬着一颗心时,一个打扮寻常,戴着斗笠的人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人群中,而此刻更是在众人既惊又忧的目光中缓缓走向那乞丐。
那兵役微微一皱眉,眸中沉然渐渐浮起一抹危险,而那人却仿若未觉,只寻常的蹲在那小乞丐身边,抬手朝着那乞丐背后便是一掌,下一刻,那乞丐便朝前一倾,顿时吐出了许多的秽物,咳嗽间,几乎连眼泪都要出来了。
在众人不由倒退几步时,那小乞丐的脸色渐渐转好了些,仿佛顿时呼吸通畅了一般,就那样瘫倒在那儿,连连喘着粗气,俨然是刚从鬼门关出来的人。
“好了,好了——”
在围观人群的惊喜声中,那人却是默然站起,转身便要走,那小乞丐连忙跪地磕头,感激的掉下泪道:“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而那人似乎听不到,只顾自朝前走,可下一刻,他却是停了下来,只因他前面的路被人挡去,而他自己,也早已被那几个兵爷团团围住。
这一刻,百姓们再一次噤声不语,都有些害怕地看过去,而那为首的兵役却是不紧不慢地上前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眼见着眼前那个背影沉沉然不说话,那兵役转而走上前,这才将对面那人看清,眼中顿时浮过不屑,不过是个三十来岁的寻常之人罢了,再一瞧这上下普通的打扮,他便更没有什么顾忌的了。
“敢在咱们爷们儿面前卖弄,胆子不小——”
那兵役颇为不在意地用手中的刀鞘戳着眼前那人的肩膀,正出言讽刺,可当他话至一半时,那人却是不知何时出的手,竟是快的连他也未曾察觉,而下一刻,他手中的刀鞘还在,刀却是从他的耳畔飞过,厉生生划断他的发丝,紧紧插在他身后的木桩里,纹丝不动,只有刀的震颤之声。
那兵役脸色一白,脚下不由一阵发软,在百姓们都瞠目结舌之时,他渐渐回过神下,下一刻,整个街道上便响起了他的咆哮声:“抓住他,这是逃犯的团伙,抓住他!”
话音一落,团团围住那人的兵役当即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只听得刀剑碰撞之声随即响起,而那人以一敌数,却是游刃自如,就在那兵役首领气滞之时,他突然想起什么,以眼神示意其他几人将那人团团围住,而就在那人忙于应战之时,他竟是悄悄从后偷袭而去。
只听得男子闷哼一声,半跪下去,那几个兵役见机会来了,群群将刀架上那人的脖子。
“把人给我捆了。”
当男子被牢牢锁住后,那首领笑的阴险而满是嘲讽,上前便狠狠给了一脚,将那人踩在尘土里。
“打呀,你倒是给我继续打一个看看,还敢在我的面前逞英雄,也不看看有没有那条命?”
说到此那首领还不解气般,又狠狠踹了几脚,这才懒散道:“将人给我送回衙门大牢里去,我看他还怎么打。”
眼看着那大义凛然的义士被如此作践,在场的人都不由叹息,心中也渐渐升起担忧。
“这才安稳几天,抓人的兵又来了,这还让咱们怎么过。”
听到身旁人既悲又愤的叹息声,一胡子皆白的贩菜老农道:“这人若是抓不到,哪里能安稳?前些日子不过是因为有京城的钦差过路罢了,如今人家钦差走了,谁还管咱们的死活?可怜刚从那位壮士,进了臬司衙门的大牢,又得罪了那样的主,能不能活着出来也是个问题了。”
说到此,那老农不由惋惜一声,摇了摇头转而走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臬司衙门大牢。
外面仍旧是些许绵绵小雨,使得这牢内更是潮湿阴冷,一入牢内,随着铁锁声响,外面的光亮渐渐变得微弱,直至最后全然消失,只有两边墙壁上悬着的油灯微微闪烁着,散出摇晃的光影。
“滴答——滴答——”
越入里,一股发霉的潮湿气味就越为浓重,在光晕不及的阴暗角落里,低沉而诡异的滴水声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地面,规律而清晰。
眼见着关押犯人的牢门渐近,里面的人似乎有了觉察,隐隐中动了动,下一刻便毫无征兆地扑了上来,引得牢门作响,可来人却被那一扇极为结实的牢门挡住了。
“为什么抓我们!放我们出去!”
那原本被押着朝里走的人默然朝过看去,只见一个正值壮年的憨实年轻人此刻死死趴住牢门,看身上的打扮,不过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带着血污的脸上满是不甘,一双眸中更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许是才察觉到衙役的到来,又许是被这年轻人带动而起,下一刻,从眼前直至尽头的牢门顿时被剧烈摇晃的“哗啦——”作响,只听得怒骂声,反抗声此起彼伏,几乎响彻整个昏黄的过道。
“放我们出去!我们犯了什么罪?”
“你们这群黑了心的贪官污吏,就不怕遭报应吗?”
耳边的怒骂声越来越大,扰得那衙役的首领眉头不耐地一皱,当即抽出缠在手腕上的鞭子一扬,只见那鞭子如阴毒的灵蛇一般缠绕而下,凌厉地打在最近的牢门之上。
随着鞭子掀开皮肉的声音响起,那年轻人顿时惨烈出声,在怒骂声短暂停滞之时,那衙役当即扬鞭指向关在牢门之内的人威胁道:“你们这群刁民,不给你们点颜色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是吗?还敢在老子面前逞威风?”
说到此,那衙役冷笑一声,眸中满是不屑地打量了一眼道:“谁再敢给老子闹事,老子要了他的命!”
话音一落,牢房内渐渐归于平静,只见那牢门之后的人似乎都胆寒地瑟缩了回去,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气势。
“我们从未做过什么作奸犯科之事,你们凭什么把我们抓起来?”
就在周围一片寂静无声之时,那个受了伤的年轻人却是不服输地再一次站起来,眸中是将要喷薄而出的愤怒。
那衙役见还有人反驳,倒也不急,只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去,冷笑着看着那年轻男子道:“胆敢聚众杭州府,扰乱城中秩序,这难道还没有违反我大兴律法?”
听得此话,那男子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诡异的笑死来,直至那衙役嘴角的冷笑渐渐阴恻恻地敛去,那男子才终于说出话来。
“吴江大堤绝口,整个吴江县沿堤都被尽数淹没,我们的家都没了,上面那些所谓的父母官不闻不问,冷眼看着我们等死,我们不过是为了保命,想到杭州府求一条活路?何罪之有?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将我们关押在这里?”
“凭什么?”
那衙役闻言唇角勾起几分兴致,眼眸一挑道:“就凭你们只是群没用的刁民,胆敢在太岁上动土,上面要你三更死,你们就别想活到五更。”
话一说完,那衙役便转而打量了一眼被关在牢房内的众人道:“都给我老实点。”
四周寂静之下,原本趴在门上的人都不由瑟缩地朝后退,掩在了角落里。
“将人给我扔进去。”
那衙役头侧眸看了眼用绳子锁住,被死死禁锢的那人,只听得两个小衙役一应声,当即便有人将牢门打开,几乎是同时,一把将那人给推搡进去,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锁门。”
随着冰冷的吩咐声响起,那铁链绕过门框也发出“咣当——”的声音,下一刻,便见那铁锁已合,只有那铁链还微微摇晃。
“你们几个,将人都给我看好了,若是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骤然听得头头的敲打,那几个小衙役吓得连连点头哈腰道:“是,是,小的们日夜连番守着,您放心,绝对不会出什么事。”
“那就好。”
话音一落,那衙役头满怀嘲讽地看了眼牢房里挤在一起的人,再不多说,一收鞭子,转而朝外走去。
当那几个负责看守的小衙役也跟着走后,牢房内又一次恢复冰冷阴暗。
那刚刚被关进来的男子默然打量了一眼,便见这周围的每一个牢房里,关押的都是壮年男子,看穿着打扮,都是乡间的普通百姓罢了。
“你们是吴江县的百姓。”
牢房内骤然响起男子平淡的问询声,那挨了一鞭子的人闻声抬了抬头,没有回答,却反倒警惕道:“你是谁?”
“你无需问我是谁,你只管回我,是还是不是。”
问询再起,更多了几分不耐地冷意,可那年轻人似是分外倔强,闭口不答,俨然未听到般。
周围的人见刚刚关进来的那人气势有几分杀意,因着担心那年轻人,便不由有一人出来打圆场道:“这里,还有那边,关的全都是我们吴江县的百姓。”
听到此话,那人缓缓走向那几人,通过牢房之上的一个小小的铁栅栏口,外面的光亮微微落了点进来,恰好照在那人的脸上,这才让他们看到那人脸上的冷凛。
“那你们如何会被关在这儿。”
许是被震慑住了,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不由动了动嘴,语中满是小心道:“河堤塌了,河水淹了我们的房子,没了活路,官府又没人管我们死活,实在是没有了办法,我们这些沿堤的百姓才来了杭州府,想要讨个生活,谁知就在一个多月前,臬司衙门的兵就莫名地把我们抓进来,直到现在。”
话音落下,周围的寂静了,而那问话之人冷淡的眸中也渐渐划过一丝了然。
下一刻,随着他嘴唇微动,低沉而逼真的鸟鸣声响起,就在众人诧异时,铁栅栏处陡然“扑棱——”一声,随着影子微动,一只两个拳头大的鸟飞了进来,颜色灰黑,看起来并不起眼,可那一双眸子却是炯炯逼人,如鹰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当它停落在男子的手臂上,男子右手探进袖中,抽出一根红线,默然而迅疾地缠绕在那鸟的腿上。
下一刻,男子手臂猛然一抬,随着翅膀拍打的声音响起,那鸟便直直地飞了出去,渐行渐远,只留下一块灰扑扑的羽毛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到地上。
第三百八十六章()
“陈三爷,您走好——”
此刻,夜幕已然落下,一轮皎洁的明月安静地悬在空中,晕出温柔的光芒。
诗一般风雅的杭州府,一入夜,处处灯影浆声,更添了几分别致的妩媚。
而在这最为缠绵的杏花巷内,红色的灯笼高悬,将那光晕落在地上,打出了一个微亮的光圈。隐隐一阵风过,灯下的流苏随之而飘,更为迷离。
与风一同而来的,还有女子的娇笑之声,与丝竹裹挟在一起,便是再硬的心,也能为之酥麻。
在满眼的轻纱薄暮下,一中年男子被人小心扶着,脚下摇摇晃晃地从流苏坊内走出来,只从那修饰精致的门外,便能看到那流苏坊里面是如何的纸醉金迷。
眼见着刚步下台阶,那男子脚下陡的虚软,眼看着要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