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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部分

华姝-第133部分

小说: 华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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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谢氏语中的不忍,顾砚龄微微一怔,却正好对上谢氏担心的眸子,而一细暖流似乎也渐渐流出来,熨帖着她的心。

    母亲,这是在担心她。

    前一世,她还未等到谢氏的关心,便看着她葬入了顾家的祖园,这一世,她似乎等到了。

    顾砚龄唇角勾起笑意,握住谢氏的手不由紧了几分,眼神也更加笃定了。

    十三岁的她,的确没有这个能力与昭懋这个镇国长公主去相对,可如今的她并非是十三岁的闺阁少女,而是一个拥有着少女的躯壳,却怀着一颗谋国几十年的复仇之心。

    昭懋是当今的镇国长公主,她是前世的母后皇太后,在昭懋眼中,她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丫头,在她眼中,昭懋却是一个必要除之的荆棘。

    上一世的五十九年中她得出了一个道理,人这一生不怕强敌,只怕轻敌。因为一旦轻敌,那么被你轻视的敌人便会不自由地转入了暗处,敌在暗,我在明,这并不是什么好处境。

    而现在的昭懋与她,正是落入了这样一个处境。

    可若真的是比起资历,当年的她尚比昭懋多活了三年,这一场对决,似乎昭懋的胜算,并未比她多。

    现在的顾砚龄觉得,这十几岁的少女身躯,的确成了她最大也是最好的障眼法。

    而她与昭懋这一仗,也非打不可。

    “母亲放心。”

    顾砚龄安慰地用双手包裹住谢氏的手,一字一句的认真道:“阿九进宫也并非孤身一人,以姨母辅佐皇后这么多年的能力,必会保护阿九,更何况,如今阿九的亲事已定,有坤宁宫,翊坤宫,和东宫,莫说是昭懋,就是郭太后处事尚且要思虑几分。”

    说到这里,少女再一次恳求道:“母亲,让我去吧。”

    话音一落,屋内渐渐陷入寂静,过了不知多久,谢氏轻轻拉着顾砚龄坐在她身边,一双眸子静静地凝在少女的脸上,左手不由自主地覆上少女的发鬓,轻轻地抚摸着,温柔的话语也渐渐响起来。

    “你既已说到这般,我又怎能不应你。”

    看到少女微微闪亮的眸子,谢氏的手渐渐定住,拇指柔柔地摩挲着少女光滑的侧颊。

    “小时候,母亲总盼着你能如现在这般,处变不惊,能决大事,只觉得那才是我们谢家后世该有的风范,可真到了如今,母亲却又渐渐对从前的想法生出疑虑来。”

    顾砚龄闻言身子微微一僵,便听得谢氏语中难掩晦涩与愧疚道:“母亲有时候会想,小时候的你,若能像澜姐儿她们那般,或许也并无不好,母亲真的是老了,有时候总会想起你小的时候,想起那时的你,不论是诗文背的不好,还是练礼仪不用心,或是贪图的透过小窗偷偷看玩乐的朝姐儿她们时,我总会叫人拿戒尺掌你的手心,那时候你也爱哭,哭的时候眼泪巴巴的看着我,即便知道你想从我这儿得到安慰,我却不想惯着你,从未理会过,这些回忆,我想着想着,就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眼前的谢氏渐渐自说自话般,侧颜虽平静,眸中却渐渐起了波澜,而在这无声之中,一滴一滴的泪水,也一点一点的沿着谢氏微微苍白的侧颊,慢慢的滑落。谢氏却是丝毫未动,仿佛渐渐落入那一段回忆般。

    那时候的岁月她从未忘记过,戒尺直直地落下来时,如钻心一般,那时候的她看到朝姐儿,锦姐儿她们若是犯了错,只要哭出声,便会被免了罚,所以每一次挨罚她都会去哭,可有一次声音都哭哑了,谢氏也未曾像秦氏她们那般,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语中说着安慰的话语。

    那时候的她,的确愤怒过,可到后来渐渐变得习惯,直到谢氏走后。

    前一世幽禁在上阳宫时,她几乎每一日都在用回忆度日,把那前半生所有的回忆都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过着。

    她怀念过父亲对他的慈爱,谢昀给她的温暖,还有醅碧她们的陪伴。

    可她从未想到,那时的她竟会一次又一次怀念谢氏对她的严厉与苛责,而她也渐渐明白,相比于失去母亲,她宁愿谢氏一直陪着她,哪怕就那样严厉的对待她,总比她只能凭着记忆,去一点一点的在脑海中勾勒母亲的模样,那样求而不得的痛苦。

    或许,谢氏的方式错了,错的让她们前世的母女之情变得冷淡,可或许谢氏的方式也没有错。

    因为自始至终,从她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要走入风云诡谲的皇家,若当真谢氏将她如澜姐儿她们那般去松弛的教导,或许在她前一世走入九皇子府的那一刻,便会被所有人拿捏,甚至她根本坐不到皇后位,便会死在旁人的算计之下而不自知。

    有失便有得。

    有得便有舍。

    天下,没有不是之父母。

    这句话虽不能以偏概全而论,但在她与谢氏之间,是用得的。

    细微的衣料摩挲声下,顾砚龄陡然将手从谢氏的手背上拿开,在谢氏身形微微一震,脸色变得僵滞之时,少女却是微微倾身,双手抱住了谢氏,在谢氏几乎不可置信之时,少女的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说出的话语,几乎让她强忍的泪全然落了出来。

    “顾砚龄就只是顾砚龄,不是顾砚朝,也不会是顾砚澜,因为母亲,阿九这辈子才会活出自己的样子来,从前阿九埋怨过母亲,却从未恨过,母亲没有错,阿九也没有错,错的只是我们从未将这一切话说开来,从前阿九与母亲错过了与旁人一般的母女之情,今后,我们不会再错过了。”

    说到这儿,少女环住谢氏的手更紧了几分,更是依赖地将头埋进谢氏的怀中,僵滞的谢氏听到这一切,一股暖流几乎要从胸腔内喷薄而出,让她的神色微微起了变化,而泪水也在不住地滑落。

    “对。”

    听到谢氏轻柔而颤抖的话语,感受到谢氏回抱她的双手,顾砚龄才恍然发现,这是她第一次依赖在母亲的怀抱里,原来在母亲怀中撒娇这样的简单,原来,她是这样贪恋和渴望这个怀抱。

    原来,在她与谢氏之间,不仅仅谢氏忘记了如何与她相处,她也忘记了如何与谢氏相处。

    而这一刻,终于圆满了。

    她与谢氏那一直被冰雪冻结的心,渐渐的在回暖,周围的冰冷也渐渐的在融化,一点一点的回归跳动。

第二百二十章 东宫危机起() 
日光柔柔地落下来,在瓦上落下一层金芒,昭懋长公主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微微侧身以手撑着额际,左肩的衣衫轻轻滑下了些,露出雪白的肩头。

    穿着广袖碧衫的少年随性的坐在榻前的脚踏上,小心地捻起一颗水紫的葡萄,修长的手指沿着葡萄的一头顺着撕下皮来,直至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这才转了身,右手慵懒地撑在榻沿,将左手伸了出去,递到昭懋长公主唇边,昭懋看着眼前水灵灵的葡萄,和少年那盈盈的眸子般讨人喜,便笑然含下,贝齿轻轻滑过少年的指尖,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允之请公主吃这葡萄,公主还要咬我的手,我可不依——”

    少年嗔一般的说出这番话,下一刻便撑起身来,将唇贴上那犹带葡萄汁的唇瓣,在昭懋娇然出声时,将那温热的甜味渡入自己的口中。

    当德恭悄声走进殿中时,看到的便是这一番脸红耳热的场面,不由顿了脚下的步子,略等了等,见未果,便只得状似无意地轻咳了一声,如此,少年才依依不舍地吮了一下,将滑至肩头的长发随意拢起,站直了身子。

    “长公主。”

    在昭懋软软地坐起,拉了拉衣衫时,德恭已然越过屏扇走了进来,昭懋淡淡地“嗯”了一声,见德恭未曾开口,眸光这才无意地落在了一旁的王允之身上。感受到这一目光,站在一旁的少年淡然地看了眼躬腰站在面前,默然不语的德恭,随即垂下眼眸道:“允之下去了。”

    昭懋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轻轻吐出两个字道:“去吧。”

    当那一袭碧衫消失,殿内顿时寂静下来,昭懋懒怠地一扬颌,德恭连忙疾步上前来,凑到一旁压低声音道:“方才钦天监的五官灵台郎纪正着人来报,前几日他带着天文生登上观象台,算出约莫再过上三日,京城便会有风雷之象。”

    昭懋闻言唇角微微勾起,眸中浮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来。

    “五月阳盛,故五月雷迅。如今算是万事俱备,只欠这一场春雷了。”(注:出自东汉王充《论衡,雷虚篇》)

    说到这儿,昭懋转而侧首,看向一旁的德恭道:“告诉赵贵人,时机恰好了。”

    德恭闻言连忙应声,随即告退走了下去。

    ……

    是夜,月光甚好,如轻纱一般缥缈朦胧,轻而落在院中的树木上,洒在琉璃瓦上,覆上了一层乳白的霜。

    狭长而寂静的甬道两边静静地燃着灯火,打更之人缓缓走在其间,敲着手里的梆子,让值夜的宫人恍然知道,已是四更天了。

    储秀宫此刻也分外安宁,虽是陪侍了许多御前之人,却是不闻一声,守在杏粉帐幕外,记录帝寝的文书房宦官宝成此刻站在那迷迷糊糊,只觉得两个眼皮有千斤重般死死的要合上,几乎困的连头皮都有些麻木了。料想着已是深夜,想必不会再有侍寝,因而他无声地打了个呵欠,微微屈下身子,就要朝外退。

    “陛下,陛下!”

    就在宝成刚退出三四步,层层垂下的帐幕内陡然响起赵贵人急促而惶恐的声音,一个激灵下,宝成的瞌睡登时全然消散,两个眼睛大大的瞪起来,踌躇间却又不敢轻易进去打扰,只得小心翼翼地走了回去,立在帐幕之外,随时等候侍奉。

    早已进入熟睡中的建恒帝陡然听到这急促的声音,不由也是一惊,几乎是反射性地便将右手伸入床褥下,探到一把冰凉渗骨的匕首柄。

    当他一个猛然坐起,原本沉睡的眸子此刻早已浮过寒意与警惕,然而躺在身旁的赵贵人却是并未醒,口中仍旧在念叨,声音却是渐渐小了,建恒帝见此不由舒了一口气,覆在匕首上的手渐渐收回,眸中却是不由爬过一丝不豫。

    正在此时,熟睡中的赵贵人却是脸色一变,极为害怕的脱口道;“陛下小心!”

    几乎是同时,盯着赵贵人的建恒帝眸中猛地一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而这时许是被噩梦惊醒了,赵贵人猛地睁开眸子,这一刻建恒帝才发现,赵贵人的额际竟是浸着一层密集地汗珠,几乎将鬓边的发丝浸湿,紧紧地贴在额边。

    明明已经睁开了眼,赵贵人尚还惊魂未定,胸前起伏地极为明显,一双眸子由涣散渐渐聚焦,当她恍然间侧首看到坐在一旁的建恒帝时,当即眸中一红,竟是不由含着泪来。

    建恒帝见此微微一怔,看着原本肌肤如雪的少女因为惊怕,此刻小脸更是白的异常,盈盈的眸子微微涌动,含着热泪,似乎连身子都还在颤抖,看起来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怎么了?”

    话音方落,原本躺在那紧攥被子裹着自己的少女陡然做起来,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那温软而浸着暖香的身子便柔柔地扑到他的怀里,感受到怀中仍旧发抖的身子,原本还有几分不快的建恒帝不由也被磨的心一软,手掌轻轻覆在少女的背上,一下一下地顺着抚慰,少女渐渐平静下来,却还是紧紧地环着他,丝毫不肯撒手。

    建恒帝见此眸中微微含笑,随即开口温声道:“这是做噩梦了?”

    埋在怀中的少女微微点了点头,建恒帝手下更加轻柔地抚慰,顺而问道:“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此话一出,怀中的少女身子猛地一僵,却是摇了摇头,原本娇弱的声音更添了几分啜泣。

    “阿沅不敢说。”

    话音刚落,少女便将他环的更紧,头柔柔地靠在他怀中不肯离开,此刻的建恒帝眸中微微一动,渐渐察觉出异样来,因而声音不由沉了几分,抚着少女的手陡然停了下来。

    “你若不说,朕就走了。”

    此话一出,少女登时紧张的环住他,渐渐带着哭腔道:“陛下不要走。”

    怀中的小人如暖玉一般,当真是一不小心便怕摔碎了,建恒帝眉角一缓,又一次轻柔地抚慰着少女,声音温和了几分。

    “那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怀中的少女默然不语,在建恒帝的抚慰下踌躇了许久,细若蚊吟的声音渐渐响起来。

    “嫔妾,嫔妾梦到自己在一个白雾弥漫的树林中害怕地走了许久,却也没走出去,在嫔妾快要哭出来的时候,陛下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站在不远处,嫔妾想要上前去陛下的身边,就在还有两三步时,突然,突然——”

    说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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