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 by:该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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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龙王朝太宗永祺三年。
东夷灭,丞相赤云、将军白翼双双战死,遗体均不可获。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四十多年後,龙煌出生,许多的事情都还尚未开始。
《冬之旅》
在那个静的只听见下雪声音的破晓,在晨曦照在积雪上的那一瞬间。
我开始了我的旅行。
『我眼中的泪水,
滴在雪地上,
冰冷的雪花,
渴饮尽这炽热的痛苦。』
低声哼唱著舒伯特所谱写的Müller诗篇”冬之旅”。
我想在雪中,静静地在海里……沈没。
风像剃刀似地刮著我的脸,我却忍不住落下喜悦的眼泪。
因为,那让我想起……
你的吻。
你在哪里?
听著廉价音响中女人轻悠地唱著德国艺术歌曲。
每到高音时就会发出微微的沙沙声。
像是垂老的歌者。
哀悼。
你在哪里?
我将身体埋入雪中,想找寻你。
可是你不在。
明明……
与你的怀抱那麽相似啊!
我松开了越留越长的头发,编成了辫子。
故事中的王子,不就是沿著公主的头发爬上来的吗?
虽然我不是公主。
但,你会来吗?
你在哪里?
在这个冬天里。
只有痛苦是热的。
只有思念是炽热的。
或许…
还有你贯穿我身体的阳具。
你在哪里?
我曾说过我只等你一个冬天。
让思念有如长发纠缠住我的手指我的颈子。
但是,当春天到来,积雪消失时。
我就会融化对你的情思。
结束我们在你怀中的……
短暂旅行。
若是我们的爱情就只能存在於冰点之下,
那麽,我希望春天永远不要来。
你在哪里?
我高举著烛台,在黑暗的尖塔中游荡。
歌德式建筑的锐利屋顶,彷佛像要刺穿天空一般。
虽然外表华丽,但是内部却极为狭隘。
窄小而陡峭的阶梯,只能容我侧身而过。
我要爬到最高的塔顶。
要不然……
我看不见你。
宛如窗外的暴风,你在我体内肆虐著。
双手被束缚在雕饰繁复的床架之上。
那是象徵丰收的葡萄藤。
敞开的腿欲走还留地勾住你的腰,秘穴中翻出的鲜红内壁,淫荡地吞吐著你罪恶的分身。
侵犯我吧!
把你最肮脏、最丑恶的欲望都交给我吧!
你可以揪住我的头发,扇我好几个耳光,直到我嘴唇溢血。
我允许你。
侵犯我吧!
Ich liebe dich。
是禁句。
这是比伊甸之蛇还要恶毒的禁忌。
Küssen。
是面具。
这是比做爱还要虚假的面具。
那一天,疯狂的火焰燃烧著雪。
映著天际一片殷红。
融化的雪就只剩下一场污秽泥泞。
连一丝丝的白都不复存在。
魁武的男人们攻破了城堡坚固的大门。
我听不见男人的哀嚎与女人的哭叫。
我只是一个为了等待而生存的容器。
我被剥光衣服吊在城墙上。
城内的火尚未熄灭,光秃秃的墙上仍留有馀温。
粗糙的石面刮伤了我的背,我依然面无表情。
「他就是公爵所豢养的那个没有表情的脔童啊!」
耻笑著我身上的瘀伤鞭痕,我也不过是个任人泄欲的玩具而已。
支撑著全身体重的手腕,疼得像要断掉。
或许,它也真的断了。
男人用匕首在我身上描绘出血红色的弧线,最後,深深地终结在我的腹部。
「不知道当你的肠子被人挑出来的时候,你会不会哭叫著求饶呢?」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肠子。
血淋淋的,跟猪肠没什麽两样。
男人把匕首留在我的身体里,就像是插著他自己的阳具一般兴奋。
他快意地赏玩著我痛苦扭曲的表情,没有人告诉他,其实我是哑的,就算他把我全身的肉都剜下来,我也哼出不一点声音。
直到,我头顶上方的绳索被人射下。
你回来了。
你在哪里?
你策马奔到我的身边,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举起手,你就毫不犹豫地扯住我的长发,将我拎上马背。
那有如雪般冰冷的怀抱,你坚硬的盔甲彷佛从未褪下。
走投无路地被追兵赶到悬崖边,你搂著我低声说著:
「我的军队就快到了,你再撑一下子!」
你灵活地操控著马不断变换方向,在远方隐隐传来马蹄声时,你也不得不勒紧马缰,急急停住。
一只劲弩袭来,你为了躲避而闪过了身子。
你的重心刹时倾斜,而我就这麽拖著你往崖边落下。
我只觉手腕一痛,便狠狠地正面撞上了峭壁。
你一手扣住了崖边,一手抓住了我。
崖上的兵马传来厮杀声,激烈的缠斗却无法影响你我。
那是一种诡异至极的平静。
你中了箭,撑不久的。
血,沿著你的肩膀滴到我的脸上。
我缓缓地拔出了匕首。
抬头对著你。
笑了。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我笑著斩断了我的手腕,坠入了我旅行的终点。
雪,已经融化了。
旅行,也该结束了。
十九世纪中,德国巴伐利亚公爵在自己的领地里因病过世,他终身未娶也无子嗣,享年56岁。
当仆人在为他殡殓时,赫然发现他生前从不离身的锦囊中,竟装著一只完整的人类手骨,这个消息传开之後,顿时引起欧洲皇室的震惊,却不曾有人知道公爵为何会随身携带如此诡异东西的原因,也没有人知道那只手究竟是谁的。
历史,依然沈默且无情地转动著。
无论有何人生,有何人死。
都是如此。
《双面》
当我清醒的时候,触目所及就只有无边无际的腥红。
那是,血的颜色。
苍白,是尸体的颜色。
我是一个很平凡的人。
平凡到不会引起注意的人。
即使,我胸口的栅栏里封印著一头嗜血的野兽。
我还是微笑地沈默著。
走在早晨独有的清新空气中,间或传来几声麻雀的争吵。
在7…11买了一个鲔鱼饭团跟牛奶,我就拎著袋子慢慢地往学校走去。
没有提早,也没有迟到,我在七点零八分到达学校。
「嘿!子扬!早啊!」
笑容灿烂的纠察高兴地跟我打著招呼。
那是跟我从国小同班到高中的死党,殷慕阳。
我也露出微笑,「早啊!」
殷慕阳合上手中登记违规的文件夹,温柔地将我的领带调正。
「待会见。」
「呦呦!一大早就这麽亲热啊!」一只活碰乱跳的小兔子,就这麽迅速地卡在我们两人之间。
这就是我的另一个青梅竹马,贺青。
剪成齐肩的标准学生头,也丝毫无法掩盖她青春活泼的美丽。
她身後跟著大我们两岁的哥哥,贺玄。
我们四个一直都是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的好友,也多亏了他们,我才能一直压抑著我胸口那只不断躁动的野兽。
我不喜欢贺玄。
我从来都无法理解他那莫测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他那双太过於深沈的眸子,总是让我不由自主地想逃。
我喜欢的是殷慕阳,他那有如春水的温柔,始终都能让我胸中的野兽乖乖地安静下来。
不过他跟贺青早已经是公认的一对。
这痛苦的初恋,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有结果。
可是我还是单恋著他。
痛苦又……害怕地单恋著他。
因为他不属於我而痛苦。
因为胸中野兽的渴望而害怕。
我是那麽地渴望占有他,想撕裂所有跟在他身边的人。
贺青,那个女人!
可是……我却也是真心喜欢著那个可爱的朋友。
安睡吧!我胸中的野兽。
求求你睡吧!
就这样,我们度过了漫长的五年。
贺玄成为了一个出色的室内设计师,甚至还领有建筑师的执照。
殷慕阳跟我分别进了同一家贸易公司的不同部门。
贺青则是继续在研究所攻读硕士。
一切,就是从那次聚会後开始失序的。
「我们要结婚了。」
殷慕洋跟贺青的笑容是多麽地幸福,可是,我却还是无法诚挚地献出属於朋友的祝福。
我恨!
我恨那个女人!
是不是我若生为女人,殷慕阳就会回头看我呢?
是不是因为我是个男人,就必须拱手让出真心所爱的男人?
即使知道答案是否定的,我却还是不能不这麽想。
胸口的野兽,又开始在躁动了。
好想要……我是那麽那麽那麽地想要啊!
那一个晚上,我喝光了一瓶日本清酒跟高梁。
我醉了。
醉到在贺玄送我回家的时候。
听见了他的表白。
「子扬,我爱你。」
接过女同事为我泡的茶,我弯起嘴角露出被人称之为『温柔』的笑容。
曾经有一次偷偷躲在公司的楼梯间里抽烟,听到了一群三姑六婆在那儿无聊地发花痴。
「业务部的喻子扬真的好帅唷!看他戴著金框眼镜,斯文又温柔的模样,一定是个体贴的男人吧!」
「对啊!虽然开发部的殷慕阳也很帅,不过听说他已经订婚了!」
「只是殷慕阳太一板一眼了,跟他做爱搞不好很无趣呢!」
「对啊对啊!喻子扬那麽温柔体贴,技巧一定很棒!」
再也听不下去的我,马上熄了烟就回到办公室。
温柔!?
那些笨女人是瞎了眼吗?
殷慕阳才是真正懂得温柔的人,他对自己重要的朋友跟恋人,是绝对毫无保留的付出,他从不矫饰,虽然笨拙,却能真正感动人心。
为什麽众人会愚蠢到被假象所蒙蔽呢?
「喻子扬,你在笑什麽啊?」
望著身边一头雾水的同事,我笑著摇头。
「没什麽,只是想到一些傻瓜做的笨事而已。」
望著坐在沙发椅上的上司,我不卑不亢地低著头。
「喻子扬,卓越科技的案子就交给你了,听说他们的总经理最於你的解说十分满意,今天晚上应酬的时候,就把这件case搞定吧!」
「是的,部长。」
说实在的,我对卓越科技的那个总经理实在没什麽好感,脑满肠肥的模样,不怀好意的眼神,真没想到一个在电脑晶体界占有三分之一产量的大公司,竟然会有这种总经理。
对方拒绝了我订好的高级餐厅,反而说林总在另外一间饭店等我。
没有多想,我就跟著来人一起到了另外一家饭店。
当我被人带进饭店的总统套房时,忽然起了一种不祥之感